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莫辨楮葉(一)
莫辨楮葉(一)
莫辨楮葉(一)
“……殿下?”
那名宦官被徐嶼寧冷冷一瞪,吓得趕緊提高聲音再次喚人,尾音卻止不住的顫抖。
也對,瞧見腳邊倒下的那麽多張熟悉面孔,凡人害怕也是應當的。
晏時注意力擱在殿外,一時不察,掌心的傷痕迅速愈合,只留下一道厚厚的痂。丹田的裂紋再次崩開,靈力盡數洩去,只剩一個幹涸枯竭的空殼。
強行逆轉身體狀況獲得極盛狀态的後果便是比平日還要虛弱百倍。
他像一葉亂流裏的小舟,輕飄飄地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幸虧勉強以長劍撐住地面,才沒有直接跪倒在地。
然而長劍發出的細微聲響還是被殿外的人捕捉到了。
“晏時!”
徐嶼寧表情一凜,氣勢洶洶地推開宦官,一腳踹開殿門,沖他劈頭蓋臉就是一劍。
他用盡全力向右側歪去,才險而又險地保住要害,僅僅被犀利的劍氣刮下右肩的一層皮。
雖是受了不嚴重的皮外傷,可是此時的神經更加敏感脆弱,堪比剜骨之痛。
晏時倒吸一口涼氣,一面悄無聲息向身後的驗心石靠近,一面對徐嶼寧示弱:“師尊……”
“你在譽王房中做什麽?”徐嶼寧掃視一圈殿內,目光死死盯着床榻上昏睡的譽王,“這麽大的動靜……譽王都不醒?”
眼看她要伸手去探,晏時不得不忍着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痛,舉起長劍朝徐嶼寧揮去。
破月劍法第九式,驚月提。
徐嶼寧感知到側面襲來的微弱劍氣,壓根沒當一回事兒,随手一掃,卻意外沒能揮開,反倒被對方逼退半米。
她眯眼打量自己這個始終柔弱不能自理的徒弟,反省自己是否太過輕敵。
“師尊,既然殿下沒醒,我們就不要打攪了。”晏時額前碎發被冷汗浸濕,毫無血色的嘴唇不住地顫抖,出口的話都變成微不可聞的氣音。
他自知如今自己的狀況無法與徐嶼寧抗衡,只需稍微阻擋,拖延一瞬即可。
這時,他的後背已經碰到了驗心石。
“系統,可以提前完成任務吧?”
【可以,但系統檢測到宿主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不建議宿主再次……】
“閉嘴。”
晏時深吸一口氣,再次舉劍,刺破掌心,将血珠逼入驗心石中。
滴答。
血珠順着凹凸不平的石面滲進石縫,如蛛絲般攀布整塊驗心石。只可惜驗心石被晏時遮擋,無人瞧見,石面上的血絲連起來,正是一個“晏”字。
“不打攪他?行啊。”徐嶼寧怒極反笑,一步一步朝晏時逼近,“我也懶得同你再演戲,今日你要麽供出幕後主使,要麽就死在這兒吧。”
滴答。
殘餘的血珠滴落在地,蓋過了晏時如擂鼓的心跳聲。
“我不太明白。”他輕聲道,“師尊這是何意?”
丹田上的裂紋再次愈合,靈力重回體內,可是徹骨的疼痛卻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就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艱難。
他整個人狼狽地倚靠在驗心石上,低聲念出口訣:
“六合之內,行我指令……破。”
刺眼的紅光映亮整座宮殿,凹凸不平的石面開始活動,重新拼湊出平整的表面,遲緩地豁開一道口子,将他吸入其中。
徐嶼寧眼睜睜看着晏時沖她莞爾一笑:
“師尊,下次有機會,再一同賞雪吧。”
不能讓他就這麽跑了。
她如此想着,毫不猶豫地上前抓住他的衣角,和他一起墜入驗心石中。
在晏時錯愕地忘記控制表情時,徐嶼寧惡狠狠地說:“你休想跑!”
紅光轉瞬即逝,宮殿重歸沉寂。
待宦官終于鼓足勇氣踏入殿內時,早已沒了徐嶼寧和晏時的身影,只剩下仍舊躺在床塌上緊閉雙目的譽王,還有滿地狼藉。
而那塊驗心石百年如一日的沉悶,躲在床榻背後,瞧不出任何異樣。
……
微風拂動,竹林搖曳。
一輪紅日自東邊升起,黏膩的空氣裏裹挾着燥意。
峰巒起伏,綿亘千裏,缥缈白霧缭繞,幾團模糊的綠藏在其中,自夾壁縫隙中瀉出的靈泉一路蔓延至炊煙袅袅的人間。
一幅歲月靜好的畫卷。
然而在日光照不到的地方,整個世界都蒙上灰色。
眼前一坡長長的臺階上除了泥腳印就是翻着肚皮的老鼠屍體,有好幾個裹着袍子不明死活的人橫在路上,連尋到下腳的地方都艱難。
徐嶼寧面無表情地站在巷口,嘴唇抿得平直,握住遂刃的手用力到手指關節發白。
不滿和憤怒的火焰仍在心頭熊熊燃燒,罪魁禍首卻跑沒影了。
驗心石用了許多年,還是頭一次知曉裏頭竟藏了這麽大一處幻境!
