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生崽
生崽
回去以後,秦子楚就給游萬寫信,把定州路修成的事告訴了他。
并且親自寫了稿子,語言極度的煽情感人。不僅把定州百姓歷經天災的苦痛寫的十分有感染力,還寫了雖然如此,但定州百姓還是在七殿下的帶領下堅強地走了出來,利用自己的雙手修出了這條定州路。
當然,定州路究竟如何好也仔細地描述了一番。
這篇稿子蘇小寒都看哭了。
“相公你寫的太好了。”
秦子楚一邊替他擦淚,一邊好笑道:“你都親身經歷過,怎麽還看哭了呢?”
蘇小寒抽泣了一會兒,小聲道:“也不曉得最近怎麽了,好像比往日裏敏感許多。”
晚上相公在身邊的時候沒事,可白日裏相公不在就會這樣,而且特別想相公。
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相公身邊。
當然這句蘇小寒是不會和秦子楚說的。
秦子楚把人抱在懷裏,溫柔道:“是懷孕的關系,小寒現在身體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會多想一些,相公陪着你會不會好一些?”
蘇小寒點點頭。
豈止是好一些?
秦子楚拿側臉蹭了蹭小寒的發頂,心疼道:“都是相公不好,相公陪小寒的時間太少了。”
蘇小寒立刻道:“不能怪相公的,相公是為了百姓做事。”
秦子楚輕笑了一聲,“姜大夫說哥兒懷孕比女子要短一些,估摸着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這一個月相公就不去忙了,陪着小寒好不好?”
蘇小寒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驚喜,但随即又被擔憂替代,“這樣好嗎,不是還要建學堂麽?”
“是要建,但不着急,等大家收完稻子再說。”
蘇小寒恍然,“對哦,馬上就要收稻子了,也不曉得大家的稻子長勢如何。”
“放心吧,鐵蛋一直盯着呢,據他說還不錯。雖然經歷了地動和水災,土質差了些,但用了咱們的肥田法以後甚至比過去還要好上一些,尤其是鳳陽那邊,沒有水災,效果十分顯著。”
蘇小寒笑,“太好了,對我們老百姓來說,只要有糧食吃就什麽都不怕。”
秦子楚點頭,“是啊。”
說話間蘇小寒的肚子突然動了一下,兩人也見怪不怪了,兩個爹爹說話的時候小崽子就容易激動。
蘇小寒笑道:“相公,你希望是兒子還是哥兒,女兒的話比較難。”
秦子楚伸手安撫地摸了摸小寒的肚子,“都行,只要能平安生出來,什麽都好。”
“爹和阿爹也這麽說,這個孩子來之不易,無論怎樣他們都高興。”
“就是。”
“相公你知道嗎,阿爹給孩子做了好些小衣裳,爹看見以後也做了一堆小玩具,堆在營帳裏他倆都快沒地兒睡了。”
秦子楚笑得不行,“小寒怎麽不勸勸?”
