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會元

會元

等秦子楚他們緊急離開後，幾個官差恰巧路過。

“出榜了嘿。”

“今年怎的晚了幾日？”

“還不是因為……”

一番眉眼官司之後，疑惑的人也明白了，立刻不敢多說了。

“走走走，瞧瞧今年會元是誰？”

“瞧什麽瞧，和咱們有啥關系？”

“瞧個熱鬧呗，這可是會元啊，離金榜題名大登科就差一步了，想想就羨慕啊。”

“得了吧，能有你羨慕的份兒？”

“瞧不瞧？”

“瞧瞧瞧。”

幾個官差利用自己的身份擠了進去，本來只是想湊個熱鬧，結果擡眼往上一看就傻眼了。

“秦子楚？這名兒怎麽有些熟悉？”

“我也覺得。”

“還有後頭那兩個，莊學禮，游萬，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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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想起來了，這仨不是……”

“是啥？”

“你忘了嗎，那仨愣頭青，仨傻子啊。”

啥玩意兒，仨愣頭青中了，還是前三名？！！

幾人不信邪似的又看了好幾眼，三個名字老大老大的，就挂在那兒，簡直再清楚不過了。

幾個官差面面相觑，他們看走眼了？

“不對，這不能叫看走眼。”

“那是啥？”

“咱們可能已經瞎了。”

幾個官差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其中一人小聲道：“你們替我回憶一下，我當時對本屆會試的前三甲沒說什麽大不敬的話吧？”

其他人紛紛搖頭，那人立刻松了口氣，“我就說嘛，我幹了這麽多年，這點子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然而接下來同伴的一句話就讓他破防了——

“你是沒說大不敬的話，你光拿鄙視的眼神盯着人家了，我記得會元當時還多瞧了你一眼。”

那人：“！！！”

“不光會元，你對第二第三也差不多，我記得第三還沖你笑了一下，然後你翻了人家一個白眼。”

那人眼一閉，險些栽倒在地。

他小命休矣。

旁邊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糟糕。”

那人一聽，頓時燃起了一點希望，“怎麽說？”

“反正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啊，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那人：“………………”

游萬再次醒來是在醫館裏。

他爹都趕來了。

游尚書進來的時候腳下打滑，險些把老臉丢盡。

秦子楚一把扶住他，“尚書大人，游萬沒事，他大概是高興的暈倒了。”

游尚書一頭霧水，“啊？”

莊學禮在邊上補了一句，“他考中了第三名，太高興了，當場暈倒了。”

游尚書：“……”

當場？當哪個場？

莊學禮貼心道：“就在貢院門口。”

游尚書：“…………”

他穩了穩身形，然後拽了拽自己的官服，盡量鎮定道：“今日多虧你們了，本官突然想起來還約了京兆府尹議事，就先走了。”

說完一扭頭，迅速往外走，那矯健的動作簡直一點也看不出年紀。

然而游萬已經聽見他爹的聲音了，還氣若游絲地喊了一聲。

游尚書想裝沒聽見，但游萬下一刻就吼了一聲，“爹，我考第三啦哈哈哈。”

游尚書：“………………”

游萬一頭霧水，他爹莫不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這種大好事不是應該立刻沖過來和他抱頭痛哭一番麽？

第三耶嘿嘿。

秦子楚憋着笑，“尚書大人，游萬醒了。”

游尚書仿佛剛剛聽見一般，幹笑了一聲，“哦醒了啊，看來這醫館的大夫不比宮裏的禦醫差啊。”

游萬一臉的不可思議，“爹，你在說什麽啊，我說我中了，第三，第三！！！”

游尚書十分頭疼，“聽見了聽見了，你爹還沒老到那個程度。”

“那你一直在門口做什麽？”

游尚書：“……”

還不是因為你太丢人。

不過到底是大好事，游尚書還是很高興的，還特地向秦子楚和莊學禮道了謝。

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他知道光憑游萬是不可能考中的，更別說還是第三這麽好的名次了。

想到這裏游尚書又想開了，暈倒就暈倒吧，畢竟中了第三呢，他當年也沒這麽好的成績呢。

游尚書一臉慈愛地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吾兒争氣，爹為你驕傲。”

游萬吓了一跳，“爹，你被人附身啦。”

游尚書：“……”

他順勢在兒子腦袋上重重拍了一下，“沒大沒小。”

