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糾結萬分
糾結萬分
或許是不想再看見這對男女做些什麽親密的動作,段雲岫施展着輕功回了村。到家的時候,已經下了小雨,他的整個墨發濕漉漉地披散而下,将他因這些天蕭子妍細心照顧而微微肥潤的臉輕輕包裹了住。
屋子裏昏暗無比,靜悄悄的只有他一人。段雲岫進屋後立即點了一個蠟燭,燈火的照映下,埋在濕潤墨發裏的臉蛋才清晰地露了出來,眼眉微垂,薄唇清淡,臉上皆是水跡,蠟燭拖長着他搖曳倒映在窗的影子,怎麽看怎麽寂寞。
曾經他也是一個人呆在房裏,卻從沒有奇怪的感覺。可自從和蕭子妍一起回來後,再次孤身一人時,竟是如此的寂靜難忍。此時,他全身濕答答的狼狽至極,甚至窒息得全身不由自主地簌簌發冷。
段雲岫輕嘆口氣,運氣逼幹了衣服,并用毛巾擦了擦了濕潤的青絲,随後全身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但想了想,他又默默做了一頓晚膳,餓着肚子趴在了桌上靜靜地等着蕭子妍。
——晚膳前我會回來的。
萬一她回來,發現自己不理她早早睡了,會不會失望呢?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走,一轉眼飯菜涼了。心有不甘的段雲岫站起身,将菜放進鍋子裏熱了熱,自己則焦急地在竈房旁踱着步。
怎麽還未回來……?
可能太忙了吧……
這樣反反複複一直折騰了十次,再起身時,已經淩晨了。段雲岫的肚子咕嚕嚕的叫着,眼皮已經打起了架。他咬了咬唇繼續等着。
外面正下着暴雨,可能蕭子妍耽擱了。
然而不一會,外面的雨勢漸漸變小,最終停了下來。剛才還騙自己蕭子妍耽擱的某少年又默默地等了兩個時辰。
——今天是我的生辰,等會還想讓蕭大夫替我慶生呢。
沉靜的面容變得不耐,薄唇也被蹂一躏出好幾個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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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外面的雞鳴了,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挂着黑眼圈的少年冷漠地将桌上的菜倒進了垃圾桶裏,默默地發了會呆。
——別擾了我和蕭大夫的興致!
哼,果然是和言月卿卿我我去了!一晚上都沒回來,說不定醉死在溫柔鄉裏呢!
早飯變得食不下咽,連秦大娘那邊的活都幹得力不從心。
秦大娘見段雲岫渾渾噩噩的樣子,悄悄地詢問他要不要京城。他呆了呆點了點頭。但他來到醫館時,醫館的大門緊緊地關着,上面挂着“歇業”二字。他問了問附近的人,昨天晚上,蕭子妍便和一個少年急急地出門,那時就挂上了“歇業”,今早更是沒來過。
他忽然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只是幹笑了兩聲,迷迷茫茫地跟着秦大娘回了去,那落寞的模樣如同被人抛棄了一般。
不回家,不在醫館,蕭子妍又在哪裏?!
這麽明白的答案,他之前為何非要裝得不明白,為何不見真相不死心呢。
——蕭大夫人好才救你,換做是任何人都會救。只可惜因此賠了自己,要照顧你這個賠本貨。浪費一千兩銀子不說,如今趕都趕不走!怎會有你這種狗皮膏藥、不知廉恥之人!
言月清冷的嗓音老是在他腦中萦回不去。他想讓言月別再說那些話了,可是,他發不出聲來。無論是那時還是現在,他都無力反駁……
——以蕭大夫的性子,若犯了錯,她會一力承擔,若要娶你也不無可能。只不過是負責任罷了。如今都那麽久了,她還未娶你,一直拖着,恐怕心裏也不情不願的,覺得你是個包袱。
真是個傻瓜,為何還在等她……
他感覺到心髒一陣緊縮,等待的感覺讓他覺得幾乎無法呼吸。段雲岫悶悶地将頭埋在被子裏,整個人拉聳着神情。然而這樣深深一埋,被子裏女子的藥香味漫入鼻尖,沁入心肺,一種他未有過的心酸感彌漫而開。
——我喜歡蕭大夫,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
一個從未想過的詞忽然跳入腦海,将正抱着被子默默哀怨的段雲岫深深地吓了一跳。
笑話,他怎麽可能喜歡上女尊國的女子……
可為何對她那麽在意……明明當時想将她從言月身邊拽走的,卻偏偏言不由衷地離了開,一個人在家即後悔又生着悶氣。明明可以将言月的話當做耳旁風,他的話卻偏偏一遍一遍在耳邊回蕩着。
不不不,他對蕭子妍只有救命恩人的敬佩和敬重,并無其他。
他不會嫁給蕭子妍,所以也不會喜歡蕭子妍。
他只是單純在氣蕭子妍不守約定,明明說好一起吃晚飯的!他只是單純在氣蕭子妍不回家,都整整兩天了,醫館也不去,就膩在溫柔鄉裏!言月的魅力有那麽大麽!?
