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譽令宴(六)
譽令宴(六)
譽令宴(六)
凝和殿內一陣人仰馬翻。
起因是砌岳宗宗主的愛徒不知中了什麽奇毒,試遍了砌岳宗的靈丹妙藥都不見效。徐宗主怒而夜闖譽王寝殿,威逼利誘下召來所有駐守行宮的太醫,圍在床榻邊為晏時診治。
徐嶼寧提着遂刃劍在屋裏來回踱步,眼角眉梢仍帶着怒氣。
劍尖劃過地面發出刺耳尖利的摩擦聲,太醫們皆是一抖,鬓邊冷汗直冒,生怕下一秒這把神劍就架在了自個兒脖子上。
可是修士中的毒,又豈是他們這等凡人能輕易解開的!
“徐宗主消消氣,既然此事發生在行宮,本王定當竭心盡力處理妥當。”譽王笑呵呵地打保票,不安的目光在遂刃和放下繡簾的床榻間打轉。
“這當然是你應該做的。”徐嶼寧漫不經心地回複,“有太醫在此即可,你去查究竟是何人下毒吧。”
話裏話外,似乎把自己當成了行宮的主人。
譽王氣得牙癢,卻也只能含恨咽下怒意,賠着笑應是,帶着貼身護衛離開此地。
窗棂被寒風震響,徐嶼寧支開窗戶一角,向外望了一眼——其餘宮殿皆是門窗緊閉、黑燈瞎火,同她咋呼的作派劃清界限。
都這般能忍,那她也得沉住氣。
她撤回視線,繼續擺譜:“瞧出點什麽沒有,我徒弟究竟中了什麽毒?”
“回徐宗主,微臣看出了些門道……現在就去熬藥。”跪在地上的太醫們對視一眼,急忙道。
配藥、熬藥也需好幾個時辰,足夠他們再拖一段時間了。
徐嶼寧同他們想到了一處去,滿意點頭:“去吧。”
太醫們忙不疊從地上爬起來,急匆匆朝太醫院趕。
待屋內人都走淨,只剩下師徒二人,徐嶼寧三兩步跨到晏時床邊,撩起繡簾,語氣溫和道:“再吃一枚丹藥?”
“好。”
晏時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手肘抵着床榻,勉強支起身子,輕輕偏頭吞下徐嶼寧遞過來的丹藥。他耷拉着腦袋,似雪似霜的臉上透出病氣,喉間傳出壓抑的低聲咳嗽,胸膛起伏不定。
她也不多說,安撫性地拍了拍晏時的肩,再次放下繡簾,飛快退出房間,留給對方安靜的休息環境。
寒鴉立在枯樹枝頭,嘶啞的腔調孤獨地回蕩在空中。
其他宮殿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徐嶼寧一邊漫無目的地在院中游蕩,一邊掐算着時間:方才喂晏時吃下的那枚丹藥,約莫還能讓他在床上再躺兩個時辰。
就看這兩個時辰裏,是誰會上門來了。
方才晏時突然倒在雪地裏咳嗽吐血,着實吓了她一跳。躍出腦中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是不是自己在手鏈和香囊裏下的藥量太重了。
後來她親自摸了脈,才肯定此毒與自己無關。
那麽是誰會在大庭廣衆之下這般膽大,給她徐嶼寧的徒弟下毒?
每一位參與譽令宴的修士的臉在她腦子一一閃過,又一一劃去,最後只剩下晏時自己。
倘若此毒是晏時自己下的,那就說得通了。
難得有離開砌岳宗和其他宗門接頭的機會,他怎會放過?
只要捉到那個和晏時接頭的人,她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他背後的系統究竟和哪幾個宗門有關。
所以她大張旗鼓地演戲,還故意驚動了東道主,就是告訴行宮裏那些藏在暗處的探子:機會來了。
錯落有致的屋頂上鋪了層斑駁殘雪,挂在屋檐角上的風鈴也被霜雪凍住,再不能随風吟唱。
在徐嶼寧默背第五遍心法口訣時,屋內終于有動靜了。
她回身奔進殿內,袖中鑽出一股靈活的靈力襲向繡簾!
可惜榻上已經空空如也,唯有床榻旁的窗戶半敞,寒風借機鑽進來,吹散被窩裏殘存的餘溫。
雖然撲了空,但徐嶼寧也不惱。她一手掐訣,一手拿符紙,很快描摹出晏時離開的路徑。
為了以防萬一,她先前做了兩手準備。
晏時身上貼有她自個兒研究出的追蹤符紙,随便他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捕捉到痕跡。唯有一點弊端:若是在施法途中被人打斷,就無法繼續追蹤。
不過這天寒地凍的,想必除了和晏時接頭的那人,不會再有其他人出入行宮,就算有,也沒那個膽子來打攪她。
徐嶼寧飛快地跟了上去。
漫天陰霾籠罩整座行宮,圍牆高聳入雲,将天幕切成四四方方的一塊,顯得壓抑厚重,昭告靜谧夜色下即将席卷而來的寒流。
落雪被宮人掃到牆邊,腳下青磚複而顯露。可惜過路人沒閑心欣賞,她一腳踩上遂刃,急急朝前飛去,靈力波動間又攪亂了堆砌整齊的雪堆。
眼見指引方向的靈力波動愈發強烈,她不由得加快速度,心裏愈發期待謎底揭曉的瞬間——
猝不及防地,拐角處出現了一位佝偻着背、穿着宦官服飾的宮人。
他驚喜地仰頭看着禦劍疾馳的徐嶼寧,不勝欣喜地行禮:“徐宗主,可算尋到您了!”
