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魔界露本性

魔界露本性

灼熱的呼吸撲面而來,将他拖入欲望的泥沼,窒息又瘋狂。呼吸被篡奪,陸天風雙眼發黑,思緒像被漿糊黏住了似的,昏昏沉沉。

耳邊充斥着鐵器冰冷的相撞聲,血腥味張牙舞爪地圍繞在身側,他們在屍山血海中接吻。

陸天風渾身都疼,尚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他攥着木枯桑的衣袖,陷入了一片混沌。

鼻尖鑽來一絲梅香,很淡,陸天風動了一下胳膊,卻聽到了金屬的叮當響。

他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墨色的天花板,光滑暗沉,鑲嵌着一縷縷自然的紋路,透出一絲古怪的陰森。

腰間突然纏上一只手,陸天風一個哆嗦,徹底清醒過來。

“天風,還疼嗎?”木枯桑溫溫柔柔的聲音響在耳側,腰間的手縮得愈發緊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提那個吻,陸天風支起身,環視了一圈:“這是哪兒。”

說話間,他又仔細感受了一下,發覺自己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靈流運轉起來也不再滞澀。

木枯桑将頭擱在陸天風肩膀上:“天風猜猜?”

陸天風頗為無語:“你能別……額。”

右肩傳來一陣火熱的觸感,逼得他一抖,陸天風半路改口:“……魔界?”

“唔。”木枯桑又吻了吻他露出的側頸,而後才笑道,“天風好聰明。”

陸天風別扭地掙紮了一下,幅度很小,但還是牽動了某些東西,碰撞出脆響。

他皺了皺眉,這才注意到鎖住自己的這四根金鏈條。

尋常的樣式,雕刻得很漂亮,不是很粗,卡在他的手腕和腳腕,有些緊,但不怎麽疼。

陸天風臉色變得很怪異:“你這是……”

“喜歡嗎?專門為你打制的。”木枯桑面色如常,欣然道,“結界關不住你,承諾也留不下你,便只能用些特殊手段了。”

陸天風:“你是不是昏了頭了,這金鏈用靈力一擊就……嗯?”

他指尖凝出一絲靈流,随手往鏈條處擊去,誰知那看着雞肋的鏈條閃了一下,竟直接将他的靈流吸收了。

而後金光一閃,恢複原狀。

木枯桑笑眯眯道:“天風,這是用昆侖玉打造的,火燒不斷,電擊不碎,攻過去的靈流越強便越為堅硬。”

昆侖玉生于昆侖山,一千年才能産出幾塊,無論制成什麽武器,都是無價之寶。

這麽珍貴的東西,木枯桑竟然就打了個幾根鎖鏈?

陸天風難以置信:“你瘋了?”

這時他才後知後覺地琢磨出一絲恐懼的味道來,他與木枯桑相處這麽長時間,自問已經将他的習性摸了個清楚,但到現在才恍然大悟,自己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或者更準确些,他看到的不過是木枯桑堆砌出來的幻象。

腦中快被遺忘的記憶死灰複燃,細節零零散散地連成了串兒。

客棧那日,他赤身泡在溫泉裏,故意問他是不是想和自己春風一度,木枯桑定定地望了他幾秒,離開了。

游街那日,他為逼他走,故意說自己想去搶親,木枯桑垂下眸子,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那時他以為什麽?他以為木枯桑對男風極其厭惡,所以才無所顧忌地惡心他。

但現下再仔細想想……

陸天風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完了。

他好像一開始就錯了。

倘若木枯桑不是厭惡男風,而是怕自己隐秘的想法暴露呢?

倘若他表面溫潤有禮,骨子裏卻是個瘋子呢?

思及此處,陸天風臉色一變,試圖和他打商量:“你幫我解開,我這次絕對不擅自逃跑。”

木枯桑不說話,只是笑看着他,滿臉寫着“這話你自己信不信”。

陸天風:“……”

好吧,他自己也不信。

陸天風試圖換個角度:“你綁着我幹嘛呢?”

“治傷。”木枯桑摩挲着他的腰,隔着一層衣物,他知道那裏有顆赤紅的小痣,“傷好之前,哪兒都不準去。”

陸天風猛地抓住他的手,耳後爬上一絲薄紅,故作鎮定:“巫蠱山怎麽樣了?”

木枯桑不爽地啧了一聲:“沒殺完,留了幾個活口,畢竟是你的地盤。”

陸天風長長地嘆了口氣,糟心事一除,渾身上下便湧上一股疲憊感,他癱倒在床上,随意晃了兩下金鏈:“餓了,想吃荷葉醉雞。”

木枯桑欣然道:“我現在就傳音。”

陸天風:“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這麽挑食?”木枯桑挑挑眉,“那明日魔界的晚宴你豈不是什麽都吃不了。”

“晚宴?”陸天風奇道,“好端端的舉行晚宴幹什麽,你們魔界要過什麽傳統節日嗎?”

“自然不是。”木枯桑笑道,“明日的晚宴是為慶祝。”

陸天風:“慶祝什麽?”

