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譽令宴(五)
譽令宴(五)
譽令宴(五)
徐嶼寧結束打坐,掀開繡簾下了塌,正巧看見一只蠟燭燃盡,倒進燭臺裏化作一灘蠟油。
她重新取出一支放于燭臺上,指尖掐火點燃,待橘黃燈光重新映亮屋內後信步到桌邊坐下。
青玉花樽環抱着盛開的紅梅,為沉沉的富貴綴上光點,始終壓在心口的那股悶氣也消散了不少。
“師尊。”
晏時自紅梅後擡起頭,笑逐顏開地喚她,有些忸怩地遞出一枚香囊:“徒弟做好了。”
被撫平褶皺放在掌心的香囊樣式簡單,卻和她曾經在集市上見過的樣式不一樣。這枚香囊呈桃形,用淡妃色絲綢編織,繡了簡易的靈雀銜花。
還當真是自己做的。
徐嶼寧訝然接過,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半晌才偏頭以全新的眼神觑他:“手藝不錯。”
她打開香囊,發現裏面被紅梅塞滿,淡淡的清香鑽出,倒是和香囊上的花紋相得益彰。
能瞧得出,繡香囊的人是用了心的。
小巧的香囊被重新系好挂在腰間,晃晃蕩蕩的,一不小心和遂刃劍柄相撞,惹得遂刃不滿震動。
“師尊喜歡就好。”晏時看向自己腰間那枚小巧精致的青綠色香囊,在心裏問系統,“這算不算交換信物?”
【算。】系統不明就裏。
“那有獎勵嗎?”
【……沒有。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不要投機取巧。】
徐嶼寧以手撐着下巴,不動聲色打量晏時,猜測他究竟同系統說了什麽。
總不會是做了個香囊也想讨到好處吧?
“師尊,譽令宴是什麽樣的?求師尊同我說一說,別讓我鬧了笑話。”晏時柔順地擡起眼睫,低聲央求。
她本想敷衍一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可是看着晏時那雙澄澈的瞳眸,還是妥協般清了清嗓子,簡明扼要地同他介紹:
“我們現在已經處于譽令宴中了。”
晏時眉梢一動,想要說什麽,被徐嶼寧擡手制止:
“譽令宴并不是單純的一場宴席,而是衆門派同皇族的定期會晤,共守維護天下太平的心願。”
“後日的宴席開始前,會擡上一塊約半人高的驗心石,修士們會代表各派向其中注入一縷靈力表明立場,随後再無聊地飲酒作樂一番,算作結束本次譽令宴。”
“這等重要的事皇上竟肯交給譽王操辦,在皇室倒是難得見到這麽融洽的兄弟情誼。”晏時若有所思地撫上掌心傷疤,“那後日到了驗心石前,徒兒……”
“你?”徐嶼寧目露嫌棄,“你就不用了。”
靈力都使不出的家夥,難不成要割腕滴血以明心志嗎?
【請宿主注意,見到驗心石,務必将血滴于石上。】系統冷不丁說道。
徐嶼寧擰着眉看晏時,将有關驗心石的記憶全席卷一遍,也沒能想明白那塊僅有儲存功能的破石頭有什麽特別。
無妨,屆時她會緊盯着晏時,看他究竟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翻出什麽花來。
晏時早已習慣系統突發奇想下派各種無厘頭的任務,面上表情沒有波動。他刻意躲在青玉花樽之後,掩住右臉的傷疤,嘴角弧度擴大,比之紅梅更令人心神蕩漾。
“師尊許久沒考過徒兒的功課了。”他俏皮地眨眨眼,“徒兒私下可是有好好練習的,師尊要不要瞧一瞧?”
“好啊。”徐嶼寧對他的演技不抱期待,權當打發時間,依着他的意思來到院中。
覆雪的屋檐邊沿凝出冷瑩瑩的一片銀霜,雪簌簌下落,又添一層新衣,蓋住二人百轉千回的心思,只留純粹幹淨的白鋪在表面,粉飾太平。
她躲在屋檐下,沖晏時擺擺手:“去吧。”
晏時沐雪而立,取出先前徐嶼寧随手劈出的木劍,食指指腹輕而緩地摩擦着劍柄,揚起臉乖乖應聲:“好。”
厚厚的雪地在他的腳下發出細碎的塌陷聲響,他舉起粗劣的木劍,不疾不徐地起式。厚重的紅緞鬥篷在這一刻都成了輕盈的點綴,順着主人的動作翻飛。
徐嶼寧面無表情看着,忽地想起先前晏時在雪中傷了眼睛,反手甩了一記靈力進屋,将花樽裏的紅梅盡數剝落,散成片片花瓣鋪灑在純白無雜色的雪上,阻隔了白的刺激。
若說她的劍意是滔滔不絕的江川流水,自成一套無法突破難以超越的霸道,那晏時的劍意則是細膩的初春雪水,看似毫無威脅,實則将一切陰謀都葬于漂亮平緩的雪下。
他這次舞劍,可比前兩次認真得多。
又到了第五式,晏時正欲停下,就聽見徐嶼寧冷聲道:“繼續。”
晏時頓了頓,終究還是依着本心繼續揮舞這套爛熟于心的劍法。
所有劈的動作都被他輕輕帶過,轉為劍尖後勾,動作劃出完整的圓。
若非天賦異禀,便是對這套劍法了如指掌,才能随心所欲地改變劍勢,融入自己的想法。
徐嶼寧震驚地從晏時的劍意中看出了點兒不同尋常的門道。
能被選做奸細,果真不同尋常。
只是他這樣的出身,現在究竟又為誰賣命?