“我勸了的,但是沒用。”
“那就不勸了,爹和阿爹也是太高興了。”
“嗯。”
雖說要放下事務專心陪小寒,但事實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百分百地放下,畢竟定州新任的知州還沒走馬上任。
為此秦子楚在給游萬的信中還特地提到過,後來游尚書給的回複是兩位殿下為了這個定州知州的人選吵得不可開交,誰也占不了上風,陛下煩不勝煩,幹脆就不管了,反正現在定州有個能幹的秦子楚坐鎮,亂不了。
秦子楚簡直無語,他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卻幹着從五品知州的活,誰來補給他少的俸銀啊。
說歸說,事兒還得幹。
這一個月裏,秦子楚把先前說過的防震手冊寫了出來,然後又把之前小寒寫的農業方面的教案整理了一下,方便小寒将來的教學。
另外他還開設了一個扶助板塊,幫定州的百姓尋找生財渠道。
其實也是致力于發展定州特色産業。
起初來的人全部都是想進藥草園的,秦子楚就問了蘇小寒的意見,把藥草園的藥草拿了一部分出來,免費地送給大家,讓大家先回去試着種一種。
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基本沒有能把藥草種活的。
對着這些或沮喪或氣憤的百姓,秦子楚認真道:“當初我家小寒學種藥草之前,先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來學習認字,等學會了以後又開始讀書,嚴大學士那本《農事錄》他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
“現在你們拿到的藥草是小寒免費贈送的,但當初小寒得到的藥草,全部都是他親自去野地裏尋來的,有時候幾個月碰不見一棵也是常事。”
“尋藥草的時候不知道磕過碰過多少回,不光如此,為了了解藥草的藥性,他甚至還親自品嘗,嘗到中毒也不肯停下來。”
“或許大家如今覺得小寒開藥草園很輕松,但他也是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積攢累積起來的。希望大家不要沮喪,若真有心,不如先去藥草園做一陣子工試試。”
百姓們齊刷刷地拿崇拜仰慕的眼神看着他身後的蘇小寒。
蘇小寒被大家看的臉都紅了,他湊近了一些,小聲道:“相公,你說的太誇張了,我沒有中毒過。”
秦子楚握住他的手,沖他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蘇小寒便不說了,相公這樣一定有他的道理。
等人都離開後,蘇小寒立刻好奇道:“相公,你為何要那麽說呀?”
秦子楚笑,“炖雞湯嘛,自然要越濃越好呀。”
蘇小寒一臉不解。
“你是天才,可他們不是。難道要我和他們說我家小寒在這方面極有天賦,起初只是想嘗試,沒成想一試就成功了,那也太打擊人了吧,是不是?”
蘇小寒恍然,“好像是。”
“所以呢,我就說的誇張一些,這樣大家也知道普通人想靠種藥草賺錢需要怎麽做了,是不是?”
“嗯,相公說的對。”
秦子楚牽起蘇小寒的手,笑眯眯道:“我們去前頭走走?”
“好。”
蘇小寒快要生了,姜大夫特地交代過這幾日要适當地走一走,免得到時候生的時候多吃苦。
秦子楚自然不敢怠慢,恨不得把姜大夫說的每一個字都落到實處。
然而這回他們并沒有走成,因為鐵蛋突然跑出來,着急道:“大人,賀伯家的田壞了。”
秦子楚愣了一下,“田壞了,怎麽壞的?”
他記得這個賀伯,鐵蛋說過好幾回,聽說他家的田是村裏侍弄的最精細的,而且田也多,可以想見的過幾日一定會有個好的收成。
“被人糟蹋了。”
“糟蹋了多少?”
“全部,全被毀了。”
秦子楚皺眉,“怎麽會這樣,是村裏人做的嗎?”
當初他們在村裏的時候,也遇到過同樣的情形,随意秦子楚第一時間就懷疑同村的人。
鐵蛋搖頭,“不知道,可是我們都說過好幾回了呀,大家也都答應的好好的,怎麽轉頭就做出這種事來呢。”
秦子楚快速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先不說這個,我先過去瞧一眼,說不準是因為別的呢。”
“好。”
“卓京項橋呢?”
“方才定州軍那頭也出了點事,裴将軍親自過來把他們借走了。”
秦子楚立刻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來。
卓京項橋是他的心腹,平日裏除非他交代了事情做,不然他去哪兒兩人基本都跟着。
今日怎麽會如此湊巧,兩人都不在。
他自然不懷疑裴默,只是裴默會過來借走卓京項橋,想必定州軍那邊的事絕不會是什麽小事。
“大人,您要過去瞧瞧嗎?”
