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上值

上值

第二日上值的路上，秦子楚就把前一日和蕭成濟談的一番話告訴了莊學禮。

當然蕭成濟特地強調的話也說了。

莊學禮認真道：“蕭老板句句肺腑之言，沒有藏着掖着，這讓我松了口氣。”

若非真心考慮，蕭成濟也不會說這一番話。

秦子楚點頭，“是這樣，我覺得他說得對，蕭姑娘不是扭扭捏捏之人，你大可勇敢一些，真誠一些，我想蕭姑娘是不會敷衍你的。”

“嗯。”

在宮門口下了馬車，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裏走，半途突然碰上了晉王殿下和三皇子。

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似是剛吵完一架。

秦子楚和莊學禮老遠就站定，等兩人靠近後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晉王瞥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堵在這裏幹什麽，行完禮還不快滾？”

秦子楚和莊學禮立刻認錯，轉身準備離開。

但下一刻三皇子叫住了他們，“皇兄這麽大火氣做什麽，他們二人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和榜眼，這才是第三日上值，不了解你的脾性也是正常的，何必如此苛刻呢？”

聽說是今年新科狀元榜眼，晉王面色微變，他白了三皇子一眼，粗聲粗氣道：“你倒是會籠絡人心，我不過一句話，就讓你打成苛刻二字了，平日裏倒也沒見你對旁人如此溫和啊。”

三皇子笑了一聲，“我也只是愛才罷了。”

說完他看向秦子楚和莊學禮，笑的十分溫和，“秦狀元，莊榜眼，二位當初的考卷我可是反複研讀過的，還特地和父皇推薦過，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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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殿下臉色越發難看，有才之人誰不愛，可偏偏這一局他被老三踩的狠狠的。

恐怕這會兒在眼前這兩位眼裏，他晉王已經是個惡人了，好人全讓老三當了。

晉王哪裏咽得下這口氣，他咬着牙道：“你推薦的？當時我和老七都在，我分明記得是老七推薦的吧，父皇正好也有此意，便順了老七的意思，你推薦的好像是那個排在二甲末尾的李元吧？”

就以為老七推薦秦子楚和莊學禮，兩人還特地盯過一陣子，結果發現老七和這兩人根本沒有任何私交，頂多也就是當初去過二人在的官學，看不出什麽特別的，這才放下心來。

三皇子這下臉色也變了，“皇兄怕是記錯了。”

眼見着兩人要吵起來了，秦子楚趕緊道：“晉王殿下，三殿下，上值的時辰快到了，可否容微臣二人先行告退？”

晉王似乎不太高興，畢竟他剛剛占了點上風，還沒把二人的好感拉回來呢。

但三皇子卻笑眯眯道：“既然快到時辰了，那你們就先走吧，可別誤了父皇交代的事。”

“是。”

秦子楚和莊學禮趕緊走了。

晉王冷硬道：“你倒是會做好人，我話可還沒說完呢。”

三皇子依舊是那個笑眯眯的模樣，“皇兄見諒，他們二人手頭可是拿着父皇的旨意，父皇對編書一事十分看重，聽說連嚴嘉都在配合他們，我放走他們也是遵守父皇的旨意，有問題麽？”

晉王：“……”

“皇兄，父皇剛說過你說話做事情過于莽撞，你怎麽還知道收斂呢？”

說完三皇子就笑着走開了，連背影都透着幾分愉悅。

而晉王在原地都快氣炸了。

而另一邊。

确認周圍沒人後，莊學禮才小聲道：“兩位皇子還真是和游萬說的一模一樣，一個莽撞，一個虛僞。”

秦子楚點頭，“可不是麽，不過今日還好兩人都在，但凡單獨碰上任何一個都沒這麽順利。”

“你說得對，太吓人了。”

頓了頓，莊學禮又道：“這麽一比較下來，七皇子就顯得太難得了，雖說最後是陛下拍的板，但他畢竟也推薦了咱們，這麽久居然也沒透露過一絲一毫。”

“是啊，估摸着他連嚴大學士都沒說。”

到翰林院門口的時候，兩人默契地收了音。

游萬已經到了，都開始幹活了。

“你們來啦，我把最近一屆鄉試會試殿試的題都謄抄好了，子楚你快過來，這三篇範文都是你的。”

除了參考答案外，他們還準備把第一名的答案貼上去作為範本供參考。

其他年份的很困難，畢竟不是所有人的考卷都在翰林院，但最近一屆簡單，秦子楚本人不就在這裏嗎。

秦子楚：“……”

