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臉紅

第18章 臉紅

門口傳來的哄笑聲将沈黎拉回了神志。

小六的聲音滿是戲谑：“往哪兒堵呢？要不要這麽勁爆？淵哥, 注意點啊，這裏可是教室，要親去旁處親。”

周圍全是哄笑聲。

沈黎的臉騰地紅了, 也不知在惱小六, 還是在惱面前的人, 她慌忙伸手推他，顧景淵站着沒動，漆黑的眸仍盯着她, 一只手還無意識摩挲着她的耳朵，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一時沒推開，想退開, 身後卻是桌子。沈黎心中慌慌的，急得眼眶都要紅了：“顧景淵！”

顧景淵終究還是軟了心腸, 松開了手。

“哎呦, 淵哥這是心疼了？”

男孩們笑着打趣，言辭過火，讓人難以接受, 沈黎很不自在, 手機也不要了，轉身出了教室。

顧景淵眸色漆黑, 眼底隐約透着不快, 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小六頓覺不妙，轉身就要跑，被顧景淵扯住了衣領。

他一把将小六扯到了跟前。

小六抱頭求饒：“哥, 我錯了。”

顧景淵箍住他的脖頸, 往後勒了一下, 神情冷，聲音也冷：“錯哪兒了？”

“不該亂開玩笑，我保證下次注意分寸。”

顧景淵這才撒手，又掃了眼其他幾個男生，率先進來的都是時常跟他們一起打球的這幾個，幾個男生都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顧景淵這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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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都是人，操場上的同學陸續回了教室，顧景淵看了眼時間，離預備鈴響起還有五分鐘時間，以她的性格不會跑遠。

顧景淵将她的手機揣到了兜裏，逆着人流，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他沒靠太近，站在欄杆前，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起來，心底升起的煩躁和戾氣，讓他一時有些怔愣。

他将手伸進了兜裏，摸了摸煙，遲疑了一下，又抽了出來。

沈黎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時，預備鈴剛響起，她一眼看到了倚在欄杆前的少年，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睫，從他跟前繞了過去。

顧景淵漆黑的眸，掃過她白裏透粉的小臉，想說點什麽，瞥見小姑娘避之不及的模樣，嘲弄地扯了下唇角，站在原地沒動，也沒再開口。

沈黎踩着上課鈴回的教室，老師還沒來，她坐下沒多久，身邊的少年也回了座位上，他直接将手機還給了她，沒有吭聲，側臉比初見還要冷漠。

沈黎眼睫顫了顫，将手機塞到了桌鬥裏。

接下來一連兩天，兩人都沒有說話，都是各看各的書，連眼神交流都沒有，秦銘宇和小六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陳夕倩也瞧出了不對，周二下午大課間，顧景淵出去打籃球時，還問了沈黎一句：“你們倆吵架了？”

沈黎搖頭。

他們本來就不怎麽說話，最長的一次，一星期才說一句，這才兩天而已。

沈黎有些出神，那天的事，也不算吵架吧？

陳夕倩嘀咕了一句：“那他怎麽回事？一直冷着張臉，跟誰欠了他一個億似的，最近周圍的溫度都降了幾度，都要成人形制冷機了。”

沈黎有些茫然：“他不一直都這樣嗎？”

陳夕倩被逗笑了，沒忍住，捏了一下沈黎的小臉：“虧得他不在，不然聽到這話肯定要揍人。”

沈黎有些心虛，連忙瞄了瞄，見他沒回來，才松口氣。

她倒是覺得最近氛圍挺好，周圍的男生沒再瞎起哄，耳邊清淨很多，可以心無旁骛地學習。

陳夕倩轉過身後，沈黎又掏出了自己的語文試卷，有些愁，150分的試卷，她只考121，單作文就扣了十幾分，姐姐之前教過她，讓她一定要多背，多做閱讀。

她不如姐姐聰明，理解力和領悟力都不如姐姐，就算背了不少好詞好句，語文成績還是比不上其他科目，越着急，越不行，也就發揮好的時候才能突破135分。

沈黎沉下心掏出了作文書，跟之前一樣，還是一看作文書，就犯困，她撐着眼皮看了會兒，實在撐不住時，掏出了化學題。

一場秋雨過後，樹葉逐漸轉黃，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冷意，大家的短袖也都換成了長袖，平日懶得往身上套的校服外套也老實裹在了身上。

陳夕倩生日這天，沈黎将禮物給了她。

張學友陸續出了不少專輯，陳夕倩收藏了好多套，有幾套港臺原版的沒買到。她曾在沈黎跟前念叨過，沈黎記了下來，便拜托堂哥幫了一下忙。

沈烈在香港大學讀研究生，在那邊有不少人脈，已經幫忙将專輯郵寄了過來。課間，她将專輯遞給陳夕倩時，又迎來了她驚喜的擁抱。

陳夕倩小心翼翼将專輯收了起來，平日略顯清冷的眸子裏滿是笑：“阿黎，你是什麽小天使，今年我最喜歡的兩個禮物全是你送的，你怎麽這麽貼心？”

沈黎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歡就好。”

