74 會試
會試
參與會試的是全國各地的舉子,閱卷又要格外嚴格些,所以杏榜出榜的時間要長一些,約莫要一個月左右。
這一個月裏秦子楚就接管了秦子勝手裏的工作,和蘇小寒一塊兒負責鋪子裏的營運。
秦子勝則回家專心做貨。
于是,秦子楚每日早晨都可以和老婆親親密密一塊兒去上班,他趕車或是蘇小寒趕車。但無論誰趕車,夫夫倆都一樣親密地擠在前面一塊兒坐。
到了鋪子以後,蘇小寒按照慣例先去巡查架子上的餘貨。
“相公,滑板車來五個,滑板也來五個。”
秦子楚應了一聲,然後轉頭就去後面的倉房裏取貨了,取完貨就放在一個大推車裏拉着帶出來。
蘇小寒把滑板車和滑板一一在架子上擺放好,然後摸了摸上面的蘇記标志,笑眯眯道:“相公,這個新标識真好看。”
秦子楚湊過來看了一眼,“當然啦,這可是小寒設計的。”
裏面的蘇記logo和先前變化不大,也就線條稍稍柔和了些,為了配合邊緣圓圈上的藥草紋飾。
說起這個新标識,還得從秦子楚剛考完試那會兒說起。
來京城以後,蘇小寒還和過去在府縣一樣,等院子裏的藥草成熟,然後聯系藥鋪來收。
這樣雖然很方便很省心,但京城這邊的藥鋪到底不像莊學禮三叔有一層情分在,所以價格壓的很低,遠低于蘇小寒的預期。
秦子楚考完試那會兒,正好有一批冬絨草成熟,蘇小寒便計劃着去藥鋪裏跑一趟。
秦子楚知道以後就随口問了下收購價,這一問就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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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低,冬絨草多難伺候啊,這點錢還不夠小寒你花的心思呢。”
小寒種的冬絨草長得多好啊,連對藥草頗有研究的嚴嘉都贊不絕口呢。
奸商啊!
蘇小寒無奈道:“沒法子啊,京城裏藥材多,冬絨草雖然藥效好,但對于和我們一樣的尋常百姓來說就不太劃算了,那些藥效差一些價格也低一些的更合适。前陣子卓京和項橋都快把京城所有的藥鋪跑完了,也就這家要的量多一些。”
秦子楚心疼地看着這些茁壯的藥草,道理他知道,可這價格和小寒的付出比起來,根本就是賤賣啊。
“算了,咱不賣了。”
蘇小寒不解道:“相公,不賣的話,這些藥草會壞的。”
“咱們自己賣。”
“啊?”
“每次都找藥鋪未免太被動了些,正好小寒你不是一直有自己賣藥草的打算麽,就現在吧。”
蘇小寒愣了一下,然後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多少還是覺得有些突然,“相公,會不會太快了,我雖然知道很多藥草,可是真正能種出來的才十幾種呢。”
“十幾種已經很多了,正好,這批冬絨草就當開業大酬賓,同樣的價格咱們自己賣得了,別便宜藥鋪了。”
“真的嗎相公?”
秦子楚收斂了心神,認真道:“小寒,咱們把蘇記的标識改一改,把藥草的元素加進去,或者再弄一個新的标識也成,你決定。”
雖然确實有些冒險,但他實在不想看到小寒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好東西被人不當一回事。
頓了頓,他又道:“以後咱們還可以拿藥草浸泡木頭,然後做成床具、擺件兒等等,這樣就把兩邊的産品結合到一起了,說不定還能作出咱們蘇記的特色産品出來。”
兩人在一起這麽多年,就算秦子楚說一些蘇小寒沒聽過的詞彙,蘇小寒也能聽得懂。
秦子楚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蘇小寒聽的眼睛越來越亮。
“相公,你真的好厲害啊。”
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新标識不用設計啦,相公你先前幫我畫過一個,直接拿出來用就好啦。”
秦子楚點頭,“也成。”
蘇小寒極有行動力,當天晚上就把自己仔細保存好的圖紙拿了出來。
但秦子楚說的那個結合點子卻一直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所以最後兩人商量過後就決定把兩邊的logo結合到一起,變成一個全新的蘇記logo。
這個全新的logo是蘇小寒設計的。
他沒太改動原先蘇記的設計,只稍稍改了改線條,然後加上了一圈藥草的紋飾,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愛。
秦子楚覺得比自己原先畫的那個更好看,他更喜歡小寒現在這個。
“小寒真厲害。”
蘇小寒不好意思道:“我都是跟相公學的,藥草也是學相公從前畫的那個。”
“是嗎,我覺得比我畫的那個好看多了。”
“哪有呀?”