眼見一套劍法畢,她硬生生掐斷心中所思,雙手一合拍出響亮的掌聲:“不錯。”
“師尊這樣對待徒兒折回的梅花,徒兒本該傷心的。”晏時氣息不勻,尾音音調微揚,笑聲多了幾分真實,“不過徒兒知道,師尊是為了保護我這雙眼睛,心中只覺無盡歡喜。”
他額間冒出一層薄汗,微濕的碎發貼着面,恰巧蹭到含笑的眼尾,惹得他忍不住眯起眼,眸中倒映出的人影瞧不真切。
“你倒是懂事。”徐嶼寧被他這番巧妙圓滑的恭維誇得格外舒坦,嘴角忍不住翹起。
看着晏時手中那把被拔了倒刺後坑坑窪窪的木劍,她忽然覺得有些不順眼,索性一把奪過那把木劍,靈力一震将其化作齑粉。
再擡頭看了眼有些愣神的晏時,她興致勃勃道:“為師重新為你做一把劍,如何?”
……
徐嶼寧既有了這個念頭,自然不會拖沓。她當機立斷拉着晏時踏上遂刃,徑直落在鐵器鋪歪歪扭扭的招牌前。
還沒等晏時站穩,她就迫不及待收了劍,推門而入。
喧嘩人聲被鐵器店的鐵門隔絕在外,興許是時辰太晚,眼下鋪內只有他們造訪。
老板抱着算盤,笑眯眯地操着一口蹩腳的官話:“歡迎!客官需要點什麽?”
徐嶼寧條理清晰地告訴他自己的訴求。
“好嘞、好嘞。”老板熱情地伸手在空中比劃,“這邊請!”
二人被領到一大堆未經打磨的原料前,徐嶼寧大方地一揮手:“随便選。”
晏時茫然地望着眼前雜亂堆放的原料,又掃了眼重新回到櫃臺前的老板,壓低聲音問:
“師尊,徒兒幼時聽說,本命劍需要自己去尋緣……”
“只有神劍才需要這樣,唯一一把神劍已經認我為主了。”徐嶼寧打斷他,語氣下沉,明顯不悅,“怎麽,為師親自為你鍛造本命劍,你不滿意?”
“怎麽會。”晏時及時住嘴,蹲在原料前認認真真挑選片刻,擇了放在最邊上的原料,“這個吧。”
她随意掃了一眼,小幅度點頭表示認可,拎起那塊原料丢到桌上,用遂刃利落地切割出大概形狀,又扔進熔爐中。
熔爐下的火焰一下子蹿起來,火星子在空中炸開,噼裏啪啦作響。
徐嶼寧的側顏映出明明滅滅的光,似乎周遭萬物統統無法撼動她的情緒,她眼中只看得見手中劍。
晏時坐在一旁瞧她,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的師尊,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打造一把劍。
很快,長劍成型,她将其取出放進冷水中。
滾燙的鐵器表皮在和冷水接觸的剎那發出滋滋聲。被澆滅的柴火黑漆漆的,黑煙止不住往上飄。
鑄好了劍,徐嶼寧又取下牆上挂着的紅色絲線,手指翻飛,編出一個漂亮的劍穗挂在劍柄上。
她彈了彈劍穗,噌的一聲站起來,飛揚的發絲昭示着主人愉悅的心情。
剛要回頭叫人,香噴噴的糕點就遞到了嘴邊。她順勢捉住那只手腕,把剛編好的手鏈扣上去。
晏時怔了下,對着百葉窗透出的光柱仔細端詳這串手鏈,笑容再度爬上臉頰:“這是……?”
“禮物。”徐嶼寧碾了碾指尖的符紙殘留的灰,臉不紅心不跳道。
只不過和香囊一樣,加了點小料在裏面。
“師尊待徒兒如此好,徒兒無以為報,只能多陪伴在師尊左右。”
星星點點的陽光綴在晏時的素白色長袍上,晏時站在風口,抱着那把漂亮細長的黑劍,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脆弱易碎。
徐嶼寧觑着他,沒有說話。
他愛惜地将得到的本命劍收入劍鞘中,小心拿捏好欣喜邀寵的分寸:“師尊,可否為此劍命名?”
聞言,徐嶼寧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也沒能尋到一個恰當的詞,最後矜持道:“這是大事,不着急。”
晏時看穿她的心虛,正要調笑兩句,倏地,蝕心的疼痛爬滿整個胸腔,他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努力護住懷中長劍,忍了忍,還是劇烈地咳嗽起來。
嘴角溢出泛黑的紅,他以手背拭去血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眼底閃過森冷的笑意。
是譽王單獨同他對飲時的那杯酒有問題。
随後,晏時自下而上擡起頭,無助地抓住徐嶼寧的衣角,慌張無措地顫着長睫:“師尊……我心口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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