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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上午9：00整，高濑會的會議室中。

壓切長谷部站在一塊電子屏幕前，兩手撐在卓子上，對着高濑會的四大幹部和三位副幹部一臉肅容。

“本次會議的主題是——如何在橫濱建立貓咖分咖！”

在長谷部說出這句話後，鶴丸深深地打了個哈欠：“好的，你們先談，我睡會。”

長谷部氣得頭發都要立起來了，但一想到最近自家主公送了一本經文給他，希望他能夠心平氣和、少長皺紋，為了不辜負對方的好意，長谷部深深地吸氣、吐氣，等到他終于将情緒平穩下來後，卻聽到了一陣頗有頻率的呼嚕聲響起。

他再也忍不住了，去見鬼的心平氣和！

“鶴丸幹部——！！！”

鶴丸被震得跳了起來，他滿是疑惑：“啊咧？”

“哼，對此你有什麽好的建議。”長谷部冷哼了一聲，他拿着根可伸縮的觸屏棒，點了點大屏幕上的主題文字，“身為主公的手下，就該随時随地為主公分憂。”

還未等到鶴丸回答，坐在一旁的加州清光支着下巴，滿是無奈地沖着長谷部說：“長谷部啊，我覺得你可能多慮了，我們第一家貓咖裏也才只有一位正式貓員工，而且這位員工最近才開始容許少數人觸碰，現在開第二家貓咖分部也着實太早了些吧。”

“加州副幹部。”長谷部皺起眉，“凡事皆要未雨綢缪。而且......這也是主公本人的意思。”

加州清光：“欸！？”

三日月宗近笑道：“主公真正的意思是，希望給那些因傷病提前退休的組織成員，能夠有一份工作維持溫飽吧。”

長谷部點了點頭：“三日月幹部說的沒錯，主公的原話的确是這麽說的。”

然後長谷部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

他掃視了一番衆人：“同時，主公認為戰後在精神上需要撫慰這座城市裏的人的恐懼與悲痛，而可愛的動物則能帶給人喜悅的情緒，經濟還在逐漸恢複，但是精神上的刺激也更需要撫平。還有啊，我們招收的是普通流浪貓，咳、嗯......會大幅度降低篩選貓咖裏的貓的條件。”

比如，分咖裏的貓貓們“不會看到夏目律就立刻逃跑”的這項條件，就可以直截了當地删除了。

***

一家客流量比較小的壽司餐廳內。

戴着鴨舌帽的男子摘去了平時的遮光眼鏡，他的那根細煙管也被随手擱置在一邊，他手裏拿着一疊文件，将它們順手推到了的對面。

夏目律拿過它們後，并沒有立刻打開，而是先看了看窗外。

绫辻淡淡道：“不用看了，那群狙擊手今天不在。”

夏目律感到詫異。

绫辻扯了扯嘴角：“哦，我和你會面是私下進行的，那群榆木腦袋的狙擊手現在應該還守在我的偵探社周圍。”

能把“越獄”說得那麽輕描淡寫的人，夏目律目前也只見到眼前這一個，要知道對方周圍的那群狙擊手可都是特務科精英級別的存在，同時，他再一次內心感嘆這位绫辻偵探天才般的大腦。

金色短發的男子沒有在意對方打量的目光，他很是習以為常地夾起壽司優雅地塞入口中。

夏目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想到在這段時間裏，自己組織裏資金的漏洞被绫辻輕而易舉地發現，而且還犀利地指出某個組織想對他們動手等等。這樣的人才，簡直就是為高濑會量身打造的！

只不過對方的異能......有點棘手啊。

他的刀劍們是不怕的，因為他們是付喪神，本身“死于非命”就無法作用于神明身上，而組織裏的普通人，在幹部們勤加約束下，一切都在以盡量溫和的手段解決事端。

思考了一會，夏目律的眼睛越來越亮。

直到——

“我勸你放棄這個大膽的想法。”绫辻拿着餐巾從容地擦了擦，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你不怕我，并不代表其他人得知我的異能後不會怕我。”

有光明的地方也會滋生黑暗，每個人的內心都會有黑暗面，哪怕只是一絲而已。

绫辻看了看懷表，朝夏目律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感謝你的款待，再不回去那群狙擊手的榆木腦袋就會稍稍開竅一點了。”

夏目律秒懂，他沖着對方笑了笑：“好的，慢走不送。”

“還有其他委托任務也可以找我。”绫辻背對着夏目律，朝他擺了擺手，在垂直于天空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身影逐漸消失在了街道人群中。

等夏目律回到本丸後，一把将窩在被爐裏布偶貓撈了出來。

被撈出來的澀澤滿臉懵，他記得今天貓咖沒營業吧，難不成是要他繼續去被那些顧客梳毛？

澀澤看了眼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層短毛，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按照這個頻率梳下去，會不會剃掉的毛還未長長到原本屬于布偶貓的長度，就已經開始掉毛了......

