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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過年前那幾天，學校附近的商業區也冷清了不少，有的門店因為客少直接挂了休假的牌子，駱恩一路走下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賣飲品的，于是買了兩杯熱木瓜牛奶。

駱恩忘記自己是怎麽喜歡上木瓜牛奶的，大概是剛入學那會兒董徐徐每天對着她的飛機場極盡嘲諷吧，但買完才想到，喬玥大概是不太需要的。

駱恩從甜品店調休回來，路上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該不該投入實踐。

然後剛到寝室，她就和喬玥表達了這個念頭。

“計時？”喬玥對駱恩的想法似乎有些興趣。

“你看上次你從晚上到第二天淩晨，大概是不到八個小時，我們姑且就算八個小時。然後當時我蹭破了皮，其實沒流多少血，沾到你身上的就更少了。這樣我們可以把變量縮減到一滴，兩滴，然後分別記錄下時間，以此類推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個公式？”

喬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如果好好學習的話，數學應該也不差。”怎麽就沒能用在正道上？

駱恩撇撇嘴，“人各有所志，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啊……”

喬玥忍不住翻了翻眼球，“那叫人固有一死。”

駱恩，“……”她清了清嗓子以掩飾尴尬，“這不重要，我在想，我可以先把你帶出學校去，然後等血的效用過去了，你再和我一起上火車，不就好啦？”

說起來似乎非常可行呢。喬玥摸着下巴，攔着她的無非也就是那道結界，等出去了，應該也就沒有這些顧忌了。

“好，我們試試。”喬月道。

但兩個人都不曾想到，駱恩的一滴血，竟然讓喬玥在現實裏存在了整整五個小時。

“不應該啊，上次才八個小時，這次怎麽能有這麽久。”駱恩百思不得其解的咬着吸管，杯子裏的木瓜牛奶其實早就已經見底，只剩木瓜渣了，“這起步價是不是有點高啊。”

不過仔細想想，上次喬玥碰到她那一下，嚴格換算起來，應該也沒幾滴。

“我下次想喝香草味的。”喬玥翻看着從駱恩箱底裏翻出來的英語四級詞彙，要求道。

駱恩轉頭看了她一眼，當事人好像并不是很上心的樣子啊。

不過駱恩不打算再試兩滴血了，火車票是明天上午的，她怕萬一上車前喬玥變不回來就很尴尬了。

“再加點椰果。”

駱恩把空杯子扔進垃圾桶，轉頭去收拾起了行李箱。

駱恩沒什麽特別要帶的東西，而且回去一趟也呆不了幾天，于是除了幾件換洗衣服，連日用品都沒怎麽帶。

正準備關上箱子的時候，喬玥又扔進來兩本書，她看着駱恩不可思議瞧過來，于是喬玥又扔進來兩本。

“不是，你帶這麽多書幹嘛？”

“看啊。”喬玥理所應當道，“你又沒有平板，不然我也不用帶書了。”

“……”怪她咯？駱恩頂着無奈把幾本書歸置在一個角落，“還有什麽沒？”

喬玥想了想，然後又從駱恩的櫃子裏掏出件大碼的長袖T恤，不用猜也知道是用來充當睡衣的，“你們家洗發水，沐浴露什麽的都有吧？”

“那不是肯定的麽？”誰家沒有那些東西？

“泡沫球呢？”

“有吧。”

“搓澡巾？”

駱恩哈哈笑道，“你們那也用搓灰布啊？”

喬玥“……”

她頗有些嫌棄的拿起駱恩的大寶SOD蜜，“你們家不會也只用這個吧？”

“那不會，我媽活的比我精致些。”

“哦……”喬玥點點頭。

然後駱恩繼續道：“她用蘆荟膠。”

“……”謝天謝地不是雪花膏。

不知道為什麽，喬玥以非人狀态在駱恩寝室的時候，駱恩就會睡不着覺，試着想想看一個鬼無所事事的在她屋裏飄來飄去，時不時還可能趴在她的床邊看看她的睡顏……細思極恐！

“要不你也睡會？”駱恩趴在床邊，對着床下陰影中的喬玥道。

“我不困。”喬玥直截了當的表示拒絕，她剛剛翻到一本駱恩不知道幾年前寫的小說……大概只能算是流水賬的小故事，正看的津津有味。

駱恩顯然還不知道這回事，想想昨個晚上也這麽過來的，沒啥好不适應的。

她躺回床上，翻了個身。屋內漆黑一片，她努力的不去想喬玥一個人會幹些什麽，然後動了動嘴皮子，“晚安。”

“嗯，晚安。”