蘇小寒拿着全新的圖樣給蘇仁和孫小山看,兩人也都很驚喜。
“小秦說的對,藥鋪給的價實在太低,咱們自己賣,賣不掉就曬幹保存,慢慢來。”
“是啊,如今家裏光景好,就算一根也賣不出去也沒啥,大不了日後拿來送人。”
孫小山拍了蘇仁一下,好笑道:“藥草怎麽好拿來送人的,這不是咒人家麽?”
“哪有這麽吓人,上回我聽小游說過去就有人給他爹送過藥草的,藥草也不全是拿來治病的嘛,也有保養身子的,那些個達官貴人最喜歡保養身子了。”
蘇小寒點頭,“爹說的對,以前咱們聽過的戲本子裏不也有說,皇帝陛下給大臣們賜藥材的麽,既然皇帝能賜,咱們也能送啊。”
蘇仁得意,“你看。”
孫小山無奈道:“好吧,你說的對。”
于是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蘇小寒第二天就讓卓京去重新定做了烙鐵,蘇家的新标識就這麽誕生了。
蘇小寒快速點完貨,秦子楚也把倉房裏儲量更新了一遍,然後兩人就暫時閑了下來。
鋪子開了這麽久,客流量也日漸穩定,不如開業和獨輪車剛剛發布那會兒那麽紅火,但很穩定。
外頭的游戲挑戰項目卓京項橋還有幾個夥計應付就行,兩人只要負責招呼客人就行。
還算輕松。
蘇小寒從布包裏取出厚厚的《農事錄》,然後又取出一疊紙,開始做藥材的價目表。
這份價目表可不光報價那麽簡單,還有藥草的圖樣,功效主治,服用注意事項等等,簡直堪稱縮略版的《農事錄》。
蘇小寒打算寫完後做成小冊子,賣藥材的時候跟着藥草一塊兒分發出去。
雖然兩位爹爹還有相公都說賣不好也沒事,但蘇小寒還是想有個好的開頭,想讓自己種出來的藥草盡可能到達更多需要的人手中。
秦子楚給他倒了杯水,默默做好賢內助的角色。
上午客人少,秦子楚一人全招待了,讓蘇小寒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到了下午來了一個人。
秦子楚想了想,還是直接道:“學生見過嚴大學士。”
嚴嘉作為出題官之一,秦子楚在他面前自稱學生并沒有什麽問題。
嚴嘉也不驚訝,笑道:“是你夫人同你說的,還是游萬?”
“都說了。”
嚴嘉笑意更深,他徑直走進鋪子裏,随意看了幾眼,然後問道:“考試如何?”
秦子楚有些驚訝,眼下距離考完試不過才半個多月,按理說嚴嘉這會兒根本出不來才是啊。
難道他不是閱卷官?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嚴嘉解釋道:“我并未參與閱卷,今年的閱卷……”
頓了頓,他繼續,“由三位皇子總理。”
秦子楚愣了一下,三位皇子閱卷?
這倒從未聽說過。
“不過你放心,三位皇子看不到考生姓名,只有陛下才看得到。”
“陛下也閱卷?”
“陛下是今年的終審官。”
秦子楚:“……”
好吧,都不曉得該說他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了。
嚴嘉看了他一眼,“我看過你鄉試的卷子。”
秦子楚:“?”
