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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詞能形容聞謹現在的模樣，大概就是呆若木雞了。

他和虞慎沒少做親密的事，但還是頭一次想用一個詞形容跨坐他腿上的人。

妖精。

就見對方半眯雙眼，本就狹長的眸子越發顯山露水的散發着誘惑的風情，如此程度的靠近将呼吸放大數倍，穿進耳朵顯得又重又急，像是在低喘，又像是呼吸不暢的換氣。

還有心跳，隔着兩具胸腔和兩層薄薄的布，以一種不合拍的頻率互相影響，又在某幾個節點奇異的同步混合起來，那一瞬間的感覺像是自己完全擁有了對方的全部，令人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占有，全然的占有。

每一樣都讓他如被火燎，燒的近乎理智全無。

但虞慎顯然沒打算到此為止。

他左手搭在聞謹手铐下的肌膚，另只手隔着T恤輕輕摩挲他的腰，跨坐的動作讓他的身體比聞謹稍微高一些，微微下垂的雙眼被睫毛籠的迷離旖旎，盯着聞謹略顯呆滞的雙眼，輕聲說：“我問你問題，你回答。”

“好。”聞謹本能點頭，喉結咕嚕一下，從下巴處滑到最下方。

火山噴發前需要預謀多久他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己快了。

虞慎：“你第一次找我，就已經計劃好利用我迷惑聞楚了麽？”

他把聲音壓的很低，說話時呼出的氣拂在聞謹的鼻子和額頭上，隐約帶着薄荷漱口水的味道。

很清爽很熟悉，卻被聞謹嗅出了暖熱的甜味，像質量上好的橙子。

他腦子恍惚的厲害，沒有及時回答，忽然察覺到腰部的皮膚一陣發麻，趕忙回神，發現虞慎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裏，挑眉看他：“嗯？”

“我……是。”聞謹竭力保持腦子清楚，到這個時候，他不敢再撒謊，“但不，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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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有什麽原因？”

只是停頓兩秒，他感覺腰上的那只手又往上面移了半寸，激的他一個激靈下意識脫口而出：“見面的第一眼我就想認識你了。”

竟然是這樣麽？

聽起來很好聽，有那麽點一見鐘情的意思，虞慎雖然早過了對愛情抱有幻想的年紀，也覺得那種電光火石就把一個人放進心裏的感覺很浪漫。

如果不是發生後來的事，他大約會開心。

這麽想着，虞慎又扭動手腕，他的手掌心紋理清晰到略顯粗粝的程度，溫度偏高壓在聞謹肌膚上，暧昧的觸感分外明顯。

就聽聞謹呼吸又亂了，始終盯在他臉上的眸子裏染上濃重的紅，虞慎心裏微笑，面上則不動聲色：“你為什麽不去利用別人，還從南市追來這裏？”

“我舍不得，舍不得你。”喉結不斷的鼓動着，講話伴着低低的喘，“不想和你分開。”

“哦，所以你編個謊話來騙我。”

聞謹忙搖頭：“我那個時候，還不确定有沒有真的喜歡上你……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揣着不确定的心思，做着欺騙的事，虞慎雖然能夠理解這種心理，可作為被欺騙的那方，他實在做不到設身處地。

手掌輕輕滑動，又問道：“你剛才說的事，真實性有幾分呢？”

手掌本已游走到腹肌位置，忽然急轉直下回到最開始的起點，稍作停頓，向下滑過去。

一陣劇烈酥麻急速竄開，本就緊繃的背脊如遭電擊，條件反射的挺直到隐隐作痛的地步，肌肉不斷收縮着向大腦表示抗議。

只可惜聞謹的腦子壓根沒空理會這種小事。

他的眼睛睜了太久開始發幹發澀，不得不閉上：“都是真的。”

那件事只能算是他生命中一個很小的插曲，可其惡心的程度遠超過他的底線，想到一次就不适一次，如果不是為了虞慎，他這輩子都不會拿出來說。

畢竟，誰想體會吃屎的感覺呢？

可聽虞慎的話中之意，并不完全相信他。

心中濡着苦澀，像剛剛吃下沒熟透的李子，但這不是虞慎的問題，是他先摧毀了兩人之間的信任，不作不死。

痛悔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聞謹來不及深入的去想就倏然睜開眼來。

虞慎的手探進褲子，已經碰到他的內褲邊緣，仍然低着頭和他對視，但開始時候似笑非笑的神情已經消失，變得淡漠。

“我再問你一遍，這次有沒有騙我？”

