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君臣辭:五
姜青訴決定留在京都, 找個合适的機會,往皇城裏走一趟,再入大理寺, 看看能不能尋到什麽翻案的機會, 既有此心,單邪也沒說反對, 她便自顧自決定找了家客棧,先住下了。
她沒行李,挽着單邪的手裝作夫妻,就在詩書茶樓旁邊的客棧裏要了一間上房,眼看着天色不早, 姜青訴一日沒怎麽吃東西光喝茶了,便拉着單邪要去街上好好尋一番美食。
兩人剛出客棧,迎面一抹青灰色的身影直接撞了過來, 單邪将姜青訴擋在身後,那匆匆跑過來的人還沒靠近,單邪便欲伸腿踹,姜青訴瞧見來者立刻道:“是沈!”
說完拽着單邪往後退,沈長釋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在沒被單邪踹,他這薄弱的身子骨, 若被踹了, 肯定得散一次魂。
沈長釋趴在地上,反正也不疼, 哎喲了一聲站起來拍了拍衣服,先是拱手對姜青訴道:“多謝白大人救命。”
然後又是一扁嘴,耷拉着肩膀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兩位大人将我丢了,怎麽也不留個信兒?我都快把京都轉便了。”
姜青訴一愣,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我把你給忘了。”
沈長釋:“……”
越發得委屈了。
姜青訴哎了一聲:“你別難過,不如燒個符叫鐘留來京都陪你玩兒?”
沈長釋本想答應的,卻沒想到背後一寒,再朝單邪看過去,果然黑無常的臉上沒什麽好表情,一雙眼睛冷到冰凍十裏,薄唇抿着,明擺着別讓沈長釋添亂,于是他只能縮了縮肩膀道:“不……不必了。”
“我與單大人正好要去找吃的,要不你跟着一起?”姜青訴又問。
沈長釋一聽是去找吃的,眼睛都亮了,方才那股寒意再度襲來,他又看了一眼單邪,心裏憋屈,但黑無常大人的臉色不得不看。雖說自從姜青訴勝任白無常之後,單邪的性子改了很多,但沈長釋還記得自己前四百多年是怎麽過來的,要想長長久久地在十方殿待下去,聽話才是正确選擇。
于是他擺了擺手,擠出一抹為難的笑:“不、不必了,您去,我剛吃飽了,不餓。”
姜青訴微微擡眉嘴角挂着笑意:“那好,你就在客棧待着吧。”
姜青訴這一笑,沈長釋突然反應了過來,見那一黑一白往人群中走去的身影,他嘶了一聲,白大人定然知道他被無常大人威脅着,警告着,還裝作一副好人模樣要照顧他,實則料定他不敢反對無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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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深的心機啊,這兩人果然是一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以前的白無常都太聽話了些。
沈長釋揮了揮袖子,轉身進了客棧,想起來他也沒錢住這麽好的客棧,口袋裏的銀錢摸出來,只夠一盤瓜子一壺茶,于是也就點了這兩樣,打算吃到兩位大人回來了。
京都好吃的東西許多,姜青訴吃過的那些一半都不賣了,但還有一半依舊在賣着。
上次單邪去玉子糕坊買了紅糖糯米糕,她說過玉子糕坊的紅糖糯米糕不好吃,最好吃的還是桔子酥,酥皮一層一層,吃的時候還會貼着嘴唇,上面撒着芝麻飄香,裏頭還有軟軟的桔子肉醬。
玉子糕坊現在越做越大,生意依舊很好,到玉子糕坊買點心的都拍了許長的隊,一條街上這家攔了半截路,姜青訴想吃桔子酥,便讓單邪去排隊了。
她拍着單邪的肩膀道:“夫君好好排隊,我去給你買燒餅吃,我知道就在前面十幾家的位置應當有個燒餅店,那家燒餅皮焦肉餡兒的,絕對好吃。”
單邪見她要走,伸手抓住了她的披風,姜青訴一頓,回頭臉上帶笑問他:“還有話說?”
這一回眸映着街道上剛亮起的燈火,她發絲垂着,沒有半點兒人婦模樣,雙眼明亮,倒像是個活潑單純的大家閨秀,與衆人口中,和她口中說的那心狠手辣之人完全不同。
單邪慢慢松手,只說:“別走遠。”
姜青訴笑容加深:“能有多遠?就在前頭,你都能看見我。”
說完便帶着些許小跑往前走了。
實際上隔着十多家商鋪是看不見的,到了晚間京都好些店才剛起,即便是宵禁也還差幾個時辰,這兩天又近元朔,熱鬧的地方就更多了。道路兩旁的高樓上都挂着彩燈,一排排彩燈在空中穿過街道,兩家借由彩燈連在一起,上頭還挂着紅綢,一派繁榮景象。
姜青訴一路跑到了燒餅店前,果然燒餅店還在,她前頭就排着兩個人,幹脆站在後面等着,順便擡眼朝四周瞧,這地方若美起來,似乎與她兒時并無差別。
“許大人,您慢些。”就在燒餅店旁邊隔了一個巷子的地方是一家酒樓,酒樓裏頭人有許多,門前停了兩架轎子,後頭轎子裏的人下來了,走到前頭轎子旁邊親自給拉開轎簾,臉上挂着笑,嘿嘿道:“大人慢些,徐大人和吳大人都在裏頭等着了。”
姜青訴朝那兩人看了一眼,點頭哈腰的她不認識,不過那個從轎子裏走出來的人她覺得眼熟。
朝中姓許又在京都如此有權勢的不多,她還在朝為官時有一禮部尚書姓許,當年為了讨好皇後的本家便借着皇後生辰欲大肆慶祝,不過在此之前被姜青訴借着三百裏禦城內還有災民缺糧給否了,順便參了他一本,降為侍郎。
從那兒之後姓許的就消停許多,一直消停到她死為止,二十多年的時間,足夠他混得風生水起了。
“這位姑娘,你還買不買了?”後頭有人催問,姜青訴将視線收回,瞧見輪到自己了,便笑道:“買兩塊。”
就這三個字,相距不過十餘步的許大人停了下來,側身朝姜青訴這邊看了一眼,只此一眼,已經年邁的人差點兒沒站穩,腳下晃了晃,一旁站着的人立刻扶住了他。
“喲!許大人!這是怎麽了?”
