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風花雪月(三)
風花雪月(三)
風花雪月(三)
晏時嘆息一聲,終究還是沒能下筆回信。
寒風動作越發放縱,吹得窗棂震動,仿若一只身體龐大的昆蟲不斷煽動自己的翅膀,發出刺耳又頻繁的雜聲。
【還以為你想通了,終于對攻略任務上心,沒想到卻是誤打誤撞中了靶心。】
系統音越來越尖銳:
【你怎麽就那麽執着于幻境中虛妄的存在!】
晏時清冷的五官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他掀起眼皮朝窗外看去,瞧見那個面熟的小丫鬟抱着一盒糕點興沖沖地朝徐嶼寧所住的屋子走去,頭上梳的雙螺髻也跟着一蹦一蹦的。
想必是截獲那封書信了。
他慢悠悠地撤回視線,望着紙上規矩工整的楷書,憶起兒時自己總是不肯好好練字,兄長一邊嘆氣一邊耐着性子哄他的模樣。
以及在進入幻境的當夜,他再次割破手掌用靈力确認的事實。
“誰說那是虛妄?”
毛筆用力地劃過略糙的紙面,漆黑的墨汁卷起一點兒毛邊。
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他幹脆利落地寫下一個“是”。
【你就算改變了幻境,也改變不了現實既定的結局。】系統不死心地規勸,【多放點心思在攻略對象身上吧。】
“不。”晏時愉快地笑了,“我當然可以改變。”
他輕輕朝信紙上一吹,未幹的墨汁立刻飛出去,一路浸出紙張紋理,像是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改變結局和攻略師尊,本就可以一起完成。”
美滋滋地吃完糕點,又享受了一番南燭力度恰到好處的按摩服務,徐嶼寧餍足地打了個哈欠,這才慢吞吞地下了床,随手拿起桌上一支木簪插入發間,将一頭烏發胡亂盤在腦後。
“哎呀,小姐!”南燭看着徐嶼寧毫不溫柔的動作,心疼地驚呼出聲,“婢子來幫你挽發。”
“無事,這樣就好。”徐嶼寧沖她眨眨眼睛,披上一件淡妃色的鬥篷就出了門。
她心中盤算着,晏時如此在乎公主府,想必其中定有她尚未察覺的蹊跷,指不定陣眼就在公主府內。
今夜就去公主府一探究竟。
眼下無事,她打算再去試試看,能不能把晏時那張嘴撬開。
沒想到一推開門,就看見了心中所思的那張臉。
少年梳着高高的馬尾,露出整張俊俏臉蛋。她甚至能看清對方臉上細細的絨毛,還有瑩瑩薄粉之下疤痕的痕跡。
徐嶼寧稍一晃神,很快目光一凝:“你是晏奴?”
“是,小姐。”晏奴眼底迸發出一絲明亮的光,他揚唇露出燦爛的笑,右手搭上腰間的劍,“昨日是我鑽了牛角尖,如今想通了,自然要繼續練劍。”
他仿佛脫胎換骨,與昨日失魂落魄的模樣截然不同。
“你想通了便好。”徐嶼寧惦記着西廂房那頭,也沒有多問,只端着長輩的語氣叮囑一句,“好好練吧。”
恰在這時,一只不知從哪飛來的紙蝴蝶撞進徐嶼寧懷裏。
她眼疾手快兩指捏住它的翅膀,發現星星點點透過紙背的淺淺墨漬。
身為修士本就對周遭變化異常敏感,紙蝴蝶接近她的瞬間險些被警覺的靈氣攪成齑粉,虧得徐嶼寧忽然從其中感知到晏時的氣息,才縱容它跌跌撞撞地飛過來。
徐嶼寧擡眸朝西廂房瞧了一眼,正好看見身着繡竹影長袍的美人半倚在窗邊,墨發傾瀉,将一半面容隐于其後,含笑與她遙遙相望。
兩廂對比,襯得晏奴有種年少不知愁的青澀感。
晏奴克制住目光,沒有朝那邊瞧,只安靜地挪開步子為徐嶼寧讓道,明亮的眼眸倒映出她的剪影:“不知練完劍,能不能求小姐指點一二?”