這奸細還真是不一般吶。
她本想直接禦劍升空,但因顧及不清楚幻境的底細,不能貿然破壞幻境平衡,只得耐着性子同凡人一樣,靠雙腳丈量腳下土地,費力穿過擁擠的道路,走進羊腸小道。
羊腸小道……
她不由自主回想起先前那個荒唐夢來。
說不準,依照夢的方向走,就能找到那個該死的奸細。
少女抖了抖裙擺上沾染的灰,肩膀貼着牆,大步向前走去。
悠揚的鈴聲伴着馬蹄從牆的另一側傳來。
灰色與日光被一座高牆粗暴隔開,一架精致小巧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向前,行向與她截然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
路上百姓見到馬車上挂着的家族幡幟,匆忙讓道,匍匐在道路兩側,直到馬車駛遠,在路上留下長長的車轍。
車夫熟練地操縱車馬,回頭恭敬地請示車內的主人:“小姐,時辰還早,我們直接回府還是……?”
“去黑市轉轉吧。”
車中人聲音洋洋盈耳、清透幹淨,像一股甘洌清泉,直教人沁人心脾。
“是。”
微風輕巧地掀起車簾,露出車內一隅,車夫守禮地撤回目光,避開小姐的視線。
自然,牆另一側的徐嶼寧也無從知曉——
車中人,赫然長着一張同她一模一樣的臉。
……
徐嶼寧很快就憑着印象尋到了夢中販賣奴隸的黑市。
有了夢中的經驗,她這次提前掐訣将熏天惡臭屏蔽掉,神色鎮定地穿梭在人群中,快速搜尋記憶中那個老板的臉。
被粗繩鎖住脖子、連成一串的幾個少年恰好從不遠處經過,綴在尾巴上的少年長發淩亂,遮住了臉頰,叫人看不真切他的長相。
她被人群攔住,無法第一時間去往對方身邊,只得急切地揮出一股靈力,攪亂空氣凝成一股蠻不講理的風,直直襲向那名少年,卷起他的頭發露出真容。
少年繼續趔趄着向前,絲毫沒有察覺心懷不軌的風,只喪氣地垂着眼睫,滿臉寫着無欲無求。
果不其然,正是晏時。
徐嶼寧眉梢一挑,二話不說撥開人群艱難地朝那邊挪動步子。
舉目四顧皆是攢動的人頭,狹窄的街道被堵得水洩不通,人們瘋狂朝不同的方向奔去,捱肩擦背間,人群竟是紋絲不動。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徐大小姐到”,人群瞬間騷動,行走更加艱難了。
她氣得直跳腳:誰管你是哪家大小姐?都擠成這樣了,還要來湊熱鬧,這不是自個兒往刀口上撞嗎?
與此同時,一抹紅與她擦肩而過,很快被人群淹沒。
混亂間,有人抓住了她的衣袖。
“小姐,可算追上你了。”梳着丫鬟頭的少女松了口氣,領着她向外走,“此處人多眼雜,我們需得謹慎行事……”
徐嶼寧反手握住丫鬟的手,語氣微妙地問:“我姓什麽?”
“自然是姓徐。”丫鬟奇怪地回頭,仔細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确定沒有缺胳膊少腿才繼續向前走,“小姐又開什麽玩笑呢。”
合着這位沒眼力見的徐大小姐就是她在幻境裏的身份。
世間遺留的幻境多數已自成一方小世界,修士們進入其中也不得破壞平衡,多半會被幻境本身安上合理的身份,也不奇怪。
她順水推舟,端着大小姐的姿态,擡起纖纖玉指,隔着人群指向晏時:“等一等,我要他。”
丫鬟匆匆掃了一眼晏時,竟不費吹灰之力靈巧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到了晏時跟前。她丢了一錠銀子給老板,牽過鎖住他脖子的繩子,重新回到徐嶼寧身邊,嘴上哄着:“小姐,咱們現在買到新奇玩意兒了,不如就回府吧?”
話裏話外,全然沒把晏時當個人看。
晏時低眉順眼地站着,也默認自己只是個“新奇玩意兒”。
既然人已經逮到了,徐嶼寧也不願再在這亂哄哄地地方多待,捏着鼻子同丫鬟說:“走吧,回府。”
人群掩住的角落,幾個混子捂着自己皮開肉綻的傷口,哀嚎連連,在地上不停打滾。
而與徐嶼寧外貌相同的徐大小姐冷着臉再次揚起鞭子,顯然不打算給眼前這幾個不長眼的下九流留活路。
一雙皮靴在她面前駐足。
她不耐擡眼,打算把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一起教訓了,卻聽見對方小心翼翼地喚道: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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