鐵蛋眼裏滿是焦急,種水稻的事是他全程盯着的,眼下都要收了居然出這麽大的事,他能不着急嗎。
只盼着秦子楚能給想個法子。
秦子楚知道情況緊急,幹脆也不管卓京和項橋了,點頭道:“我随你一道過去看看。”
蘇小寒拉住他的手臂,“相公,還是帶幾個人吧。”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一瞬,他心跳突然一陣加速,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
秦子楚點頭,“好。”
一時也找不着人,蘇小寒幹脆調來了兩個藥草園的護院,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一些。
秦子楚便帶着三人出發了。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了,若是坐馬車過去的時候定然已經天黑,所以半途鐵蛋提議走小路。
“大人,這裏我很熟,你放心,絕對不會走錯的。”
鐵蛋小小年紀但穩重的很,秦子楚當即便下了馬車。
秦子楚也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小插曲最後卻救了他一命。
營帳這邊。
蘇小寒時不時就站起來走一會兒,很不安的模樣。
孫小山安撫道:“別擔心,小秦只是去人家田裏幫看看,不會有事的。”
蘇小寒點頭,“我知道的阿爹。”
他知道,但心裏總覺得不太安定。
秦子楚離開了半個時辰後,卓京和項橋回來了。
“夫人,大人去哪裏了?”
蘇小寒把事情和兩人說了一下。
卓京和項橋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奇怪。
“我記得鐵蛋他們村是這回表現最好的呀,大人都提過好幾回呢,怎麽突然就出事了?”
“真要是同村人做的那也太過分了吧,全毀了,這是逼人去死啊。”
蘇小寒問他們:“定州軍那邊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就是一點誤會,本來也用不着我們,但今日出了不少事,定州軍都給派出去了。”
蘇小寒越發覺得怪異,“實在太巧了,我不放心,你們還是去村裏一趟吧。”
卓京和項橋立刻走了。
等他們半路發現秦子楚留在那裏的馬車時,魂都差點吓沒了。
兩人從馬上翻下來,卓京腿軟,膝蓋一彎差點跪在地上,幸好項橋拽了他一把。
但項橋自己也沒好哪兒去,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狼狽的爬起來。
卓京跌跌撞撞地撲過去,“大,大人,您在裏面嗎?”
對着這輛被箭射的面目全非的馬車,他根本沒有掀開簾子的勇氣。
項橋胸口急劇起伏,他的手抖的根本不聽使喚,幾次想掀簾子都沒成功。
“沒,沒有血跡,應該沒事的,掀吧。”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伸手,一把把簾子掀開。
等看清裏面空無一人時,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卓京拍着胸口,大喘着氣道:“幸好幸好,大人一定逃走了。”
項橋狠狠皺眉,“有人刺殺大人,快去找。”
“要不要和夫人說一聲?”
“不能說,夫人懷着孕呢,不能受刺激。”
“你說得對,不能說。”
兩人對這裏也不熟悉,只能直接往村子裏跑。
等他們到的時候天早就黑了。
賀伯一家子正蹲坐在田邊號哭,見了兩人便一把抓住,急切道:“官爺,幫幫我們吧,一定是他們幹的,你們快抓人啊。”
卓京給項橋使了個眼色,然後項橋便繞過了賀伯一家人,去田裏找人。
自然是沒找到。
“賀伯,我問你一個問題。”
賀伯頓時生出了一絲希望。
項橋又道:“方才秦大人可有來過?”
賀伯一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沒有,你們也就是說的好聽,一出事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外面還說秦大人是什麽好官,我看和邴進那種狗官也沒什麽區別。”
卓京瞪眼,“你胡說什麽呢,沒有我們秦大人,你們連稻種都沒有。”
賀伯眼神閃躲了一下,聲音也小了些,“有什麽用,我家的稻子全被毀了,還不是什麽都沒有,你們秦大人不是好官嗎,那你們叫他替我抓人啊!”
卓京無奈,“抓人,抓誰?”
“還不就是村裏那幾家,早就眼紅我們收成好了。”
“抓人得要證據,不是你說抓就能抓的。”
“那就去找啊。”
卓京還想再說,項橋趕緊攔住他,“賀伯,你先別着急,我們大人一聽說你家出了事就來了,但半路遇到了刺殺,馬車被紮的都散架了,這會兒人也不曉得在哪兒,等我們找到大人一定替你讨回公道成麽?”
賀伯一聽秦子楚遇到刺殺,也吓了一跳,“刺,刺殺?”
