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家人

家人

雖然前線亂了起來，但定州這裏依舊是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恢複的工作。

秦子楚把鳳陽臨武二線一百多個村子的村長集中到一起，把稻種給他們發了下去。

然後又教了肥田的法子。

可是村民們畢竟不識字，光靠腦子記難免有個記岔或者忘記的，所以教的時候他讓裴默帶來了十幾個識字的，讓他們把肥田的法子記下來，到時候一百多個村子就靠他們去跑。

裴默笑着給秦子楚豎大拇指，“秦大人，你要是我們定州真正的知州就好了。”

秦子楚失笑，“真要論起來，我這個進翰林還不到一年的新人怕是不夠格。”

“怎麽不夠格了？你為我們定州做了這麽多，定州的百姓都巴不得你走馬上任呢。”

裴默湊近了一些，笑呵呵道：“要不你真來吧，找殿下走走後門嘛，殿下肯定會幫你的。”

秦子楚無奈，“你是不是忘了，殿下此番回京是去領罰的。”

“你還不曉得嗎，殿下帶兵出征啦，陛下念在他為上分憂的這份心，幹脆讓他将功補過了。”

秦子楚愣了一下，“當真？”

“今日剛收到的消息，絕對是真的。”

秦子楚笑了一下，“如今手上有兵權的除了陛下，就只有老将軍和殿下，殿下就算不自請，陛下多半也會派他去，主動提出還能賺一個将功折過，很劃算啊。”

裴默搖頭，“是這樣沒錯，但打仗可沒那麽簡單，殿下這般年輕，又是頭一回上戰場……”

裴默嘆了口氣。

秦子楚安慰他，“別太擔心，殿下不是冒進的人。”

“要不是定州這邊走不開，我都想去幫殿下了。”

秦子楚拍拍他的肩，“咱們把定州這一攤料理好了就算幫殿下了。”

“也是，你繼續說吧，我也跟着記一記。”

裴默沒種過田，聽秦子楚說了一堆之後才發現原來種田也有這麽多的學問，他還以為就是簡單料理一下，其他都看天呢。

說完以後，秦子楚還不放心，又分別考校了一番那十幾個人，确認他們都沒記錯才滿意。

裴默和他保證，“你放心，這事兒我保證給你辦好。”

“多謝。”

“應該的。”

當天秦子楚又到深夜才回去。

蘇小寒還沒睡，在等他。

秦子楚緊張道：“身子不舒服嗎？”

蘇小寒搖頭，然後把手裏的信遞給他。

“游萬來信了，還是學禮啊？”

“都不是。”

“那是……”秦子楚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秦子勝。

他們來京城以後秦子勝一個人看顧鋪子，忙到飛起，根本就沒寫過幾回信。

還是多虧了游萬次次捎帶點他的消息過來，無非就是不做功課啦，鋪子生意多好多好啦之類的。

等看完信秦子楚就明白蘇小寒為何是這個表情了。

自從開始打仗，京城便開始征兵，秦子勝也去了。

如今他已經正式入了七殿下麾下，做了一個小小的兵士。

蘇小寒十分擔心，“相公，要不咱們還是和殿下說一聲吧，請他照管一二，或者讓勝兒去蕭老板那兒，蕭老板畢竟是咱們的朋友，多少也放心些。”

秦子楚其實也有同樣的念頭，但——

他無奈道：“可是勝兒說了，讓咱們別走後門，他要憑自己的努力爬上去。”

“那咱們不讓他知道？”

秦子楚搖頭，“勝兒那小子精得很，瞞不過他的。”

蘇小寒哪裏不曉得，他只是實在不放心罷了。

“那咱們什麽都不做嗎？”

“嗯，勝兒也長大了，咱們尊重他的決定吧。”

“……好吧。”

蘇小寒把頭靠在秦子楚肩上，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系，他現在情緒特別容易波動。

“相公，勝兒是和你學的機關術，你說過他很有天賦，所以勝兒肯定會好好的，對吧？”

秦子楚笑了一下，“當然，別太擔心啦。”

“嗯。”

“這事兒就別跟爹和阿爹說了，我怕他們擔心。”

蘇小寒點頭，“我知道的，沒和他們說。”

兩人的孩子明明還在肚子裏，但已經提前感受到了孩子長大離開家的那種擔憂和惆悵。

“相公，我決定了，我明日就要把藥草園擴大一倍，多種些藥草給勝兒送去。”

秦子楚好笑道：“不用不用，你別把自己累到了。”

“不成，前陣子我見的傷患太多太慘烈了，我怕勝兒也那樣，戰場上刀劍無眼的。”

