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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因為那不倫不類的稱呼,祁搖枝怔愣了一下。
雖然村裏的孩子都這樣喊,但是這樣的稱呼從一個漂亮少年嘴裏出來,只讓人覺得臉上燒得慌。
月光溫柔灑下,謝秋光黑而直的長睫落下一小片陰影。
祁搖枝局促地避開目光,囧道:“喊我許竹就好。”
“許竹。”謝秋光從善如流。但不知道為何,簡單的兩個字也被他說得勾人,像是有支柔軟的羽毛在心間撩撥了一下。
祁搖枝窘迫之餘好像看到了少年臉上戲谑的笑意。
他佯裝鎮定,重新擡眼看謝秋光。
謝秋光是生的得極好的,清澈如雪皎然似月。一雙烏黑的眼眨了眨,很無辜的模樣。
祁搖枝覺得方才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自從知道自己是魅魔之後,好像總有些自我意識過剩。
祁搖枝停止胡思亂想,帶着謝秋光回自己的小屋。
一路上穿花拂柳,蛙聲與蟬鳴齊奏。推開全然作裝飾的籬笆,祁搖枝的房子實在是一覽無遺。
一間堂屋,兩間睡房,院子裏栽了兩棵枝葉蔥茏的桂花樹。
外面還支起小竈臺,不過一看就是沒怎麽用過的。
大米從屋裏蹿了出來,直奔祁搖枝,在發現陌生人氣息的時候剎住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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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咪猛然拱起腰,尾巴豎得像小旗杆,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
很明顯,大米不太歡迎謝秋光。
謝秋光唇角勾了勾,望着小貓咪禮貌性稱贊,道:“好機靈的貍奴,叫什麽名字。”
“大米,它比較怕生。”祁搖枝蹲下來安撫大米,大米卻避開了祁搖枝撫摸的手,弓腰繞着謝秋光走來走去,像是拉滿弦的弓,随時準備發射。
祁搖枝起身,腦袋還有點發暈發燙。這還是祁搖枝第一次看到大米這樣反常,平時小桃子小李子要摸它的時候,它都是懶洋洋地像個主子一樣躺着,讓摸讓撸。
祁搖枝原本準備強勢帶走大米,卻見謝秋光眼睛亮了亮。
謝秋光拎起大米的後頸,把貓抱在懷中順毛,欣快道:“我一直不招小動物喜歡,大米居然和我這麽投緣,還繞着我走來走去。”
祁搖枝看着渾身僵硬,敢怒不敢言的大米,不失禮貌地微笑。
小道長或許是對投緣有什麽誤解。
大米喵喵求救,祁搖枝從謝秋光手中接過大米,拍了拍貓咪屁股以示安撫,道:“大米這麽晚了該睡覺了,明天再一起玩吧。”
大米嬌弱地喵喵了兩聲,從祁搖枝懷中跳出,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點了油燈之後,謝秋光瞧了眼屋子,問道:“你一個人住麽?”
祁搖枝現在整個人熱得有些遲緩,微怔半晌才道:“秀秀去探親之後,就我和大米住這了。”祁搖枝咬重了探親二字。
又補充道:“小仙君不必擔心。”
謝秋光雖然沒有直接問秀秀,但卻是将尋人之事放在了心上。
祁搖枝是魔,秀秀是妖,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露餡了沒有,只能提起精神應對。
只見謝秋光點點頭,黯然道:“好,你說過的話我是記得的,但我說過的話你卻沒放在心上。”
祁搖枝原本還想若是謝秋光繼續發問該如何作答,卻忽而聽見他轉了話題。
祁搖枝有些呆愣愣的:“什麽?”
謝秋光認真道:“喊我謝秋光就好,不要再喚我仙君、恩公。聽起來像是幾百歲的老腐朽一般。”
已經幾百歲的祁搖枝覺得膝蓋中了一箭,又覺得謝秋光确實是和平常看到的小道長不一樣。哪個正經的修道之人會像他這樣口無遮攔。
但謝秋光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确實不大。
直接連名帶姓的喊救命恩人的名字好像又有些不太禮貌,祁搖枝猶豫片刻,輕聲道:“秋光?”