駱恩是四點多的時候被自己的鬧鈴吵醒的，她痛苦的揉着睜不開的眼睛，掙紮着想從床上爬起來。其實一時腦子裏也沒想起來是為了什麽事，只知道是個挺重要的事。

喬玥從陽臺上飄進來，因為無聊，在看完駱恩的小傳後她又去圖書館轉了一圈，算好了時間正好也剛回來。

駱恩關掉了鬧鈴，嗓音沙啞的快要說不出話來，還是使勁叫了一聲“喬玥”。

喬玥看了一眼桌上那一小管血，接着又聽到腦子不清明的駱恩繼續道，“該吃藥了。”

該吃藥的是你吧？喬玥懶得和她計較，她自己引了一滴血在皮膚上，然後爬上床來把睜不開眼就知道說胡話的駱恩重新按回被窩裏。

駱恩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半了，她着急忙慌的樣子像是尿急又憋了一晚上。

“喬玥？喬玥！喬……”

“閉嘴！”

駱恩頓時抿上嘴，這次是徹底清醒了，她在發現喬玥已經自己用了血變成人後松開一口氣，然後從床上下來飛快的穿衣洗漱。

“喏，外面冷，帶上這個。”駱恩有兩條圍巾，然後把自認為好看的那一條大紅色流蘇邊的遞到了喬玥跟前。

喬玥皺了皺眉頭，然後從駱恩的另一只手上拿過了那條青粉格子的。

駱恩：“诶……”她迷惑的看着喬玥照着鏡子把圍巾系好，心道喬玥這是什麽審美。

順利走出了校園大門，喬玥張開手臂，面朝天空心情舒暢的深呼吸一口氣，背着背包又拖着行李箱的駱恩在後面盡力追趕着。

“那什麽，你幫我拿個包好不好？”

喬玥事不關己的回過頭，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駱恩，然後爽快的拒絕，“不好。”

駱恩咂咂嘴，想想也是，估計沒多長時間喬玥又得變回去了，到時候還是得靠她自己。不過想到那幾本壓重量的書，還是有點鬧心。

好在喬玥還算有良心，走走發現駱恩跟不上還知道停下來等她一會。

“沒想到你還會寫小說呢。”

“啊？”駱恩不知道她突然提到的這是那一茬。

其實那麽遙遠的事情，駱恩自己都早就忘光了。

“什麽将軍和王妃，醫生和護士……”

駱恩似乎在她的敘述中隐約找回了些記憶，這時才恍然想起剛才放在她桌面上的那個本子有點似曾相識。

喬玥渾然不覺對方逐漸膨脹的尴尬，自顧自道，“但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啊，為什麽将軍也是女的，醫生和護士都是女的，她們之間……好像感情不太一般的樣子？”

頭一次，駱恩不知道為什麽，她發現自己不是很想直白的告訴喬玥自己的性取向，甚至因為她天真又好奇的目光而感覺到一絲不自然。

駱恩錯開喬玥的視線，除了取向的問題，那些幾百年前不懂事寫的東西被喬玥找出來，也讓她非常的沒有面子。她甚至都不敢想象，當初放蕩不羁的自己都寫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玩意兒。

喬玥沒等到回答，倒也不是很介懷，她想想又走心的誇了一句，“不過寫的還挺好的。”

駱恩一點也沒有被誇贊的喜悅。

等到她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喬玥的身體便開始慢慢的出現變化。

還真是剛剛好的五個小時，喬玥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變得虛幻了。與此同時，駱恩覺得自己肩上的背包好像變輕了一點，拉杆箱的滾輪摩擦也小了不少。

不得不說，喬玥非人狀态時候的金手指還是很讓人喜聞樂見的。

喬玥逃過公交票，又逃過地鐵票，最後逃了火車票和駱恩一起上了火車。

“你家是武漢的？”喬玥似乎是上火車前才意識到這一點。

“是啊。”駱恩已經習慣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甚至對周圍的異樣目光已經産生了抗體。盡管她故意帶了個耳機，但是看着喬玥的視線和面上豐富的表情還是很難讓人感到尋常。

尤其是她聽到喬玥說，“我老家也是武漢的。”

“真的？”駱恩的激動吓壞了旁邊正打瞌睡的老大爺。

“是啊，不過很小就跟爸媽出來了，爺爺奶奶也不在了，十幾年都沒回去過了。”喬玥說着看那老大爺似乎有些惱意，于是不打算多聊了，“要不，你再睡會？”

駱恩顯然一點也不困，她起身走向火車車廂于車廂間沒人的通道，然後和喬玥面對面蹲着，乍一看，跟前就差一個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