“你應該還記得,七殿下曾經去過你們官學,他回來以後就同我提起過你和莊學禮,說起你的自行車和三輪車。”
“你也知道,七殿下對這些東西很有興趣,聽完他說的這些,我便對你生出了幾分好奇。”
秦子楚淡淡道:“多謝您的賞識。”
嚴嘉笑了,“那七殿下呢?”
秦子楚裝作沒聽出他的深意,“七皇子感興趣的是自行車和三輪車,并不是學生本身。”
“那也說不準,此一時彼一時。”
秦子楚低頭,掩住眼裏一閃而過的異樣。
他沒猜錯,嚴嘉看似中立,其實一直偏向七皇子,而七皇子,過去可能無心皇位,但眼下卻不好講。
很明顯,嚴嘉此番過來,是想替七皇子拉攏他。
“嚴大學士,學生不過只是一個舉子。”
“這話說早了,再過幾日,會試不就放榜了?”
“對于會試成績,學生實則并無把握。”
嚴嘉笑了一聲,“你別緊張,我說這些話并沒有任何暗示的意味,七殿下不是會舞弊之人。實不相瞞,他甚至不知道我來找你。”
“那……”
嚴嘉嘆了口氣,“他一直無心那個位置,是我想推他上去。”
這話已經算出格了。
嚴嘉壓低了聲音,“秦子楚,你是聰明人,從你的考卷中我就能看出來,若你是我,必然也會作出同我一樣的選擇,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我。”
“嚴大學士,學生只是……”
嚴嘉步步緊逼,“他不上去,難不成你希望晉王殿下亦或是三皇子殿下上去麽?”
秦子楚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這大學士未免也太信任他了吧,這種話已經是大逆不道了。
嚴嘉又重複了一遍,“我希望你可以幫我。”
秦子楚沉默,他能說啥?
許久,嚴嘉又恢複了那個閑适的模樣,笑道:“咦,你們的标識換了?”
秦子楚松了口氣,“是,剛換的,是我夫人蘇小寒做的。”
“真不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邊上的紋飾應當是藥草吧,我記得你夫人極擅種植藥草?”
嚴嘉語氣裏有着不加掩飾的羨慕。
秦子楚點頭,“我們打算開一個藥草的櫃臺,所以特地把标識換成了這個。”
嚴嘉眼睛一亮,“你們要把藥草拿出來賣?”
“是的。”
剛好蘇小寒從裏屋出來,“相公,你替我瞧一眼,這樣排版成麽?”
看見嚴嘉,他頓了頓,然後行了個禮。
嚴嘉沖他點點頭,然後把注意力放到了他手裏的紙上,“你們方才在讨論藥草生意的事?”
蘇小寒點點頭,然後對秦子楚道,“相公,你和嚴大學士說話,我去裏頭給你們沏茶喝。”
嚴嘉攔下他,“不必了,我對你們的藥草生意頗為感興趣,可否告知一二?”
蘇小寒看了眼秦子楚,秦子楚沖他點點頭。
蘇小寒便回屋拿來了《農事錄》和自己寫好的一部分小冊子內容。
嚴嘉驚訝地看着他手裏的東西,“《農事錄》?”
蘇小寒愣了一下,“嚴大學士也知道這個?”
嚴嘉指着封皮上的三個字道:“嚴宜年。”然後指了指自己,“嚴嘉,字宜年。”
蘇小寒:“……”
秦子楚:“……”
搞了半天,這本《農事錄》居然是嚴嘉寫的?
兩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嚴嘉又看了一眼,疑惑道:“這本書這麽厚麽,我怎麽記得沒有呢。”
蘇小寒不好意思道:“是我自己加了東西進去,請大學士不要怪罪,我只是寫給自己看的。”
嚴嘉頓時來了興趣,“可否讓我瞧瞧?”