謝秋光勾起唇角,眼眸盈盈。
少年笑起來自有一派明麗風流,昏暗的室內也恍惚亮了幾分。
祁搖枝莫名覺得那笑容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他偏開眼不去看,打開了竹木矮櫃,道:“仙……秋光先等一等,我換一下被褥,今晚就在我的床上将就一下。我去睡另一間屋子。”
祁搖枝換掉繡球花被褥之時謝秋光就在邊上看着。
謝秋光目光幽幽,祁搖枝感覺自己的動作都有些僵硬。
他躬着身,腰間的香囊露出來,輕晃。
香囊以紅黃藍白黑五色彩線貫成,如繡球花形貌,十分精巧。
謝秋光瞧了一眼,收回目光,狀似無意地問道:“這香囊你是從哪得來的。”
祁搖枝聞言低頭往腰間看了眼,道:“是我娘子給我的。”
香囊似乎搖搖欲墜,系着的繩子也有些松了,祁搖枝解開又重新系上。
謝秋光挑了挑眉,道:“嫂夫人是男子?”
祁搖枝一驚,問道:“這是如何看出來的?”
謝秋光但笑不語,過了會才道:“随便猜的。”
祁搖枝背對着他,謝秋光目光肆意打量這間小屋。
小窗前是葉片肥厚的美人蕉,床邊青釉玉壺□□瓶。
附庸風雅的一介俗人罷了,繡的東西也值得那麽珍之重之?
謝秋光最後目光回到了祁搖枝腰間的香囊上。
那只鬼占有欲還不小。
在祁搖枝身上留下了鬼靈制成的香囊,警告後來人。
這蠢笨單純的魅魔,兩個月都沒發現端倪。
只是現在這香囊鬼氣微弱,不仔細探查都很難發現。
那只叫秀秀的鬼,估計已經命若懸絲。
祁搖枝暈暈乎乎地換完了被褥直起腰回過身,發現少年一直在盯着他。
謝秋光望着他道:“多謝。”
祁搖枝每次對上謝秋光的眼睛,心髒的感覺都有些奇怪。
甚至就是在謝秋光身邊,有時也有些發悶。
他幹笑道:“不必客氣。”
謝秋光又盯了他片刻,微微蹙眉問道:“很累麽,你呼吸聲有些重。”
祁搖枝确實有些呼吸不暢,但并不是因為累的。他剛想解釋,在看到謝秋光的臉時又怔愣一下。
同樣絕色的少年,微蹙的眉。
于跳躍的燭火之中,祁搖枝想起的是另外一張臉。
祁搖枝急匆匆錯開視線,道:“不礙事的,睡一會就好了。夜色已深,你也早些休息。”
言罷,祁搖枝轉身離開,步伐有些倉惶。
合上門後,見門縫裏透出的光也熄了,祁搖枝才倏然松了口氣。
很詭異,他竟然覺得謝秋光好像有意無意地在撩撥他。
而且完全不一樣的面容和神态,祁搖枝竟然能從謝秋光聯想到曲霧樓。
是謝秋光本來就活潑開朗,還是那是年輕人正常的社交距離?祁搖枝想不明白。
至于聯想到曲霧樓,或許是都是劍修的緣故?
