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26章 第 26 章

◎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你男朋友?◎

“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你男朋友?”

容意這句話既像試探, 又像是普通親朋好友的簡單關切。

鐘離輕斂眼皮,視線落在貨架一角,那上面擺着三排兩塊錢一只的塑料殼打火機, 各種顏色都有, 紅的綠的黃的橙的……

沈懷經用的那款打火機跟貨架上的一模一樣。

廉價且沒什麽設計感。

可他抽煙的時候總是有無限魅力。

薄唇咬着過濾煙嘴,修長、鼓動着青筋的大手捏着煙, 骨節分明得格外性感, 他微擡着下巴,露出深邃瞳孔裏若有若無的嘲諷。

好似什麽都不用說, 就将她看進塵埃裏,眼睜睜望着她在他這座看不到盡頭的深山裏迷路、掙紮, 最後無功而返。

容意見鐘離一直盯着貨架上的打火機看,以為她想要,起身随便抽了一個綠殼打火機遞給她。

鐘離低眉望着手裏的打火機,詢問價格,她掃碼付給容意。

容意雖然差錢,卻也不是什麽見錢眼開的主,聞言連忙拒絕:“兩塊錢的東西, 你拿去用。給錢做什麽。”

“我這兒也沒什麽好東西, 難得你看得上,當送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再客氣就不像話了。

鐘離沒再拒絕, 将打火機捏在手上, 擡頭問容意介不介意她抽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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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第一次有人這麽正經問容意能不能抽煙的意見, 她愣了一會兒, 而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搖頭:“不介意。”

“經常有人在我面前抽煙, 我都習慣了。”

這裏的“有人”不知道包不包括沈懷,鐘離忍不住想。

容意沒有多想,補充一句:“沈大隊長也不怎麽在我面前抽煙,偶爾抽一次都會問我意見。”

“你們倆?”

容意看透鐘離眼神裏的情緒,嘆了口氣,将這段關系私自定義:“就算我有那意思,他也看不上我。”

“他一個沒結過婚的男人肯定要找頭婚,我聽說他前不久去相了一個,還不錯。也不知道能不能成,這些年他身邊的女孩來來去去,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嗯?”

“要麽因為他工作忙、顧不上談戀愛,要麽因為他工資低、買不起一套主城區的房子。其實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他就行。”

“……”

鐘離沒去細問他倆之間的細節,從包裏翻出之前沒抽完的“大前門”,白皙、細長的手指從裏取出一根放在嘴裏,捏着打火機,微垂下巴,吧嗒一下點燃火苗。

橙紅火焰熊熊燃燒,鐘離微眯着眼,半捧着火苗,緩緩湊近下巴。

容意坐對面輕而易舉注視着鐘離的一舉一動,見她抽個煙都這般有個性,不由多看兩眼。

煙點燃,她甩滅打火機,将其丢在桌上,混在一堆瓜子殼裏。

她捏着煙頭,後背靠在椅子,身子微微往後傾斜,擡起手默默往嘴裏送了幾口。

煙霧缭繞在她周身,仿佛霧裏看花,看得很不真切,卻又多了幾分朦胧美。

她坐在這琳琅滿目卻又雜亂無序的小賣部,背後兩排貨架上擺滿各種各樣的副食商品,仔細一看,全是日用品,且有些說不上來的廉價感。

她置身其中,絲毫沒有半點違和感,卻也不會讓人覺得她便宜、輕佻。

昏黃光線下,她皮膚白得醒目,捏着煙頭的那抹白,欺霜賽雪般誇張。

容意被她那張寡淡卻又有侵略性的臉蛋吸引,又被她抽煙的樣子迷住,一時間只顧着看她,忘了有別的客人來訪。

小區裏的老人想買一袋鹽,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一進來就站在離門口最近的貨架旁問容意鹽在哪兒,他找不到。

