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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如果不是因為宿舍沒有冰箱可以冷藏的話，駱恩原本想的是抽個40她和醫生五五分，應該能好好用上一陣子。

但盡管年前的溫度低得很，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作罷了那種想法。

駱恩看着手裏封閉的透明小量杯，因為血液的緣故在日光下散發着鮮豔而誘惑的紅色。她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個弧度，心道這麽一來喬玥總沒有理由再拒絕她了吧。

駱恩收起量杯準備回學校，兜裏的手機震了震，拿出來一瞧竟是搶票成功的通知信息。

駱恩頓時喜出望外，這春運期間的火車票原本就一票難求，她原本還以為怎麽着也得十天半個月才有結論，甚至還做好了回不去的最壞打算，誰知道這也沒幾天就給她來了消息。

唯一遺憾的是，卧鋪的票最終還是與她無緣，坐二十四個小時的硬座怕是要把她的屁股磨平。

但有勝于無，駱恩還是比較知足常樂的。

回到宿舍的時候，寝室裏空無一人，駱恩裏外找了一圈，四處都沒有見到喬玥的影子。

她坐下來喝了一口昨天外賣送的礦泉水，心想喬玥該不會真的很生氣的走了吧？還是說，喬玥擔心她再使什麽幺蛾子，所以打算和她保持距離了？

才不是什麽幺蛾子呢！

駱恩想着又把自己好笑的用詞給否了，她不過是想讓喬玥開心一點，代價又不是她付不起的那種。

她又喝了口水，原本半瓶的液體瞬間被掃蕩一空，駱恩只休息了一會兒便又急匆匆的跑出門去，下到二樓的時候才想起來似乎忘記了些什麽，于是又熱火朝天回頭去拿。

她寶貝似的反複确認裝血的量杯足夠密封，才放進口袋裏，一路奔到圖書館。

喬玥卻沒在圖書館，她站在昨天駱恩回來時的那扇學校大門前，身體與隐約可見的屏障不過一個手臂的距離。

盡管知道是幻想，但喬玥還是想試一試，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這道結界是否依然對她那麽不仁慈。

“你做什麽！”駱恩無意路過時，沖着空蕩蕩的學校大門焦急吼道。百無聊賴的保安大叔原本在保安室裏聽着過時的mp3，被她這一聲吼，手上的mp3滑落下來砸到桌面上控制通行的按鈕，于是掌控進出的升降杆随機任性的上下揮舞起來。

喬玥卻沒聽勸阻，駱恩話音出口的時候，她已經伸出了手。

駱恩不由分說的跑過去，将被傷退的半透明身軀抱在懷裏，又氣又惱，“你瘋了嗎？”

關掉升降按鈕的保安大叔起身看向窗外，偌大的校門口，駱恩形單影只的在表演着某出深情的“獨角戲”。

學校開表演專業了？

昨夜天黑，他倒是沒記得駱恩這張臉，只默默感嘆了一句現在刻苦努力的小孩還是不少的。

“為什麽不行？”喬玥茫然的看着那道門，她的情緒前一刻似乎還有些隐忍，後一秒卻好像再也繃不住了，“為什麽還是不行？！”

“你別這樣！”她就知道，喬玥故意表現出來的那些不在意，只不過是打算在某一個不為人知的時刻用這種極端而傷害自己的辦法來獨自承受罷了。

喬玥不是不想，恰恰相反，她太渴望了。

喬玥掙紮着想從駱恩的懷裏起來，可是剛剛遭受重擊的身體一時半會還不受掌控。

她将駱恩的話抛于耳後，千絲萬縷的長發在糾纏中，伴着冬日刺骨的冷風，詭異的張牙舞爪着。

像個厲鬼。

或許她就是個厲鬼，不得死也不得輪回。

“你別這樣！你聽我說！”駱恩不止一次的提高音量，終于在對方精疲力盡時，得到一方安靜。

喬玥疲憊不堪的坐在地上，雙眼泛着紅色，空洞的流着眼淚。

和上次在電梯裏的時候不同，這次喬玥是徹底失态了，也徹底将她所有的無助展現在了駱恩的眼前。

一時沒忍住的駱恩，從側面一把抱住她。

她抱得格外的緊，怕喬玥突然會消失似的。

“你還有我。”駱恩放低了聲音，像在唱着安眠曲，“我帶你出去，帶你回家，好不好？”

“……”