蘇小寒就把手裏無比陳舊的書遞了過去。
嚴嘉原本只是随意一翻,結果這一看就看了進去,最後還坐下了,一副不看完不走的架勢。
秦子楚只好走到一邊去幫小寒看排版了。
等兩人小聲讨論完畢,嚴嘉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還完全的沉浸式閱讀了。
秦子楚只好道:“大學士,您去裏間看吧,一會兒外頭的客人要進來了。”
又說了一遍嚴嘉才聽見,他站起身,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擾了。”
秦子楚便領着他去了裏間。
晚上關了鋪子回去,秦子楚便把白日裏嚴嘉對他說的話告訴了莊學禮。
“他真這麽說?”
“嗯。”
莊學禮很高興,畢竟他一貫就偏向于七皇子。
“你打算幫他麽?”
“不是我,是我們。”
莊學禮笑,“我知道,但我肯定會幫他的。”
秦子楚:“……”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
“咱們幫忙也未必有用,嚴嘉同七皇子是什麽關系,連他都說服不了,咱們就能嗎?”
莊學禮笑眯眯,“你還是想幫他的嘛。”
秦子楚:“……”
好吧,他心裏确實也更偏向于七皇子。
不過也就是和晉王殿下還有三皇子比吧,七皇子的性子他還不了解呢。
“哦對了,今日嚴大學士還說了,今年會試閱卷由三位皇子總理,陛下做終審。”
莊學禮瞪大了眼睛,“什麽?三位皇子?那他們還不得打起來,尤其是晉王和三皇子。”
秦子楚本來還有些擔憂的,現在被他這麽一說腦子裏忽然就有了畫面,笑道:“應該很熱鬧。”
莊學禮轉了一圈,高興道: “看來真如嚴大學士說的,陛下已經正式把七皇子列入到儲君人選中去了,此舉怕是也有試探七皇子的意思。”
“也有考驗的意思吧。”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然後各自回屋睡覺。
秦子楚回屋一看,小寒居然不在屋裏,桌上還攤放着他做到一半的東西。
“小寒?”
秦子楚疑惑地出去尋找,最終在廚房裏找到了蘇小寒。
還有蘇仁和孫小山。
桌邊還有兩個黑乎乎的小孩,看起來有點像小乞丐。
“爹,阿爹,小寒,這是……”
蘇小寒小聲道:“相公,爹和阿爹在大街上撿回來的。”
秦子楚:“……”
兩個小孩怯怯地看着秦子楚,同時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裏的碗,像是生怕他不讓他們吃。
秦子楚擡手,輕聲道:“你們繼續吃。”
兩個小孩轉過身去,趕緊埋頭扒飯,小的那個聲音大了些,被大的那個在桌下輕輕踢了一腳。
等兩個小孩吃完,蘇仁又領着他們去洗澡換衣裳了。
蘇小寒這才開口,“阿爹,到底怎麽回事啊?”
孫小山坐下,解釋道:“今日下午工具壞了,我和你們爹就去街上買,半途碰上這兩個小孩兒在人家酒樓門口讨飯,結果被趕了出來。我們瞧着有些可憐,就順手把他們給帶回來了。”
蘇小寒點頭,“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淪落到如此境地呀?”
“我問了,說是娘死了,爹也不着家,兩人沒法子只能出來讨飯吃。”
孫小山嘆了口氣,“可憐見的,大的七歲,小的才五歲,沒爹疼,娘又死了。你們是沒瞧見,今日他們被酒樓的人打得多狠,因為經常去讨飯,酒樓的人現在一瞧見他們就打。”
“是很可憐,那咱們先把他們留在家裏吧,等找着他們爹再說。”
畢竟人家爹還在,總不能把兩個孩子留在家裏吧。
不然人家爹回來肯定要急壞了。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先在家裏住幾日,回頭讓人去尋一尋他們爹,也算是做一回好事了。”
蘇小寒回頭看向一直沒開口的秦子楚,“相公,你說呢?”