其實這晚宴并不是木枯桑提出來的,而是他的部下鬧哄着要辦。

兩個月前神魔兩界交戰,雙方均死傷慘重,但真算起來,還是魔界更勝一籌。

此次大戰後,木枯桑消失許久,期間全靠洛寒雪主持大局,将魔界整理得井井有條。

現下木枯桑回歸,他們自然要将這慶功宴補上。

木枯桑睜着眼睛說瞎話:“慶祝魔尊娶妻。”

“哦,慶祝……慶祝什麽?!”陸天風原先還有一搭沒一搭地放空思緒,現下猛然回神。

他艱難地拆分詞組:“魔尊?娶妻?”

木枯桑親親熱熱地環抱着他的腰:“天風,當我的魔後吧。”

陸天風暴躁:“誰要當你的魔後!”

“不願意嗎?”木枯桑眨眨眼睛,右手不動聲色地探入淩亂的被褥,“真的,不願意嗎?”

陸天風像條鐵板上的魚一樣蹦了起來,疊起被子擋在胸前縮到角落,震驚地望着他,臉色一陣黑一陣白。

他感覺受到了嚴重的冒犯。

“你。”陸天風幾乎是顫抖地伸手指着外面,“滾,立刻滾。”

他反應太過劇烈,木枯桑一愣,試探問道:“天風,難不成你從未……”

“閉嘴!”陸天風腦中自動播放起那本香豔秘史上的字句,羞得他滿臉通紅,“不準說!閉嘴!出去!”

“……好好好,不說不說。”木枯桑頓聲道,“那……我去做荷葉醉雞。”

陸天風低頭不去看他,直到餘光瞥見他走遠,才慢慢地,将頭埋進了被褥裏。

好丢人哦。

因着這個小插曲,陸天風一整個下午耳垂都染上了粉紅。

若是時光能倒回,他打死也不會去藏書室,打死也不會去翻動那一本胡謅的秘史。

這樣他就不會在吃荷葉醉雞的時候都想起那些玩意兒了。

“天風臉色不太好啊。”木枯桑笑眯眯地看着他将一整盤菜吞吃入腹,“可是不合胃口。”

陸天風被他關切的眼神看得一陣發麻:“……你想多了。”

說罷,便将筷子一扔,轉身回到床邊坐下。

金鏈被計算好了長度,足夠讓他在屋內逛一圈,但房門以外的地方,便不夠了。

陸天風晃蕩着腳,聽着金鏈丁零當啷撞擊的響動,開口喚道:“木枯桑!”

“嗯?”木枯桑整理完桌上的菜肴,“怎麽了?”

陸天風煩躁地扯了扯手上的金鏈:“我想沐浴。”

巫蠱山一戰他渾身都粘上了血,雖說被帶到魔界後用清潔術草草弄了一下,但還是頗為不自在。

生性使然,還是泡個澡來得舒服。

木枯桑:“傷口不能沾水。”

“施個術法和水隔開不就行了。”陸天風皺眉,“不洗我難受。”

“好吧,魔宮後山有個冷泉,對療養大有裨益,我帶你去泡泡。”木枯桑溫聲道,“不過……”

“不過什麽。”陸天風煩躁道。

木枯桑煞有介事:“不過那冷泉是魔尊專屬,你想用我的東西,總得支付些酬勞。”

陸天風氣笑了:“要不是你腦子有病拿昆侖玉做鐵鏈鎖住我,我能被逼得非用這冷泉不可?”

木枯桑一言不發地對他眨眨眼睛。

陸天風:“……先說好,我沒錢。”

“天風想到哪兒去了,自然不需要出錢。”木枯桑道。

陸天風狐疑:“那你要什麽。”

木枯桑指指自己的側臉,自然道:“一個吻。”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空氣似乎都陷入了凝固。

陸天風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木枯桑理所當然道:“天風既然喜歡我喜歡得不能自已,親一下又有何妨?”

“我真奇了怪了。”陸天風懵了,“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喜歡你了。”

木枯桑道:“倘若天風不喜歡我,又怎會想來搶親呢?”

陸天風一噎。

木枯桑神色如常地走向他,側着臉湊近他。

陸天風拿兩指一擋,臉色比生吞了一只蒼蠅還要難看。

“親可以,但要先帶我去冷泉。”

木枯桑措不及防地偏頭吻在他唇角,黏黏乎乎地蹭了兩下,而後笑道:“沒問題。”

陸天風在原地石化。

三根金鏈寒芒一閃,消失了,剩下那根綁在陸天風的右手,另一頭系在木枯桑腕上。

他頗為感興趣地勾起唇角,突然往後一拽,陸天風措手不及,猛地撲到他懷裏。

這觸手可及的掌控欲簡直讓他迷戀得發瘋,木枯桑眼中閃過狂喜,徹底将本性暴露。

他親親熱熱地一下下吻着陸天風脖頸,含糊不清道:“天風,我抱你去冷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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