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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與人搭讪,姜青若具有極大的優勢。

因為她長了一張貌美異常又單純無害的臉,很能博取別人的信任。

果然,短短不久,她便從請教琴娘衣裳料子從哪家鋪子買的,熱絡地聊到了她耳上那對瑪瑙耳铛購自何處。

“這是我夫君從安州帶來的。”琴娘摸了摸耳铛,暗贊眼前的女子有眼光,要知道這耳铛樣式雖然尋常,但可值不少銀子,貴重着呢。

姜青若想起什麽似的,輕嘆口氣,不無豔羨地說:“你夫君對你可真好。”

琴娘把紅綢挂在頭頂的枝丫上,打了個同心死結,聽到這話,當即拉着她的手,緩步走到角落處。

“你與剛才那個男子是夫妻嗎?”兩人方才拉拉扯扯又小聲吵架,還什麽簪子首飾的,琴娘零星聽到幾句,看出兩人關系非同一般。

姜青若愣了一下,下意識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下——生怕被琴娘發現什麽,裴晉安已經離開了這兒,大抵正躲在某個角落處。

“當然不是!”姜青若矢口否認,回答得斬釘截鐵。

“不是夫妻?”琴娘有些吃驚,幾瞬後,她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問,“那......你是他養在外面的女人?”

姜青若:“?”

想必因為自己外室的身份,琴娘很容易把男女關系聯想到這個方向上去。

為了與琴娘找到更多共同語言,姜青若咬牙點了點頭。

“他府裏的那個正室,實在太善妒了,不肯讓我進門,”姜青若用繡帕擦了擦眼角,再擡頭間,已經眼角泛紅,神情哀凄,“我今天與他在這裏見面,就是把當初給他的定情信物要回來,以後再不想與他有什麽瓜葛!”

琴娘聽完,臉色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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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壓低了聲音問:“這麽說,你不是圖他的銀子,而是圖他的人和真心?”

姜青若:“?”

“我是......是圖他的真心。”她含含糊糊地說。

“那你可太傻了,”琴娘恨鐵不成鋼地說,“就算你那個男人皮囊好看,也不頂用。既然你是他的外室,多從他手裏弄銀子才是正經,進不進府的,那都是其次。”

“他是做小本生意的,沒多少銀子。”姜青若抹着眼淚,抽抽搭搭。

“沒多少銀子你還跟他?你可真是......聽我一句勸,及時撤身吧,就憑你這容貌,找個富商嫁了,吃香喝辣的不好嗎?”琴娘看着姜青若那張花容月貌的臉,忍不住搖了搖頭。

姜青若受教般重重點了點頭,一臉佩服。

“姐姐真是聰慧通透,我差得太遠。”

琴娘得意地笑了一聲。

“妹妹,你還是太年輕,看不透其中利害,情愛這東西只是錦上添花,有則最好,沒有也少不了一塊肉。不管什麽時候,自己手頭有銀子才有底氣。”

兩人以姐妹相稱,關系更近了一步。

說到這兒,姜青若終于有機會切入正題。

“姐姐,你懂得這麽多,夫君還給你買得起這麽貴重的首飾,想必他一定是個富商吧?”

“那是自然。他是安州人,做得都是大生意。”

“哦?是做綢緞生意嗎?”姜青若狀似不經意地随口一問。

“當然不是,綢緞布行,那些他根本沒看在眼裏,”琴娘壓低了聲音,“其他不說,但就一項生意,想必你就沒聽說過。去年底,他去西突定了幾千匹馬!”

姜青若故意皺了皺眉頭:“啊,原來是馬販子,那有什麽厲害的?

看來她是真的一無所知。

琴娘将她拉到一旁,耐心地說:“妹妹,你哪裏懂這些?這些馬是為安州節度使買的,光這一單生意,我夫君就能從中間賺上萬兩銀子!”