不過這次夏目律薅了幾把貓毛後，他就直接打開那份绫辻給他的文件，仔細看了起來。這份文件是由他委托給绫辻行人的調查，将最近京極夏彥所出現過、涉及過案件裏的身影一一詳細地寫在這份資料中。

“妖術師”京極作為他和绫辻面對的共同敵人，後者很樂意幫忙做這份差事。

夏目律翻過一頁頁寫滿了罪行的文字，不免看得臉色越看越沉。京極作為“罪犯的指導者”，他就像是一名傀儡師，操縱着手中看不見的絲線，驅使着聽話的傀儡們犯下滔天罪孽，而且......京極本人還能做到在整個案件過程中不會留下罪證。

在賀藤尾茂設計的那場襲擊事件中，除了那張消失的紙條，以及看不見的“邪魔影響”，完全看不出京極在其中的插手。而原本可以指向對方的唯一現實罪證，也随着紙條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也曾前往過那口井，但是它就是一口普通的井，因為地質的改變導致長期的幹涸，裏面早已沒有了井水，陰涼的底部長滿了青色的苔藓。除了賀藤本人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指紋，也沒有任何攀爬痕跡，周圍也沒有攝像頭，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經常路過的人說，那是一口廢棄的井，也從未聽到過有什麽有關它的怪談。它就像是一枚五元硬幣那樣毫不起眼。

夏目律翻動着文件，他的食指婆娑了一下，最底部那張紙有點光滑。等他從最下方抽出時，才發現這是張彩色照片，上面是一位戴着圓框眼鏡的老者，他穿着一身老舊的和服，看上去有些破破爛爛。

其中，對方灰白色的頭發下，那張面孔卻顯得像是幽境中的迷霧，看上去有些模糊，而穿透那層迷霧的背後，顯露着那雙仿佛看透此間萬般生靈的眼睛。

這是張無意間由攝像頭記錄下的畫面，但是也僅僅是張普通的照片，代表不了任何東西，或者說，代表不了任何犯罪證據。

這就是京極夏彥，一個令異能特務科感到萬分棘手的存在。

“最新那處案發現場是在一個較大的鎮裏啊，線索是神社嗎......”夏目律捏着最新的一份報告，上面顯示被害者就在五天前死亡，而兇手也因為绫辻推斷出了案件始末最終死于非命。

這個名為“奈落”的神社已經存在百年有餘，附近的人每年都會參拜它，裏面的那棵據說存在期間比神社還要久的禦神木依舊保持着郁郁蔥蔥的模樣。

整個案件的最終原因極其簡單，是嫉妒與不甘。兇手不甘心年少時同樣為混混的被害者竟然在成年後搖身一變成為了神官，于是巧妙地采用某一神經毒素殺死了對方。

而在本次案件中，因為死了一位前途光明的神職人員，異能特務科當機立斷将此案件交給绫辻行人解決，在推斷中得出一個木匠很難提煉那份毒素并且肯定了兇手背後有人教唆，于是經過一系列的推測，绫辻斷定這次案件中有京極的影子。

“看來該去看一看那間神社了。”

說完，夏目律帶着五虎退傳送回了現世。

一旁被留下的布偶貓抖了抖身體，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澀澤盯着擱在書桌上的那張彩色照片，一雙貓眼裏顯露出疑惑。照片上的這位老者他見過，甚至還交談過，只不過他覺得對方的理念與自己不符，直接拒絕了對方試圖給予自己幫助。

當時，雖然澀澤本人不想生活在特務科的控制之下，但也不喜歡有人在他耳邊猶如惡魔般的低語。

這時，澀澤突然意識到什麽，他眯了眯眼。這家夥......是制造別墅爆炸的幕後黑手嗎？

一只貓的眼神裏驟然發出銳利的光芒。

——呵，差點把他炸死了啊......原來這家夥叫京極夏彥。

澀澤不急不緩地伸了個懶腰，爪子上彈出了鋒利的指甲。

成為貓後，過安逸的日子有段時間了，差點忘記自己原本是人的身份，這樣懶散惬意的生活也是時候終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