下午陳夕倩要請吃飯，因為要上晚自習，餐廳定在了學校附近，是一家味道很不錯的火鍋店。

陳夕倩請了十幾個關系好的女生，連陸憐憐也一并請上了，男生也請了十幾個，都是之前就認識的，除了小六和秦銘宇、顧景淵，多是高一同學。

晚上要去吃飯時，顧景淵揉了揉脖頸，對小六說：“你們去吧。”

他一向如此，不喜歡湊熱鬧，這些年，也就參加一下小六和秦銘宇的生日聚會，女生的邀請一次都沒出現過。

“淵哥，真不去？”

“不去。”

小六有些失望：“陳夕倩一共請了十幾個男生，萬一哪個男生對新同學有意思，飯桌上一來二去熟悉起來……”

顧景淵已經擡腳出了教室。

秦銘宇敲了一下他的頭：“行了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六啧了一聲，顧景淵走出老遠後，他才煩躁地撓了下頭：“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想讓他和新同學趕緊和好嗎？再冷戰下去，咱倆先瘋掉。”

秦銘宇斜他一眼：“皇上不急太監急。”

“滾。”

*

三十來個男孩女孩在校門口集合的，他們這行人實在吸引人的眼球，路上好多人都在偷看他們。

火鍋店規模不算小，一共兩層，一進火鍋店，店裏瞬間擁擠了起來，好在陳夕倩一早就訂了位置，第二層全是六人桌，一共六桌，正好能滿足需求。

男孩女孩們風風火火上了二樓，大家将禮物遞給了她，陸憐憐也給陳夕倩準備了生日禮物，是一件很漂亮的手鏈。

陳夕倩招呼着大家坐了下來，笑道：“謝謝大家的生日禮物和祝福，都是朋友，我就不招待了，你們敞開吃，吃飽為止。”

“我們倒想敞開吃，時間限制我們發揮。”

“對啊，就剩一個多小時了，夠幹啥的，幹脆把自習逃了吧，翹一節課，不然吃不飽。”

陳夕倩笑罵了一句：“我看你們是想吃窮我，想逃課的随便逃，吃到明天都行，管夠，不過我和阿黎一樣，都是好學生，我們得回去上自習，明早我再來給你們結賬。”

“噫~”大家拖長了腔調，“就你還好學生？”

小六也跟着起哄：“化上妝都能去演女魔頭，哪裏像好學生。”

沈黎忍不住偷笑。

陳夕倩是标準的瓜子臉，眼睛也很迷人，身上有股尋常女孩沒有的孤傲，眯着眼不爽時，确實有點反派味。

陳夕倩笑罵了一句：“就你話多，你才魔頭，不對，就你這氣質，估計也就能演個小白臉書生。”

三十多個人笑成一團，小六拿起一次性筷子砸了她一下。

陳夕倩還想還手，秦銘宇攔了一下：“行了，先點菜吧，想鬧，吃飽後再鬧。”

陳夕倩白他一眼：“好歹是同桌，不幫着我，反而幫着小六，有沒有良心？”

小六笑得嚣張：“我們這麽多年兄弟，幫你才是昧良心。”

大家邊打鬧，邊點菜，每一桌都要的鴛鴦鍋，菜很快就端了上來，幾人都餓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沈黎不太能吃辣，只吃幾口，鼻尖上就出了汗，拼命喝水才壓下嗓子裏的辣意。

沈黎沒有注意到，她拼命灌水時，對面桌的小六摸出手機沖她的方向拍了張照。

沒過多久，顧景淵就收到一張照片，下面緊接着是一段話：淵哥，你同桌好像被嗆到了，不知道要緊不。

過了好大一會兒，小六才收到他的回複，只有短短兩個字：删掉。

小六彎了下唇，又翻出一張照片，賤兮兮發了過去：這張是不是很好看？就是身邊這男生很礙眼，趁着祝賀陳夕倩，跟你同桌套近乎。

照片裏女孩正喝着果汁，被搭讪時，茫然地擡起了精致的小臉，這是小六剛剛拍的，那個趁機套近乎的男生，已經被他拖走了。

他還欠兮兮地消息轟炸：淵哥，你真不來？

哎，你那小同桌要被灌酒了。

好幾個男生圍着她轉。

……

衆人邊胡侃，邊閑聊，不知不覺桌子上的菜，就吃了大半，沈黎飯量小，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不經意往窗外看了一眼，竟是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少年長身玉立，就站在不遠處電線杆旁，手裏拿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講電話，夕陽的餘晖灑在他身上，他那張本就俊美的五官，像是會發光一般，說不出的昳麗。

沈黎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少年突然擡頭看了過來，沈黎心中一跳，身體下意識往後一躲，慌忙移開了目光。

她掩飾般端起水杯，喝了兩口果汁。

過了一會兒，沈黎忍不住又往外瞄了一眼，那裏分明沒有人，好像剛剛的一瞥，只是她的幻覺。

大家吃了一個多小時，陳夕倩看了一眼時間，喊了句：“天，快七點了，服務員，收一下桌子吧，得趕緊切蛋糕了，咱們班十幾個學生，如果遲到，老佛爺肯定削咱們。”

