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戲子魂:四
姜青訴聽見對方說話聲清明, 的确是男子嗓音沒錯,又看了一眼對方的脖子,瞧見了喉結更加确定, 于是有些尴尬, 朝單邪瞥了一眼:“單大人怎麽不說這許鳳遙是名男子?”
單邪道:“我以為你知道。”
姜青訴朝沈長釋看去:“你知道?”
沈長釋下巴還沒收回來,一雙眼睛上下打量着比當年的鳳嬌娘還要貌美的男子, 一個勁兒地搖頭。他別說沒猜到許鳳遙是男子,即便是別人告知他,這人不開口,他也是萬不敢信的。
一身戲子裝扮的許鳳遙有些尴尬,伸手抓了抓耳垂, 抿嘴笑了笑問道:“幾位認得在下?”
姜青訴這才回神,深吸一口氣理清了思緒道:“是這樣,我乃地府十方殿陰司之一白無常, 我右側這位是另一位陰司黑無常大人,左側是鬼差沈長釋,你在離魂道逗留數月,早該去地府報道了,如何遲遲不肯向前啊?”
許鳳遙眨了眨眼睛, 張嘴啊了一聲:“原來你們都是鬼啊。”
姜青訴:“……”說得好像他自己不是似的。
許鳳遙左右看了兩眼,又伸手撓了撓頭, 有些尴尬道:“抱歉抱歉, 不是我不走,而是我走不動, 我在這地方徘徊幾個月,本以為自己死了,卻又覺得死後不該是這樣兒,眼前光芒一個個飛過去,我還當是幻覺。方才初見三位甚是驚訝,能聽到聲音更是稀奇,聽你們介紹心中疑思,所以才會順口說出,失禮了。”
姜青訴怔了怔,搖頭道:“無礙。”
難得碰到個好說話的文人,這人說話的口氣溫和不疾不徐,條理清楚,臉上一直挂着友善的笑意,看上去不像是故意逗留不肯死去的惡鬼。
姜青訴朝單邪瞥了一眼,他們近年捉的鬼大多是無賴,碰到個斯斯文文的,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沈長釋終于回神了,問了句:“那你怎麽還在這兒,不去地府呢?”
許鳳遙抿嘴嘆了口氣,伸手提起自己的裙擺道:“不是我不走,而是我沒有腳。”
他說完,裙擺也提起來了,果然,他的魂魄只有上半身,下半身的雙腳消失,整個人完全是靠着一股氣撐起來的完整身子。
照理來說,人若死前斷腿,死後的魂魄還是完整的,并不妨礙行走,況且離魂道有指引魂魄的作用,即便是魂體不全的,只要想,也依舊可以到達奈何橋,正如之前的李慕容,無法前往奈何橋的魂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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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鳳遙帶着苦笑将衣袍放下,沈長釋又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他幾眼。
姜青訴問單邪:“單大人可知什麽原因絆住了他?”
“既不在地府,必然在人間。”單邪道:“去一趟柳城便知道了。”
許鳳遙有些失落:“你們要走啊?”
姜青訴一愣:“你還舍不得啊?”
許鳳遙聳了聳肩,嘴角挂着苦澀的笑容:“我在這兒待了太久,難得碰見能說話的,你們一走,我又該無聊了。”
“好看是好看,但也太沒心沒肺了點兒吧?”沈長釋湊在姜青訴的耳旁小聲地說:“即不在意自己的死,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活,他腦子看上去不太好使。”
姜青訴朝許鳳遙瞧過去,這男子看上去年輕,恐怕二十歲不到,對上姜青訴視線的時候臉上沒完全落下去的笑容又再度揚起來,還歪着頭眨巴眨巴眼睛,這一看,那張臉就更加漂亮明豔了。
單邪看着對方,開口問:“生前之事還記得多少?”
許鳳遙聽見他的聲音不由覺得一冷,肩膀抖了抖之後有些膽怯地看向黑衣男人,扯了扯嘴角說:“除了名字……全忘了。”
姜青訴猛地朝他看過去:“忘了?!你沒離開過離魂道,更沒喝過孟婆湯,如何會将生前事全忘了?”
單邪道:“他自己想忘記罷了。”
許鳳遙沒聽懂,一雙眼睛無辜地朝姜青訴看過去,姜青訴嘆了口氣說:“不論如何,既然在陰陽冊上出現,也的确是特殊鬼魂,他自己無法離開,單大人可能幫一把?把他藏在你的袖子裏,帶去地府?”
單邪搖頭:“他去不了地府,人間絆住他的事若不解決,他便只能在這兒等着了。”
沈長釋問:“那我們即刻去柳城?”
姜青訴道:“走吧走吧,終于有事兒可忙了,不過上回咱們去柳城,有個老人家賣的糖葫蘆不錯,單大人再給我買一串吧。”
她說罷,側過頭擡起來對着單邪微微一笑,單邪對上她的笑臉,眸色沉了沉,開口道:“你自己有錢。”
“我就不愛動自己的錢。”說罷,三人轉身便要走。姜青訴剛打算離開,突然覺得自己袖子被人扯住,于是回頭看過去,看見了許鳳遙一張羨慕又帶着點兒懇求的臉:“那個……能帶我一起嗎?”
姜青訴愣了愣:“你不是無法離開嗎?”
