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君臣辭:七
“這麽說……白大人您又當官了?”沈長釋筷子夾起了一個餃子眨巴眨巴眼睛問姜青訴。
姜青訴朝他瞥了一眼, 微微皺眉說:“怎麽?我在地府就不是官兒了嗎?”
“是是是,您一直都是。”沈長釋嚼着餃子,唔了一聲:“您剛才說的那意思, 便是想要借着這名叫陸馨的女舉人身份, 和大理寺卿套牢關系,再從大理寺入手查自己的案卷, 再為自己翻案?”
“正是如此,只是事情比我想的要順利許多。”姜青訴夾了一個餃子放在了單邪的碗裏,正在看書的單邪微微擡眸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餃子,姜青訴朝他笑了笑:“今日元朔,吃餃子是傳統。”
“是的是的!”沈長釋點頭:“我還在世那時就是如此了。”
“原本不用吃的。”單邪道:“後來才傳了下來。”
姜青訴聽他這麽說, 有些好奇地問:“你究竟活了多久?經歷了多少朝代改革歷史變遷啊?”
單邪沒說話,拿起筷子夾了那個餃子含在了嘴裏,姜青訴這才笑了笑, 沈長釋一連吃了好幾個,想聽的故事都沒聽全,于是焦急地問:“怎麽順利了?”
姜青訴朝他瞥了一眼,有些無奈,道:“趙尹也想為我翻案。”
“什麽?!你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他這個時候想着為你翻什麽案啊?”沈長釋撇了撇嘴。
姜青訴道:“這我不知道,不過今日許文偌來找陸馨, 言下之意就是要讓陸馨去大理寺查我的案子, 許文偌本身就是大理寺卿,若要翻案, 他更方便找出我沒有叛國的證據,這個時候卻找了個家中官職不高,卻有滿腔報複,敢作敢為的文舉人來查,只有一種原因了。”
沈長釋盯着她,姜青訴若無其事地咬了口餃子道:“那便是要翻案是趙尹授意,卻并非是真心打算為我翻案,或許在趙尹心中我任就叛國,所以才不讓許文偌去查,找一個新人做擋箭牌,查到了什麽,算陸馨有功,查不到什麽,惹得一幫文武老臣不滿,也是陸馨遭殃。”
“可陸馨不就是個小姑娘嗎?那皇帝和許文偌這麽把她拉入朝堂的漩渦中,是否有些殘忍啊?”沈長釋扯了扯嘴角:“這裏頭的水原來這麽深,還好當年我沒當官。”
姜青訴朝他翻了個白眼,繼續給單邪夾餃子吃,她不說,其實也想不明白,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她想不開因為她背負冤屈而死,趙尹不至于想不開,除非有一件事讓他不得不去這麽做。
兩盤餃子單邪就吃了兩個,還是姜青訴夾給他他才吃的,剩下大半到了沈長釋的肚子裏,姜青訴也算吃過瘾了。
京都依舊熱鬧非凡,鬧市中各類表演雜技都有,姜青訴沒去湊這個熱鬧,而是翻上了客棧的房頂,頂着一頭夜色,看向繁榮京都的萬家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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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往沒這麽高往下看過,皇城裏頭有一個齊雁塔,足足十二層,從頂層往下看,可看見盛世京都的一片繁盛景象,她從齊雁塔下路過許多次,卻從來沒想過要走上去看一看自己身處的地方。
她天真浪漫過,也消極痛苦過,最後疾走五年,看透了世态炎涼,當時想的是皇城中有她要提拔的人,可為趙尹辦事,也想着皇城中有她要殺的人,那些都是趙尹的眼中釘。
她圍繞着趙尹度過了自己二十多年短暫卻跌宕起伏的一生,今日被沈長釋的一句話說中了心中柔軟。
黑袍在她身邊飄起,姜青訴緩緩擡頭看去,單邪就站在她的身邊,姜青訴半眯着眼睛看向對方道:“站着做什麽?坐呀。”
見單邪沒動,姜青訴道:“你要是嫌髒我幫你擦擦。”
她還沒動手,單邪只輕輕搖頭坐在了她的身邊,姜青訴咧嘴對他笑了笑,單邪問她:“在想趙尹?”
姜青訴一愣,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她想自己的一生,其中當然包括趙尹,不過基于一早看穿身邊這人是個好吃醋的,她還是不明說了,只道:“沈方才說,許文偌将陸馨拉入朝堂之中做盾箭使,很殘忍。”
“的确殘忍。”單邪的目光放在遠方燈火通明的皇城上:“依你所說的皇家和朝廷,那是個腥風血雨的地方,不适合直白的人生存。”
“因為這話,我突然想起來……我也是在陸馨這個年紀的時候,被趙尹拉入朝堂中當盾箭使的。”姜青訴抿了抿嘴,主動伸手去拉單邪的袖子。
一是怕他一個生氣就跑了,二是想明白了這一層心裏難受,需要有個讓她安心的東西握在手中。
“我曾覺得他娶了別人,是為了大業,讓我為他殺人,是為了江山,在他心中,皇後與那些大臣們塞入後宮的妃子都不是他真正訴求的,在他得到勢力之前,我是他的知己,在他得到勢力之後,我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定然愛我。”姜青訴搖了搖頭:“我知自己被他利用也不悔,因為篤定在他心中我是除了江山之外最有分量的那一個,現在想來,他得了皇位,擁有後宮佳麗,明知我心中有他,還拉我入狂風浪潮之中,何其殘忍,何其……無情。”
單邪沒說話,姜青訴朝他看過去:“你不會如此對我的,對嗎?”