祁搖枝想不清楚也就不再想,應當也不是什麽大事。
他去院子裏起火燒水。雖然有淨身咒,但是祁搖枝作為一個曾經的現代人,在條件允許的時候,他都是更想要用水洗澡的。
等待水熱的時間之中,祁搖枝去收拾了一下秀秀的房間,推開門時被揚起來的塵土嗆了一下。
祁搖枝洗完了澡,發現大米還在謝秋光門前蹲守。
大米對謝秋光非常戒備,黑暗之中一雙綠汪汪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屋子緊閉的門。
祁搖枝一把抱起大米,摟住它回了房間。大米掙紮一下,跳窗溜了。
一牆之隔,屋內明若白晝。
謝秋光以空間之術設了結界,外面是看不見一絲裏面的情形,也聽不見一句話的。
少年懶洋洋地躺在床榻之上,随手抛出雲音鏡。雲音鏡于空中停下,緩緩變大。
雲音鏡是用來通信的法器,無論多遠距離,都能幻形傳音,實現實時交流溝通。
幾乎是雲音鏡亮起的一瞬,聲音就從那裏面傳來。
雲霧缭繞之間,鏡中人的面龐看不真切。
裏面的人說了許久,謝秋光只嗅到被褥上的皂角香,還有些陽光溫暖的味道,讓人心情還不錯。
直到雲音鏡沒了聲音,謝秋光看才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其實裏面的人說的話他一句都沒有聽進耳朵裏。就如同那時候在村口被一群村民圍着的時候一樣。
他之所以極有耐心地點頭、微笑,還時不時做出些回應,只是因為看見了那只魅魔在人群之外翹首等他而已。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少年的唇角勾了勾,回應了一句:
“那魅魔倒是純情的很,上鈎只是時間問題。”
雲音鏡那邊人的語氣嚴肅了許多。
謝秋光收斂了笑意和慵懶倦怠的神情,眼眸中是不可辨明的情緒:“生出心魔的叫曲霧樓,我是謝秋光。”
聽見那人溫聲勸告,擺出長輩的姿态循循善誘。
少年輕嗤一聲:“不要混為一談。既然心魔未對我造成影響,那便能說明他是他,我是我。”
雲音鏡中的人沉默了下來,未作回應。
謝秋光阖上眼睫,聲音也冷了幾分:“放心好了,我不覺得自己會為了一只魅魔堕入魔道,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們的幹預。”
*
祁搖枝口中的另一間屋子是柴房,一張廢棄的小榻,和裝滿了半個屋子的木材。
木質香中交融着有些綿甜的花香。
纏綿不絕,袅袅環繞。
和那時回來的路上聞到的一模一樣。
祁搖枝此時清楚地意識到那香味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
不止是那香氣,他臉頰也發燙。體內的燥熱隐隐有越來越盛的趨勢。
心中也升起不該有的、極隐秘的渴望。
祁搖枝變成了一只魅魔,但他對魅魔毫無了解。
咔嚓一響,祁搖枝打開儲物環,在裏面翻找起來。
清心丹有使人清心寡欲靜氣寧神的效用,是輔修無情道的重要靈丹,但是沒什麽市場,還剩了滿滿一瓶。
祁搖枝久尋不見,才想起來清心丹被自己塞在了卧房床榻之下的箱子之中。
但現在謝秋光睡在他床榻上,實在不好去拿。
祁搖枝閉眼坐正,想運功調息,那隐秘之感瞬間随着魔力流轉四肢百骸。
祁搖枝氣息不勻地睜開了眼,猛然掀開薄被鑽了進去,他連臉頰都開始隐隐發燙。
此時的感覺像是在起了濃霧的江海上泛舟,那甜得發膩的霧氣像是要将他包裹吞沒一般。
與祁搖枝一牆之隔的謝秋光面無表情,隔着牆看祁搖枝承受□□折磨之苦。
青年從杏黃的被褥中又探出頭,長睫撲扇,籲籲喘着氣。
那張臉說不上出衆,但看久了之後,竟然也順眼許多。
“許竹”從床上爬起,攥着手心、腳步虛浮走向了房門。
柴房沒有鎖,只是虛掩着,與謝秋光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
這只陷入情潮的魅魔想做些什麽毋庸置疑。
謝秋光氣定神閑地看着。
他還什麽都沒做,目标就要巴巴地送上門來了。仙界那群人的籌謀未免太過多餘。
在謝秋光的注視下,青年走到門口,費力地擡手。
撚訣畫符,指尖聚起微弱白光。
竟然設了個隔絕外界的結界。
謝秋光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了魅魔的臉上。
青年的眼睫顫得厲害,眼眸起了一片迷蒙水汽,眼尾潮紅得厲害,很明顯已經神志茫昧了。
裏衣有些淩亂,衣襟微開,露出蝴蝶骨。有縷墨發也汗津津地貼在雪白的脖頸上。
咚的一聲,青年一頭撞到了壘疊的柏木上。
很用力,肌膚紅得不成樣子。
而後謝秋光看着青年目光渙散,腳步踉跄,強撐着往前走了幾步。
最後一頭栽在了木板床上。
竟然就這樣暈了過去。
每一步,都很讓人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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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