“明日我讓游萬查一查這兩個孩子的身世,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冒出來,不查查我不放心。”
尤其是今日嚴嘉剛去找過他們。
秦子楚也沒什麽猜測,就是有點不放心。
孫小山面色微變,“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小秦說得對,是得查查。”
蘇小寒拍拍他的手,“阿爹別想太多,真要是壞人給咱們下的套,咱們也不怕。”
“幸虧小秦想到了,不成,我得去和你們爹說一聲,別什麽話都往外說。”
孫小山說完就忙不疊地跑了。
蘇小寒牽了牽秦子楚的手,秦子楚沖他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擔心,不過杏榜都沒放呢,應該不會的。”
而且看剛才兩個孩子的反應,也不太像演的。
第二天游萬過來的時候秦子楚就把事情和他說了。
游萬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我讓我爹替你查,他好歹也是個吏部尚書,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怕耽誤了秦子楚的事,游萬說完就趕緊出去吩咐了一下,讓自家下人立刻回去給他爹帶個話。
秦子楚有點不好意思,“這點小事還勞動尚書大人,是不是不太好?”
游萬擺擺手,“不會,自從會試以後,我爹跟變了個人似的。過去整日裏管着我不讓我出來玩兒,現在倒好,還催着我來找你們,今日就是,本來我打算用了午膳再來的。”
正如游萬說的那樣,游尚書對秦子楚家裏的事十分重視,收到兒子的口信之後立刻派人去搜集了兩個孩子的信息。
三日後,游萬再次來找秦子楚。
大家一塊兒聽他說。
“叔和阿叔撞見這倆孩子還真是巧合,他們也沒撒謊,情況和他們說的基本一致,只除了一點。”
蘇仁着急道:“什麽?”
游萬嘆了口氣,“他們的爹也死了,被人打死的,做了工想拿工錢,人家只給了一半,鬧起來就被打死了。”
“我爹查到以後就把案子報給了京兆府尹,他是我爹當初一手提拔起來的。雖說如今關系已經走遠了,但這種小事他還是願意賣我爹一個面子的,你們放心。”
孫小山聽的唏噓不已,“做了工想拿工錢而已,為何不給呢,還把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打死了,哪能下得去手啊。”
對于蘇仁和孫小山來說,一條人命已經是天大的事了,但在游萬眼裏不過只是一個小案子而已。
在京城這樣達官顯貴遍地都是的地兒,打死個把平民百姓根本不算什麽,更狠的他都見過不少。
尤其是現在,黨争、奪嫡亂糟糟的,陛下沒有心思也沒有精力來管雜事,京城的秩序自然也大不如前。
這個過程中當官的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更別說平頭百姓了。
游萬當然沒把這些話說出來,怕吓着蘇仁和孫小山。
但秦子楚和莊學禮是能想得到的。
事情說完,孫小山便招呼着蘇仁起身,“方才瞧見石頭和豆子身上有不少舊傷,到底是男孩子,我不太方便,你去替他們擦點藥吧。”
石頭和豆子就是那兩個撿來的男孩,石頭是哥哥,豆子是弟弟。
蘇仁去屋裏拿了藥,然後去東邊臨時收拾出來的小屋子找兩個孩子。
剛一推門進去石頭就翻身爬起來,眼裏有一絲警惕和惶恐。
蘇仁想到剛才游萬說的事,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
“我來替你們上點藥。”
石頭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會有人關心自己的傷。
蘇仁溫和地笑了一下,“豆子睡了啊?”
石頭點點頭,沒開口。
這幾日他們哥倆一直沒說過話,但很聽話,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來,把衣裳掀起來。”
石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看到那些大塊大塊的淤青時,蘇仁下意識皺了皺眉,石頭立刻便把衣角放下了。
蘇仁輕聲道:“別怕,這藥很管用,擦上就好了。”
石頭低下頭去,片刻後再次把衣角掀了起來。
蘇仁這回沒再皺眉,生怕又吓着了孩子。
剛才來之前他和孫小山一直在商量,要不要把事情告訴兩個孩子,說了怕兩個孩子傷心,不說吧又不太合适。
“你想你爹不?”
蘇仁絞盡腦汁才委婉了一些。
石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
蘇仁繼續想着措辭,“你爹他也不容易,雖然許久不回家,心裏肯定也是念着你們的……”
石頭突然打斷他,“我爹死了是嗎?”