秦子楚心疼道：“小寒一定吓壞了吧。”

是他大意了，就顧着忙自己的事，都忘了小寒第一回碰見這樣慘烈的場景。

要是放在現代，怕是要去一趟心理咨詢室才放心。

蘇小寒不好意思道：“是有一些，我還做過噩夢呢，相公，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怎麽會，這是很正常的，而且小寒當時很冷靜，一點都沒看出來害怕，很了不起。”

蘇小寒笑了一下，“其實是傷患太多了，來不及表現出來。”

秦子楚摸摸他的臉，心疼道：“是相公不好，沒顧及小寒的情緒。”

“怎麽會呢，相公那麽忙，再說相公也是第一回碰見那樣的場面呀。”

為了轉移小寒的注意力，秦子楚和他說了裴默讓他留在定州的話。

“其實我也覺得不錯，咱們一點一點地把定州恢複過來，再帶着百姓們過上好日子，是不是很好？”

蘇小寒用力點頭，“我也覺得好，定州這裏的天氣和泥土都很适合種藥草，比京城還要适合。”

“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就留在定州。”

“好。”

兩人雖然這麽說，但其實都知道，這事兒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第二天蘇小寒還真定下了另外一個位置，作為藥草園的分號。

孫小山想勸，但也知道自己勸不動，幹脆就算了。

而蘇仁這邊的頭批獨輪車也出貨了，修路的速度因此得到了大大提升。

裴默聽說後也跑了來，想要。

秦子楚疑惑道：“你昨日不是才說沒軍費麽，還要買獨輪車？”

裴默嘿嘿一笑，“是這樣，可咱們什麽關系，你從定州的官庫裏給我們撥一批呗。”

秦子楚立刻就拒絕了，“不行啊，朝廷有規定，駐軍和當地官府屬于兩套系統，換言之，你們不歸我管啊。”

裴默摸摸口袋，“可我們真的沒錢啊，以前的軍費都讓邴進那個狗東西給貪了，如今我們從官庫裏拿一些也是應該的吧。”

秦子楚無奈，“和你說實話吧，其實官庫裏也沒多少錢。”

修路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要不這樣，你們定州軍過來幫我們修路，事成之後我把所有的獨輪車全送你們。”

裴默：“……”

你還挺會算賬的啊。

他轉身憤憤離開。

然而片刻後他就又回來了，“不光獨輪車，你昨日畫的那些個玩意兒也都要。”

他說的是機關術。

秦子楚這幾日趁着有空的時候畫了好些，準備到時候分別寄給秦子勝和蕭成濟的。

裴默昨日只看了一眼便惦記上了。

秦子楚點頭，“成交。”

真不戳，一下子得了這麽多免費勞動力，看來修路的進度可以往前拉一大截了。

許是因為打仗的關系，近來秦子楚收到的信件格外的多。

有莊學禮的，說自己打算和蕭将軍一道去前線，別的都沒什麽，就是委屈了蕭姑娘，親事還不曉得什麽時候辦的了。

他在信裏也提過，蕭言心主動提出在大軍開拔之前先把親事辦了，但莊學禮沒同意。

“蕭姑娘乃是高門閨女，我哪能用一個倉庫的婚禮來糊弄她？但其實在我心裏，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還有蕭成濟的，說他寄的圖紙已經收到，已經尋木匠做了，別的就沒了，他也不是多話的人。

游萬的也有，照例說一下編書的進度，然後分享一些京城裏發生的事，自然莊學禮和秦子勝的事都提了。

最後一封是趙晟睿的。

說實話看到是他的信秦子楚還真有些驚訝，不知道趙晟睿會說什麽。

不過打開以後他就笑了。

“秦子楚，偶然在軍中看見了令弟，是你的意思？”

就這麽一句。

秦子楚提筆回信，簡單給他解釋了一下秦子勝對機關術的迷戀，告知并非是自己的安排。

雖然他說過要尊重秦子勝的決定，但現在趙晟睿都發現了，他自然就順便透露了那麽一點推薦的意思。

當然，只是那麽一點意思。

回去他就和蘇小寒說了這事。

“殿下已經知道勝兒參軍的事了，想必肯定會照拂一二，你就別擔心啦。”

蘇小寒點頭，“知道啦，相公，我今日帶人把二號藥草園也收拾好了，那邊我打算全種黛雪草。”

“全種，這麽多嗎？”

“嗯，到時候全供給戰場，自己人我們就送，對面我們就出高價，很高很高的價，坑死他們。”

