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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開門,進去再親◎

周莉挑的店位置有點偏, 在郊外一家農家樂,開車過去得半個小時左右。

徐浩不知道從哪弄來一輛國産牌suv,這會兒正停在馬路邊等她們。

鐘離倆回到理發店, 周莉剛鎖好門, 她扭頭瞥見沈懷、鐘離一前一後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神色一頓。

她握了握手裏的鑰匙, 琢磨片刻, 擡手招呼:“鐘離,沈哥, 這兒,上車。”

徐浩本來想讓沈懷坐副駕, 兩個女孩坐後排,周莉不知道怎麽回事非要坐副駕,說她暈車坐副駕好一點,麻煩沈懷倆在後排擠擠。

車身寬敞,後排就兩個人,壓根兒不存在擠不擠一說。

十二月的白晝比夏天短很多,八點不到天色就慢慢黑下來, 車子開出出城的隧道, 道路兩旁的路燈便慢慢暗下來。

周莉覺得車裏氣氛太安靜,彎腰湊近顯示屏,打開車載音樂, 放了首舒緩的情歌。

放完, 周莉坐回椅子, 目光有意瞥向後視鏡裏的兩人。

瞧見鐘離、沈懷各坐一邊, 中間隔了快兩個人的距離, 各自臉上都寫着“不熟”二字, 周莉眨眨眼皮,故意開口打破沉寂的氛圍:“鐘離,你是什麽時候離開容城的?”

彼時鐘離靠坐在車窗旁,偏着頭一言不發望着車窗上的倒影,聽周莉這麽問,她愣了一下,開口:“高中畢業,上大學到現在一直沒回來,應該有七年了吧。”

周莉手搭在膝蓋,壓制住好奇,繼續問她:“那你也在容城生活了挺多年,你在容城就沒有認識的別的人了嗎?”

鐘離扭頭下意識看向沈懷,恰好他也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車廂短暫交彙又移開,鐘離抿了抿嘴唇,否認:“沒有。”

沈懷漫不經心睨她一眼,漆黑的眼眸裏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好似在問“沒有認識的人,當我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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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追不到手的鄰居?還是好友的親哥哥?又或者是水火不相容的敵人?

鐘離想了幾個答案都不滿意,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不去在意沈懷的眼神。

周莉沒有放過兩個人背地裏的暗流湧動,繼續問:“你今年有25了嗎?”

鐘離臉上浮出恍惚,下一秒,她很輕很淡開腔:“有。我生日在四月,清明節,挺不吉利的,所以很少過生日。”

周莉自覺失言,道歉:“啊,這樣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鐘離倒是沒什麽所謂:“不過是一個日子,沒什麽特別的。”

周莉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她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體,打開扶手箱,從裏翻出一瓶口香糖,撕開倒了幾顆在手心,轉頭将瓶子遞給後排鐘離,問鐘離:“吃兩顆嗎?解解悶。”

鐘離默了半秒,接過周莉手裏的口香糖,她打開瓶蓋,濃郁的薄荷味溢出來,飄散在車廂,鐘離抖了兩顆放嘴裏,又将口香糖瓶遞給沈懷。

動作太過自然,令人無法察覺。

沈懷瞧着落在半空的那只手,即便車廂昏暗,可憑借車燈也能看出一抹刺眼的白。

她皮膚确實挺白,白得反光那種,全身都是。

沈懷想到這,舌頭頂了下牙齒,伸手接過鐘離遞過來的口香糖。

握住瓶身時,沈懷的手也觸摸到了鐘離的手,她體溫有點低,手指挺涼,像在摸一塊上好的羊脂玉,觸感溫涼、細膩,

沈懷滾了滾喉結,不動聲色握了握鐘離的手指,他手心寬厚、滾燙,掌紋清晰明顯,鐘離似被灼燒,及時松開手。

差一點,口香糖瓶就從兩人的手裏掉落,還好被沈懷及時抓住。

鐘離跟觸電似的,退開一點距離,不動聲色地握住自己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剛與沈懷接觸過的那幾根手指。