連說兩聲容意都沒聽見,還是鐘離提了句醒,容意才如夢初醒般地回神,拍拍手上的灰,連忙起身去背後的貨架翻找鹽袋。

鐘離見她忙碌,沒再打擾,掐滅煙頭,拿上打火機走出小賣部。

離開前,鐘離回頭望了眼那扇半掩的、油漆斑駁的、底部沾滿泥和小孩腳印的木門。

寫作業的小孩早不見蹤影,半米寬的書桌上擺着一本翻開的書,旁邊擱着黑色文具袋,奧特曼圖案的書包被擱置在地上。

而正對門的衣櫃敞着櫃門,那件火焰藍的T恤,依舊明目張膽地塞在一堆女人和兒童衣物之間。

鐘離捏緊手裏的包包,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地走出小賣部。

等容意找完零錢,送老人離開,進門看,鐘離剛剛坐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

只桌上擺着一堆瓜子殼、一杯滿滿當當的茶水和一根抽了一半被人掐滅的煙頭,瓜子大部分是容意磕的,給鐘離倒的那杯茶水她一口沒喝,煙也抽到一半沒抽完。

容意站了幾秒,彎腰将垃圾收進垃圾桶,轉身進了隔間。

剛趴在桌上寫作業的兒子已經躺在一米五寬的床上呼呼大睡,鞋子都忘記脫,容意不厭其煩地替他脫掉鞋,又去整理書桌上的書本。

一切弄完,容意熱得冒汗,習慣性地去床頭抽了張紙巾,擦汗時,她擡眼瞥到夾在裙子、小學生校服之間的那件T恤。

容意擦汗的動作慢下來,她走到衣櫃旁,從裏抽出那件火焰藍T恤,腦子裏慢慢浮出一段記憶。

前兩天趙小奧在學校惹了事兒被叫家長,容意不想給孩子他爸打電話,轉而給沈懷打了通,麻煩他代替她去學校看看。

那兩天她母親生病住院,她回了趟老家,抽不開身。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沈懷送孩子回來,身上沾滿了嘔吐物,容意過意不去,讓他換下來,她給他洗。

衣服洗完,沈懷一直沒來拿。

估計不太想要了吧。

容意摸着柔軟的布料,心裏想着沈懷可能不要了,手上卻忍不住翻出沈懷的微信,拍下圖給他發送過去。

附帶一句:「衣服洗好了,什麽時候來拿?」

。:「扔了吧,我多的是。」

容意默不作聲捏緊衣服,又發了一段話。

「聽說鐘離妹妹最近在培訓機構上班,教小孩學鋼琴。我之前不是一直想讓小奧學點東西?剛剛在院子碰到人,我請她坐着喝了會兒茶,聊了聊這事兒。她答應教他吉他,你覺得怎麽樣?」

「本來她說免費教學,我不太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市場價是怎麽樣,你說給多少合适?你們家小侄女不是在學鋼琴,你幫我問問你表姐?」

「別說,今天送鐘離妹妹回來的男人還挺帥,看着挺有錢,聽口音像北方人。瞧着跟鐘離妹妹挺般配。」

消息發送成功,容意檢查一遍她發出去的文字,默默松了口氣。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可容意等了好幾分鐘都不見有消息,她頓了頓,打出幾個字,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屏幕彈出兩條消息。

「吉他?小奧喜歡?要喜歡可以試試。」

「我也不清楚市場價,你找人問問,看着給點就行。」

「訓練了。」

容意望着最後一條消息,頓了幾秒,回了個好。

那頭再也沒回複。

容意關掉手機,将擠在角落的趙小奧翻到床中央,避免他滾下床。

一切做完,她重新走出隔間,恢複情緒,繼續看店。

容城消防大隊會議室。

領導在上面口幹舌燥講着最近的指導工作,沈懷坐在會議桌右側第一排,低頭旁若無人地玩手機。

容意發的那幾條消息被沈懷連着看了好幾遍,最後定格在第三條,他無聲重複着容意發的那句“挺帥挺有錢挺般配”,眼底的煩躁肉眼可見爬起來。

或許是太過出神,會議室的人都看出了他的不專注。

坐對面的陳安看他抱着個手機一動不動,在桌底下踢了一腳人,提醒他。

誰知人跟沒知覺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見領導挂了臉,陳安也顧不上什麽,重重咳嗽一聲,加重力道踹沈懷小腿。

沈懷吃痛,丢下手機,擰眉掃向對面的陳安,仿佛在問:“寧有事?”