“這是自然。”徐嶼寧聞言偏頭掃了他一眼,以目光給予鼓勵,随後提起裙擺,頭也不回地走向西廂房。
南燭緊跟其後,本做好了被對方甩臉色的準備,卻不料對方彬彬有禮地沖她笑笑,才轉身離去。
她瞠目結舌地瞪着對方的背影。
這炮仗吃錯藥了?
“徐小姐。”晏時早已推開門候在屋前,見她走來,朝屋內退了一小步。
徐嶼寧晃了晃手中的紙蝴蝶,揚起眉:“這裏頭藏了什麽小秘密?”
“是在下昨夜連夜繪制出的晏府路線圖。”他笑容不變,唇角是極具欺騙性的弧度,“小姐若要去探望兄長,也會方便許多。”
因為南燭在場,他并沒有點破那位真正的徐小姐的存在。
展開手中那只紙蝴蝶,細密周詳的路線圖躍然紙上。
她直直地望着那雙潤澤漂亮的眼眸,誇了一句:“你倒周道。”
“還未請你一品我們家最好的桃花釀。”她沖南燭使了個眼色,“去取一壇來,請公子嘗嘗。”
南燭驚奇地瞧着晏時的臉,聞言應是,動作利索地離開。
“方才如此生疏地稱呼師尊,弟子委實心中不安。”晏時一邊柔和地說着,一邊打開了窗戶。
朝四四方方的窗戶外一瞧,正好能望見院中專心致志練劍的晏奴。
風自會将他說的言語遞過去。
只見晏奴反手握劍,慢慢轉動劍柄,卷起大片雪花。長劍在空中翻飛,時而随身後仰,時而搖掃擺尾。
很快,到了最後一式。
銀白色的劍光一閃,如毒蛇吐信般直劈下來,劍尖恰好對準窗戶。
那雙藏于劍後的雙目狠狠望向晏時,連帶着手上的力道一起加重。
晏時不慌不忙,穩穩坐在原地,迎上那束極其不善的目光,懶懶地揚起唇,微微一笑。
直到櫻木草香撲過來,盈滿寒津津的空氣,他才收回目光,專注地望着徐嶼寧。
徐嶼寧低頭看着自己染的蔻丹,自顧自地坐下,恰好錯過這一幕。
算上在幻境裏這大半個月,她與晏時也算相處了兩月,早已對他的甜言蜜語免疫。
她托腮望着他,弧度流暢的睫毛上下一顫,漆黑的眼眸幹淨透亮。
斜斜插在發間的那根發簪從順滑的發縫中往外跑,眼看就要墜在地上——
晏時忽然啞了聲,手指動了動,動作輕柔地幫她扶正發簪。
動作間,他不得不稍稍向前傾身,沒有束縛的鴉發随之滑落,他的發間衣物上淡淡的青蓮香與徐嶼寧慣用的櫻木草香交織在一起,化作獨特的清甜。
徐嶼寧下意識伸手想去扶自己的發簪,卻只觸碰到晏時冰涼的手。
二人動作齊齊一頓。
她遲疑地擡頭,沿着他緊繃的下颚向上看,又望見那顆淺淺的小痣,随後陷進一汪蕩開溫柔的春池。
突兀響起的推門聲打破微妙的暧昧,晏時如水般退回座位,表情瞬間整理妥帖。
徐嶼寧也迅速放下滞在空中不知所措的手,扭頭望向窗外,無意識地胡亂掃視窗外的一草一木。
酒壇一打開,醇厚的酒香便漫開來。南燭為二人斟滿一盞酒,又安靜地退出去。
“許久之前,弟子就想與師尊沐雪對飲了。”晏時端起酒盞,主動和徐嶼寧的碰在一起,“如今還可賞劍,實在是一樁美事。”
琉璃酒盞撞在一起,清脆一聲響,盞中酒也跟着晃動,染上了幾分冬日的寒意。
徐嶼寧抿了一口酒,目光總算尋到了可落定的實物,她望着披着雪衣舞劍的晏奴,漫不經心地問:“如此說來,我倒真有幾分好奇,你們二人究竟有沒有關聯?”