秦子楚被他逗笑了，“不是應該一株都不賣給他們嗎，要是他們治好了傷再來打我們怎麽辦？”

蘇小寒愣了一下，“好像是哦，我怎麽給忘了呢，那就不賣給他們了。”

秦子楚笑得不行，小寒也太可愛了。

“對了，有一件事沒同你說。”

“游萬信裏說，你的《農事錄》印出來了，嚴大學士也幫了忙，如今《農事錄》的作者有兩位了，你排在嚴大學士前面。”

蘇小寒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嗯。”

“可，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我怎麽能排在嚴大學士前面呢？”

“因為你出力更多呀，不用不好意思，理該如此。”

蘇小寒神情恍惚，“天吶，感覺和做夢似的，我居然和嚴大學士那樣的大家寫在了一本書上，我也是一本書的著者啦。”

“是啊，以後蘇小寒這個名字會被更多人知道，說不定還能傳給後世呢。”

“真，真的嗎？”

“很有可能啊。”

蘇小寒捂着通紅的臉，“相公，我真的覺得和做夢一樣啊。”

秦子楚笑，“那你想不想聽另外一個像做夢的事？”

蘇小寒立刻放下手，“還有？”

“我打算等修路完成以後設立一個臨時講堂，給大家講講抗震知識，還有農業方面的知識，前面一個我還成，但後頭這個只能靠小寒啦。”

蘇小寒愣住，“農業方面的知識是什麽，教人家怎麽種田嗎？”

秦子楚點頭，“嗯，比如遭遇蟲害啊，莊稼生病啊這些，還有咱們的肥田法，也可以教。”

蘇小寒立刻擺手，“相公，不成的，我經驗太少了，根本教不了人的。”

“你先別害怕，其實這個農業教育模塊我是想打造成交流論壇的形式，也就是說大家把自己的經驗放在一起交流，互相學習。所以你其實是一個串聯人的角色，不是真正的夫子。”

“在這堂課上，大家種田時若是遇到了什麽問題也可以拿出來互相讨論解決，不是很好嗎？”

蘇小寒點頭，高興道：“還是相公想得周到，若是以前好的時候大家多半是不樂意的，嫌浪費時間，但現在不同呀，他們用了咱們的肥田法看到了成效，自然就會相信咱們了。”

“是這樣沒錯。”

雖然秦子楚已經說了蘇小寒不是夫子，但他還是很有壓力，第二天便開始做準備了。

時不時就抓着兩位爹讨教經驗，然後一一記下，有空的時候還和林娘她們聊天，了解定州這邊的土壤氣候等信息。

正巧藥草園那邊該種的藥草都種下去了，蘇小寒沒什麽事，不然還真忙不過來。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多月，終于到了六月下旬。

水稻該播種了。

秦子楚對此十分重視，特地過去看了一眼。

他選的是鳳陽臨武最大的一個村子，隐西村。

也是鐵蛋大娘三娘他們的村子。

鐵蛋之前對播種的事一直很積極，但真到了播種當日卻又低落起來。

秦子楚朝他招招手，鐵蛋立即一骨碌爬上馬車，“大人您叫我？”

“進來坐。”

鐵蛋掀開馬車簾子坐進來，“大人？”

秦子楚笑了一下，“怎麽瞧着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地動以後，趙晟睿把兩個縣的土地全都收回來重新做了分配。像鐵蛋這樣，家人在地動中喪生，自己又是個小孩兒的，自然就分不到田了。

現在看着大家熱火朝天地翻地播種，心裏自然免不得難受。

鐵蛋點了點頭，“大人，你別趕我回去，我保證不會耽誤事的。”

秦子楚探身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吧，大娘三娘現在都跟着小寒了。”

“我知道。”

“跟着小寒呢自然就算是我們蘇家的人了，你如今跟着我也是一樣的，也是蘇家的人了。”

鐵蛋愣住，“我，我和大人是一家人嗎？”

秦子楚笑，“是啊，鐵蛋又有家了。我和小寒，還有蘇大叔孫阿叔都是你的家人，當然大娘三娘也是。”

鐵蛋眼睛刷地就紅了，喃喃道：“鐵蛋，又有家了？”

“是啊。”

“大人，你和小寒哥哥真的可以做我的家人嗎？”

秦子楚故意道：“你不願意啊，可是你的兩個妹妹已經答應了耶。”

鐵蛋着急道：“我願意的，願意的。”

秦子楚笑了一聲。

鐵蛋擦擦眼淚，然後鄭重地朝秦子楚行了個禮，“多謝秦大人，多謝小寒哥哥。”