他突然就體會到了昨日嚴嘉的心情。

莊學禮哈哈笑，“這不是你自己提出來的麽，趕快去啊，我們還等着要呢，今日下值之前必須弄好。”

秦子楚：“！！！”

“三張卷子，一日就弄好？那你還不如殺了我。”

莊學禮大笑，“哈哈哈。”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游萬笑眯眯道：“對了，昨晚我想了一下，其他年份的考卷找尋難度實在太高了，閱卷官們怕是也記不住了，不如咱們把新一屆的弄的全一些吧。”

秦子楚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莊學禮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游萬嘿嘿一笑，“所以我謄抄了兩份，學禮，你也寫一份，今日下值給我。”

莊學禮：“………………”

秦子楚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莊學禮：“………………”

他咳了一聲，艱難道：“我覺得……”

秦子楚立刻打斷他，“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覺得游萬說的對。”

莊學禮：“？？？”

游萬把考題塞給兩位好友，然後悠哉悠哉地開始泡茶，泡完還要在兩人身邊溜達，說些刺激兩位苦力的話。

秦子楚和莊學禮對視一眼，突然默契地笑了。

游萬十分警惕，“我還有點事，就先……”

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好友一左一右摁住了。

“既然要弄的全一些，我覺得第三名也應該貢獻出自己的答案，學禮你覺得呢？”

“嗯，這樣最好，尤其咱們的探花郎還是陛下親自從二甲提上來的，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光如此，你能想象嗎，這位會試第二、探花郎，鄉試的時候居然是倒數第一耶，這未免也太勵志了吧。學禮，縱觀咱們大永朝，你見過爆發力如此驚人的考生嗎？”

莊學禮作深沉狀，“從未。”

“這麽勵志的考生，難道不應該留給後頭的學子頂禮膜拜嗎？”

“當然，若是我的話不光會看他的答案，我還會好奇他這傳奇一般的科考之路到底是源于何故。”

秦子楚連連點頭，“學禮你說到點子上了，我個人認為探花郎除了貢獻上自己的答案之外，還應該寫一篇一萬字以上的心得體會，以此來勉勵廣大學子們。”

“附議。”

游萬腦袋來回擺動，看着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不光把他拉下了水，還給他額外安排了一萬字的文章。

瘋了嗎，一萬字？！！

把他拿去榨油也榨不出一萬字好嗎？

游萬頭一歪，枕在秦子楚肩上，虛弱道：“你們別說了，我有點暈。”

秦子楚和莊學禮哈哈大笑，讓你刺激我們。

最後害人害己的結局是，三人坐在一塊兒，一道開始寫答案。

反正誰也別想好過。

嚴嘉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不知道為何，明明已經接近夏日，但他卻感受到了一股冬日般的寒氣。

仔細一瞧，哦原來是新科三位啊。

難不成作惡太多被反噬了？

嚴嘉高興地走過去，笑眯眯道：“忙活什麽呢？”

三人立刻放下手裏的筆行禮。

“不必在意這些虛禮，剛才幹什麽呢？”

秦子楚簡單解釋了一下。

嚴嘉樂呵呵道：“害人終害己啊。”

三人：“……”

秦子楚笑了一聲，“嚴大學士，您的考題答完了嗎？今日下值前能交嗎？”

嚴嘉臉上的笑意秒收。

這說的是人話？那麽多考題就給一日的時間？磨坊裏拉磨的驢都沒這樣的。

嚴嘉哼了一聲，“還沒開始寫呢。”

秦子楚：“……”

沒寫還如此理直氣壯？

“是這樣，昨日陛下吩咐我去辦了點事，我一忙就給忘了。”

“大學士，咱們不是說好的嗎？”

“可我也沒瞧見藥草啊，一株也沒有。”

秦子楚無奈道：“本來是想給您帶來的，但我家小寒說黛雪草難得，還是長高一些再給您送，您可以不相信我，但小寒的話您肯定信的吧？”

嚴嘉雙眼放光，“什麽草？”

“黛雪草。”

“二十株黛雪草？”

嚴嘉的手都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了。

秦子楚十分無語，二十株黛雪草，你想什麽呢？

但話肯定不能這麽說。

他委婉道：“小寒說這草種起來有些難度，所以最多只能給您……三株。”

其實蘇小寒說的是五株，秦子楚給減成了三株。

但嚴嘉已經欣喜若狂了，這可是黛雪草啊，他只聽說過，一回也沒見過呢。

一株價值千金，他居然一下子得了三株。

“不着急，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成。”

頓了頓，嚴嘉又道：“你們給我的題我一會兒就開始寫，後頭若是還有題一并拿來就是，多少都可以。”

秦子楚：“？？？”