陳安翻了個白眼,眼神示意臺上的領導,沈懷這才意識到剛剛犯了什麽錯誤。

他及時收斂情緒,将手機關機丢桌上,重新将注意力轉移到演示機。

上級領導過來抽查工作,順便做基層思想,早聽聞沈懷的大名,對他一直好奇、欣賞。

今日卻在會議上走神,領導雖然沒發火,肚子裏也壓着火氣。

會議開到尾聲,領導叫住沈懷,讓他上臺做思想報告工作和最近救援任務總結。

沈懷自知自己做錯事,也沒辯駁。

工作總結得堪稱完美,思想工作報告也很正确,領導挑不出錯,氣散了一半。

會議結束,陳安恭恭敬敬送走領導,氣鼓鼓叫沈懷到辦公室。

幾分鐘後,沈懷從陳安的辦公室走出來,宿舍都沒回,直接去訓練場訓練。

徐浩幾人見沈懷一個人負重跑,忍不住趴食堂窗口八卦到底怎麽回事。

半小時前機靈鬼趙小宇到陳安辦公室打掃衛生,不小心在門口聽了一嘴,望着兄弟們一臉迷茫、好奇,神神秘秘笑了笑,将這事兒包裝出另一個版本。

「頭兒會議上收到心上人的消息,不顧臺上領導偷偷玩手機被抓現行。」

「辦公室裏跟指導員吵了一架,這會兒正被罰呢。」

徐浩、楊磊一臉不信,提醒趙小宇不要亂說,頭兒不是這樣的人。

畢竟他們相處這麽多年,還沒見沈懷因為個人私事被陳安懲罰過。

為數不多的兩次都是為他們背鍋。

一次是樓道滅火救援時徐浩操作不當,差點損失一兄弟,事後陳安大發雷霆,想讓徐浩退伍,沈懷死活不肯,非要保他。

徐浩當時愧疚得想退出,被沈懷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徹底打消這個念頭,沈懷卻因為這事兒被罰得不輕。

還有一次是救援途中,有兄弟不小心打碎了住戶的價值十幾萬的花瓶,救完火,戶主非抓着他們不放讓賠錢。

兄弟們氣得半死,那時候火勢兇猛,他們忙着救人救火,哪顧得上這些。

況且,他們拼死拼活救那戶主命,結果轉頭就被罵摔碎了人價值十幾萬的花瓶,是個人都不爽。

隊裏有幾個年紀小,沉不住氣,為了這事兒差點跟對方幹起來,沈懷知道前因後果後,獨自承擔了這筆費用。

不過沒全還,跟人談判打官司後,賠了兩萬,他自己出的錢。

兄弟夥們氣得吐血,卻又沒辦法。

也問過自己值不值得,可寒心又怎樣,他們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就得負責到底。

況且不是所有百姓都這麽刁鑽,也有好的,也有提着花籃水果偷偷放消防大隊門口,寄感謝信和送錦旗的。

頭一次聽說沈懷因為私事被罰,徐浩幾人的八卦因子到達頂峰,幾人腦袋湊到窗口,七嘴八舌讨論發消息的人是誰。

消防員A:“沒聽說頭兒談戀愛啊,到底是哪個姑娘這麽牛逼?”

徐浩咂嘴:“相親對象?上回去被老大帶進ktv那個語文老師,戴着眼鏡,瞧着文文靜靜的那個。”

楊磊:“不是吧。我看她話挺少的。”

趙小宇:“我也覺得不像。那姑娘看着不是頭兒喜歡的類型。”

楊磊:“那你說誰是頭兒喜歡的類型?”

趙小宇很快眨了眨眼睛,想起什麽,突然開口:“我覺得像莉姐帶去的那姑娘!”