秦子楚又摸了下他的腦袋，溫聲道：“鐵蛋，天災的事情誰也沒辦法，逝去的親人再也追不回來，不如好好生活，你的親人在天上看得見的。”

鐵蛋嗚咽着點了點頭。

“好了，拿着。”

秦子楚把邊上的紙包丢進鐵蛋懷裏，“你小寒哥哥怕你太傷心，特地給你做的雲草糕，裏面加了藥草的，吃了補補身子。”

鐵蛋把紙包抱在懷裏，“小寒哥哥對我真好。”

秦子楚給他擦擦眼淚，“那你就好好的，放松一點，小寒哥哥懷着孕呢，不能太擔心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在雁平山上的一個月，鐵蛋早就把大娘三娘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總想着要照顧她們。

所以自從給秦子楚辦事以來，他一直很拼，明明才十歲出頭卻恨不得馬上就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秦子楚默默嘆了口氣，其實又何止是鐵蛋呢，這麽大的一場變故，任何人都如重生一般。

心裏壓着傷痛，面上還要若無其事地繼續過日子。

秦子楚沒有提前告知自己要來，所以到了隐西村并無人接應。

“鐵蛋，你帶我去最近的一家。”

鐵蛋點頭，“大人請随我來。”

“嗯。”

剛走到田間就聽見隐西村的村長在大聲喊話，“大夥兒聽我說。”

“稻種我都已經分好了，每家一小包。”

“都知道這稻種怎麽來的吧，也知道我們眼下什麽光景吧？我醜話說在前頭，今兒個只要你拿了這稻種，往後就別想糟蹋一丁點兒，誰要是糟蹋了我和誰急。”

底下立刻傳來一聲一聲的：

“不會糟蹋的，村長放心吧。”

“誰家能這麽不懂事啊。”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糟蹋稻種，腦子被驢踢了？”

村長擡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按照秦大人說的打過基肥的舉起手來我瞧瞧。”

所有人都把手舉了起來。

村長點頭，滿意道：“很好，日後大家還照秦大人說的做，又不懂的忘了的就來問我，記住了嗎照秦大人說的做，又不懂的忘了的就來問我，記住了嗎？”

“記住了。”

村長一擺手，“成了，過來領稻種吧。”

所有人立刻排成隊挨個去領自家的稻種。

秦子楚側頭沖鐵蛋笑了一下，“事情辦的不錯，今晚回去給你加菜。”

鐵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隐西村這邊看起來沒什麽問題，秦子楚便直接離開了。

修路那邊有裴默坐鎮，暫時也用不着他，原本應該最忙的日子秦子楚居然得了個空閑。

鐵蛋懂事道：“大人，您回去休息吧，我再去其他村子瞧瞧。”

秦子楚點頭，“你也悠着點，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吃飯。”

鐵蛋點點頭。

等秦子楚的馬車走遠以後他才意識到，方才大人好像說了“回家”吃飯。

“回家吃飯。”

鐵蛋喃喃了一句，然後笑了。

秦子楚上了馬車後直奔蘇小寒的藥草園。

如今六月的天，到處都是蔥蔥郁郁的場景，藥草園更是如此。

還沒到門口就已經聞到一陣清新的藥草香氣。

進去以後更是有種蕩滌心靈般的震撼。

偌大的藥草園被規劃的整整齊齊，每一塊藥草田都是生機盎然的模樣。

一眼望去多半是綠色，仔細看的話還有各種顏色的花，黃的、紅的、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眼前是一片專為觀賞而種的植物園呢。

實在太美了。

秦子楚聞着空氣中的藥草香氣，頓覺自己連日來的疲憊都被清掃一空。

不愧是小寒。

林娘帶着幾個婦人匆匆過來，邊走邊吩咐着什麽，看見秦子楚時立刻停下行禮。

“民婦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小寒呢？”

“回大人的話，老板在前頭屋裏對賬。”

“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民婦告退。”

林娘說的前頭是蘇小寒的辦公區，秦子楚一眼就看到了。

他快步走過去，找到蘇小寒的辦公室輕輕敲了敲。

“進來。”

秦子楚推開門進入。

蘇小寒一直低着頭看賬本，并沒在意門口的動靜。

秦子楚也沒打擾他，走過去就幫着研墨，小嬌夫似的。

蘇小寒又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不對勁。

他立刻擡起眼來，驚喜道：“相公，怎麽是你呀？”

秦子楚笑，“小寒現在越發好看了，我方才都看呆了。”

蘇小寒嗔了他一眼，“相公怎麽來了，播種的事如何了？”