黛雪草這麽厲害的嗎？

他記得小寒是說過這種草比較貴重，但小寒那裏的草也沒幾株便宜的，所以他根本就沒在意。

現在看嚴嘉這模樣，黛雪草好像不是一般的貴重？

既然嚴嘉都這麽說了，三人自然不會跟他客氣，沒多久又送了一疊子過去。

嚴嘉：“……”

剛才嘴快了，忘了這三位是真的不會跟他客氣。

下午，三人正埋頭專注幹活，晉王突然派人過來了，說想和秦子楚談談錢的事。

畢竟秦子楚他們現在編的書将來可是要印出來發往各州府縣的，但翰林院又是衆所周知的清水衙門，想必秦子楚這會兒一定十分缺錢。

晉王此舉可以稱得上雪中送炭。

當然他也不可能白給他們送錢，到底是面向全天下學子的書籍，這其中的分量誰會不曉得？晉王殿下自然是想要一個好名聲。

秦子楚拿着晉王那邊送來的文章，無奈道：“我上午還在說我們今日運氣好呢，眼下就來了個燙手山芋。”

游萬嗤了一聲，“這文章一看就曉得不是晉王寫的，是他那些門客吧，滿篇的歌功頌德，不知道的還以為晉王才是咱們大永朝的天子呢。”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湊在秦子楚和莊學禮耳邊說的。

莊學禮接過那篇文章粗略看了一眼，他寫文章是三人裏最好的，自然更嫌棄了。

他把文章丢到一邊去，煩躁道：“咱們編這書的初衷是為了讓寒門學子或者偏遠一些的學子得到更好的資源，将來能有更多的人才為朝廷效力，可若是加入這些假大空的東西進去，那事情不就變味兒了麽？”

秦子楚補充道：“若咱們收了晉王的文章，那明日三皇子也會送文章過來，咱們的書就會淪為二人鬥争的工具。”

“就是啊。”

“那要如何？”

秦子楚擡頭往嚴嘉那屋看了一眼，無奈道：“只能找嚴大學士商議了。”

“好。”

游萬心急，“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事不宜遲，三人立刻便起身去敲了嚴嘉的屋子。

嚴嘉忙活了一上午頭昏眼花，這會兒剛剛歇了一會兒覺得好些，結果一打開門就瞧見這三張噩夢一般的臉。

他第一反應就是關門。

游萬一把摁住門板，着急道：“嚴大學士，十萬火急啊。”

嚴嘉沒好氣道：“再怎麽十萬火急也沒用，我現在接不了新的題了，再接我怕不是要昏厥。”

說完就打算關門。

秦子楚出手，再次摁住了門板。

嚴嘉：“……”

秦子楚嚴肅道：“不是題的事，是晉王殿下。”

嚴嘉愣了一下，“晉王？”

秦子楚把那篇文章遞給他，“這是方才晉王殿下派人送來的。”

嚴嘉皺眉，晉王何時關心起他們翰林院了。

等把文章掃過一遍他就懂了。

“我說呢，晉王殿下怎麽突然看上咱們翰林院了。”

嚴嘉轉身，“先進來吧。”

三人跟在他身後進了屋，順帶着把門給關上了。

游萬着急道：“大學士，現在要如何？”

嚴嘉慢悠悠喝了口水，“先等着。”

游萬愣了一下，“等着？”

“嗯，先別答應他。”

秦子楚想了一下，問道：“您的意思是，咱們先等着，等着三皇子那頭的反應？”

莊學禮默契地接下去，“晉王殿下此舉想必瞞不過三殿下，等他知道這事定然會有所表示，我們到那時再決定？”

游萬皺眉，“可是若三殿下再送來一篇文章，那事情非但沒解決，反而還翻了倍啊。”

嚴嘉看了他一眼，淡定道：“急什麽急，這麽點小事看你們急的，等三殿下再送來一篇文章，我再去呈報陛下，陛下素來最厭惡這些，肯定不會同意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松了口氣。

“把這文章放我這兒吧，到時候我一并帶過去讓陛下瞧瞧。”

從屋裏出來，游萬高興道：“陛下看了那篇文章定會龍顏大怒。”

莊學禮看起來倒沒有那麽開心，他謹慎道：“我覺得三皇子的文章未必會有這麽露骨，他向來就更懂陛下的心思，萬一他寫出來的文章只字不提自己，只歌頌陛下，那事情可能就不好說了。”

秦子楚點頭，“确實，不過嚴大學士在宮中這麽多年，他應該能想到的。”

游萬嘆了口氣，“太累了，整日的算來算去太累了。”

