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二更)
032(二更)
一個說話,一個聯想,幾乎同時完成,可沒人緊随其後做什麽,餐廳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這份安靜十分詭異,因為唯二在場的兩人很清晰的感受到遲緩流動的空氣裏摻入了幾分焦灼和更多分的沉重,混在氧氣裏,一下一下撞擊他們的感知能力。
其實兩人都不平靜,可都竭力維持表面的安寧,奇異的矛盾。
視線雖然一直落在聞楚臉上,虞慎的瞳孔早就失去焦點,腦袋裏也是渾噩淩亂,沒法指揮器官和四肢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他半仰靠在椅背上,身後傳來模糊的喊聲和似乎很密集急促的腳步聲,條件反射的慢慢轉頭,是一個高大的身影,有些眼熟。
他皺了皺眉想調動焦距看清人,被突然沖過來的人摟進懷裏。
力道很大,壓的虞慎肩胛骨酸脹。
聞謹死命摟住他不放,赤紅的雙眼噴火狀直射一桌之隔的聞楚。
果然是他喊來了虞慎。
他在家和小狗玩的開心,忽然想起虞慎臨走的時候猶豫的說回來後跟他聊一聊,讓他一個人不要着急,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就想到了聞楚。
說實話,虞慎昨天晚上的演技可謂高超,完美扮演了一個醉酒的人,但以聞楚的深沉心機,難說是不是真的信。
聞謹當即給這邊阿姨打電話,果然得知聞楚請了客人吃飯,再報出車牌號,聞謹當場就慌了。
媽的,聞楚又想幹什麽?
他始終看不透聞楚,哪裏坐得住,将小狗交給附近的寵物店照顧就快馬加鞭趕了來。
一路忐忑不安一路怒氣沖沖,馬不停蹄沖進屋子看到熟悉的背影時才稍稍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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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弟弟陰森的質問眼神裏,聞楚反而笑了:“你怎麽知道他在這裏?”
“你喊他來做什麽?”
聞謹感覺到懷裏的人更加用力的推他,心頭大為慌亂,不管不顧的更加抱緊,微微垂頭,聲音也軟了下去:“虞慎,沒事吧?”
虞慎:“沒事,你先松開,悶死我了。”
聲音平靜,和來之前沒有什麽不一樣,一下撫慰了聞謹的慌亂,依言松開胳膊,又俯下身盯着人看:“真的沒事?”
“聞總請我吃個飯,能有什麽事?”虞慎白了他一眼,膝蓋頂開椅子起身的同時對聞楚說,“謝謝聞總招待,我先回去,下次回請聞總,請一定賞臉。”
聞楚點頭微笑,沒有挽留。
他始終沒有起身,沒有說太多話,面對弟弟的怒意也淡定以待,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
善于布局的人,不一定要親自下棋。
聞謹始終有些惴惴,不住的瞄後視鏡裏那輛車,一路看到公寓樓下,見虞慎神色平常的下車上樓,他才終于真正放下心來。
聞楚聰明,但虞慎也不笨,應該會應付的很漂亮。
他無聲的松了口氣,跑上前拉虞慎的手晃動:“小狗在隔壁寵物店,我去把它接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去買它的東西好不好?”
虞慎:“晚點再去,我沒吃飽,回去吃點東西。”
餐桌上的菜幾乎沒動,估計虞慎對着聞楚食不下咽,真夠浪費的:“好,聽你的。”
他顧着笑,沒留意身邊人眼內暗藏的昏暗之色。
這個季節的正午時分陽光已有幾分熾熱的勁,穿透玻璃斜照到客廳中央,光線絕佳卻也有些熱,虞慎喊住自告奮勇要去廚房煮面條的聞謹,一邊将窗簾掩起一半:“聞謹,你喜歡極限運動對吧?”
“是啊,賽車攀岩蹦極都喜歡。”聞謹盤腿坐在沙發前,将下巴墊在虞慎腿上,從下而上仰視他,“特別刺激,你喜歡嗎?下次一起去。”
虞慎的下巴很好看,線條優美而不堅硬,極淺的青色胡茬平添性感,看的聞謹心癢癢,伸手捏住:“我想咬你。”
虞慎沒動,任由他捏着下巴說騷話,垂着眼皮像是瞌睡,又像在打量膝蓋上的腦袋,片刻後才移了移眼珠子,正撞進聞謹深邃的眸子裏。
兩人對上,空氣瞬間濃稠起來,不斷釋放黏感,旨在拉近兩人本就不遠的距離。
聞謹一笑,想要爬起身正式咬住這人,不妨被虞慎一壓,沒能爬起身。
他愣住。
“我不喜歡腎上腺素上升的感覺,也不愛刺激。”虞慎以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作為開場白,“從小到大生活的很平靜,玩不來你喜歡的游戲。”
他舌尖有點麻,似乎是昨夜喝酒的後遺症:“就不陪你了。”
見聞謹還愣在那,知道自己暗示的不夠清楚,對方根本沒理解。
所以他為什麽要這麽隐晦的說?按照他的一貫态度,早在別墅裏就該把茶杯裏的水潑他臉上然後自己揚長而去。
而他忍了一路,忍到現在終于想問了,居然還是用這樣溫和的方式。
你的脾氣被狗吃了嗎?那時候你分明難過的要命,怎麽對上他就發不出來呢?就算你不信聞楚,大可以直接問眼前的人。
是是非非,自有它的本來面目,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誰都逃不掉。
聞謹小心翼翼的回答:“不喜歡就不玩,你喜歡什麽,我陪你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虞慎有點不對勁。
不是半年多前有意疏離的不對勁,也不是先前幾次讓他滾的情緒不穩。
是一種——好像灰心了,連說一句話都覺得辛苦,有氣無力的感覺。
上樓的時候一切都還是正常的,怎麽突然就這麽累了?