“就那個……長得特白,性子特傲氣的女的。磊哥旁邊坐那個。”

楊磊一頓,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和糾結。

他沉默片刻,一口否認:“我覺得不是她,他倆都沒講過話。而且那姑娘吧,我感覺脾氣有點冷。”

“頭兒之前不是說喜歡溫柔體貼的姑娘,不喜歡這種看起來很傲的?”

徐浩摸了摸下巴,沉思:“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離姐長得是真漂亮,那臉蛋是個男人都覺得有挑戰性……”

楊磊皺了皺眉,再次否認:“絕對不是。”

徐浩見狀,意有所指地瞟瞟楊磊,忍不住打趣:“你不會對人有興趣吧?上次加微信沒?”

楊磊別開臉,裝沒聽見。

“不是,你真對她有意思?”

“……”

趙小宇像是吃到什麽大瓜,眼睛轉溜一圈,忍不住驚呼:“我靠,磊哥也喜歡那姐姐?”

“那你跟頭兒以後豈不是情敵?”

“這就難辦了啊,你要跟頭兒打起來,我們應該幫誰。”

楊磊翻了個白眼,八字還沒一撇,想什麽呢。

再說,他也跟她一面之緣,後面能不能再遇到也不一定。

況且,他對她有意思,也得看人姑娘什麽想法,萬一人對他壓根兒沒那個想法呢?

也不是萬一,楊磊覺得,她那天晚上那個眼神就是沒看上他。

不過真有那麽一天,他肯定會主動放棄。

倒不是說他的喜歡太廉價,而是兩者相比較,他更在意兄弟情。

畢竟,當初那個價值十幾萬的花瓶是他不小心打碎的?

私底下,頭兒為他們擦了不少屁股,這些年的情誼早就超過了一切。

當然,沒到那一刻,他也不會輕易讓。

他只希望頭兒跟鐘離沒有半點關系。

掌廚老張聽見動靜,出來插了句嘴:“你們頭兒有喜歡的人了?”

趙小宇也就這麽一猜,沒想到引出這一大啪啦的問題。

他一想到未來有一天,隊裏有兄弟跟頭兒争一個女人就忍不住後怕。

這愛情要,兄弟情也要啊。

真到了那天,到底應該幫誰啊?

真到了那天,到底應該幫誰啊?

徐浩也跟趙小宇想到了一塊兒,忍不住嘆氣:“瞎想什麽,頭兒不是這樣的人。”

“再說,他都有相親對象,準備結婚的人了,怎麽可能再移情別戀。那女老師人看着挺不錯的,當老師雖然工資不怎麽高,可假期多,做消防員的妻子正合适。”

“還有,別看那天離姐是莉莉叫過來的,其實她們也剛認識沒多久。莉莉看她一個人在容城沒什麽朋友,這才叫她出來一起玩。你們也看到了,包間裏他們話都沒說過一句,明顯跟頭兒也不認識啊。”

“就算認識也不見得頭兒會喜歡她。”

楊磊也被徐浩說服,點頭認同,只有趙小宇趴在窗臺盯着訓練場的黑影一言不發。

他那天出包間上廁所,走錯了方向,結果拐進了另外一個洗手間。

誰知道碰到頭兒跟那女生湊一起說話。

他還沒見過頭兒跟哪個女生說話靠那麽近過,擺明關系不一般啊。

他倆要不認識,他吃屎好吧。

算了算了,吃什麽屎,要吃也是吃喜糖。

正想着,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陳安結束這場八卦:“別想了,不是相親對象也不是那什麽離姐。”

“發消息的是友愛小區那個單親媽媽,他房東。”

徐浩:“……”

楊磊:“……”

趙小宇:“……”