服務員速度很快，手腳麻利地收拾好，就離開了，沈黎幫着将蛋糕放在了餐桌上，一一插上了蠟燭。

大家唱起生日歌前，提醒了下陳夕倩讓她記得許願，她虔誠地閉上了眼，昏黃色的蠟燭，映照着她白皙的臉龐，神情說不出的認真，她剛許完，小六就吹了聲口哨：“這麽專注，是不是跟哪個野男人有關？”

“滾。”

陳夕倩挖了一塊蛋糕，朝他砸了過去，大家笑鬧成一團。

出去時，天逐漸黑了下來，道路兩旁亮着橙黃色燈光，夜風很溫柔，沈黎下意識看了眼電線杆的方向，那邊确實沒有他的身影，地上僅扔着幾個煙頭。

回到教室，顧景淵并不在，他書桌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小六和秦銘宇沒回教室，好像找他去了，沈黎拉開凳子，翻出了自己的習題冊。

陳夕倩沒什麽精神，許完願後，她的情緒就低落了下來，狐貍眼有些失神，她半趴在沈黎桌上，手指畫着圈圈，突然小聲問了一句：“阿黎，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周圍的同學已經開始了自習，她們倆坐在後排，同桌都沒來，也沒人注意到她們在說悄悄話。

沈黎不知道怎麽答，想了想才壓低聲音說：“一見鐘情應該只是相中相貌吧？我感覺真正的喜歡應該更深刻一些。”

陳夕倩托腮望着她，漂亮的狐貍眼裏帶了點笑：“你有喜歡的男生嗎？”

沈臉頰有些熱，還從來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她紅着臉搖搖頭。

陳夕倩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笑道：“保持住，不打擾你了，學習吧。”

她說完就轉過了身。

沈黎總覺得她臉上的笑有一點點說不出的落寞，她沒忍住戳了戳她的背，很小聲地問她：“你呢？有喜歡的男生嗎？”

“一見鐘情的有一個。”

沈黎有些驚訝，不由睜大了眼睛，乍然得知一個秘密，她甚至有些無措：“那、那他知道嗎？”

“不知道啊，街上遇見的，我連他叫什麽，哪個學校的都不知道，很酷一個男生，讓人移不開目光那種，等我反應過來，人已經沒影了。”

提起他，陳夕倩眼裏多了絲神采。

沈黎無法想象，讓陳夕倩覺得酷的男生，什麽樣，陳夕倩給她的感覺就很酷，她不爽時，還敢直接踹小六，給沈黎一百個膽子，都不敢這麽做。

她一時不知道怎麽接，怔怔看她幾眼，才勸了一句：“不認識說不準是好事，可以專心學習，考上大學再找。”

陳夕倩忍不住笑了笑：“寶貝，我也沒想找他，不是所有的一見鐘情，都要結果的，好啦，快上自習吧，別影響了你。”

她說完就轉過了身。

沈黎總覺得她不像說得那麽灑脫，如果她猜得不錯，她的生日願望肯定跟那個男生有關吧？

楊牧剛整理好自己的英語筆記，見沈黎在教室，他走了過來，将筆記遞給了她，他這次英語全班第一，考了142，他最厲害的是英語作文，時常拿滿分。

楊牧說：“我看了一下，你的客觀題比我得分高，丢分的地方主要是作文和翻譯，這兩項只能多看多背，我總結了一些英語作文模板類型，你可以參考一下。”

他說着掏出幾張A4紙，放在了沈黎桌上。

葉芮正好來接水，沖楊牧擡擡下巴：“同桌，借過。”

時不時有人接水，楊牧站在過道裏确實礙事，看顧景淵沒來，楊牧幹脆站到了他座位上，對沈黎說：“這是我常用的作文書，你可以看看，也是按類型分的類，裏面有我的筆記，你可以多看一下裏面的句式，其實都能融會貫通。”

他說的跟姐姐說的差不多，估計大家都是這麽提的成績。

沈黎道了聲謝，将她的理綜筆記和易錯題也掏了出來：“我的筆記沒你記得細，只有我覺得重要的知識點，後面是我這三天補充的一些經典錯題，你可以重點看看。”

楊牧點頭，他正要道謝，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讓開。”

他後頸一麻，轉頭時，恰對上顧景淵那張一貫沒什麽情緒的臉，楊牧讓了一下位置：“不好意思。”

不等他解釋，顧景淵就冷着臉踢開凳子，直接坐了下來，随手插上了耳機，凳子發出的聲響不算小，秦銘宇和陳夕倩都轉過了頭，顧景淵邊聽歌邊掏出了自己的書，沒再擡頭。

陳夕倩挑了挑眉，無聲問了沈黎一聲：“什麽情況？”

沈黎搖搖頭，将筆記拿給了楊牧，楊牧沒再解釋什麽，跟沈黎說了聲謝謝，便拿着她的筆記回了座位。

他走後，沈黎掏出了習題冊，繼續埋頭刷題，身邊的顧景淵一直冷着臉，身上也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沈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也覺得他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