游萬這下舒坦了，剛才他爹那慈愛的模樣，毫不誇張，他真打了個哆嗦。

既然游萬已經醒了，秦子楚和莊學禮也該回去了，家裏人還在等他們的好消息呢。

游萬掙紮着爬起來，“坐我的馬車回去啊。”

“知道了。”

兩人也沒跟他客氣，反正來的時候就是坐他的車。

馬車先去了蘇記鋪子裏。

蘇小寒和秦子勝一聽他考中了會元都高興壞了。

秦子勝蹦噠了幾下，“哥哥好厲害，哥哥好帥氣。”

秦子楚照單全收，“多謝啦。”

秦子勝返身往裏跑，“我宣布，從今日開始，鋪子裏連續慶祝三日，凡在鋪子裏買東西的，一律半價。”

跑到鋪子門口他突然緊急剎車，又跑回來問蘇小寒，“小寒哥哥可以嗎？”

蘇小寒笑的不行，“可以可以，都是你的東西，你說半價就半價。”

秦子勝嘿嘿笑了一聲，噠噠噠跑回去和卓京項橋他們說去了。

莊學禮已經趕着回去寫家書報喜了，所以這會兒只有夫夫二人。

“相公，你好厲害啊。”

秦子楚笑了一聲，“不然咱回家慶祝去？”

蘇小寒看了眼鋪子裏，有些猶豫，“不好吧，半價的話鋪子裏肯定很忙，勝兒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石頭和豆子不是在麽，他倆挺能幹的。”

石頭和豆子聽說蘇仁想收他們做學徒，二話不說馬上就答應了，而且小哥倆勤快的不得了，像是生怕閑下來就被趕走似的。

蘇仁和孫小山只好讓他倆先來鋪子裏幫幫忙，正好也讓他們師兄帶帶他們。

師兄自然就是秦子勝了。

秦子勝高興壞了，這家裏終于有比他更小的人了。

“他們倆都是小孩子。”

秦子楚笑了一下，“那我也留下來幫忙好了，反正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蘇小寒紅着臉小聲道：“可是爹和阿爹還不曉得呢。”

“我們一塊兒回去和他們說。”

反正今日秦子楚是鐵了心要把老婆拐走了。

蘇小寒其實也想和他走，但就是有些心疼秦子勝，他才十四歲就忙的一點休息時間都沒有。

秦子楚知道老婆在想什麽，哄道：“倉房裏也沒多少貨了，這三日下來保準賣的精光，到時候就讓勝兒休息一陣子吧。”

蘇小寒一想也好，正好全家人也聚在一塊兒熱鬧熱鬧，好久沒一塊兒在一張桌上吃飯了。

“好，我先去和勝兒說一聲。”

“我也去。”

“嗯。”

兩人一塊兒進了鋪子。

秦子勝正在和石頭豆子說話，兩個小師弟在師兄面前規規矩矩的，豆子還乖巧地把手背在身後，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蘇小寒露出一個笑來。

“石頭師弟，這幾日鋪子裏會很忙，小寒哥哥肯定也來不了，師兄需要你的協助，明白嗎？”

石頭點了點頭，“知道了師兄。”

豆子一臉天真道：“勝兒師兄，小寒哥哥為什麽來不了呀？”

秦子勝：“……”

他輕輕地拍了下豆子的腦袋，無奈道：“誰讓你叫我勝兒師兄的，叫師兄，還有，不可以叫小寒哥哥，要叫阿叔。”

豆子茫然，“勝……師兄，可是你叫的就是小寒哥哥呀。”

秦子勝捏他的臉，“師兄十四歲了，你今年幾歲？”

“五歲啊。”

“就是啊，你比我足足小了九歲，不叫阿叔叫什麽。”

秦子楚走過去，好笑道：“就叫小寒哥哥。”

秦子勝不樂意了，“哥哥。”

“你是他們的師兄，你們是同輩的。”

“可是……”

“差九歲也是同輩呀。”

豆子轉頭看向秦子楚，懵懂道：“哥哥，我到底該叫什麽呀？”

秦子勝炸毛，“這是我哥哥。”

秦子楚輕咳了一聲，“注意你師兄的風範。”

秦子勝趕緊站站好。

秦子楚忍笑道：“就叫小寒哥哥吧，我的話叫子楚哥哥或者哥哥都成，看你們。”

豆子立刻高興地喊了一聲，“哥哥，小寒哥哥。”