秦子楚停下研墨，擠到蘇小寒的椅子裏抱住他。

“我去看過，大家都很重視，鐵蛋做的很好，不用我操心。”

“糕點鐵蛋吃了嗎？”

“吃了，喜歡的不得了，說小寒哥哥對他真好。”

蘇小寒笑了一下，“鐵蛋也是可憐，還有大娘三娘，林娘她們。”

秦子楚把下巴擱在蘇小寒肩上，“好在現在都好起來了。”

“嗯。”

氣氛這麽好，秦子楚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往蘇小寒的衣服裏摸去，可惜還沒觸碰到小寒的肌膚就被一把推開。

“相公，我的賬還沒看完，你自己玩哦。”

秦子楚：“……”

他一個人可玩不起來啊。

蘇小寒側頭在他嘴巴上啾啾兩下，哄道：“最近藥草園花了不少銀子，我得把賬理出來，相公乖乖的哦。”

秦子楚只能點頭，作出一副乖巧小嬌夫狀，“好吧。”

蘇小寒又親了他一下。

秦子楚笑了，“你看吧，我就抱着你，什麽也不幹。”

蘇小寒看賬本的時候非常認真，秦子楚也很配合地什麽也不說，就這麽抱着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小寒終于看完，剛要開口就發現秦子楚已經睡着了。

他笑了一下，索性也閉上了眼睛，夫夫倆就這麽擠在一張椅子裏睡着了。

就在定州這邊如火如荼播稻種的時候，并州和宛州已經先後開啓了第一波交戰。

趙晟睿在并州，對手是東濟。

蕭老将軍在宛州，對手自然就是丘定。

秦子勝當初說要憑借自己的努力爬上去，但這話放出去沒多久他就被趙晟睿叫過去了。

“這張圖紙你看一眼。”

秦子勝愣了一下，他還以為趙晟睿要問他為何來軍中，或者說起他哥哥呢。

不過接過圖紙以後他就懂了，“殿下，這是我哥哥畫的嗎？”

“是，多久能做出來？”

秦子勝想了想，“殿下，如果要把這上面所有的東西都做出來，大概需要一個月，做不了別的。”

趙晟睿嗯了一聲，“那就給你一個月。”

“殿下，我不用上陣殺敵嗎？”

“一個優秀的機關術師，勝過千千萬萬的兵士。”

秦子勝懂了，“是，殿下。”

他從懷中摸出一疊紙，“殿下，這是我和哥哥過去研究出來的機關術，您過目。”

趙晟睿看着那厚厚的一疊紙，微訝，“這麽多？”

“是，我平日裏喜歡搗鼓這些。”

這一點秦子楚在信裏也提過，趙晟睿應了一聲，接過來仔細翻看。

一邊看一邊問些問題。

看完以後他随手圈了幾個，“這幾個也做出來吧，給你一個半月的時間，夠嗎？”

秦子勝點頭，“夠了殿下。”

“嗯，對了，今晚你就搬到我隔壁來吧。”

秦子勝看了他一眼，壯着膽子問道：“殿下，您照顧我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嗎？”

趙晟睿似有些莫名，“你現在是機關術師，住在我隔壁方便些，和你哥哥有何關系？”

秦子勝松了口氣，“多謝殿下。”

等他出去後，趙晟睿輕笑了一聲，“小小年紀倒有幾分骨氣。”

另一邊的宛州就沒并州這邊的效率了。

雖然他們在京城時就物色了兩個技術精湛的木匠，一路帶來了并州，但和秦子勝是遠遠不能比的。

光是看懂秦子楚的圖紙兩人就費了很大的勁兒。

後來莊學禮幹脆給他們仔細講解了一遍。

蕭老将軍瞪了自己孫子和孫女婿一眼，“你們認識秦子楚這麽久，按理說一早就該料到他弟弟要參軍的，結果呢，他被七殿下給搶走了！”

蕭成濟無奈道：“爺爺，去了七殿下那兒和在咱們這兒有什麽區別啊？”

莊學禮也道：“是啊爺爺，不都是為咱們大永效力嗎？”

老将軍又瞪了他們一眼，“你們懂什麽，我一把年紀要是打得還不如七殿下一個年輕人快，我的老臉往哪兒擱？”

蕭成濟：“……”

您還挺要強。

莊學禮笑了一聲，“要不這樣，我給勝兒寫封信，他手裏肯定還有別的圖紙，我讓他給我們寄一份？”

老将軍哼了一聲，“還是你有眼力見兒。”

莊學禮便出去了。

老将軍多看自己孫子一眼都覺得煩，一點也不體貼！

蕭成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