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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長廊上，成善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陳秋嘻嘻一笑，“我在樓上看見的”

“你們也初三了，想好去哪個高中了嗎？”

黎雲看了看成善，撇過頭注視前頭的爬山虎，“我想去高中部”

陳秋陰陰勾起一副‘我就知道’的笑，擡頭眯着眼，遮住亮晃晃的日光，“我爸媽離婚了，下個周跟着我媽，就要去新的城市”

黎雲問，“要去很遠嗎？”

“不算遠，開車兩個小時，以後有機會，我會回來找你們玩兒的”

成善輕撫陳秋的頭發，眼底是親切的關心，“來的時候，還可以住我家”

陳秋笑顏如花，“嗯！謝謝成善姐！”，眼珠子咕嚕一轉，又說，“黎雲的成績不太好，上高中部要努力學習啊!”

聞聲，成善看向黎雲，“期末考的怎麽樣”

哪壺不開提哪壺，黎雲心虛地盯着腳尖，弱弱道，“倒數。”

沒一會兒，成善被班主任叫走，黎雲問，“你什麽時候和學姐的關系變得那麽好？”

陳秋笑着，神秘地說，“這是秘密”

春節時，成善聯系教導主任後，主任和陳秋的父母、民警一起來到家裏。

陳秋離家時沒有帶手機，她的母親見到失聯好幾天的女兒，一時哭得說不出話。

就陳秋離家出走的事，一群人在成善家，談論了方方面面的問題。

說到回家，陳秋很是不情願，“我不想回去看爸爸媽媽吵架”

陳秋的爸媽一臉愁緒，自己的父母都在外地，離這兒很遠，夫妻間的事影響孩子，心裏很愧疚。

陳母說，“秋秋，媽媽帶你去朋友家住一段時間好不好”

“不，媽媽的朋友喜歡喝酒，我不喜歡她”

“那爸爸去外面住，你和媽媽回家”

陳秋突然激動起來，“我更不要回家！”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這時，成善說，“可以住我家”

最後，為了照顧陳秋的感受，各方達成了一致意見，在父母正式離婚之前，陳秋在成善家暫住一周。

吃完晚飯，成善問，“你看小說嗎？”

“看！”

陳秋跟着成善，來到她的房間，看見一整個書櫃的小說，眼睛放光，精準拿到一本《純情校霸杠上腹黑天使》，驚訝道，“這本小說去年就絕版了，還是典藏版！”

“早就想看這本了，可惜同學把它當寶貝似的，不肯借”，陳秋翻開第一頁，更是震驚，“哇！還有作者的親筆簽名！”

成善笑了笑，“我去作者見面會買到的，想看就看吧”

陳秋抱着書，開心地原地起飛，“謝謝學姐！”

深夜，成善準備睡覺，房間的門被人敲響，陳秋探頭進來，悄聲說，“學姐，我能和你睡嗎？”

可能對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成善揭開被子，“上來吧”

兩人窩在被子裏，只露出各自的頭，一時很是寂靜。

陳秋轉身，面向成善，說：“學姐，我能叫你成善姐嗎？”

“可以”，成善也轉身過去，陳秋的表情有些隐忍，“你想和我說什麽嗎？”

陳秋難過道，“我爸媽離婚的原因，不是他們說的關系不合，而是我爸出軌”，淚水滑落枕頭上。

“除夕夜的前兩天，我和我媽買完年貨回家，發現我爸和小三在他們的房間...，我不敢相信很愛我的爸爸會做出這樣的事，也接受不了媽媽決意和他離婚”

話雖未說明白，自己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秋秋...”,成善害羞地別開眼，這樣親昵的稱呼有點不适應，可還是繼續說。

“一個人有很多身份，你不僅是父母的孩子，還是一個學生，你的父親也是。作為父親，他很稱職，可是作為丈夫，他犯了錯誤，背叛妻子、家庭。雖然你也是家庭的成員之一，但這件事更加打擊夫妻之間的關系，你的母親是真正的受害者”

成善将此事層層剖析，“這件事的結果，你的母親肯定考慮了很多，也顧忌你的想法，但她最終還是決定離婚。你的父母很愛你，考慮你的感受，那麽這次，你也尊重他們的選擇好嗎？”

自己沒有弟弟妹妹，不知道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姐姐，成善輕輕撫順對方的頭發，更加柔和的聲音說，“你不應該拿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一個人獨自在外多危險啊”

“成善姐...”，陳秋紅腫着眼睛，抱緊成善，埋頭在她的懷裏哭着。

第二天開始，之後的一整周，陳秋一個勁兒地黏着成善，一聲一聲成善姐叫個不停。

究竟是那本小說，還是那個夜晚呢，陳秋想到了答案，但沒有告訴黎雲。

暑假的第三周，陽光透過窗戶，散落在棕紅的地面上，成善還在睡覺，被樓下叫喚的聲音吵醒。

“成善！李成善！開門啊！”

成善不耐煩地走到窗戶邊，“來了！”

唐立提起東西，臉上的表情像是撿到了金子，成善皺着眉，大清早咋咋呼呼的，要不是看見羽哥也來了，真不想給他開門。

眉毛高興地就要翹到天上，唐立給全世界宣布，“我被王府高中錄取了！”

嗯...回複他的是一群發出噗嗤聲的烏鴉。

成善抱着手，心情非常複雜，就這？

這一動一靜，着實把符源羽逗笑，他說，“今天出錄取結果，我和阿立想去謝謝紀奶奶，順道叫上你一起”