她總覺得沈懷是故意的,明明她只握住了瓶底,留了那麽多空間給他,他偏偏伸手覆蓋住了她的手。

嚼動幾下口香糖,薄荷的清爽驟然鑽進整個口腔,刺激得鐘離立馬上了頭。

她閉着眼,後背靠在座椅,輕輕嘶了一聲。

舉動很小,本以為沒人注意,沒曾想沈懷在微信上問了句怎麽了。

腿上的手機屏幕亮起,猝不及防将她整張臉暴露在空氣中,她臉上的表情被沈懷一一收盡眼底。

鐘離看了眼微信,扭頭惡狠狠地瞪了眼沈懷,剛要有所動作,車子突然停靠在路口。

徐浩踩剎車太重,鐘離沒系安全帶,身子下意識往前跌去,腦袋砸副駕椅靠,疼得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徐浩開車很專注再加上神經線條粗大,壓根兒沒注意到這一幕,滿臉興奮講:“到了,前面有段小路開不過去,車就停這,我們走過去。”

鐘離右手撐着車窗坐直身體,左手揉揉撞疼的腦袋,滿不在乎地推開車門下車,走之前還不忘将她剛在周大福買的項鏈塞進包裏。

沈懷目睹這一切,看她絲毫不在意撞得發紅的額頭,默默滾了滾喉結。

鐘離下車才發現地面是土路,她下車的位置坑窪不平,差點一腳踩溝裏。

徐浩倆手挽手打着手電筒走在前面,鐘離走在中間,沈懷走在最後面。

前後都打着手電筒,她就抱着手臂安然地往前走。

往前走個兩百米就是農家樂,土路好不容易走完,鐘離簡單打量一圈農家樂。

農家樂是自建磚房改的,三層樓,外牆沒刷牆,露出裏面的紅磚,房頂新搭了彩鋼棚,地面是水泥地,旁邊是一塊池塘,池塘裏有幾根木樁,外圍用竹籬笆攔着,籬笆邊種了一排山茶花,粉紅色的花朵點綴在寬闊的綠葉間,顯得格外漂亮。