蘇仁愣住,他剛才暴露了嗎,沒有吧。
石頭看起來很冷靜,但嗓音卻嘶啞的可怕,“他這麽就沒回來,我早就猜到了,蘇伯伯,這事兒別告訴豆子成麽,我不想看他哭。”
蘇仁嘆了口氣,拿另外一只幹淨的手摸了摸石頭的頭,應道:“成,那你有沒有想過日後怎麽辦?”
石頭低着頭不說話。
還能怎麽辦,蘇仁心裏其實知道,兩個小孩兒,光石頭一個或許還能去做工,但他又帶着五歲的豆子,誰會要他們?
擦完藥,蘇仁直接把藥塞到了石頭手裏,“等你弟弟醒了,你替他擦。”
說完就走了。
一進屋孫小山就着急道:“怎麽樣?”
“我剛開了個頭,石頭就說他早就知道了。”
“這孩子……”
“石頭說讓咱們別告訴豆子,回頭你和勝兒小寒他們說一聲。”
“好。”
兩人并排坐在床上,齊齊嘆了口氣。
蘇仁緩聲道:“小山,咱們收他倆做學徒吧。”
孫小山絲毫不驚訝,只問:“你都想好了?”
“嗯,正好咱們活多也忙不過來,石頭豆子的年紀做學徒剛好,能帶。”
孫小山點頭,“這事兒你決定就好,我都聽你的。”
蘇仁握住他的手,笑了一下,“小山,日後要辛苦你了。”
“我有什麽辛苦的,無非就是多兩個人吃飯,他倆又吃不了多少。”
“回頭咱們找兩個雜役吧,你看小莊平日裏生活都有人照料,咱家都是你和小寒做。”
孫小山點頭,“好啊,等明兒我就和小寒說一聲。”
“欸。”
兩人商量完就睡了。
第二天蘇小寒從鋪子回來,孫小山就招招手把他叫了過去。
“阿爹,怎麽了?”
“昨晚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打算收那兩個孩子在家裏當學徒。”
“石頭和豆子?”
“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我看他倆挺機靈的,應該能學。”
孫小山笑了一聲,“其實你爹還有一層用意,雖然他沒說,但我心裏知道。”
蘇小寒疑惑,“什麽呀阿爹?”
孫小山拍拍蘇小寒的手,柔聲道:“你和小秦沒孩子,這兩個孩子養在身邊,時日久了将來和親生的是一樣的。”
蘇小寒愣了一下,以前或許他還糾結孩子的事,但現在真的太忙了,都已經許久沒想過了。
“不過你也別多想,這只是順帶的,咱家如今也不糾結這個。”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小寒就把這事兒告訴了秦子楚。
秦子楚笑眯眯道:“不用生就有孩子了,還一下子得了倆,爹和阿爹真貼心。”
蘇小寒簡直哭笑不得,他相公的腦回路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秦子楚抱着他,“好啦,順其自然吧,咱們把人家當孩子,也得人家願意不是?以後再說吧。”
“好。”
又等了幾日,終于到了四月。
杏榜該出了。
通過游萬的消息渠道,秦子楚和莊學禮一直掌握着宮中的動向。
不過也沒什麽新鮮的,用游萬的話來說就是日日吵,吵得不可開交,然後陛下發怒,日複一日。
這期間只有七皇子安安靜靜,只辦事不多說一句,陛下對他十分滿意,這一下又惹了晉王和三皇子的不滿。
京中的局勢愈發混亂緊張。
游萬依舊一大早就跑來等秦子楚和莊學禮。
“子楚,學禮,快上來。”
秦子楚看了一眼,笑道:“怎麽今日換馬車了?”