“被心儀的學校錄取了嗎？”，見符源羽點頭，成善這才笑起來，“恭喜羽哥”

唐立嚷嚷道，“怎麽只恭喜他不恭喜我啊”

成善招呼兩人進來，低頭掩下更深的笑意。

不想唐立指了指左邊，說，“還有他呢”

成善側頭看去，仿佛被一汪清澈的泉水洗淨雙眼。

黎雲穿着整潔的白短衫，搭配黑色西裝褲，雙手拉緊背包帶，頭發打理地光澤有度，顯露潔白的額頭。

最重要的是那雙如同黑曜石的圓眼，此時緊張地瞪大，就像被老師突然點名回答問題，卻回答不上的可憐無辜。

這一刻，腦海裏莫名發出一句感嘆，原來本體不是兔子，是小狗啊，成善想。

客廳裏，唐立靠在沙發上，盤腿撐着腦袋，直溜溜地打量佝偻身體的黎雲，問：“你很怕我們？”

“不是的”，黎雲一瞬擡頭，搖頭跟撥浪鼓似的。

唐立笑着，“挺胸擡頭，這才對嘛”

成善換好衣服，從樓上走下，對黎雲說：“昨天那道題我準備去問外婆，正好你來了，和我們一起去”

“一起去？”，黎雲擺擺手，“還是不了，突然記起來洗衣機還在洗衣服，學姐、學長再見”

成善抿了抿嘴，“好吧”

黎雲落荒而逃似的，符源羽伸手覆上他的肩膀，眯起彎彎的眼眸，很是平易近人。

“洗衣機洗好衣服可以自動停止工作，學習更重要些，老師面對面講解總比經過一折要好”，微微傾頭，輕聲說，“你去了，她會很開心的”

黎雲猛地睜大眼睛，只見成善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咻地低下頭，耳根緩緩爬上粉紅，“好...好的，學長說的對，那就打擾了”

四人兩兩一組，各自坐在前後排的雙人座。

汽車颠簸，又位于窗邊，陽光正正照在臉頰，成善摘下帽子，往他的頭上戴，“遮太陽”

黎雲擔憂道，“太陽這麽大，你也要用呀”

“我塗了防曬，不用帽子也可以”

唐立聽見，咕嘟說：“我什麽也沒有”

“皮糙肉厚的要什麽，殺豬刀？”

唐立撞了一下符源羽，不滿道，“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成善拍拍他的肩膀，“給”

唐立接過薯片，咧開個大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忘記我的，哎喲，燒烤味真香！”

寬大的帽檐擋住驚訝的眼睛，黎雲失落地轉移目光，第一次見學姐那麽明媚的笑容。

抵達目的地，紀谷開門瞧見這幾個小孩，高興壞了，端着水果放在桌上，“今天全湊一塊兒了”

符源羽笑着說，“我和阿立都被學校錄取了，很感謝您的幫助”

聽到這個好消息，紀谷更是喜笑顏開，“都是你們自己的努力”

唐立說，“多虧奶奶給我們請補習老師，不然努力也白費”

紀谷打趣道，“小立今天糖吃得不少吧”，大手一揮，“晚上都在這兒吃飯，奶奶做一頓大餐，好好犒勞你們”

注意到最左邊，眉眼間慈祥地瞧着這個安靜的男孩，紀谷問，“好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黎雲揚起笑容，“奶奶好，我叫黎雲，黎明的黎，雲朵的雲”

眼神劃過孫女，紀谷臉上的笑多了一絲耐人尋味，“成善已經給我說過了，奶奶一會兒給你講題”

黎雲感激道，“謝謝奶奶”

紀谷笑得緊，實在是忍不住，伸手拍拍黎雲肉嘟嘟的小臉，這孩子太乖了！

傍晚，紀谷喊道，“成善，外公在爺爺家下棋，把他叫回來吃飯”

黎雲在書房學習，他們三人在成善的房間玩兒飛行棋，聽見外婆的呼喚，成善起身。

唐立說,“打電話就好了吧”

“隔得近，正好我有事找外公”

成善來到爺爺家，李章和王清風正在下棋，申月招呼道，“成善快過來，看你爺爺六十幾歲的人了，還再耍賴”

啪地一聲把棋子扔進框裏，李章不耐道，“誰耍賴啊，輸了就輸了，願賭服輸”

王清風大手一伸，抱緊桌上的茅臺酒，樂呵着，“李老頭，謝謝了啊”

李章催人說，“快走快走，別礙眼”

成善把紀谷的話傳到，一邊走一邊問王清風，“外公，你認識王府的高中校長嗎？”

步子一頓，王清風想了想，“王府高中校長？”，轉身朝李章露齒一笑，“他和你爺爺很熟啊”

提到這人，李章耳朵豎起天線似的，滿臉地警惕，“找他做什麽？”

申月笑着，“你們校長是我的老同學，成善啊，想做什麽盡管告訴奶奶”

爺孫倆兒走在回去的路上，成善好奇問，“外公，爺爺對校長的表現有點不太對勁”

王清風眼睛閃着精明的光，“他是你爺爺的情敵，當年兩人同時追求你奶奶，最後你爺爺以一首原創情詩奪得芳心，這事兒學校裏可是出了名的”

成善點點頭，“原來如此，沒想到爺爺年輕時會寫詩”

王清風噗嗤一聲笑出聲，“他那首詩，這世上只能打動你奶奶”

“那你和外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