秦子楚應了一聲，挨個摸摸他們的腦袋，然後也摸了摸秦子勝的。

秦子勝別扭道：“我是師兄了。”

嘴上這麽說，表情卻是高興的。

“石頭，豆子，這幾日你們小寒哥哥有事，你們聽師兄的話，把鋪子經營好知道嗎？”

石頭和豆子聽話地點頭。

蘇小寒找卓京和項橋交代了幾句，兩人都知道秦子楚中了會元，高興得不得了。

“寒哥兒，你快和秦老爺回去吧，鋪子裏有我們呢，不用擔心。”

蘇小寒點頭，“忙完這三日，你們就休息，到時候我多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補補。”

“害，你自個兒也沒閑着，還是別忙活了。”

“沒事兒。”

交代完之後，蘇小寒和秦子楚就一塊兒回家了。

他們是走回去的，正好兩人也許久沒有這樣安靜地走走說說話了。

“相公，你想吃什麽，我們去買些菜，回家我給你做。”

秦子楚目光灼灼，“我想吃小寒。”

蘇小寒趕緊捂住他的嘴，害羞道：“相公，這可是大街上啊。”

秦子楚一臉無辜，“嗚嗚嗚。”

蘇小寒松開手，“相公說什麽？”

“我說沒人聽見。”

蘇小寒很不好意思，“咱們先不說這個，說吃什麽。”

“我是在說吃什麽呀。”

蘇小寒：“……”

逗夠了老婆，秦子楚才道：“別在家裏做了，咱們去外頭酒樓裏吃吧，省心又省事。”

蘇小寒想了想，家裏這麽多人，要一塊兒吃頓慶祝飯還真是挺麻煩的，他和阿爹都沒那麽多時間來準備。

“我突然想到上回爹和阿爹說要找幾個雜役，要不我們去牙行瞧瞧吧，今日難得有空。”

秦子楚：“……”

看出了他的意思，蘇小寒臉又紅了，“相公，這還不到中午呢，咱們就回家……嗎？”

秦子楚理直氣壯，“沒錯。”

蘇小寒：“……”

兩人對視片刻，秦子楚妥協了，“好吧，就去牙行，別處不可以去哦。”

“嗯。”

結果從牙行出來，已經到了中午了。

“相公，這會兒回去阿爹還要給咱們做飯，要不咱們在外頭吃些再回去吧。”

秦子楚：“……好吧。”

于是兩人又去了一家面館子吃了面。

結賬的時候，小二自然地看向秦子楚，秦子楚理直氣壯，“我夫人付賬。”

小二：“……”

蘇小寒忍着笑摸出錢袋子付了帳，小二接過錢，一邊走一邊嘟囔：“這小白臉兒還挺有底氣。”

秦子楚：“……”

蘇小寒趕緊把人拉走了。

“小寒，我們回家吧。”

蘇小寒剛要答應，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歉疚道：“相公，我還得再去一趟鐵匠鋪子，爹馬上就要開始做自行車了，零件兒還沒買呢。”

秦子楚：“……”

罷了，他也覺得自己挺亂來的，家裏都這麽忙了，還非得讓小寒陪自己。

“走吧，我陪你去買。”

“相公，要不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好。”

“沒事，我陪你。”

兩人一路走着去了鐵匠鋪子。

在裏面，秦子楚沒開過口，一切溝通事宜都是蘇小寒來。

鐵匠鋪子的人原先只把注意力放在秦子楚身上，但對方卻一直沒開口，只好去看他身邊的哥兒。

說了兩句後才意識到哥兒才是那個做主的。

起初還覺得挺不可思議，哪有哥兒騎在男人頭上的，但等說起價錢和數量時卻不敢這麽想了。

原來這年輕哥兒還是個做大買賣的。

秦子楚看着自信大方的老婆，眼裏滿是笑意，他太愛這樣的蘇小寒了。

當然就算過去那個膽小怯懦的蘇小寒他也是愛的。

只不過他更希望看到老婆積極陽光的一面。

擁有自己的事業、落落大方、說話條理分明、果敢又周全的蘇小寒，不再僅僅是秦子楚的妻子，不再僅僅是洛邊村那個寒哥兒。

他還是此刻鐵匠嘴裏那個蘇老板。

秦子楚默默在心裏品了品“蘇老板”這三個字，覺得高興極了。

“好，那三日後就勞煩諸位跑一趟了，屆時餘下的貨款我會一次性結清，還請諸位事先點好數目，這樣我們也能兩廂便利。”

