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是月亮(20)
他是月亮(20)
蘇瑤在俄羅斯的時候很喜歡看一檔靈異綜藝。
逐漸地,她開始相信塔羅牌星盤之類的東西,也找過很多神婆。
那些神婆說她的盤是群四、群五和群十宮,二宮和八宮鏈接,十宮、福點和婚神鏈接,前面大意就是她這輩子是大富婆。
她是日摩羯十宮,月雙魚四宮,金雙魚二宮,火天蠍二宮。
至于婚戀,好像是太陽、月亮和火星與婚神是正相位,7飛5和7飛9。
神婆說,她會找一個地位或外形匹配、性格溫柔的人在一起,但行為或語言上時常有摩擦。
莫談巴桑,後面在俄談的戀愛皆是如此,跟所有男人就是一個字:吵。
不過,性格真的溫柔還會有架吵、有架打嗎?
蘇瑤笑着聽聽罷了。
話說回來,整個西藏之行,全是在坐車。
從拉薩到日喀則,從林芝到拉薩,動車、火車、大巴、小轎車、三蹦子、摩托車全力上演,引擎響動聲生生不止,輪胎直向未來。
所有髒話在心裏只剩下一句話,中國怎麽這麽大。
每次旅行最受不了坐車。
蘇瑤睡眼朦胧地從動車上下來,一點食欲也無,視力也差得啥也看不見。
可能是幾個小時前和巴桑對打留下的遺留症。
不知具體小時前,巴桑突然一下掐起了她的脖子,蘇瑤趕緊回掐。她也不矮,能夠得着,兩個人很快就掐得臉漲通紅你死我活。
蘇瑤想着兩個人今天必死一個,正掐到了白日化階段時,警察來了。
警察趕緊把兩個人分開,她以為巴桑是家暴男,還特意把蘇瑤護在身後。
他終于老實聽話了一點。
在警察批評教育的時候,蘇瑤突然竄了過來,在他受傷的地方再咬了一口。
緊接着就花光了全身的力氣拼命往車站口跑。
巴桑多吉應該痛死了。
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大笑,甚至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露出帶着血絲的牙龈。
大笑完是露齒笑。
一路笑到快接近出站口,她才勉強面無表情地刷了身份證出去。
一個畫着歐美妝的女孩子在外面揮手。
蘇瑤整了整衣領,走過去,朝她伸手抿唇笑:“我是蘇瑤。”
唇角還帶血,一副淩亂又得體的詭異樣子。
央拉顯然就被吓了一跳,因為她脖子一圈紫:“……你好,央拉群培。”
蘇瑤點點頭。
接着她目視前方往外走,央拉愣了一秒,馬上跟上。
央拉尴尬地開口:“那個、那個,我們昨天見了一面,我本來想進站的,被那個男的叫過去陪着你,今天他又給我錢叫我過來陪你……”
蘇瑤又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央拉不懂這個動作的含義。
因為她繼續說着解釋。
“我要先去旅館洗澡,”她打斷,“你去給我買件衣服送來,尺寸我一會兒告訴你。”
央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有了計劃,她才接過行李,讓她跟着她一起坐車去一個地方。
先是公交車,然後還有一段路,央拉托了一個認識的三蹦子師傅幫忙載一下。
蘇瑤一般不管這些事的。
她坐上車,心裏只想着趕快去旅館洗澡。
只是車越開越遠。這邊的三蹦子頂上都有一圈花花綠綠的布,越過坐得高高的車夫,前方的視野是灰暗狹小的巷子。
女性敏銳的直覺使得蘇瑤下意識往旁邊看。
她往車外看,手不斷靠近央拉,想着怎麽從一輛腳踏車上下來。
車卻停下來了。
蘇瑤頓時松了一口氣。司機轉頭說了一句含糊的漢語,到了。
緊接着央拉開始用聽不懂的語言,和司機講了半天,最後掏出了一些皺巴巴的紙幣。
原來是講價。
現在,終于可以好好看一看這個地方了。
此地擠窄不說,連房子的牆是灰黃色,坑坑窪窪的地上帶着泥濘。
蘇瑤嫌惡地皺起五官。
背後有手推她:“走吧,還沒到呢。”
原來這種地獄般的地方還沒完!