“沒有。”聞謹的呼吸斷了兩秒才重新接上，“虞慎，我，我知道我錯了，不求你立刻原諒我，只要……”

他沒能說完一句完整的話，血色的情|欲如密集的漁網，瞬間纏繞雙眸，盡量壓抑的呼吸即将繃不住爆發。

虞慎仿佛沒發現他的失控，手又往下伸過去，面不改色的平淡：“有正式的男朋友就能斷絕聞楚的念頭，你要是真的喜歡我，根本不需要利用，你多此一舉。”

他的話精準進到聞謹耳朵，随後交給腦袋分析，可他被褲子裏的那只手弄的快瘋了，反應無比遲鈍，一時沒能反應上，就又聽虞慎說：“我相信你這次說的是真的，但你自己就确定現在是真的喜歡我嗎？”

緊緊蜷起的手背上青筋暴凸，小臂線條直硬的像鋼筋，以及亂的找不到節奏的呼吸，都在訴說着腿下這個男人的痛苦。

若不是兩只手被铐住，他大約早就暴起了。

其實那铐子就是塑料的，鎖頭也只是個擺設，他要是真的想掙開也不是做不到。

但他極力忍耐抵抗着他的挑逗。

虞慎忽然覺得無趣，快速抽回了手，人也從聞謹腿上離開，轉身到配套的洗手間洗手。

懷抱裏的溫熱感消失了，餘下寂寥和孤獨，失落感沖擊着聞謹，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挖走了一塊，脫力的靠在椅背上，等到虞慎出現，他立馬開口：“我非常确定。”

“是嗎？”虞慎的手指被白色擦手紙裹着，低着頭看不太清神情，“可我不信。”

這次他沒再等聞謹解釋補充什麽，擦幹淨手指後轉身就走，一鼓作氣從樓上到樓下又到停車場，發現掌心還攥着擦手紙，濕濕軟軟的皺成一團。

離開病房的時候聽到聞謹小聲喊他，大約還有話說，但他硬是沒有回頭。

雖然震驚于聞謹所說的事，但他是相信的，一直以來對聞楚某些行為的疑惑得到比較圓滿的解答。

但他也告訴聞謹，這并不代表他信任他是真的愛上了他，這是兩碼事。

醫院矗立在城區中心，被車水馬龍的街道包圍着，随意一掃，擎天的高樓、滾滾的車流、步履匆匆的行人，都是城市高速運轉的充分必要條件。

每日都在看的景象，這一時刻忽然釋放出源源不斷的浮躁，從四面八方夾擊過來，讓身處其中多年的虞慎忽然煩躁了起來。

每天都在經歷的場景，分明異常熟悉，第一次感覺壓抑。

用力把檫手紙扔進垃圾桶，虞慎給秘書打了個電話：“我半小時後到公司，你通知部門負責人三點開會。”

心裏浮起一層比一層更重的心煩意亂，他決定用忙碌的工作來緩解。

趕回公司，開會、審文件、見客戶，身為公司老總，其實是沒有真正閑下來的資格的，公司的一切都和他息息相關，只要想，就能一直忙着。

離開公司的時候已近半夜，回公寓洗澡後倒頭就睡，第二天繼續，這麽一過就是一周，直到周六，出國進修的宋成風趁幾天假期回國，一早就約了他吃飯。

對此虞慎沒有異議，可當他提着禮物趕到餐廳看到和虞慎合開餐廳的朋友時，心中立刻涼了一半。

電話裏多番暗示單獨和他吃飯，虞慎故意找人作陪，顯然是真不打算給他機會了。

剛坐下，就聽虞慎笑着說：“楚皓一會見完客戶過來，說有事請你幫忙。”

行吧，還有一個。

早在K市長的時候虞慎就直白的告訴他，對他是純粹的朋友之情，感激他的幫助，敬佩他的為人，但除此之外就沒了。

他不傻，自然看的出來虞慎和聞家二少爺之間湧動的暗流，所以那次在K市親眼見到兩人決裂，他是有些竊喜的，少個情敵，他就多分希望。

結果虞慎并沒有想要和他試試的意思，反而拒絕的更加明顯。

K市那天過後聞楚又聯系過他一次，仍然提出想和他合作，再次被他拒絕之後就再也沒有找上他，大概是放棄了。

他還很好奇，再關心弟弟的哥哥，做到這個程度也少見了吧，再說那聞謹一看就不是會容忍別人插手生活的人。

他欣賞虞慎，繼而是喜歡，但這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是打官司或者做生意還講究合作，追的上是他幸運，追不上，他也不後悔。