卓京故意道:“我們大人是來找你們的途中遇到的刺殺,我看這事和你們脫不了幹系。”
項橋沉着臉道:“這樣吧,你帶我們去村長家,我們有些話要問他。”
“好,走,這就走。”
賀伯一家子都被吓住了,刺殺朝廷命官這種殺頭的大罪要是落自己頭上那還得了,一時也顧不上稻子被毀的事了。
然而村長也不知道秦子楚在哪兒。
而且在村裏問了一圈,都說沒見過秦子楚和鐵蛋。
卓京和項橋這下是真急了。
村長想了想,“秦大人遇上刺殺肯定就知道不對勁了,會不會已經回去了?”
項橋肅着臉道:“我們先回去,若我家大人過來,還請村長去營帳那頭給我們報個信。”
“這是自然的,你們放心。”
卓京和項橋說完就趕緊走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兩人的預料,秦子楚并沒有回去。
項橋睜大了眼,“千萬別告訴夫人。”
話音剛落,蘇小寒人已經過來了,“找到大人了嗎?”
項橋立刻道:“找到了,大人在村長家裏和他們議事,囑咐我倆來和您報個平安。”
他反應算快的,但蘇小寒可不傻,一看兩人這急火火的模樣就知道有問題了。
但他沒慌,看起來十分鎮定,“到底怎麽了,老實說。”
項橋小心翼翼道:“夫人您還好嗎?”
“我沒事,你們說吧。”
項橋以為他真的沒事,便把事情說了。
蘇小寒一聽刺殺兩個字,身子立刻歪了歪,然後肚子一陣劇痛,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瞬間變成了慘白。
孫小山一把扶住他,大喊:“快喊姜大夫和穩婆來,小寒要生了。”
營帳區立刻陷入了忙亂中。
不過忙亂歸忙亂,東西和人都是早就備好的,算是忙中有序。
卓京和項橋急的團團轉。
“這可如何是好,夫人要生了,大人還沒找到。”
蘇小寒回屋之前掙紮着留下了一句,“去,去找。”
兩人二話不說,馬上跑了。
孫小山着急道:“小寒別着急,卓京項橋身手好得很,小秦又聰明,沒事的哦,咱們先把孩子生下來,等小秦回來就能看到孩子了好不好?”
蘇小寒雙手死死地抓着兩位爹的手,“爹,你,你讓人去找找,把,把相公找回來。”
蘇仁立刻點頭,“知道了,我把人都派出去,你就別擔心了,該進去了。”
蘇小寒這才肯進屋。
孫小山自然跟着進去了,留下蘇仁在外面急得團團轉。
屋裏很快就傳來蘇小寒痛苦的喊聲,聽的蘇仁心都揪成了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穩婆突然出來了,着急道:“生不出來,夫人一直在喊相公,秦大人回來了嗎?”
蘇仁搖頭,“沒有,還沒有,勞煩你幫忙勸勸,勸勸,一定要保我家小寒啊。”
“一定要保我家小寒啊。”
穩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好好好。”
然後她又回去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蘇小寒的喊聲已經漸漸弱了下去,穩婆只好又出來問了一回。
蘇仁趕緊道:“你和小寒說,回了,小秦去沐浴去了,馬上就來看他和孩子,叫他好好的。”
穩婆應了一聲,又返身回去了。
但情況并沒有好轉,蘇小寒似乎知道爹和阿爹在騙他。
這回姜大夫都出來了,“實在沒法子,夫人自己也控制不了,大人若還不回來,夫人只怕是……”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但蘇仁明白。
等姜大夫回去後,他絕望地走了幾步,然後突然朝着遠處的黑暗大喊了一聲,“小秦,小秦你去哪裏了,快回來啊,小寒生不出來,你再不回來就來不及了!”
聲音在安靜的夜空中傳的很遠。
而此刻遠處的秦子楚剛巧聽見個尾音,“是我爹。”
說完他就加快了腳步,飛速往營帳這邊跑。
好不容易見着了光亮。
“爹,我回來了爹。”
蘇仁愣住,等秦子楚走到他面前他才如夢方醒,“你快去看小寒,他生不出來,一直在等你。”
“什麽?!”
秦子楚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雙腳已經快一步跑過去了。
他脫了身上濕透的外袍後直接奔了進去。
姜大夫皺眉,剛要斥責這個闖入者就發現是秦子楚。
“秦大人!”
