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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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了。
穿着黑白制服的服務生已經過來添了三次茶水。
季杏坐在單人沙發上,細跟小皮鞋快将休息室地毯給磨出洞來了。
等服務生再次進來更換水果時,季杏忍不住開口問了句,
“傅景深他還要幾分鐘?”
“傅先生還在開會,請小姐您再耐心等等。”服務生十分公式化地應了聲,便又帶着托盤下去了。
季杏等的煩了,平生還沒這般等過人,耐心告罄,從沙發上站起來,便要往外走。
門口站着兩個保镖,見她出來,伸手攔着,
“小姐,傅先生交代過要您等他出來。”
“我都等了半個小時了,還要我等,他是天王老子嗎?竟然要本小姐等這麽久?”季杏皺着秀眉,疾聲厲色吐了好幾句話。
保镖見慣了大場面,聽她訓斥也面不改色,板着臉裝死。
季杏垂眼瞅着橫在她跟前的那只手臂,嬌哼一聲,甩手又進了休息室。
一進休息室,她那副色厲內荏的表情一下收了。
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脫掉,兩只白生生的腳蜷在沙發上,肘彎搭在膝蓋上,臉埋了進去。
她能認清形勢,剛剛也只是過過瘾,她早就不是什麽大小姐了,現如今的她,不過是個欠着傅景深七萬外債的落魄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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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季杏生日,季爸季如風罕見沒出現,以往每次他再忙都會過來給她慶生,但當晚,季杏蠟燭都沒吹,等了許久,只等來了季母方媛媛過來告訴她,說她不是季家親生,當年醫院抱錯了人,現在季如風正在陪着剛接來季家的千金吃着晚飯。
她記得當晚原本人聲鼎沸的生日趴,聽聞方媛媛說完這話,都紛紛借口溜了。
那晚生日聚會可真是她二十年人生一來過的最荒誕最安靜的一個生日。
當晚她便回不去季家,被季家保安攔在門外。
她在門外給季如風打電話,季如風統統給挂斷了。
二十年朝夕相處的親情哪裏比的過一個血濃于水的千金。
季如風斷了她所有的卡,季杏剛畢業,本來打算自己創立服裝工作室,季如風和方媛媛都打算給予她資金上的支持,現在季家停了她所有的卡,別說開公司了,季杏沒一點收入,平常三餐都要在米其林餐廳解決的季杏,現在只能點着一份八塊錢的土豆絲。
再奢侈一些,便是再要兩個饅頭。
至于欠傅景深的七萬塊,不過是她心裏落差太大有些難以接受,在那天背的包包裏翻出三千塊,當即便打算喝酒買醉。
但沒想到那酒吧營銷竟然給她上那麽貴的酒,結賬時她自然沒錢付,還是傅景深幫她結的賬。
想到這,季杏就想将那個酒吧營銷腦袋給摘下來,當球踢。
平時她經常在他那裏訂臺,一年到頭他在她這裏賺的錢估摸着足夠他買一輛沃爾沃了。
那天聽聞她沒錢,也不至于立即就擺臉色給她瞧吧。
往後她要是再照顧他業務,季杏就自己把自己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轉瞬又想到,那酒吧壕無人性,以她現在身無分文的情況,怕再也進不去裏面了。
相比計較進不去酒吧對她來說還好,她欠了傅景深七萬快,才真是讓她頭疼的。
她欠誰錢,也不想欠傅景深的。
季杏想得多,再加上休息室暖和,她抱着臂彎,沒一會便昏昏欲睡了。
約莫十幾分鐘後,季杏被一陣動靜吵醒。
臉從肘彎裏擡起來,尋着音看過去,休息室門半開着,門外走廊上站着幾位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
幾人說着話,其中一人格外吸人眼球。
那人穿着件純手工定制西裝,寬肩窄腰,舉手投足間,與人談話流露出來的氣質矜貴如玉,這種氣場是在教養良好的家庭裏日積月累培養出來的,不是一般人能學得來的。
傅景深長相氣質出衆,季杏一直知道,不然她也不會在大二的一場校慶晚會上,在衆多群英荟萃的帥哥群中對他一眼鐘情了。
雖然那場一見鐘情持續的時間只有半個月QAQ。
早知道今天會再遇見傅景深,并且還欠了人錢,季杏一定鄭重地跟人當面說分手,如果有可能她還會給他鞠個躬以表歉意。
想到她當年竟然只給人發了一條微信就将兩人感情做了個結束,這不是玩弄人感情嗎?
季杏想一頭撞死在地上。
想着以頭撞地,季杏雙腿蜷坐在沙發上,久了,兩只腳發麻,“哎呦”一聲,上半身就往下跌,腦袋直直撞上了地毯。
幸虧這毯子夠柔軟,不然她額頭準得見紅。
季杏揉着額頭,從地毯上爬起來,爬到一半,視線裏出現一雙John Lobb手工定制皮鞋,擡頭去瞧,就見傅景深垂着眼,淡漠入水的桃花眼,俯視着她。
“不過是七萬塊,不至于磕頭道謝。”傅景深走去沙發上坐着,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兩只手交叉着,拇指與食指轉着左手上中指上的男戒。
“……”就是欠他一百萬,她也不會給他磕頭道謝。
季杏翻了個白眼,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拍了下沒沾一點灰的腳底,然後彎腰将鞋子穿好,正要問他,要她等在這裏做什麽,剛擡起頭,便瞧見傅景深中指上的男戒,氣勢頓時矮了半分,語氣小着,“您要我等您做什麽?”