一路上的散光根本沒停過,到處都很破,一腳下去全是坑。
央拉帶着她往前走,忽然不動,蘇瑤兩眼一黑:一家偏僻不惹眼的旅館藏匿于角落裏,招牌挂在五彩斑斓的灰牆上根本找不到。
這地方能有什麽酒店?
也許好東西大隐隐于市,蘇瑤安慰着自己往裏鑽。
大堂倒勉強是個正常地方。
房東帶着鑰匙領她們走,她帶着一點微弱的僥幸心理跟着。
直到房東往前指:“這是你們住的,洗澡在那邊。”
盡頭是看不見的光亮。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暗的窗簾,好幾個折疊床在地面鋪開,在一片暗淡中,鐵鏽斑斑的梯子映照出上下鋪。
蘇瑤驚訝得說不出話。
所以央拉先發制人,“我們加個微信吧,你把衣服尺寸發給我。”
蘇瑤半響才回過神。
她手忙腳亂地打開碎屏的手機,差點又摔着。一打開手機,消息全彈了出來,好多人找她,譏諷笑了一下,魏凱寧居然還找她發了好多條消息呢。
掃碼,加微信,發送:【170m,100斤,三圍90、60、96】
央拉比了個ok的姿勢走了。
“你洗澡去吧。”她大大咧咧道。
蘇瑤的視線才斑駁的牆皮上轉移,她沒有換洗衣物,只能拿着包裝東西去浴室。
不對,她應該重新找地方去洗澡啊。
可是對方已經離開了。
蘇瑤怔怔地坐下,好半天都無法緩解今天所帶來的震撼。終于,掐着對方疑似回來的時間,帶着背包去浴室準備洗澡。
走廊的盡頭便是浴室。
她無視黑暗往前走,嘎吱一聲,更深幽的黑漆漆在終點等着。
蘇瑤的手在幹燥的牆上摸索了半天沒找到開關。
她疑惑地往後一退,結果在外面瞧見了。
啪的一聲,燈開了。
往裏看,一瞧見那頭的光景,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嘔出來了。趕緊關燈,讓五顏六色的洗漱品黏糊糊液體熄滅,滿是黃污的器具上的排洩物消失眼前。
居然還有一些不明水漬在腳下。
央拉樂呵呵地拿着兩件衣服,哼着歌回來了。
她有點分不清位置,但門是敞開的。
蘇瑤筆直地坐在床邊。
女人衣服還是原來那件,不見濕意,但姿态很是端莊。
還不等她開口詢問是否洗漱,對方先問:“……央拉,還沒問你是幹什麽的?”
“一路陪着你啊。”央拉睜着迷茫的大眼睛道。
對方:“我說你之前的職業。”
“哦,”央拉明白了,“我是學生,就在旁邊的z大讀書。”
蘇瑤又問,“大幾?”
央拉回:“大二,下半年大三。”
蘇瑤轉頭繼續詢問:“那你為什麽想着出來做這個?”
“打個暑假工呗。”央拉坐下來說。
蘇瑤:“那巴桑給你多少錢?”
央拉這次不回了,清澈的眼睛帶着些許的警惕。
蘇瑤見狀換了個問法:“他讓你用在我身上多少錢,是不是開得很少?”
對面的女孩糾結了一下。
良久,央拉在她妝容精致的臉旁比了兩個指頭。
蘇瑤譏笑,猜了個少數:“兩千?”
央拉搖搖頭。
下一瞬,這間敞開的卧室,就傳來了尖叫:“兩百!”
有人馬上低聲說別的安慰。
然而這毫無用處,女人尖細的聲音叫喊起來了,不停念叨着居然一周才給兩百!這個數字無疑刺痛了她,她立即憤怒地在這間小卧室裏跺來跺去。
走過去,罵一句兩百,走過來,吵一句一周!