“只是可惜,我要去安州了。雖說我更喜歡雲州,但夫君說什麽也不肯再讓我呆在這裏,”琴娘嘆道,“不然,咱們還能在一起,多多來往......”

琴娘的男人為何要為安州節度使買馬,姜青若不明白其中有什麽蹊跷,但裴晉安交待她的事總算已經完成。

與琴娘在後殿分開後,她悄悄環顧一周,沒找到裴晉安的影子。

不知對方去了哪裏,也許去了前殿?

就在她徑直穿過甬道,剛到拐角處時,高處倏然閃過一個人影。

姜青若腳步一頓,再定睛看時,發現裴晉安已經從房檐處躍下。

對方跳下時沒發出一點聲音,連衣擺都紋絲不亂!

小小震驚一下,又有些無語。

所以,他剛才攀在房檐高處,莫非是偷偷監視她與琴娘在做什麽?

還真是心機深沉,詭計多端!

“打聽出什麽沒有?”裴晉安問。

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并不是很相信她會問出什麽來。

呵,未免太小瞧人了!

心中生氣,姜青若擡起下巴睨着他,一股腦說了出來,“那富商去西突買馬,是在為窦重山辦事。”

“窦重山乃是四州節度使,他為何要這麽做?”裴晉安擰起劍眉,若有所思地重複道。

那是窦重山的事,她怎麽知道?

姜青若微微挑起秀眉,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管那窦節度使為什麽這麽做,與她沒有任何幹系,反正她的事情已經完成。

伸出手來,掌心朝上,言簡意赅對他吐出兩個字:“步搖!”

但凡他再敢耍什麽滑頭,或者是講什麽條件,那她一定......

還未想完,掌心驀然一沉。

步搖終于回到自己手中。

姜青若放心地輕舒一口氣,唇角微微勾起。

不管怎麽說,這人還算信守諾言。

“你為什麽要我問清這件事?”姜青若把步搖放回荷包中,不怎麽關心地随口一問。

裴晉安思忖着道:“查清西突的馬到底會流向大雍哪裏,對我非常重要。也許這樁事情背後還隐藏着什麽,但我現在還不敢斷言。”

什麽?聽起來亂七八糟的?

姜青若滿頭霧水。

也許他家是做馬匹生意的,那富商搶了他家生意?

想想好像也是。

既然富商搶了他家生意,還将馬賣給了窦節度使,背景确實深厚。

終于拿回步搖,姜青若心情大好。

十分好心地給他出主意:“你不是與吳二郎君交好嗎?查不清楚的事,可以請吳節度使幫你。”

纨绔之間惺惺相惜,吳二郎準會順手幫他一把的吧?

不過,他至少還知道擔心自家生意,看來并非一無是處。

“我初來雲州便拜訪過吳節度使。雲州地勢平坦,以徒兵為主,沒有騎兵,吳恽也根本沒有組建騎兵的打算。”裴晉安垂眸看着她,莫名十分耐心地解釋。

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沒辦法。

他家的馬想賣給吳節度使,但吳節度使根本不會要。

怪不得他與吳二一起塗脂抹粉作樂,原來是為了接近吳節度使......這樣看來,他惦記着自家生意,也許并不是那麽纨绔?

姜青若默默想完,一臉同情地表示愛莫能助。

“那我幫不了你......我要走了。”

“你已經幫了我一個大忙,十分感謝,這簪子本就是你的......”裴晉安劍眉微微挑起,神情很是認真,“為了表示謝意,你想要什麽?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為你做。”

他現在表現得禮貌又客氣,嗓音磁性而深沉,簡直沒有丁點纨绔氣息,甚至看上去豐姿俊美,風度十足。

禮尚往來,姜青若也表現得十分溫婉淑女。

“不必了,我沒什麽想要的,”她唇角微微彎起,語重心長道,“你販馬也不容易,祝你早日打理好自家生意,多多賺銀子。”

裴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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