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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高中論文精選，嚴景陽，你怎麽會看這種書啊哈哈。”

嚴景陽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随手把桌上的幾本論文精選扔進抽屜。

随手脫掉外套，戴上腕帶，“走，去打球。”

程瑞伸手，拍了拍嚴景陽的肩膀，“這才對嘛，為了一場期中考，嚴景陽都開始看作文選了，像什麽樣子，以你的成績哪次不是甩開第二名20多分……”忽然，程瑞嘴顫了顫，想到了林雲，這次終于有眼色地不說了。

嚴景陽抿了一下唇。他當然不想說，自從在年級組無意間翻閱了林雲的分班考作文，他對自己的期中考就開始在意。

“自由是什麽？東方曾有言，’我不欲人之加諸我者，吾亦欲無加諸人。’ 西方的哲學領域裏也提到：’不侵人之自由，乃為自由。’……自由的定義不是随心而為……”

林雲的這段話他還歷歷在目，甚至全文他都可以默誦。

砰——嚴景陽一躍而起，籃球進框。

“哇哦，嚴景陽！”場邊早已聚集了不少女生，就連公認的校花何嘉佳也在矜持地笑着，旁邊圍繞着她站了不少女孩子。

嚴景陽掃過去，沒有林雲。

轉頭繼續揮灑汗水。一向禁欲清俊的人沾染上汗水的氣息，幹淨的少年身上隐隐有了荷爾蒙的味道，旁邊觀看的女生一陣臉紅心跳。

期中考來臨的時候，班裏很多同學都在大叫還沒有準備好。當然也有幾位平日裏的學霸默不吭聲，隐隐透着幾分信心十足。

林雲合上錯題本，她沒有為這次期中考特地準備什麽，她有自己的學習節奏和計劃。上次的分班考有獎學金的激勵且也能檢驗一下她的計劃可行度，如今她已經大概有數，自然更不用放在心上。

“林雲，我今天晚自習把你說的重點部分都過了一遍。”

“嗯，但是你要知道這只是最有可能考的部分，我也不是出題老師，最好是都過一下。”

“诶呀，我知道了啦。這不是沒時間了嘛。林雲，你知道嗎，我們班竟然有人說，你上次考得好只是巧合，他們都在等你這次成績。哼，他們才不懂呢，林雲本來就很厲害。”

看來林雲稱霸鄉鎮第一很多年的成績還是留給了李之清不少的信心。

“他們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我們的目标只有高考，其他老師的成績可以微末不計。”

林雲才高一就開始想高考的事情了嗎？有的時候覺得林雲真的很不像同齡人啊。她總是情緒少很多，目标又很明确。

李之清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林雲。

林雲忍不住想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李之清懵懂的眼神裏像有星星在閃爍。

期中考比起分班考多了一天，每天三門的強度使不少同學咽下了苦水，雖然每科也都很難。但總比一天考五門輕松地許多。

每天考完成績就陸陸續續出來了，等到第三天晚自習幾門單科成績和排名全部出來了。

“我的天哪，林雲的總分比嚴景陽還高！”

“真的假的，你有沒有算錯？”

“怎麽可能算錯，我一個一個按計算器的。”

“會不會單科成績算錯了？”

“那這要問老師！”

“這樣的話，林雲應該就是年級第一了吧？”

“要不要再算一下年級裏其他幾位的成績？”

“基本沒差了，林雲和嚴景陽這總分也領先太多了，其他幾位根本沒有競争力。”

“還說別人沒有競争力，先看看你自己考了幾分吧。”

……

一陣嬉笑打鬧。

第二天排名表出來的時候，雖然關心成績的同學早已算過一遍，但還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林雲真的是第一。總分超過了嚴景陽三分。

林雲自己也有些意外，畢竟在她前世，嚴景陽在學業上的神環帶了太久，連她都快形成固定思維了。

但一想其實也不過是一場考試，目前的學習方法确實比較有效，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哪裏知道，1班的嚴景陽已經盯着排名表看了五分鐘了，這對于平時連掃一眼都懶得看的嚴景陽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班裏沒有人圍在嚴景陽身邊，大家都大氣不坑一聲，猜測第一次丢第一的嚴景陽心裏大概波瀾壯闊。嚴景陽抿着嘴，一言不發，死死盯着林雲的名字。