央拉小聲勸慰:“……沒關系的,我已經給你算好一周兩百怎麽花了。這個青旅老板我認識,我們倆每天住在青旅花十塊,一周就是七十,早晚我們喝一塊錢的甜茶,一天就兩塊。中午我們倆一起去吃十五塊錢自助,兩個人吃一份就能省很多錢啦。”
她得意:“這樣就只用花一百八十九了,還有十一塊改善夥食。”
“可我用了十塊錢打車了,所以我們以後出門全靠走路。”
“然後吃自助的時候,我們賣一點可憐,因為那個自助店只招待一個人,我們得和老板求求情。”
“這個青旅本來是三十塊錢一天,被我講價到十塊,我看下還能不能講——”
上鋪亂作一團的被子猛地被掀開:“吵死了!”
女人們一瞬間安靜了。
蘇瑤乖巧地坐在床邊,等到房間重歸寂靜,又開始無聲的在空中蹬來蹬去。
央拉手足無措地望着她。
她又蹦過來:“你把手機給我。”
央拉遞給蘇瑤。
她一把站起了身,後背差點撞上床鋪的欄杆,這惹得上鋪又煩躁地叫嚷幾句。
蘇瑤問了密碼就出去了。
她随便找了個離這間房比較遠的地方,也沒測試隔音,反正不在乎。
連金主都打了,瞞不瞞雇員也無所謂。
這個從小到大熟稔于心的號碼在屏幕上輸入,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閃閃發光,電話斷了幾次,才被接通:“……喂?”
“是我。”蘇瑤不耐煩道。
電話那頭沒反應。
她煩躁極了,“連我都聽不出來,去醫院治治?”
電話狐疑:“瑤瑤?”
蘇瑤委屈地啊了一聲。
她肚子裏一大堆話也脫口而出:“……你知道我過的什麽日子嗎,住的什麽地方嗎?弄個生活助理給我,在這裏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叽裏呱啦了一堆,反正也是些抱怨的牢騷話。
電線那頭保持着緘默。
良久,才開口:“大小姐,你還記得來之前說什麽嗎?”
蘇瑤愣住,“說了什麽?”
她記性沒這麽好。
電話說,“大小姐,您說您是自由的鳥,天生就該翺翔于天際。長期待在一個地方,只會讓您覺得無趣,而每一次的外出都是充電,不需要任何人看顧。”
一串話還挺文藝對仗的。
“小鳥現在需要人看顧了。”
“您遇到什麽事了嗎?”他禮貌問,“可以和我說說。”
蘇瑤抓狂:“你知道我在外面過的是什麽生活嗎!”
電話筒沉默,仿佛看見了那頭有人在搖頭。
蘇瑤腦中正快速地組織着語言。
他卻先說:“大小姐,我知道您可能受了委屈。但在來的時候,您說過,不讓我們來,因為如若這一次小小的苦難都熬不過來,在将來怎麽挑起你父親的重擔?”
“所以,您堅決不讓我叫人過來,”他說,“在開口之前,您要不要多想想這句話。”
電線又是一陣靜谧。
蘇瑤放在高階梯上的一條腿收了回來,兩條小腿筆直地并在一起。
她站直,高挑漂亮的像一只優雅的天鵝。
半響,女聲才傲慢中帶着一絲滿意道:“不錯,就是這樣,你經歷住了我的考驗。”
他笑了,“好的,大小姐。”
女聲:“……你這樣的人跟着我父親我才放心,陳叔叔,記得給我打錢。”
電話被挂斷了。
蘇瑤停了幾秒。
不過一分鐘,她就沒了剛才的氣度,在走廊裏扭曲又無聲的抓來抓去。
空氣中仿佛有一個透明的怪獸。
還不解氣,她舉起手,仿佛握了一個手提包或者是武器,在空中猛砸了幾下,砸得人面目猙獰,發絲一個根根暴躁地炸開。
她本是上市公司董事長之女,親信離她!愛人背她!下屬棄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重生歸來,她要巴桑多吉月入兩百——
蘇瑤突然停住了。
走廊中間,央拉瞧見目光,又尴尬地移開眼睛。
接下來是兩章的寫生記錄(……說了這21、22的點擊極其低,怎麽了大家都對唐卡繪畫和雪頓節不感興趣嗎),23章才是男女主感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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