側面的牆壁下堆了兩米高的啤酒瓶,一個個整齊排列,看着還挺有藝術感。

壩子上搭了幾張桌子,旁邊放着燒烤架,有幾個人圍着燒烤架烤羊肉。

她挑了挑眉,覺得這農家樂的老板挺有生意經。

鐘離鞋子上剛不小心沾了牛屎,她沒跟周莉倆進去,而是走到籬笆旁,從包裏掏出紙巾,想要擦一下。

剛彎下腰,還沒來得及低頭擦,一只中華田園犬突然從暗處沖出來,發了瘋地朝鐘離撲過去。

鐘離聽見聲音已經晚了,眼見狗氣勢洶洶撲過來,她捏着紙巾,反應不及。

眼看龇牙咧嘴地沖到身邊,快咬到她的褲腿,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将她拉開。

下一秒,狗被身後的沈懷一只手制住,扼住喉嚨,任它怎麽狂吠都無法再靠近鐘離一步。

鐘離吓得面容失色,傻愣愣站在原地,表情淩亂地看着試圖掙脫出沈懷控制,還張着嘴露出獠牙的土狗。

她忘了。

她除了怕那些虛無缥缈的惡鬼,還怕狗。

高二鐘離逃課去外面網吧上課,結果在巷子裏碰到條沒拴狗繩的惡犬,惡犬看到她跟看到了骨頭似的,滿眼泛光地沖她撲上來。

她躲閃不及,小腿肚被咬了一口。

那是夏天,她那天只穿了條五分短褲,那條狗咬住她小腿肚的肉死死不放,硬生生咬下一塊肉,附近的人見這場面紛紛躲閃。

鐘離被惡犬逼到牆角,除了用書包遮擋臉,沒有任何作用。

最終一個路過的大哥看不過去,跑過來徒手踹翻惡犬,将她從困境裏救出來。

惡犬被制服,鐘離拒絕大哥的好心,獨自打車去醫院打狂犬疫苗。

小腿肚的肉被咬掉一塊,血跡嘩啦啦往下流,鐘離用紙巾也止不住,好不容易到醫院,醫院沒有單獨的科室,還得排隊。

沈懷那天剛好去醫院給李文麗拿藥,結完賬準備回去,誰知瞥見角落裏坐着的鐘離。

他提着藥走過去瞥見她小腿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和地板上的血跡,皺眉問她怎麽回事?

彼時鐘離疼得死去活來,聽見沈懷的聲音,她還以為是錯覺,擡頭一看,撞進他關切的眼神,鐘離咬着泛白的嘴唇,簡單說了幾句自己的遭遇。

聽完前因後果,沈懷輕輕嗤了聲,将藥丢在座椅,轉頭走進醫療室。

不知道他在裏面做了什麽,沒幾分鐘就見一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跟着沈懷走出來,蹲下身給鐘離看傷勢。

見小腿肚咬得血肉模糊,皮膚上還有很深的牙印,醫生皺了皺眉,交代鐘離倆到狂犬接種疫苗室等他,他馬上過來。

鐘離這才知道自己剛剛流程弄錯了。

那年頭大家對接種狂犬疫苗并不感冒,被狗咬傷也沒有接種意識,覺得沒什麽大事。

醫院宣傳甚微,加上被狗咬的人不怎麽多,那間接種室開放以來也沒怎麽用過。

沈懷見鐘離行動困難,伸手扶着她進接種室。

針打完,傷口處理好,沈懷又去幫鐘離結賬。

一切處理結束,剛滿二十歲的沈懷一手提着藥,一手充當鐘離的拐杖,肩并肩地走出醫院。

送她回學校的路上,沈懷自覺充當“哥哥”的身份問她為什麽逃課。

鐘離全程沒說話。

沈懷見她不吭聲,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問她:“不想考學了?”

“打算一輩子在網吧混?到了年齡就跟一黃毛小混混結婚生孩子?”

“你就這麽點追求?外面的世界那麽大,不想走出去看看?”

“真要這樣,被狗咬不虧。”

鐘離被他直白、刻薄的話激怒,冷着臉看他好幾眼,最終在他氣定神閑的神态下敗下陣。

彼時他正值風華正茂、春風得意的年紀,還沒踏進殘酷社會,也沒經歷家裏的巨變,身上棱角分明,沒有被世俗洗禮,少年氣十足。

再加上他高考那年考了七百多分,理綜、數學全滿分,成了容城中學當之無愧的第一名,省前五名。

憑着優越的成績,他成功登頂容城紅人榜單,出成績後記者一波波地湧入他的家,而他叛逆地跳出窗戶,徒留各家報社的作者在他家望着他的獎狀獎杯面面相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最後居然放棄清北抛出的橄榄枝,毅然決然報考軍校,想着将來報效祖國。

那時候的他确實有資格罵她一句:“鼠目寸光,沒點追求。”

回憶結束,鐘離望着蹲在地上掐住土狗脖子的沈懷,視線落在他寬闊的脊背、硬朗的側臉,忍不住想,他當初明明畢業就進部隊當士官,只要肯努力絕對有大好前程等着他,為什麽沒去呢?為什麽回到容城這個小縣城,甘願當一個消防員?

因為沈溪的事嗎?還是因為……她?

鐘離不敢往下深究,她害怕一問下去,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正想着,面前突然響起沈懷關切的聲音:“吓到了?”

鐘離吓一跳,擡頭猛地撞進沈懷漆黑深邃的眼,那裏頭波瀾不驚,看不清情緒。

沈懷見鐘離這麽大反應,不經意蹙眉:“吓傻了?”