哦,白操心大半天。

二十公裏跑完,沈懷又額外做了些訓練,回頭瞧見一群人扒在窗口看他,跟觀賞猴子似的,沈懷朝那群兔崽子招了招手,喊他們下來訓練。

一群人哀嚎着撤離,不情不願跑去訓練場。

剛到訓練場,警報聲響起。

前一秒還吊兒郎當的消防員們嗖地一下跑回車庫,換上戰鬥服出警。

一分鐘不到,大隊整裝待發,司機迅速開往事故現場。

城北某老小區樓道起火,原因是老人堆放在門口的泡沫箱、礦泉水瓶被煙頭點燃,很快燒到電線……

居民區大多數都是老人居住,附近的熱心群衆幫忙滅火沒成功,打了119。

消防隊到起火點一共兩公裏,司機一路鳴笛,硬生生在十分鐘內趕到現場。

依舊是沈懷指揮,楊磊和徐浩配合,他倆破拆先攻,沈懷緊随其後,趙小宇是新人,一般在後面幫忙鋪設水帶。

居民樓一共六層,三樓起火,老人們被落在五六樓,煙霧蔓延上去,不少老人喊救命。

徐浩倆攻出一條路,沈懷帶着人快速上樓解救圍困人員。

大多都是老人,行動緩慢,沈懷只得小心再小心。

早就斷了電,卻依舊有明火在燃。

滅火器裏幹粉不夠用,水帶也沒這麽長,沈懷只能改變戰略,一邊安排人滅火,一邊救人。

幸好火勢蔓延沒那麽快,只三樓幾戶住戶損失慘重,有一家門被燒壞,沈懷和楊磊對視一眼,一起用力将門生生踹倒,救出裏面的老人。

徹底滅完火已經是半小時後了,怕複燃,沈懷又帶人清理了一遍現場,防止死灰複燃。

有幾個老人被煙霧嗆到,受了點輕傷,被120送進醫院搶救。

滅完火,消防員們在群衆的掌聲中離場。

路上沈懷累得說不出話,緊繃的精神和疲憊的身體,令他沒功夫面對一些人、一些事。

徐浩幾人躍躍欲試,湊過腦袋合計一會兒,紛紛扒副駕座椅,嬉皮笑臉問沈懷:“頭兒,你今兒怎麽被罰了?”

“……”

“對了,你跟那語文老師還在聯系?”

沈懷睨了眼不嫌事大的徐浩,挑眉:“皮癢了是吧?”

徐浩摸摸鼻子,絲毫不害怕:“嗨,我這不是關心你?聽說你剛在會議室走神差點得罪了領導,我都為你捏一把汗,生怕你背個處分什麽的。”

沈懷整個人窩在座椅裏,阖着眼皮反駁:“想多了,領導沒那麽無聊。”

徐浩擡手碰了碰後腦勺,不依不饒追問:“你跟那語文老師怎麽回事了啊?還在聯系沒?”

“嗯。”

“嗯是什麽意思?還在聯系?”

沈懷翻了個身,沒搭理他:“……”

徐浩瞧他這德行就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來,只能使大招,“昨兒我去醫院見麗媽,你猜我碰到誰了?”

楊磊配合着打官腔:“誰啊?”

徐浩啪地一下拍拍大腿,表情誇張道:“小藝啊,她最近沒怎麽上班,天天跑醫院照顧麗媽。麗媽還在感慨要不是年齡差太多,肯定讓小藝做她兒媳婦。我記得指導員之前不也提過這事兒?”

“小藝聽完咯咯笑,抱着麗媽的手臂直說頭兒同意,她肯定沒意見。”

“說起這事兒,我突然想起來前幾天周宇康還問我頭兒最近在幹嘛。說是給頭兒介紹一鋼琴老師認識,據說那姑娘最近剛回容城,長得特漂亮,皮膚特白,什麽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怪。”

“還給我看了微信來着,微信名也怪怪的,叫什麽0748。”

副駕閉着眼假寐的男人聽到“0748”幾個數字,頓時清醒過來。

他坐直身子,眼底的倦意消散,逐漸清明。

“手機給我看看?”

“沒帶啊,在隊裏。”

出警時不能帶私人手機,這是規定。

沈懷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有點魯莽,搓了搓臉,開口:“回去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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