靈力波動在剎那散盡。
……
【宿主,攻略對象被攔住了。】
“知道了。”晏時面色平靜,提着那把未命名的長劍,挑開了面前的殿鎖,而後又自顧自地握上劍身,再次劃破掌心那道傷疤。
血珠争先恐後從傷口裏冒出,在砸進雪地的瞬間,丹田上無數道裂紋被強行粘合,充沛靈力久違地填滿幹涸的丹田。
如紙般慘白的雙頰重新湧上健康的紅潤,他順暢地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面露恍惚。
許久沒有動用過靈力了。
他垂下眼睫,将懷念和悵然一并斂去,面無表情地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吱呀一聲,殿門被再次關上。遲來的寒風撞上緊閉地殿門,徘徊片刻無果,才悻悻離去。
同寒風一道被拒之門外的,還有無數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宮人。
“殿下,夜來叨擾,希望沒有打攪您休息。”晏時擡首望着泰然自若坐在桌邊的譽王,依規矩行禮。
滴答。
血珠沿着掌紋向下奔湧,滾落在地。
“你來了。”
譽王淡定地為自己斟了杯茶,笑着招招手:“來,咱們一起品茶。”
他像是預料到了晏時此行的目的,不為流血驚訝,也不再自稱本王。
“若是沒有上次那杯酒的醇香,我是不肯一品的。”晏時動作彬彬有禮,說出口的話卻夾槍帶棒,格外不留情。
譽王沒有接話,只是為他也斟了一杯,做了個“請”的動作。
滴答。
掌心的血還在向下淌。
晏時手指懸在茶杯上空,虛空一捏,茶杯便碎成齑粉,徒留紫色的蠱毒被拎出。
“看來這杯茶,和上次那杯酒一樣精彩。”他語氣柔和,“可惜、可惜。”
譽王噗嗤一笑,五官扭曲起來:“是啊,浪費了我的好茶,你拿什麽來抵?”
滴答。
擡手間,血珠滾入譽王的茶杯中。
血珠與茶水融為一體,變成一盞泛紅的渾水。
“這并非屬于你的東西,殿下……何故憤怒?”
湧動的暗流被輕易刺破,譽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掌心舉起一股黑氣襲向晏時——
不料,晏時比他更快一步。
黑氣中道而止,手臂也軟綿綿地垂下,失去了與之一戰的能力。
他木木地低頭,看向那把貫穿自己胸膛的長劍,嚯嚯吐氣:“你敢殺我?一會你師尊來,看你如何交待……”
“我師尊?”晏時動作緩慢地抽出長劍,輕輕笑了,“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師尊……這時候去請她,她只會怪你誤了她的事,才不會乖乖跟着來。”
“不過,這也幫了我的忙。畢竟這些腌臢事兒,她沒必要參與。”
……
徐嶼寧急急勒停遂刃,表情不善地上下打量這名宦官:“譽王身邊的?”
宦官滿臉堆笑:“是、是,譽王殿下請您……”
她不耐煩地一揮手,宦官瞬間噤聲,他驚恐地扒拉着自己的喉嚨,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別緊張,隔半個時辰就好了。”徐嶼寧催動遂刃繼續向前,循着靈力波動消失前的方向而去。
宦官欲哭無淚地瞧着對方縮成一枚黑點的背影,又急匆匆往回趕。
這下可糟了,如何才能給譽王一個滿意的交代啊!
沒趕幾步,又是一陣疾風擦着耳畔掠過,他被人抓着後領提起來:
“慢着,我同你一起去。”
……
“原本想等師尊走了再處理你,沒想到你卻是等不及了。”
譽王震驚地瞪着他,面色灰敗下去,生命力從胸口那個窟窿溜走,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這把劍頭一次見血,卻是你這等肮髒污穢的劣等血,真是糟蹋了。”晏時溫柔地說道,“沒關系,待我回去後再好好清洗。”
譽王的臉像沒氣的皮球般迅速癟下去,只剩一層薄薄的人皮。晏時臉上笑容依舊,以劍尖殘留的血珠畫陣,将地上這層輕飄飄的人皮踢進陣中。
陣法閃爍着血紅色的光芒,映在晏時臉上,襯得他如鬼魅,詭異得讓人背脊發涼。
不過幾瞬,人皮再度充氣,重新變回成年男子的大小,就連胸口的窟窿也恢複如初。譽王豁然睜開眼,有些迷茫地打量四周,在和晏時撞上視線時一驚:“你是何人?來人——”
話音未落,他就因體力不支暈過去。
晏時冷靜地處理幹淨陣法痕跡,又将譽王擡上床榻,才銷了消音決,準備打道回府。
【友情提示,請宿主注意看右側。】
系統冷不丁開口。
他動作一頓,依系統的意思看過去。
一塊半人高的凹凸不平的石頭藏在床榻後,只露出了半邊身子,依稀能看清上面篆刻的“驗”字。
是驗心石。
就在這時,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殿下、殿下,您睡了嗎?”宦官小心又緊張的聲音在門後響起。
不對勁。
以譽王的脾性,怎會縱容侍從在深夜敲門、還問出此等無禮的問題。
晏時立刻凝出一股靈力向外探去。
果不其然,徐嶼寧正站在那宦官背後,臭着臉盯着殿門,手中握着的遂刃蠢蠢欲動。
他收回靈力,莫名揚起唇角笑起來。
——沒想到,竟被師尊反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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