“你看起來很累,昨晚沒睡好還是餓了?要不然我們先出去吃飯,有什麽事回來再說。”
虞慎沒點頭也沒搖頭,一直落在他臉上的雙眼輕輕閉起:“我問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但如果回答,一定說真話。”
聞謹忍住想要蹙眉的欲望:“你問。”
問這種問題讓虞慎覺得難堪,因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一些極限運動的名詞被擺在一起。
但他還是問了出來:“你一開始接近我,是因為覺得我這個人讓你有征服欲是嗎?像你玩那些極限運動一樣。”
征服到了有快|感,和上床是一樣的。
就是俗話所說的——刺激。
聞謹怔了半秒,七手八腳的從地板上爬起身,盤腿久了雙腿發麻,身子劇烈的搖曳,雙手仍不屈不撓的去抓虞慎。
虞慎坐着沒動,順利被他抓住肩膀。
力道很大,抓的他有點疼,但他沒拂開聞謹施加給他的力道,仍然筆直的坐在那,絲毫不肯彎一彎腰。
其實聞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試想,如果那句話是聞楚胡謅的,在聽到他問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是懵逼茫然外加追問清楚嗎?聞謹并不是會允許自己被随意誤會的人。
想到這,虞慎差點笑出聲。
昨天夜裏他還在為聞謹心酸,想他被大哥打壓不能進公司只能退而求其次到別的公司做歷練,為了營造纨绔人設連戀愛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談,覺得他可憐,差點就為他落下一滴鱷魚淚。
他怎麽就忘了呢,他哪裏會是甘願委屈自己的人?即使跟大哥鬥法,他也多的是別的途徑。
更重要的是,他忘了他的背景。
聞家現任掌舵人是他的親祖母,他的父母親還健在,不直接參與公司管理,也不可能在家庭大事上說不上話。
除非他們腦子全部灌進了大西洋的水,才會舍棄完全擁有自己血脈的兒子孫子,轉而一心一意支持其實不是聞家血脈的聞楚。
世界上當然有足夠無私的人,但在聞家這種家族,個人意志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何況是關系到繼承權的大事。
聞謹若有心,絕不可能被聞楚壓制到進不去自家公司的地步。
這是人性,堅硬而真實。
而他昨天居然就那麽信了,半點疑慮也無。
虞慎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因為喜歡,迫不及待的接納了這個滿是漏洞的理由,而後歡天喜地的想要和他重新開始。
在南市的時候不承認喜歡,拖拉到現在,除了多出一份新的欺騙,他什麽都沒得到。
其實當時已經有答案了。
“我和他不熟啊。”
“圖錢就圖呗,反正我有錢。”
他當時跟聞楚這麽說并沒有作假,因為他就是這麽想、這麽做的。
嘴角朝上拉伸,卻擺不出笑。
他怎麽這麽賤呢?
聞謹還抓着他的肩膀,力道很大:“你,聽我說……”
就是聽你說的太多,才會又犯錯。
虞慎伸手捂住臉,啞聲說道:“你走吧,狗我會自己去接。”
第一次分開,他能冷嘲熱諷帶罵人,現在,跟他說句話都惡心:“給你一分鐘,不走,我就報警。”他從來不知道會這麽累,連喘氣都費力。
他的模樣讓聞謹無所适從,記憶裏虞慎一直神采奕奕,連夜加班只睡三四個小時,第二天照樣精神抖擻,他仔細觀察過,他的神采來自雙眼,不管什麽時候,那雙狹長的眸子裏總是綴着光點,只要站在那,總是光芒四射,讓人很難移開眼睛。
可現在,眼睛裏的光點消失了,只剩下灰敗和黯淡。
他盯着那雙眼睛看了好久,面無邊際的荒蕪。
是因為自己,才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聞謹心尖狠狠一酸,陷入茫然之中。
沒等他思考出個所以然,猛的被虞慎推了開去,并掏出手機:“半分鐘,我報警你強闖民宅。”
“別!”聞謹知道他幹的出來,不敢逗留下去,光着腳面相虞慎反向後退,“我走,你,別生氣。”
他現在在氣頭上,等過了這會兒,再來找他說清楚。
可是,要說什麽呢?虞慎都知道了,他能否認嗎?
退到玄關鞋架的時候,他見虞慎朝前走了幾步,扔過來他的外套:“你的衣服。”
木木的語調沒有起伏,“另外,以後請喊我虞先生。”
聞謹喉嚨一緊,脫口而出:“不行!”
“我只是通知你。”虞慎朝他一彎眼,“還有,你不離開瑞琪的話,我明天就辭職。”
聞謹徹底呆住了。
他猛然意識到——
這次是不是真的完了?
那個,大要是想罵角色也可以,因為設定裏他就是這樣……但是別氣,看文只是調劑哈,大家随意讨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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