“你信我，我說到做到的。”駱恩生怕她不信，反複的保證道。她看着喬玥的眼睛，也努力的讓對方看向她，好像那些決心都寫在了眼睛裏，“以後我都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駱恩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喬玥哄了回來，總之喬玥沒有再拼命要去撞學校的大門，她就已經十分的謝天謝地了。

不過回到寝室後駱恩才想起之前要找喬玥的目的，生怕那1的國寶血在她的口袋裏醞釀發酵了，駱恩趕忙把東西掏了出來。

“喏。”駱恩把确定還沒有過期的血遞到喬玥的跟前。

原本還心神不定的喬玥在轉回目光的那一剎那再次激動起來，“你……！”

“你先別生氣。”駱恩在她發火之前迅速控制住場面，同時從包裏掏出獻血站發的證明，正面舉起呈現在喬玥的眼前，“你看，我真沒割肉自殘。”

意識到駱恩這種小聰明的喬玥瞬間從心底湧現出一股莫大的無奈，她分明還是有些生氣的，但面對駱恩引以為傲的獻血證書，她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應該發火的苗頭。

駱恩瞧她有一會沒說出話來，越發得意，“你看我這是正兒八經做好事對不對，只不過看針管裏那點殘留有點浪費了，所以給你帶回來，不然不也是扔了麽？”

“……”喬玥實在懶得戳穿她，“針管裏的殘留”哪可能有那麽多？

駱恩雙臂趴在椅背上，反過來坐着。說着又故意湊近對面的喬玥，因為重心的偏移，椅子的兩條腿慢慢騰空而已，來回晃着。

喬玥微微擰起眉頭，目光落在那看起來十分危險的椅子腿上，“你能不能坐好？”

駱恩随機調整好姿勢，端端正正的坐好，乖巧道：“好的。”

喬玥錯開她嬉鬧的目光，冷靜下來之後已經開始非常的懊悔之前的行為，只怪駱恩出現的太不是時候，如今想挽回一下顏面都很困難了。

想着喬玥又忍不住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較什麽勁。

她正三心二意，便感覺駱恩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回過神發現剛乖巧不到一分鐘的女人再次危險的前傾身子，就為了夠着她的手。

“你做什麽？”喬玥問。

駱恩的手勁不小，喬玥不用力去掙的話并不能輕易掙開。但她也不是一定要掙開，她的注意力大多在駱恩想要說的話裏。

于是片刻後她果然在駱恩滿含期待的目光中聽到她說：“你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喬玥眨了眨眼睛。

“我媽做飯還挺好吃的，你應該會喜歡。”駱恩誘惑道。

喬玥緊抿的雙唇微微松動，她看着駱恩的眸子浮現出一陣波瀾。

駱恩知道自己離成功不遠了，“我們那物價水平不高，就算我沒什麽錢也可以給你買漂亮的新衣服穿，帶你去看好看的，玩好玩的。”

其實駱恩知道，她并不需要過多的去和喬玥做這些引誘的工作，那些再普通不過的事情，都是喬玥向往已久的，她沒理由拒絕。

但駱恩鋪出這些前情，只為了引出她的意味深長“所以，你是不是要準備好接受我的血之洗禮了？”

前一刻還有些溫馨感動的氛圍在駱恩猥瑣的表情中整段垮掉。

喬玥倒也沒有什麽不樂意了，畢竟萬事俱備，箭在弦上，拒絕也只顯得無端矯情罷了。

但她還是在駱恩準備把血滴在她手背上之前，拒絕的抽回了手。

駱恩一愣，心頭莫名咯噔一下，疑惑道，“怎麽了？”

“你什麽時候的票？”喬玥嚴肅臉問道。

“後天。”駱恩說，“後天就小三十晚了，明天我去店裏請假。”

“票買到了？”喬玥又問

駱恩依然想也沒想，“當然買到了。”

“幾張？”

“幾……”不得不說，瞬間卡殼的駱恩算是被喬玥問住了，以至于她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遺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喬玥如果和她回家的話，根本沒票！

兩個人，一張票，腿着走回去麽？

這個問題導致剛剛差點就要計劃得逞的駱恩瞬間抓狂，這種功虧一篑又卡在硬件條件上的感覺讓她十分的不爽。可如果現在再買票的話，能不能買到是一說，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會買到同一班的。

“對了！”在來回踱步無數次後，駱恩終于靈機一動，她興高采烈的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你如果以非正常形态的話，和我上火車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啊。”

喬玥挑了一下眉毛，狀似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點了點頭，然後再次丢給駱恩致命一擊，“那麽，我怎麽出校門？”

“……”駱恩深吸一口氣，“問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