鐘離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搖頭表示沒有。

老板聽到動靜,急忙跑過來,拿鐵鏈子将狗拴在一邊,見鐘離倆站着沒動,老板滿臉歉意地解釋狗前兩天跑脫了,最近一直沒找到它,沒想到今晚突然跑回來,又說這狗其實不咬人,可能是受到了驚訝。

鐘離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老板見狀表示待會兒會給他們點優惠,當是補償。

周莉倆聽見動靜也過來詢問怎麽回事,鐘離不想把事鬧大,簡單含糊兩句便跟周莉入了桌。

徐浩走在沈懷身邊,逡巡的目光在鐘離、沈懷身上看了幾秒,想到剛剛沈懷拉開鐘離,徒手扼制住土狗的那一幕,他摸了摸後頸,私自下結論:“頭兒,你是不是喜歡鐘離姐?”

沈懷聞言眉頭一皺,扭頭輕飄飄望着徐浩,似在問: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徐浩壓根兒不怕他,聳聳肩,将自己的猜測大膽講出來:“你要是不喜歡她,我立刻給你表演吃鞋帶。”

“你騙騙別人得了,騙我不可能。你知道剛看鐘離姐的眼神像什麽嗎?”

沈懷睨他一眼,輕飄飄問:“像什麽?”

徐浩咳嗽兩聲,一本正經回他:“像狗護食一樣,甭管是誰都不能從它嘴裏搶到東西。”

“你看鐘離姐的眼神,就這樣,充滿占有欲、保護欲。”

沈懷:“……”

“拐着彎罵我狗呢?”

徐浩心虛地碰了下鼻子,搖頭:“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想說你喜歡就追呗,難不成還等人女生反過來追你?”

“有時候人就是因為一兩秒鐘的猶豫就錯過了很多。有可能上一秒你覺得還有機會,下一秒對方就跟別人跑了,到時候你冤都沒處哭。”

沈懷:“你哪來的錯覺覺着我喜歡她?”

徐浩停下腳步,表情嚴肅下來,晃動兩下手指,解釋:“不不不,是直覺,不是錯覺。”

說到這,徐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眼睛,面色認真講:“有些事嘴上不承認,可這兒、這兒是藏不住的。”

“頭兒,你沒有覺着,只要有鐘離姐在的地方,你的眼神一定是落在她身上的?”

“你別解釋,就說是不是吧。”

沈懷擡眼望了望不遠處的人影,對上徐浩審視的眼神,輕描淡寫承認:“是又怎麽了?”

徐浩本來就是炸沈懷,沒想到他真承認了,徐浩露出詫異,搖頭感慨:“啧,看來我沒猜錯。”

“你就是喜歡她啊。我就說,你那次明明是要回隊裏的,為什麽跟我跑到莉莉理發店了,原來是因為離姐啊。”

“你藏得可真深啊,還裝模作樣去相親呢。怎麽,麗媽還能把刀架你脖子上讓你娶那女老師?前兩年怎麽沒見你去相親,現在人離姐一回來就相親,你故意演苦情戲呢。”

“頭兒,這年頭不流行虐戀情深的電影了。”

沈懷:“……”

“差不多得了,別給我惹事。”

徐浩舉手發誓:“得得得,我保證不說行了吧,我保密,剩下的全靠你。”

沈懷:“……”

看來他平時對這小子太仁慈了,都敢開他玩笑了。

老板因着剛剛狗咬人的緣故,特地送上一盤烤串、一打啤酒賠罪,沈懷見狀也沒好意思再計較,只交代一句随時把狗拴着,免得再傷人。

徐浩開車不喝酒。

周莉開了三瓶,自己留一瓶,剩下兩瓶遞給鐘離、沈懷,讓他們敞開喝。

烤全羊早烤好了,幾分鐘就上桌,一上桌徐浩就自覺擔任“服務員”拿起刀替幾人分羊肉。

熱騰騰的羊肉落到烤盤裏,鐘離拿筷子夾了一筷子,肉質鮮嫩沒有膻味,香味撲鼻,很好吃。

今天是周莉生日,徐浩熱情捧場,請她發言說幾句。

周莉也不怯場,立馬放下筷子,握着啤酒瓶仰頭灌了兩口,視線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鼓足勇氣開口:“我跟徐浩打算明年五月結婚,婚期是我随便定的,還沒跟家裏人商量。”

“不過這是我跟徐浩的事兒,他們的意見可以參考,但是可以不采用。”

說到這,周莉扭頭望向鐘離,問她:“我想邀請你和沈哥做我們的伴娘伴郎,鐘離,你願意嗎?”