秦子楚拍拍他的肩，笑道：“先別累，咱們這才剛開始呢。”

游萬又嘆了口氣。

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何他爹過去脾氣那麽差了，整日裏在宮中爾虞我詐的脾氣能好才怪了。

他爹可真不容易。

事情和他們預料的一樣，三皇子文章寫的十分巧妙，通篇都在歌頌君恩，全然沒提自己，而且他還直接給秦子楚他們送了銀子來。

和晉王殿下一對比，簡直高下立判。

莊學禮小聲道：“難怪游萬說陛下過去一直偏心三皇子呢。”

這麽一個“懂事”的兒子誰能不愛？

秦子楚笑了一聲，“給嚴大學士送過去吧。”

“嗯。”

嚴嘉拿到三皇子的文章以後也笑了，“高啊，但凡你們單純一些，這會兒肯定都偏向三殿下了。”

秦子楚點頭，可不是麽。

嚴嘉看了看面前的三人，“現在知道七殿下的好了吧？”

游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您快想想接下去要怎麽同陛下說吧。”

嚴嘉好笑道：“不然叫七殿下也寫一篇好了，反正水已經這麽渾了，不如咱們再加把火。”

游萬小小聲吐槽，“難怪七殿下不搭理您。”

嚴嘉橫眉，“你說什麽？”

游萬趕緊往秦子楚身後躲了躲。

嚴嘉咳了一聲，“說笑的，七殿下不會寫的。”

“你們先出去吧。”

三人出來沒多久，嚴嘉也出來了。

他把翰林院所有人集中到一起，大聲道：“想必諸位都知道，今年一甲三位得了陛下的授意正在給天下學子編書，除此之外，陛下還交代我們翰林院多多配合，方才我已經把任務分配好了，你們每個人都有，誰也不許偷懶啊。”

聽見是陛下交代的任務，大家也不敢多說什麽，紛紛答應下來。

“哦對了，”嚴嘉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今日晉王殿下和三殿下送來了兩篇文章，一會兒咱們一塊兒商議一下放在哪兒合适，兩位殿下的心意必須慎重對待才是。”

說完他就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游萬，“小游發一下。”

“是。”

在座的除了秦子楚三個，其他人要麽是偏晉王的，要麽是偏三皇子的，一聽兩位皇子都送了文章來，心裏就默默打上了算盤，一定要給自家殿下争得更好的位置。

嚴嘉要的就是這個。

商議的過程自然吵得不可開交，對發下來的考題倒是沒什麽人在意。

而且嚴嘉順理成章地把兩位皇子的文章在翰林院裏頭傳了一遍。

吵了一個時辰後，嚴嘉看差不多了，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站出來，為難道：“兩位殿下給咱們送文章來，是看重咱們翰林院，看重天下學子，你們卻在這裏争這些虛的東西，豈不是辜負了兩位殿下的用心嗎？”

“這樣吧，秦子楚，你來說說看。”

秦子楚起身，一臉小心翼翼道：“我們在考題的後頭設置了範文區，兩位皇子寫的文章當然可當天下學子的表率，不如放在這兒？”

他剛說完就收到了衆人的反對。

“不成。”

“晉王殿下是大皇子，他的文章理所應當放在第一頁。”

“三皇子的文章怎麽能和我們的放在一塊兒？”

又吵起來了。

秦子楚十分無語，這就是真正的朝堂麽，除了吵架還是吵架，難怪皇帝經常頭疼。

嚴嘉擡起手，“別吵了，怎麽又吵起來了？”

“我覺得秦子楚的主意倒是不錯，不然吵到明日都吵不出個結果來。”

三皇子的人趁機道：“不如把這事呈報給陛下，請他來裁斷。”

和他一邊的都在附和，“對。”

“只能交給陛下。”

而晉王那邊的人臉色就不太好看了，也不曉得晉王府上哪個沒眼色的門客寫的這玩意兒，簡直平白送給對面一個把柄。

不過大家也知道，這篇文章其實就是晉王的風格，他要是不點頭，這篇文章也送不到翰林院來。

莊學禮看向嚴嘉，“嚴大學士，我覺得幾位同僚說的對，還是呈報給陛下吧。”

游萬裝模作樣擺手，“不成啊。”

“為何？”

游萬支支吾吾，“這，畢竟是咱們翰林院的事，陛下日理萬機，不好勞煩陛下吧。”

莊學禮一臉不解，“可是這還涉及到兩位殿下啊，兩位殿下的事又不是小事。”