“你非要拿我與趙尹比嗎?”單邪與姜青訴對視,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姜青訴脆弱的臉,姜青訴卻因為他說的這句話心中一痛,不自覺地搖頭:“不是。”
“既然不是要與他比,便是杞人憂天了。”單邪抿嘴:“你每每提到趙尹,我都心中不悅,想生氣,卻對你發不起火來。姜青訴,我從未有過與你這般的感情,在遇見你之前,不知喜歡,不懂情愛,所以看不穿你既然不愛他,為何放不下他,每每提到他,卻又顯得那麽難過,好似不舍,又好似眷戀。”
姜青訴頓了頓,她從沒想過自己給單邪的是這種錯覺,正欲張口解釋,單邪又道:“我之前不懂,不過現在懂了,店小二今天說一個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忽然明白你現在便是如此,你被趙尹傷害過,心灰意冷甚至不願投胎轉世,所以方才才會與我說出這些話,你不是不信我,而是害怕。”
姜青訴看着他淺淺呼吸,忘了舉動,單邪将她一縷被風吹亂的發絲撫平,道:“那你便好好看着,仔細感受,我既不是蛇,也不是井繩,我是單邪。”
姜青訴眨了幾下眼,看着男人的臉,心中漸漸平息下來,她道:“我是有放不下,有難過,但絕非是對趙尹,而是放不下我自己,為我犯下的愚蠢不值。”
片刻安靜後,她慢慢垂下眼眸,又說:“我也有不舍,有眷戀,這兩樣不在人間,正在我身邊。”
單邪雙眉微擡,姜青訴抿嘴,深吸一口氣後擡着頭看向對方道:“你說你不是蛇,也不是井繩,那就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了結過去,既不是可悲的姜家小姐,也不是大昭丞相。”
單邪眉眼柔和了幾分,輕聲說了句:“好,只有三日。”
“那便三日。”姜青訴堅定。
單邪嘴角緩緩牽起,一雙鳳眼微彎,眉頭放松,劍眉舒展,笑起來的這一瞬仿佛冬季裏春花霎時綻開,一陣溫暖撲面而來。姜青訴心口狂跳,不由自主忽略了他的下半張臉,只看那帶笑的眉眼,恍若瞧見雲頂谪仙。
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鼻尖,姜青訴回神,伸手摸了一下,再擡頭朝天空看去,漆黑一片的夜空下,幾點星星也藏了起來,一片片雪花輕柔飄下,新一年的第一天,京都下雪了。
姜青訴伸手在空中接了一片雪,她還來不及笑,就在這個時候樓下有百姓帶着家中的孩子放煙花,幾朵煙花在半空中綻開,聲音頗大,煙花卻很漂亮。
姜青訴長舒一口氣,心裏寧靜且開闊,除此之外,還有些許散不去的悸動。
她再朝單邪看過去,發現這人居然一直在看自己,從沒挪開視線,于是心神蕩漾,鬼使神差地将手按在了對方的腿上,傾身過去,閉上眼睛貼着對方的嘴唇落下一吻。
煙花還再綻放,白雪依舊落下,就在姜青訴這一吻結束之時,所有東西仿佛全都靜止,她睜開眼睛看向綻放到一半的煙花,還有漂浮在空中,就在她眼前的白雪,有些不解為何單邪要下結界。
除了這一處安靜之外,結界之外的世界必然喧鬧。
單邪伸手捏住了姜青訴的下巴,姜青訴肩膀微微聳起,察覺到對方的拇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擦過,她記得,上次她親了單邪,對方也是這個舉動。
姜青訴看着那雙仿佛能将人吸進去的眼,有些無措:“你……你非得在我親你之後,如此捉弄我……”
她的話沒來及說完,單邪便附身過來,閉上了鳳眼,柔軟的嘴唇再度貼上,而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改為捧臉。姜青訴心口狂跳,呼吸也驟然亂了,她能感受到單邪鼻息灑在自己的臉上,也能感受到兩片嘴唇觸碰時的柔軟與溫度。
她徹底慌了,這一回的親吻不是淡如水,而是綿如蜜。
單邪就像是将舍不得舔過兩次的麥芽糖一口含進嘴裏的孩童一般,反複磋磨,不斷舔舐,貼着姜青訴臉頰的手,也慢慢移到她的後腦,手指穿過發絲,微微彎曲,白皙漂亮。
一吻結束,姜青訴已經開始喘氣了,她的臉紅透,甚至都不敢看單邪。
單邪親完了嘴,又親嘴角,親完嘴角,又親臉頰,親完臉頰又親眼睛,總之姜青訴這張臉上能被他親的地方都蜻蜓點水地親過了。
她縮着肩膀,兩只支撐自己不躺在瓦片上的手臂微微發抖,聲音低啞:“你……你親夠了嗎?”
“你夠了嗎?”單邪反問她。
姜青訴的臉更紅了,于是伸手捂着臉,轉身要下樓:“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就去大理寺報到。”
單邪見姜青訴下樓的身影都是晃晃悠悠的,抖了抖袖子略微擡頭吹風,結界散去,外頭的煙花也放完了,他的目光落在皇城,眼神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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