“我爹替我換的,別看外頭沒先前那個好看,但裏頭絕對舒服,而且大得很,別說我們三個,就是再來倆也能坐得下。”
秦子楚和莊學禮便沒坐自家的車,直接上了游萬的馬車。
家裏人都忙的很,被秦子楚勸着幹自己的活去了。
反正成績就在哪裏,不會因為誰沒去就有所改變。
游萬有些坐立不安,一會兒掀開簾子看看到哪兒了,一會兒找秦子楚和莊學禮說幾句笑話。
莊學禮無奈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游萬一愣,“沒啊,我緊張了嗎?”
秦子楚和莊學禮齊齊點頭。
游萬:“……”
他尴尬地咳了一聲,“這不是因為我爹最近對我太好了麽,我要是能考上,他也高興啊是不是?”
秦子楚看了眼外面,笑道:“別緊張了,到了。”
游萬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要不你們替我去看吧,我不敢。”
秦子楚和莊學禮對視一眼,幹脆一人一邊把他架了出去。
榜紙已經貼好,貢院門口用句人山人海來形容絲毫不過分,三人根本擠不進去,只能站在外面等着。
秦子楚忍不住想,這要是有望遠鏡或者手機就好了。
可惜都沒有。
游萬左右看了看,然後嘿嘿笑了一聲,“想知道你倆的名次不,我有辦法。”
秦子楚和莊學禮齊齊拿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游萬清了清嗓子,大聲道:“諸位讓讓,我是本屆會元,讓我進去。”
秦子楚&莊學禮:“???”
游萬這一嗓子,前面的人全回頭了,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們三個。
秦子楚捂住臉,莊學禮看天。
游萬絲毫沒不好意思,反而又說一遍,“諸位,我真是本屆會元,讓我先進去吧。”
有人語氣很沖地來了一句:“你就是秦子楚?”
游萬轉頭沖秦子楚眨了眨眼,然後回過頭去,一臉無辜道:“啊不是我啊,那我指定是第二,你們看看嘛,第二是不是叫莊學禮。”
還是剛才語氣很沖的那位,“你真是莊學禮?”
游萬做出驚喜狀,“我真是第二啊。”
那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回過頭去不打算搭理他了。
游萬得意道:“看吧,多簡單。”
秦子楚&莊學禮:“………………”
這也行?!!!!
游萬嘆了口氣,“就剩我了,咱去那頭吧。”
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即便能考中,那肯定也是吊車尾,所以直接去後頭看。
秦子楚拽住他,“別急,我覺得你這回應該不會在尾部。”
游萬得意一笑,“沒想到你竟如此任何我,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但那是不可能的,走吧。”
誰知莊學禮也拽住了他,“我同意子楚說的,別過去了。”
說完他也學着游萬剛才的樣子,大聲道:“諸位,我叫游萬,名次應當在前五,諸位可有瞧見?”
前面人一回頭發現又是這三個人,齊刷刷翻了個白眼,平生最恨凡爾賽的了。
游萬說秦子楚和莊學禮的時候底氣十足,但輪到自己的時候就不成了,他此時又羞又窘,“算了吧學禮,咱們還是去後頭……”
話說一半就被人打斷,似乎是剛才那個語氣很沖的學子,“你不是莊學禮?”
游萬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那人正要發作,莊學禮就站了出來,“我是莊學禮。”
“那誰是游萬?”
游萬指了指自己,“我是。”
那人僵硬着脖子把視線挪到秦子楚臉上,“你不會是秦子楚吧?”
秦子楚微笑着看着他。
那人:“……”
剛才還氣沖沖的人一下子就蔫了下去,跟氣球放氣似的,要不是心虛,恐怕游萬都能笑出聲來。
沉默片刻,那人還是開了口,“游萬第三,你們三個,前三。”
語氣頗有些認命的意思。
游萬什麽反應也沒有,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三?”
莊學禮:“第三,你第三。”
游萬:“誰第三?”
秦子楚:“你,游萬。”
游萬:“我第三?第三是什麽意思?”
秦子楚:“……”
莊學禮:“……”
游萬看起來十分淡定,“逗你們的,我怎麽會不曉得第三的意思呢,不就是在你倆後頭麽,嘿嘿我居然考了第三,嘿嘿嘿嘿。”
然後他就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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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