“師尊忘了?弟子可沒有晏奴那般凄慘的身世,不過是小漁村的普通村民。”他答得滴水不漏,再次強調起自己的假身份。
多奇怪,明明知曉聽者不會信,嘴邊卻總挂着這些不着邊際的謊話。
“是嗎?”她眸光流轉,一口飲盡盞中剩餘的酒水,将酒盞擱下,蔻丹輕飄飄停在晏時胸前,隔着衣服劃了把叉,“我記性可好着呢,你這兒的傷,多得數不勝數啊。”
晏時垂首望着指向自己胸膛的那只白皙如凝脂的手,也不辯解,只調笑地說:“師尊聖明。”
他的尾音勾着意,如初春山頂融化的雪水,清泠泠的。
暖爐裏燒的銀炭噼啪作響,隔開屋外茫茫雪色。
令人心神俱醉的酒香順着窗戶向外飄,被雪花馱着來到晏奴面前。
他握緊手中劍,閉着眼重複着徐嶼寧教導的一招一式,不去看,也不去聽。
只有寒鴉立在料峭枝頭,陪他鳴一首孤獨的絮語。
夜幕降臨,風雪漫卷,寒氣愈發逼人。
徐府內靜谧無聲,只剩屋檐上的燈籠閃爍微弱亮光。
徐嶼寧盤腿坐于床榻之上,閉眼屏息,凝神聚氣。
許是因為幻境是由靈力搭建,在幻境內運氣竟格外順暢。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靈力如潮水般湧入體內,和丹田內原有的靈力逐漸融合。
身體似乎成為了一個輕盈的容器,靈力在其中不斷翻湧沖刷,擴寬她的筋脈,讓丹田變得更加充盈。
如此運轉幾回後,她輕吐出一口濁氣,有些惱火地睜眼。
她在元嬰大圓滿已經停滞許久,始終尋不得突破之法。
父親閉關前曾同她說,她天賦雖好,劍心也堅定,但總歸一路走來太過順坦,少了一味韌性,化神這個坎難以跨越。
太過順坦竟也成了錯事。徐嶼寧有些郁悶,小心翼翼地從繡簾後探出腦袋,準備暫且放下此事,先去夜訪公主府。
守在床榻邊打瞌睡的南燭猛然驚醒,睡意惺忪地揉揉眼睛:“小姐,你醒啦?婢子給你倒杯茶。”
也不知是不是才睡醒,南燭手腳有些發軟,茶杯從她指間滑落,濺出少許,滴落在平鋪在桌上的晏府路線圖上。
“呀!”她瞪大眼睛,吓得睡意丢了影,“小姐你瞧,這紙上的花樣變了。”
徐嶼寧湊過來一看,果真,被水浸濕的部分轉為另一條路線,和幹燥部分陡然斷開,銜接不上。
她當機立斷,将茶杯中剩下的水盡數倒在紙上,又将其抹勻,鋪滿整張黃紙。
過了一瞬,紙上線條重新顯現,拼湊交織成熟悉的模樣。
——是公主府的布局圖。
徐嶼寧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想來晏時早在被公主押走那一刻,就想好了如今這一步棋。
用了一個耍雜技的夥計都會的把戲,将真正的地圖藏起來,遇水即顯。
他料定了她拿到地圖,勢必還是會去晏府走一趟。如此一來,晏宸就能尋到機會獲取消息了。
真是不周密的計劃,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拿我當槍使?”她面上明明笑着,語氣卻一個勁兒向下沉,陰測測的,“也不看看有沒有那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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