孫小山立刻轉頭看了一眼,通紅的雙眼裏終于落下淚來,“小寒,是小秦,小秦回來了。”
說完他就把位置讓了出來。
秦子楚撲過去,握小寒手之前頓了一下,然後在自己衣裳上擦了一下,擦幹淨以後才握住。
“小寒,相公回來了。”
蘇小寒掙紮着睜開眼睛,他現在極度虛弱,但依舊慢慢地回握住了秦子楚。
秦子楚拼命忍着眼淚,溫柔道:“小寒對不起,鐵蛋帶我走了一條小道,結果天黑瞧不見路,不小心踩到坑裏去了,弄的渾身濕透。”
蘇小寒手指動了動,嘴唇也動了一下。
秦子楚知道他要說什麽,立刻道:“沒事沒事,很快就爬起來了,但身上濕了以後就不方便去村裏了,我幹脆就往回走,結果馬車被弄壞了,只能跑回來。”
“別擔心,相公一點事也沒有,掉了一次坑,免了一次劫。”
說着他就笑了一聲。
蘇小寒也彎起嘴角笑了笑。
穩婆趕緊遞過來一只碗,“大人,您給夫人喂些草藥湯吧,夫人沒勁兒了。”
“好。”
孫小山把蘇小寒扶起來一些,秦子楚一口一口地喂。
一碗草藥湯下去,蘇小寒肉眼可見地恢複了不少。
有秦子楚在,接下來的過程自然就順利多了,沒一會兒小崽崽就生出來了。
秦子楚拿帕子給蘇小寒擦汗,一邊擦一邊小聲道:“小寒,崽崽出來了,你休息一會兒,相公陪着你哦。”
蘇小寒沖他笑了一下,然後小聲道:“沐浴。”
秦子楚低頭看了眼自己,“好,我一會兒就去。”
蘇小寒睜着眼睛看他。
秦子楚只好起身,“那你睡,我這就去。”
說着他就快步跑了出去,一出去就對鐵蛋說:“去,拿些熱水來。”
鐵蛋今日害主子掉了坑,正心虛呢,一聽吩咐立刻便跑了。
“是。”
秦子楚洗得很快,等他換上幹淨衣裳回到屋裏時,林娘和大娘三娘已經把小寒的被褥都換好了,孫小山正拿熱帕子給蘇小寒擦身子。
秦子楚走過去,“阿爹,我來吧,您也累了一晚上了。”
孫小山笑了一聲,“幸好你及時回來了,不然小寒真就危險了。”
秦子楚沒說話,其實他到現在手還抖的厲害,剛才沐浴的時候甚至連帕子都拿不起來。
他不敢想,小寒要真有什麽事,他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孫小山拍拍他的肩,“小寒交給你了,我去看看孩子。”
“好。”
走出去兩步,孫小山又停下,“小秦,你看過孩子了嗎?”
秦子楚露出茫然的神色,那表情仿佛在說,還有孩子?
孫小山笑出了聲,“穩婆說是個小哥兒,胖乎乎的呢。”
秦子楚呆愣愣地哦了一聲,惹得孫小山又笑了一聲。
“行了,你照顧小寒吧,明日等小寒醒了我再把孩子抱過來。”
“多謝阿爹。”
孫小山出去了。
一到門口就看見蘇仁在那裏探頭探腦,“小寒怎麽樣了?”
“睡了,小秦給擦身子呢。”
蘇仁長舒了口氣,然後連說了三遍老天保佑。
“走,去瞧瞧孩子去。”
蘇仁喜滋滋道:“穩婆和我說了,是個小哥兒,也不曉得像小寒還是像小秦。”
“像誰都好。”
“可不是?剛才那一下,我險些當場死過去。”
孫小山輕輕拍了他一巴掌,“胡說八道什麽呢。”
蘇仁嘿嘿笑了一聲,“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寒和孩子都是有福的,還有小秦。”
說完又虔誠地朝天拜了拜。
孫小山本來想打趣他,但想了想,也跟着他一塊兒朝天拜了拜。
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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