“當然當然。”

鐵匠拿來契書，在秦子楚和蘇小寒兩人之間猶豫了一下，秦子楚微微笑着，并不接。

鐵匠恍然，看來這家的确是哥兒做主，連契書都是哥兒來簽。

蘇小寒正在看樣品，并未注意到這點小插曲。

秦子楚喊了他一聲，“小寒，來簽契書啦。”

“好，這就來。”

從鐵匠鋪子裏出來，蘇小寒還在嘟嘟囔囔地算着賬，他現在心算能力也上來了，腦子轉的飛快。

秦子楚牽起他的手，笑眯眯道：“小寒好厲害，簡直是名副其實的蘇老板了。”

蘇小寒不好意思，“都是人家亂喊的，這樣稱呼起來方便些，平日裏人家也叫勝兒小秦老板呢。”

“小寒，還有別的事嗎？”

蘇小寒想了想，搖頭，“暫時沒有了。”

“那我們回家吧。”

“好啊相公。”

等他們到家的時候，上午剛買的雜役也到了，是兩個婆子，負責給家裏打掃洗衣做飯。

蘇小寒交代了幾句，然後給了她們錢，兩人一個出去買菜，一個進屋去打掃。

孫小山點頭道：“瞧着不錯，很麻利。”

“牙人說都是有經驗的，上手快。”

孫小山看向秦子楚，“小秦，看到成績了沒有？”

秦子楚點頭，“中了。”

孫小山很高興，“中了好中了好，今日來不及了，等明日，明日我做一大桌子菜，咱們好好慶祝一番。”

蘇小寒笑，“不用了阿爹，我和相公都說好了，明日去酒樓吃，咱家這麽多人呢，堂屋裏頭也坐不下啊。”

“也是，那就聽你們的，你們決定吧。”

說完孫小山就轉身，“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們爹去。”

蘇小寒拉住他，“阿爹，忘記和你說了，相公不光考中了，還是會元呢？”

“會元？啥意思？”

“就是第一名的意思呀。”

孫小山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啊，小秦這都第二回拿第一了吧，上回就是解元。”

蘇小寒點頭，“是啊。”

“不成，我得趕快和你們爹說去，你倆也累壞了，趕快回屋歇會兒吧，一會兒吃飯叫你們。”

“好啊。”

蘇仁知道後，非要去買一串挂炮回來，說熱鬧一下圖個好彩頭。

孫小山也由着他了。

一時間整個蘇家都是喜氣洋洋的，連路過的小狗都忍不住進來蹭蹭喜氣。

定酒樓的事情後來被游萬攬了去，他對京城最熟悉，大家自然沒意見。

于是，第二日傍晚。

蘇記鋪子提早打烊，蘇家所有人，莊學禮那邊，還有游萬，大家一齊聚在了酒樓的雅間裏。

莊家的下人、蘇家的雜役也都在，就在隔壁。

蘇家新來的兩個婆子簡直不敢相信，她們才來了一日，居然就能和主人家一塊兒去酒樓裏吃飯，主人家還給他們包了一個雅間。

一時都不敢說話，怕一動嘴美夢就醒了。

莊家的下人笑着安慰她們，“蘇老板和蘇夫人對人和善，平日裏做了什麽好吃的連我們都有一份，你們就踏踏實實地坐下吧，以後啊好好幹，蘇家不會虧待你們的。”

兩個婆子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裏的驚喜。

她們運氣也太好了！

吃飯的時候說起游萬暈倒的事，大家都笑得不行，游萬憤憤地扒了口飯，羞窘道：“不能怪我，我哪裏曉得我居然能考中第三啊。”

莊學禮略有一絲得意，“我猜着了。”

秦子楚馬上舉手，“我也猜着了。”

游萬：“……”

他給兩個好友一人飛了一個白眼，氣哼哼道：“那你們怎麽不和我說？”

秦子楚和莊學禮對視一眼，然後同時道：“怕你提前暈倒。”

大家再一次哈哈大笑。

游萬：“……”

一頓飯吃完，游萬還覺得意猶未盡，幹脆跟着秦子楚和莊學禮一塊兒回了家。

秦子楚瞪着喝醉了酒拼命扒拉着自己手臂的好友，眼神裏的怨氣簡直能養活十個邪劍仙。

今兒小寒喝了酒，白皙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看他的眼神也極是纏綿，秦子楚腦子裏都構建出好幾種姿勢了。