單邪道:“去人間,可以。”
姜青訴猛地朝他看過去,眼神中帶着些許不可置信,總覺得這事兒稀奇,單邪怎麽會是這麽多管閑事的人,以往若是碰到了跟許鳳遙這般提出一些無理要求的魂魄,早就一鞭子抽過去震懾之了,現在居然主動提及帶一個魂魄去人間?
姜青訴拉着單邪的袖子走到了一旁,沈長釋對着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有些惋惜對方偏偏是個男子。
單邪看着與自己湊近的姜青訴,微微擡起下巴,只用眼睛下垂看向她問:“怎麽了?”
“單大人在打什麽主意?”姜青訴挑眉。
單邪深吸一口氣:“白大人,保持距離。”
姜青訴又往前一步,兩人的衣擺都挨到一起去了,姜青訴總覺得胸口悶得很,回頭看了一眼對着沈長釋笑,都立刻能讓沈長釋臉紅的許鳳遙,眨了眨眼睛後又問:“單大人該不會是看他長得美……其實你當真喜歡男子?”
單邪臉色一變,眉心微皺,姜青訴等了片刻沒等來對方的回答,便道:“不解釋的意思是……默認了?”
“白大人想多了。”單邪推開姜青訴,左手的食指與中指并攏,對着姜青訴的額頭上敲了一下:“滿腦子沒什麽好東西。”
姜青訴哎喲一聲,伸手摸了摸被敲得有些痛的額頭,心中奇怪,總覺得事情蹊跷,偏偏,單邪什麽也不說,不讓她知道。
姜青訴朝單邪的背影瞥了一眼:“那單大人打算讓他如何去人間啊?”
單邪腳下頓住,等到姜青訴走到他身邊時,他才對着對方伸手,姜青訴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單邪的手卻勾着她一縷發絲,直接将她平時用來簪頭發的白玉簪子給摘了下來,與此同時,視線落在了許鳳遙的身上。
前往人間,姜青訴的簪子還在頭上,許鳳遙的魂魄卻不在離魂道了,單邪走在前頭,沈長釋陪着姜青訴跟在後面。
“白大人也挨打啦。”沈長釋說完這話,朝她的額頭上看過去。
姜青訴瞪了沈長釋一眼,小聲地問了句:“你老實告訴我,單邪是否是斷袖?”
“我聽得見。”前面的男人開口,姜青訴伸手摸了摸鼻子,沈長釋嘿嘿一笑:“依我看,若說無常大人喜歡男子,倒不如說他喜歡你,你瞧他對你多好,打都不用鎮魂鞭,兩根手指頭,意思意思而已。”
姜青訴一頓,沒忍住再瞧單邪看過去,她确定這話對方也能聽見,沒來由的,心中略微有些慌了,只嘀咕:“怪了,你這樣胡說,他居然不封你的嘴。”
沈長釋聽見了這聲嘀咕,笑眯眯地說:“那或許表示,我不是在胡說?”
“封。”
“唔!”沈長釋睜大眼睛,姜青訴朝前方看去,撇了撇嘴,一陣風迎面吹了過來,她伸手将剛吹亂的發絲拂到耳後。
在地府待了幾個月,再上人間,天又涼了,地上一層薄霜,太陽還沒升起,天空泛着靛色,柳城城門口一個人也沒有,不遠處的城牆上布滿了爬山虎,柳城兩個字也很舊。
姜青訴上一次來,只是路過,上一個案子的尾聲只差将魂魄還給柳城中某家的小姐,還回去了之後,他們便沒再管了。
沈長釋與鐘留聽了半出戲,她嘗了一根糖葫蘆,救了一個被流氓拖進小巷子裏的醉女,便與柳城話別,對于這座城池的來歷完全不知。
風中夾着些微雨水,落在人的臉上冰涼一片,不過他們是鬼,感受這些細微的溫度畢竟比人要低很多,有的甚至什麽也感受不到,故而穿着單薄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沈長釋說:“來前我沒來得及給鐘留燒符通知他,也不知他又跑到哪兒去了。”
“不急,等我們入城了你再通知,反正這城中認識許鳳遙的,定然不止那瘋女一個。”姜青訴說完,三人便直接穿過城門,入了城中。
城門後居然沒有官兵把守,這倒是讓人有些驚訝,天下城池莫非王土,即便是天黑,四面城門也必須得有官兵守衛才行,不知這城中的府衙是朝中誰的門生,居然可以如此逍遙。
三人入城後順着街道一路往裏走,這邊街道他們沒來過,有些荒涼,左右兩邊都是民宿,再往裏面走許久,又看見一個大院子,院子圍牆不高,門戶也不大,木門上面的紅對聯已經被人撕破了。
這小門必然是大院的後面,前門在另一條街上。
等三人走到了一家已經開張的客棧門前,這才上前。
小二打着哈欠,瞧見三個氣質不凡的人到,立刻開口:“貴客請!是吃飯還是住店?”
“住店。”姜青訴開口,入了客棧伸手挽着單邪對小二道:“我與夫君好清靜,給我安排上房,沒有招呼,小厮可不必過來添茶水糕點。”
“是!”小二點頭,給人安排好了上房,将三人送到房中出來下樓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伸手撓了撓頭:“嘶……這麽早,這三位旅人是如何進城的?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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