鐘離一愣,似乎沒想到鐘離會突然把話題落到她身上,她更沒想到周莉才23歲就考慮結婚的問題了。

他們倆的速度快到她有點驚訝,雖然知道周莉跟徐浩的感情已經穩定了,可是沒想到他們這麽早結。

鐘離捏着筷子,舔了舔嘴唇,餘光落在正對面的沈懷身上,見他沒有任何意外,她頓了頓,答應:“可以。”

周莉臉上一喜,下一秒,她回頭看向沒發聲的沈懷:“沈哥,你呢?”

沈懷:“我也可以。”

鐘離擡頭看一眼沈懷,見他氣定神閑,沒有一絲驚訝,有些奇怪。

周莉見他倆都答應了,眼眶紅了紅,舉起啤酒瓶總結性發言:“那就這麽說定了。感謝沈哥、鐘離今天抽時間陪我過生日,我周莉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會說話,就以酒代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鐘離、沈懷配合地拿起酒瓶在半空碰了碰,然後各種仰頭灌了幾口啤酒。

晚上風吹在身上有些涼,老板特地生了火堆供客人取暖,鐘離吃了幾塊羊肉就吃膩了,她放下筷子,拿着啤酒瓶有一口沒一口喝着。

沈懷三人在玩撲克牌,鐘離不會,沒參與。

也不知道沈懷是不是故意的,他今天一直輸,被周莉灌了不少酒,喝到最後覺得嘴裏沒味,周莉又找老板要了瓶白酒。

鐘離坐久了被風吹得覺得有些涼,她起身湊到火堆旁烤火,滾燙火焰烤在身上,身體驟然回暖。

她蹲在地上,望着背後和諧歡樂的畫面,心情難得不錯。

蹲了一會兒,她從包裏翻出煙盒,抖了一根煙出來,就着火堆點燃煙。

煙點燃,她白皙的指間捏着煙頭,迫不及待往嘴裏送了幾口。

煙霧蔓延口腔,她舒服地呼了口氣。

一根煙抽完,她回過頭看發現周莉已經被灌趴下了,徐浩進屋結賬去了,沈懷坐姿随意地靠在八角桌,有一搭沒一搭玩着手裏的紙牌。

五分鐘後,徐浩背着睡熟的周莉,鐘離走在沈懷身邊,慢慢往回走。

回去路上,沈懷坐副駕,鐘離跟周莉坐後排,周莉癱睡在坐椅不省人事,鐘離為了讓她舒服點,主動往邊上靠了靠。

沈懷瞥見這幕,視線落在鐘離懸了一半的屁股,沒吭聲。

開了足足四十分鐘才到小區樓下,徐浩、沈懷今天休假,不用回隊裏報道,将鐘離倆送到小區門口,徐浩開車載着周莉回住處。

走之前,鐘離将藏了一晚上的項鏈遞給徐浩,說是送給周莉的生日禮物。

徐浩見禮物太貴重,不太好意思接,鐘離見狀,很認真地說一句:“我拿她真朋友,項鏈不值錢,情義值。”

鐘離這麽一說,徐浩也不好意思再拒絕,接了項鏈踹兜裏,徐浩鄭重其事地告別。

徐浩一走,原地只剩鐘離倆。

鐘離借着昏黃的路燈打量一圈旁邊站着的沈懷,見他還保持着理智,鐘離眨了眨眼皮,好奇問他:“你沒醉?”