結果被游萬這麽一攪和，小寒幹脆直接蓋被子睡覺去了。

恐怕這會兒都開始做夢了。

游萬又扯了一把秦子楚的衣袖，帶着點醉意道：“我盯着你呢，你別想跑回自己房裏去。”

他們此刻是在莊學禮屋裏。

莊學禮打來一盆水，“你倆誰先洗？”

秦子楚舉手，“我先吧，他這會兒不是很清醒。”

游萬噌的站起來，“誰不清醒了，我很清醒的。”

秦子楚把帕子遞給他，“那你先來吧。”

游萬認真看了眼帕子，然後搖頭，“這顏色我不喜歡，換一個。”

秦子楚：“……”

莊學禮：“……”

秦子楚無奈地卷起袖子，“還是我先洗吧。”

莊學禮點頭，“只能這樣了。”

好不容易三人都洗漱好，時間已經到深夜了。

莊學禮的床非常大，比秦子楚和蘇小寒屋裏的還要大，所以哪怕是三個高大的男人一塊兒躺上去也綽綽有餘。

秦子楚睜眼看着天花板，無奈地想，他明明有老婆，為何要同兩個男人躺在一起？

游萬戳了戳他的手臂，悶聲道：“還記得上回嚴大學士同你說的話不？”

秦子楚愣了一下，“你清醒了？”

游萬不服氣，“我本來就沒醉，我酒量好得很。”

秦子楚輕笑了一聲，“記得。”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三人裏，莊學禮本就看好七皇子，游萬他爹不願意支持晉王和三皇子，早已把兩位得罪了，游萬除了七皇子根本沒得選。

不過就算抛開這一層因素，游萬私心裏其實也同莊學禮一樣。

所以這麽看下來，只有秦子楚的态度是模糊的。

而他偏偏又是三人裏最厲害的一個。

正因為如此，當初嚴嘉才第一個找上了他。

三人是交心的好友，對于游萬和莊學禮來說，若秦子楚立場和自己一致，那當然是最好，不過再怎麽樣秦子楚也不可能去支持晉王和三皇子，所以至少三人不會成為敵人。

秦子楚想了一下，認真道：“同你們一樣。”

游萬噌的翻身坐起，激動道：“當真？”

秦子楚嗯了一聲。

莊學禮也很高興，但他性子比游萬要沉穩許多，“是因為石頭豆子他們爹的事情麽？”

秦子楚笑了一聲，“還是你了解我。”

游萬稍微一想也想通了，說到底秦子楚這個人看着對什麽事都不太關心，但其實骨子裏是個很正義很善良的人。

“我對七皇子的了解要深一些，若你因為這個選擇他，那我可以告訴你，他還是信得過的。”

秦子楚嗯了一聲，“其實我也怕我們三人立場不一致，還好，如今我們還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游萬伸出手，秦子楚覆上去，然後是莊學禮，三人相視一笑。

有好友伴在身邊，心裏無比的踏實。

游萬談興上來了，絮絮道：“子楚将來可以當大學士，學禮以後可以當大軍師，而我呢，就做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接待接待外賓，沒事就搜羅些各處特産，嘿嘿。”

秦子楚好笑道：“你給我倆安排的倒都是重活兒，怎麽你自己就如此清閑？”

誰不曉得禮部是最清閑的衙門，畢竟哪有那麽多外賓和正式的儀式啊？

更何況游萬給自己安排的還只是個禮部侍郎。

連一把手都不是。

莊學禮附和道：“可不是，咱倆累死累活，他倒是輕松。”

游萬委屈，“那不是我能力有限嘛，我啥也不會啊。”

“我覺得你适合做使臣。”

秦子楚笑眯眯道：“若我真當上了大學士，一定把你派去鄰國，多換點特産回來。”

游萬：“……”

莊學禮也笑了，“是個好主意，若我也當上了大軍師，那我就向上頭舉薦你去敵國，勸他們俯首稱臣，做我大永永遠的附庸。”

游萬：“…………”

這天已經聊死了，聊不下去了。

游萬抖着聲音道：“你們，你們好可怕，我要回去告訴我爹。”

秦子楚和莊學禮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笑出了聲。

游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