後來,段雲岫抱着滿是藥香味的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着,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和寒冷,就好像少了那個可以抱的溫暖軀體。
忽然,門口傳來輕微的動聲,段雲岫猛然一睜眼,嘴裏的“你回來啦”在看見是風猛烈吹門的聲音時啞在了口中,輕輕地苦笑了一番。
——她既然不娶你,你既然不嫁她,為何要賴着蕭大夫!
段雲岫呆滞地啃着早膳的一個包子,默默将蕭子妍的屋子整理幹淨。曾經将屋子打掃得一團亂,如今他掃得一層不染,更是将蕭子妍随手丢得書籍分門別類地放好。桌子上的醫書有着清秀的字跡,全是蕭子妍寫給他的貼心注解。他冷着臉将它們擦去,塞進了書櫃。
曾經被他折騰的竈頭如今也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将曬幹的藥草規整到角落,眼睛瞟向一旁的木柴,那些皆是他砍的,如今堆得如小山這麽高。
衣服他洗不幹淨,而且蕭子妍那些內衣,他臉紅心跳地也不敢洗。然而,他意外地在打掃房間時,看見蕭子妍曾經打的地鋪裏竟然卷着當時被他蹂一躏洗破的衣服。大大的劃痕,不明白蕭子妍為何未丢未縫,竟然随手塞進了被子裏。他拿了起來,這次一針一線地認真縫着,末了,還拉扯了幾下試試牢固。
就這樣安靜地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段雲岫默然半晌,又掃了一眼住了一個半月的屋子後默默地在桌上留了一條紙片,随後孤零零地收拾包袱離開了。
這一去就是回家之路。他和蕭子妍恐怕沒機會再見了……
蕭子妍從未想到這幾天會如此之忙,一場瘟疫忽然席卷而來。
最初,是莫家村有人感染了風寒,頭痛背痛,惡心嘔吐,身體莫名發冷,渾身沒力氣,高燒不退。村裏的大夫診斷這跟普通的風寒類似,只開了普通的桂枝湯的方子囑他們回去煎服。那時,村民們還沒有意識到這種病的可怕性,別人生病了,都友好地前去探望送禮。但很快,病患的情況就和普通的風寒不同了。
一部分病患的臉部開始腫大,整張臉面紅耳赤,腫脹到幾乎眼睛都難以睜開,長滿化膿的濃包。此外額部、面頰、腕、臂、軀幹和下肢皆長出紅色的斑疹。舌頭開始變大苔黃,咽喉發炎疼痛,說話聲音變得幹啞無力,喘氣也有阻塞感。于是家屬慌張之下去城裏請了大夫。
大夫一看病狀,手裏拿着方書,來回地翻,心裏不斷地嘀咕:這是哪門子病啊?這些症狀怎麽書裏面沒有記載啊?
書裏沒有記載,怎麽辦,那就胡亂試着治治吧!
于是采用了各種辦法,什麽下法啊,解表啊……
結果病人的症狀逐漸惡化不說,不止臉上長起膿包,渾身都長了起來,膿包潰爛,臭不可聞。連請的大夫都出現了類似的症狀,甚至出現好幾個村民忽然暴斃身亡的事情。
他們很快就清楚,這不是普通的流感,而是一傳十,十傳百令人恐懼的瘟疫!
五年前,另一個城鎮也曾爆發過瘟疫,瘟疫的源頭是鼠疫,那時候由于縣令監管不力,造成成千上萬的人家被感染,出現千裏橫屍骨,戶戶有亡人的景象。最後,那個城鎮成了一個屍骸遍野的空城。
所以,這次,林州縣令一聽聞莫家村爆發瘟疫,立即将城附近以及方圓百裏的大夫召集起來,被召集的對象正有蕭子妍。随後兵分兩路,大部分資格老、曾經歷上次瘟疫的大夫派去莫家村調查瘟疫源頭以及尋找着對付瘟疫的對策。一小部分留守在林州,給城裏感染風寒的百姓确診。而瘟疫的消息全面封鎖,以正人心!