姜青訴拿了燒餅沒回頭,将披風上的帽子戴起來,轉身往人群中走。
姓許的怕是懵了,也不知是作何想的,伸手顫抖地朝着人群中那抹帶着雪狐白毛的人影指過去,嘴唇發紫,雙眼瞪大道:“那、那個人!快,快将她抓來!”
聽到這話跟來的手下全都往人群中跑,十多個人出動,人群裏傳來了一聲驚呼,方才還看見款款走過的白影,只是眨眼般的功夫入了人群便瞧不見了。
十多人裏裏外外在這條街上繞了好幾圈也沒瞧見身上披着雪狐毛的女子,等回到酒樓前,許大人沒進去吃飯,而是端着把椅子坐在門口,等着消息。
“大人,沒找到。”為首的人道。
向來以脾氣大著稱的許大人這個時候卻沉默了起來,他皺着眉頭,一只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眼眸低垂,深吸一口氣後搖頭道:“是……是了,不應當是她,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
那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他站在人群中親眼看着她人頭落地,皇上的聖旨就差那一步,到時那人的血還是熱的。後來皇上稱病許長時間沒上朝,并未給那人舉辦多大的喪事,只在姜府簡單挂了白條,甚至下葬當日,襄親王特地派人驗棺,是她沒錯。
死了的人,不會複活。
“罷了罷了,恐怕是我老了,越老……就越怕報應吧。”許大人說完這句,搖了搖頭起身,往酒樓裏走去。
就在酒樓旁的巷子裏,站在陰暗處的姜青訴張嘴咬了一口桔子酥,風吹不動她身上的狐毛,單邪站在她的身後,兩樣吃食全拿在手上沒動。
“我就知道我的死與他扯不開關系。”姜青訴撇嘴,回頭朝單邪看過去,見對方沒吃,微微挑眉:“怎麽不吃啊?可好吃了!你聞聞。”
她将手裏咬了一口的桔子酥湊到了單邪的跟前,單邪眼眸頓了頓,沒聞,就着姜青訴咬下的地方張嘴咬了一口,軟糯的桔子醬貼在了嘴角一點兒,他伸出舌頭輕輕舔去,姜青訴一瞬看得有些呆了。
“單大人,你這樣不好。”姜青訴啞着聲音道。
“哪裏不好?”單邪問。
姜青訴将桔子酥收回來,抿了抿嘴說:“這是我的桔子酥。”
單邪将手中一包遞到了她跟前:“還你一個。”
姜青訴從那包裏頭又拿了一個出來,兩只手一邊一個,她咬了咬下唇說:“你這樣也不好。”
“又哪裏不好?”單邪朝前走了一步,姜青訴往後退,頓了頓道:“你不能若無其事地捉弄我。”
“我何時捉弄你了?”單邪腳下停住,與姜青訴的腳尖對着腳尖,他垂着眼眸看向對方,剛好看着姜青訴低垂着頭那如扇子般的睫毛。
姜青訴說:“讓你聞聞的,你吃了,吃就算了,還舔嘴,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嘛。”
“你喜歡我,我就不能舔嘴了?”單邪略微低下頭,湊近看着姜青訴的眼,開口道:“擡頭。”
姜青訴擡頭朝他看去,剛對上視線,單邪便将頭低下來,一吻落在了她的眼皮上,只是蜻蜓點水,姜青訴的臉都紅了,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巷子本就這麽宅,僅夠兩人擦肩而過,卻是退無可退了。
她愣了愣,抿嘴說:“你這算什麽?”
“你說呢?”單邪看她兩個桔子酥捏在手裏,酥皮都掉在地上了,眉眼柔和了幾分,道:“還吃嗎?”
姜青訴回神,将那咬了兩口的桔子酥塞進嘴裏,一邊嘴巴鼓起來,唔了一聲說:“吃,我還有燒餅沒吃呢。”
“那走吧。”單邪率先走出了巷子,姜青訴看着單邪的背影,擡起手手背貼着自己方才被他親到的眼睛,帶着點兒跳地走出去,她走到單邪身邊,道:“我記得你對我說過一句話。”
“哪句?”單邪問。
姜青訴道:“親我,就是喜歡。”
單邪沒反駁,姜青訴笑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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