而後面無表情地回到座位上，嚴景陽面無表情慣了，但偷偷注視的群衆總覺得這次嚴景陽神情中多了一些凜冽。

“诶？你不會真把這次考試放在心上吧？就高了三分？”程瑞故作玩笑道，一邊試探着看嚴景陽的表情。

周圍的同學也早已豎起耳朵聽着。

“沒有。”

程瑞拍拍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覺得自己真是白操心一場，這明明還是一座淡漠的冰山。

林雲以兩場考試徹底奠定了在年級中的地位。從此，在高一成績的神座上，坐着兩個人，嚴景陽和林雲。

林雲這個平平無奇的名字，終于也要淩雲而上了。

又到了差不多回鎮上的時候，李之清自從上次回去之後，就一天一天數日子，再加上她這次期中考的不錯，又有進步，早盼望着回去了。

離出發還有一天，就已經打包好了行李，甚至還特地從食堂買了兩只蜜汁雞腿，說要帶回去給爸爸媽媽吃。

林雲啞然失笑。

林雲到家的時候，林父林母紅光滿面，一掃前些日子被生活打磨的頹靡。他倆早已從李老師那裏聽說，他家囡囡考了年級第一，真是說不出的高興，日子都好像有了盼頭。

“多吃點。”林母忙着給兩個孩子夾菜，生怕吃不飽。

“你讓孩子們自己夾菜，你又不知道之清喜不喜歡。”林父看不過去，笑着說。

“喜歡的！阿姨！你做的實在太好吃了！比我媽媽做的好吃百倍！”

“說什麽呢，被我聽到了。”李之清一回頭，是她媽媽來接她了，瞬間撲過去。

一桌人哈哈大笑。

林雲陪着林父林母收拾碗筷，林母趕着林雲進屋，不然她多洗。

“雲啊，我們的店面已經開張了，就在胡同對面的街上。”林父林母現在已經習慣家裏有事和林雲說了，林雲在他們眼裏已經不是什麽也不懂的小孩了。

林雲倒是沒想到林父林母的動作這麽快，才不過一個月，不僅店面都找好了，都已經開張了。

“店旁邊就是服裝廠，每天都有工人來吃飯，還有一家廠包了一年的中飯。預付的定金就已經回本了。”林母說這麽多，也只是想讓林雲放心，就是眉眼間的笑意怎麽也遮不住。

林父吭吭哧哧地洗碗，也不說話，就是眼睛兩旁已經笑出了褶子。

昏黃的燈光撒下，林雲的手上還有剛才收拾碗筷的污漬，她看着廚房裏的兩個她最親近的人，生活的磨難早已磨光了他們本就不多的銳氣，他們盼頭不多，活得辛苦而又小心。但這一刻，林雲只覺得溫馨而又充滿了希望。

這是她考年級第一也帶不來的感受。眼眶有些濕潤，她拿起林父給她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廚房裏還在收拾，兩人在商量着明天小店盒飯的新菜。

這一刻，林雲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她所求不過如此。

第二天，林雲起床的時候，林父林母早已都趕去了店面。桌上還有早就準備好的早餐，也不知道是幾點起準備的。

林雲吃好早餐，複習了一會兒功課，一晃眼快到中飯時間了。按林父林母的性格，必然就會回來一個人照顧林雲的午餐。也不知道他們忙不忙，這樣太耽誤了。林雲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按照昨天林母說的位置找去。

走過狹窄的胡同，穿過對面的馬路，“胡同對面的街道，”林雲慢慢搜尋着，街上小飯館不多，“淩雲小飯館”，林雲有些詫異，又會心一笑，店裏座位差不多已經坐滿，牆上挂着一張長長的菜單。林母正把一盒盒飯菜堆到箱子裏，林父還要趕着給旁邊的服裝廠送中飯。

林母一看林雲，“囡囡怎麽來了，我和你爸送完這批，就打算回去給你做飯。”

“不用，店裏還有沒有剩的菜，我随便吃點就行。”

“那怎麽行？你還在長身體。”林母拗不過林雲，只得給她盛了一碗剩下的面，還特地放了一塊大排上去。

濃郁的湯汁，嬌嫩的肉質，林雲剛出一口，就知道林父林母真是一點都沒偷工減料，想必還在湯裏花了不少心思。

林雲大口咬了一口，又吸溜了幾口面，擡頭笑道，“好吃。”

林母被她家囡囡這一笑啊，心都顫了，“好吃就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