要死了。
那男戒季杏有印象,是當初她剛把有高嶺之花之稱的傅景深追到手,為了顯擺自己能耐,她又特別稀罕傅景深那雙過于好看的手,專門跑去朋友珠寶店定制了一對對戒。
她的那枚早在出國留學前就不知所蹤了。
她不知道傅景深怎麽還有這枚戒指,只知道他今天刻意在她跟前拿出這枚戒指,便預感不妙。
他不會還記着兩年前,她單方面甩了他不告而別一事吧。
心顫顫地,季杏擡眼去瞧傅景深,也不敢坐下了,磕磕巴巴說了句,“那七萬塊,我會盡快還給你,你不用擔心我跑路,畢竟我現在連買機票的錢都沒有。”
傅景深低頭瞧着手上戒指,不說話。
季杏大氣也不敢出,內心滿憋屈的。
擱以往,季家千金的排面,哪能在這裏受這種罪。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現在三餐難保,哪能有以往那種傲氣。
過了好一會,傅景深取下那枚戒指,擱在茶水桌上。
那戒指在光滑水溜的桌面上轉了兩個圈,然後“啪”地一聲,安安靜靜地躺在桌面上。
季杏的心也随着那聲“啪”沉了下。
“那七萬塊,你可以不還,我順便還可以給你提供一份薪酬不菲的工作,不知你是否有意向?”傅景深開了口,嗓音在靜可聞針的休息室,起起伏伏。
“當然……”季杏起初揚着聲,最後幾個字又低着音慢吞吞吐了出去,“沒意向。”
不用還錢還給她介紹高額薪酬工作,除非傅景深是個傻子才會這麽做。
顯然傅景深不是。
傅景深擡眸,眸色依舊很淡,“我還沒說工作是什麽?”
季杏被傅景深瞧着,雖然沒什麽敵意,但她現在光是被他看着,就覺得頭皮發麻,只好接着音問了聲,“是什麽工作?”
“我需要一段三個月的情侶關系。”
季杏猛地擡頭。
兩人四目相對,傅景深那雙引人深陷的桃花眼十分平靜地看着她,
“我覺得你十分适合。”
“……”
除了她在兩年前招惹過他,然後因為新鮮感沒了便厭倦甩了他這一點之外,季杏想不明白她跟他哪裏适合做假情侶。
除非他就記着他被甩了的事,想報私仇。
為了小命着想,她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傅景深從西裝內側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茶水桌上,接着指腹按着那張卡推到她面前。
“卡裏有四十萬,算作定金,往後每個月月初秘書會固定往這張卡裏打三十萬,如果三個月後你表現良好,關系結束後我會酌情再給予你兩百萬。”
他說着話,嗓音徐而緩,帶着點談判的味道。
季杏盯着那張卡,很沒出息的吞了下口水。
每個月三十萬,她就可以繼續每天一日三餐去吃米其林大餐,再也不用吃土豆絲就饅頭。
手要去摸那張卡,季杏閉了下眼。
不行不行。
與往有異必有妖,天上不會掉免費的餡餅。
以傅景深如今的身價,想找個契約女友還不簡單,為什麽偏偏找到她。
季杏越發覺得傅景深就是記恨她,想要借機報複他。
而且別看他表面上貴公子十足,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季杏以前會和上流社會的公子哥玩,知曉有錢人家的少爺幾乎都有些怪癖好,萬一她答應了,被他折磨死了。
她不是季家的千金小姐了,她死了即便有人發現了,以傅景深的財力和背景,擺平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越想越後怕,季杏伸到一半的手猛然收了回來,小臉因為幻想,慘白一片,“傅景深,你找別人吧,我做不來,我還是老老實實賺錢還你吧。”
說罷,生怕傅景深見她不上道,硬來,扭頭就跑。
這次保镖沒再阻攔。
季杏坐電梯下了樓,出了酒店大廳,迎面一陣風吹過來。
青市已經入秋,夜裏風還是冷的,季杏身上還是生日那天穿的吊帶小白裙,風順着裙擺灌了進去,她兩條小細腿遭不住風吹,抱着手臂跺了兩下腳。
馬路上車輛熙熙攘攘,季杏腦袋被冷風一吹,清醒了。
她沒錢打車,更沒地方去住。
還是季家千金時,跟她交好的那些名媛一聽聞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假千金,拉黑的拉黑,删好友的删好友,原本幾百個好友位一瞬間只餘幾個代購。
身後酒店大廳的玻璃門被侍者推開,有兩三個保镖圍着傅景深出來。
幾人出來後,徑直上了等在門外的一輛黑色邁巴赫。
季杏咬咬唇。
在凍死街頭和被傅景深折磨死之間,徘徊許久,眼瞧着傅景深的車子就要駛離。
她忙走去車子跟前,伸出手臂攔了下。
算了,就算死,她也要舒舒服服吃飽喝足穿好抱着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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