兩人一唱一和，直接給嚴嘉鋪了個臺階。

嚴嘉無奈道：“罷了，眼下确實也沒別的法子，呈報給陛下吧，你們看下分給你們的題啊，半個月以後全都送到秦子楚那兒去。”

大家哪裏還有心思管什麽考題，全都随口答應了下來。

嚴嘉給秦子楚遞了個眼神，秦子楚笑了一下。

水渾也有水渾的好處，他們這不就趁亂把任務給發下去了？

這件事三人就沒再管了，只聽說皇帝看到晉王的那篇文章後龍顏大怒，罰晉王幽閉府中一月，而為了穩定時局，對三皇子也并未如何誇贊。

當然文章的事也不了了之了。

不過對于三皇子來說，這已經算是一大勝利了。

在翰林院裏都能明顯感覺到兩派的氣焰一高一低。

趁着三皇子一派心情好，秦子楚三人抓緊機會，催着他們把考題給寫了，進度往前拉了老大一截。

另外，因為晉王被關緊閉，皇帝給七皇子派了好些任務，除了想稍稍壓制三皇子的氣焰以外，大概也存了幾分試探和逼迫的心思。

畢竟比起晉王和三皇子，七皇子實在過于佛系了。

嚴嘉私下裏偷偷和秦子楚他們說：“那兩篇文章我都拿給他看了，似乎有些松動。”

“但也僅僅是松動，我覺得他需要一個契機，能刺激他一把。”

嚴嘉只是這麽一說，他也沒想到日後這個契機會來的那般慘烈。

若是能洞察先機，他情願不要這個契機。

忙忙碌碌一個多月，秦子楚終于好好休沐了一回。

前兩次他們三人都在書房裏商議編書的事，一商議就是一整天，說是休沐其實和在翰林院裏根本沒有區別。

蘇記鋪子已經重新開張了。

蘇仁和孫小山根本閑不住，當初歇業的時候兩人只歇了三日就又忙活開了，現在一個多月過去，兩人又做了一批自行車出來。

蘇小寒無奈道：“爹，阿爹，不是說好的歇息一陣子麽，你們怎麽就是閑不住呢？”

蘇仁笑，“忙活了大半輩子，閑不下來。”

“那現在可以歇幾日了吧？”

孫小山搖頭，“還是三輪車呢，昨日鋪子裏還有人問咱們什麽時候出新品呢。”

蘇小寒又氣又好笑，“客人就是随口一問，也沒讓咱們馬上出新品的意思。”

“怎麽不是，人家一聽說咱們後頭還有能裝東西的車都着急壞了，催着想要呢。”

蘇小寒：“……”

他只好向秦子楚求救，“相公，你快勸勸他們。”

秦子楚抱了抱他，笑道：“小寒別着急，你讓爹和阿爹不做肯定是不可能的，咱們只能勸他們慢一些，最好能規定好時辰，每日只能幹兩個時辰這樣。”

蘇小寒點頭，“相公說的有道理，我現在就去和他們說。”

秦子楚拉住他的手腕，“我還沒說完。”

“啊？”

秦子楚捏了捏他的臉，“不光是爹和阿爹，小寒也是一樣啊，你說說看，這一個多月你歇了幾日？”

“我一直歇着呀。”

“哪裏歇着了，小寒不是日日都在弄那些藥草麽，有時候半夜不放心都要出去瞧瞧。”

蘇小寒不好意思道：“相公，原來你知道啊。”

他是半夜出去看過幾回，但秦子楚一直沒說，他就以為他不知道。

“相公，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怎麽會，我就是心疼小寒，又要操心鋪子裏的事，又要操心家裏各種賬，還要侍弄藥草。”

“也沒有啦，鋪子裏有勝兒和卓京項橋，家裏的賬勝兒也會管，藥草的話，家裏只有我有經驗啊。”

秦子楚把他抱進懷裏，“小寒不累嗎？”

“也，也還好啊。”

“今日我休沐，小寒也歇一回好不好？我們出去走走，對了今日學禮請蕭姑娘去馬場看馬哦，小寒要不要也去看看？”

蘇小寒失笑，“我們去合适嗎，小莊應該和蕭姑娘有話說。”

“哪裏不合适，馬場那麽大，他們說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

“那好啊，我們把勝兒石頭他們也一并帶過去好不好，自從來了京城以後勝兒都沒出去玩過呢，一直在忙。”

“也好啊，讓卓京項橋跟着，不讓他們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蘇小寒臉紅了，“相公，這不好吧，勝兒他們都是小孩子，尤其石頭和豆子。”

“有卓京和項橋呢。”

“也，也行吧。”

蘇小寒妥協了。

秦子楚蹭的起身，拉着蘇小寒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