沈懷看着挺清醒,其實這會兒頭有點暈,牌桌上他一直輸,估摸着喝了得有四瓶啤酒,三斤白酒,他現在只能說還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醉意沒在鐘離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他捏了捏眉心,啞着嗓音回一句:“還行。”

鐘離聞言哦了聲,背着手先走一步,沈懷不緊不慢跟在背後。

容意的小賣部已經關了門,小區一片寂靜,樓上燈都關得差不多了。

兩人走在樓道除了彼此的腳步聲,沒有任何響動。

走到五樓鐘離就發現沈懷是真醉了,只是醉得不明顯。

他剛開始還能夠自己走,到後面腳步明顯有些淩亂、遲鈍,還時不時伸手扶一下牆或者欄杆。

鐘離見狀停下腳步,扭過頭問他要不要她扶?

沈懷耳力不行,只看她嘴巴在動,沒聽清她說什麽。

“什麽?”

“要不要我扶你?”

沈懷腦子宕機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眸色深沉地望着鐘離。

下一秒,沈懷踩空一步,差點摔地上,鐘離見狀顧不上什麽,一把摟住沈懷的手臂穩住他的身影。

沈懷手臂上傳來熱度,他低頭望着落在手背上的手,無聲地滾了滾喉結。

聲控燈時暗時明,不停閃爍,鐘離扶着沈懷艱難地往上爬樓。

越往上走,沈懷的身子越重,後面幾乎大半個身都壓在了鐘離肩頭,她費了好大勁兒才将沈懷弄上七樓。

将沈懷摁在牆上,鐘離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擡頭問他:“你鑰匙呢?”

沈懷酒勁兒上頭,仿佛缺失了記憶似的,眼神迷離、直勾勾地盯着鐘離,半天沒有回應。

鐘離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動手。

只有褲兜有兜,見右邊鼓鼓囊囊的,鐘離下意識伸手探上去,誰知手指剛碰到口袋口,還沒來得及伸進去就被沈懷鎖住了手,動不了分毫。

鐘離試圖掙紮,沒用,她低頭看着被大手牢牢握住的手指,刻意忽視指腹傳來的熱源,冷靜解釋:“我拿鑰匙。”

沈懷腦袋沉沉靠在鐘離肩膀,聲線低沉道:“另一邊。”

鐘離恍然大悟地哦了聲,又去翻右邊的兜。

手伸進去,褲兜很暖和,指腹隔着布料不小心觸碰到皮膚,靠在她身上的男人無言地動了動,鐘離手上動作一頓。

滾燙的呼吸灑在鐘離脖子,鐘離癢得縮肩膀,他褲子挺寬松,但是他彎着腰,胯部微微折疊,不好拿。

鐘離手在沈懷褲子口袋裏摸了好一會兒才在最深處那道鑰匙,好不容易将鑰匙取出來,剛拿手機,鐘離的腰肢便被人緊緊扣住。

下一秒,鐘離下巴被人擡起,緊跟着一個混合着酒精味的、熱切急躁的吻落在鐘離嘴唇。

鐘離像被順了毛的貓,一下子溫順起來,她捏着溫熱的鑰匙,忍着尾椎骨傳來的陣陣酥麻,仰頭默默承受沈懷的無情破壞。

聲控燈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反反複複好幾次。

而燈下的人,吻得火熱。

不知道親了多久,沈懷終于停下來,他捧住鐘離的臉,低頭湊她面前,目光落在她微腫的嘴唇,指腹輕輕劃過下嘴角。

下一秒,他俯身湊她耳邊,低聲說一句:“開門,進去再親。”

鐘離:“……”

心髒驟然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動,手心的鑰匙仿佛燙手山芋,差點讓鐘離丢地上。

而罪魁禍首埋在她的肩膀,毫不知曉。

那些潮濕的、滾燙的、隐晦的想法在這一刻悄無聲息迸發出來,達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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