蕭子妍是被留守在城裏的。言月找她時,她剛開好會,因為瘟疫的事情眉頭緊皺、魂不附體。而那時她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段雲岫,餓肚子的情況下就由着言月好心地給她遞桂花糕解饞,心中卻不斷地思索着瘟疫的事宜。
莫家村爆發了瘟疫,寧州城的達官顯貴、富豪人家立刻慌了張。莫家村的豬羊牛肉是出了名的好吃,如今那裏出了事,這些肉還怎麽吃!他們擔心之餘将還留守在城裏的大夫一一叫來,一有點發寒就慌張得不得了,生怕染上瘟疫。急急被請去的正有蕭子妍,所以那晚,蕭子妍急急地挂了“歇業”的牌子,在大雨傾盆下,跑了好幾家人家,可謂是忙得團團轉,根本無暇抽身。
但由于之前和段雲岫約定過回家吃飯,所以,她特定請言月幫忙寄封信回家,告之段雲岫自己有要事纏身,今晚趕不回來了。只不過那封信被言月笑着答應後,随手撕了。
淩晨的時候,縣令府裏的一位下人病了,症狀與莫家村爆發的瘟疫極具相似,高燒不退,渾身長滿了膿包,而那位下人前幾日正去過莫家村探親。縣令府裏人心惶惶。蕭子妍趕到的時候,就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丢在一間房內,全身上下布滿了膿疱疹。大家都不敢進去,而惡臭門口即聞。
她進屋一探,發現對方的身體已經涼了。
為了防止傳染,蕭子妍一一給縣令府的人把脈确診,只不過在路過縣令的書房時,她恰巧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明早封鎖村子,派士兵在百裏外監守,必不能讓一人逃出,确切防止瘟疫擴散。若有人逃出,殺無赦!”
“那……村子裏的大夫……”
“找不出對付瘟疫的藥方,那些大夫也無用了。”
原來,大夫們前去莫家村時已經為時已晚,瘟疫開始肆虐,大夫的到來非但沒控制,反而在暴雨的侵襲下越演越烈,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一天死上數十人,短短三天死者将近五十人,感染人數更是數百人,甚至有幾位大夫都感染上了。
一般的小病小災人們不會害怕,真正讓人害怕的,是大規模流行的瘟疫,而且最令人恐懼的是曾經沒有記載、沒有對應藥方的瘟疫!
瘟疫的源頭摸不清楚,病情得不到控制而且傳染性很強的危急情況下,縣令怕瘟疫蔓延至寧州城,造成人心惶惶和更大的災難,所以寧願舍棄掉這個破爛的村子,打算全面封鎖和監控。而蕭子妍所在的村子離莫家村只有百步之遠,兩村子的人來往密切,也成了被封鎖監控的行列。
蕭子妍心中一緊,趁着縣令向下屬吩咐具體封村事宜時慌不擇路地朝村子跑去。
回村的時候,天已經微亮了。當蕭子妍推開房門時,屋裏靜悄悄的,整潔幹淨,似被人剛剛打掃過一番,而桌上孤零零地躺着一張紙。她輕輕拿起桌上的紙,紙上的字跡工整幹淨。
——感謝蕭大夫這一個多月的照顧,段某就此別過。祝蕭大夫萬事順利。
她輕顫了下手,紙片順着她手指滑落,心中更是泛起陣陣波瀾,
他走了?一聲不吭地走了?!
蕭子妍正發呆恍惚時,門忽然被人重拍着:“蕭大夫,蕭大夫!嚴家的兩口子病了,高燒不退,能抓幾副退燒的藥嗎?”
她立刻斂下心神,背着藥箱急急朝嚴家趕去。
嚴姨和其夫郎并非簡單的發燒,兩人的臉都開始腫大,舌苔寬大發黃,散發着陣陣惡臭,此時兩人都燒得渾渾噩噩,昏迷不清。蕭子妍給他們把了把脈,脈象虛浮輕淺。她先開了一副退燒的方子讓秦大娘幫忙煮藥,随後撩起嚴姨的衣袖作進一步診斷,發現其手臂上零星布着紅色斑疹,腋窩處有一膿包,正因輕動破裂開來,流着黃色的膿血。
她心中一凜,難道瘟疫已經傳到了這個村子?
對于段雲岫一聲不吭地離去,蕭子妍心裏酸酸麻麻的疼,對他滿是埋怨。但此時,她忽松了一口氣。
這個節骨眼上,他離開,也是好的……
她邊用錦帕小心地擦着流血的膿包,邊問着秦大娘:“他們怎麽會發燒的,前幾天去過何處?”
“他們前幾天去莫家村了,據說有位親戚生病了,便去探病。誰知,一回來就倒在村口,發起了高燒。”
蕭子妍抿了抿嘴,鄭重道:“秦大娘,不瞞你說,隔壁的莫家村爆發了瘟疫,而且有很大的傳染性,已經死了五十幾人了。嚴姨和寧叔叔恐怕就是那時候感染上的。而現在瘟疫得不到控制,縣令下令要封鎖監控村子,我們的村子也屬于被封鎖監控的地帶。”
秦大娘大驚,急急道:“封鎖村子!那怎麽辦!?我還要進城賣水果啊!”她猛然想到瘟疫傳染,臉刷得慘白,撸起袖子管将手遞到蕭子妍身前,慌不擇路道:“蕭大夫,求你給我看看吧。他們昏倒在村子裏,可是我擡進來的,我不會也感染上了吧!”
雲岫會華麗麗地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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