好歹努力過了。

如此一想，心裏沉甸甸的失望減輕了不少，他将手裏的盒子放到桌子上又去開蓋子：“在國外買的特産，你們嘗嘗，行李分量不夠買的不多，你們随便試試吧。”

自己吃了一塊擡頭，正好對上虞慎探究的眼神，他板起臉佯裝不高興：“幹什麽，難道我在國外長胖了變醜了？”

“那倒沒有。”虞慎覺得他有點不一樣但說不上來，“謝謝。”

看吧，又是道謝，虞慎的一言一行仿佛随時在和他劃清界限，真的一點餘地都不留：“今天是你請客？”

“是我。”

“那我不客氣了。”拿過菜單翻閱的同時還不忘往嘴裏塞吃的，“吃了大半個月西餐快瘋了。”

“盡管點。”

虞慎覺得宋成風跟出國前有些變化，但又說不上來，大約就是覺得他輕松了點，而他自己好像也莫名其妙跟着放松了下來。

餐廳就在公寓樓下，吃完飯後宋成風說有東西給虞慎，跟着他上樓，進電梯後他晃了晃空蕩蕩的盒子，直言道：“其實禮物已經吃光，沒了。”

“……”虞慎先前就覺得奇怪，他身上就穿一件襯衫，哪裏能變出禮物，除非有機器貓的口袋，“那就喝杯茶再走？什麽時候回F國？”

“後天晚上的飛機。”宋成風跟着虞慎進門，“我特意回來看你的。”

放松的情緒又開始繃緊，虞慎無奈到廚房給他倒茶，還沒開口，就又聽宋成風說，“不過呢，我不喜歡強人所難，知道你對我沒那個意思，我不會纏着你。”

這種态度正是虞慎需要的，但聽起來有些不動聽，虞慎不想兩人鬧僵：“成風，其實我的意思是……”

“我懂，當朋友嘛。”宋成風坦然仿佛議論的不是自己單方面失戀這種悲慘的事，接杯子的動作沒半點滞塞，“那就照你說的呗。”

見虞慎被他說愣了，他翻了認識虞慎以來第一個白眼：“我沒那麽死心眼，沒可能就算了，至少努力過，不給自己留下遺憾。”

道理很正，可聽起來怎麽覺得怪怪的……

“我回去休息，回國待幾天就不調時差了，明天還要回律所一趟，下次見面可能就是半年後了。”

虞慎：“我送你。”

“不用了，既然想當朋友，就別做這種生疏的事了。”宋成風的屁股剛挨着沙發又離開，仿佛上樓來就是為了喝杯茶，“保持聯系。”

虞慎真的沒去送，端着空掉的茶杯目送人離開。

不算很了解宋成風，但看他離開時的模樣，貌似是真的想通了。

要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宋成風關門後并沒有立刻走，而是靠在牆上深呼吸，表面雲淡風輕裝的不在意，多少還是有些難過。

他們兩個人分明很合适，喜歡美食美酒旅游和懸疑小說，大部分事情能聊到一起，沾點志同道合的影子，只要多給點時間，未必不能滋生愛情。

他也會充分尊重虞慎，盡全力讓他開心幸福，只要自己能做到的就不會推脫，絕不勉強他，必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

可虞慎并不這麽想，他那次在K市說，他們沒有緣分，注定只能以朋友身份相處。

不是不失望，可他同樣不會勉強。

長嘆出一口氣，宋成風低頭理衣服，聽到對面有動靜，他下意識擡頭，正看到聞謹推門出來，當即一愣。

這少爺不是早就從瑞琪辭職了嗎，怎麽還住在這裏？家大業大，在哪裏買不起好房子？

被一道視線若無其事的掃過，宋成風忽然冒出個念頭，上前一步攔住對方：“聞少爺，能不能聊幾句？”

聞謹瞧着他，沒強行走：“我要出去一下。”

“正好我也要走，一起吧。”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宋成風決定抓緊時間：“聞少爺，我知道你家世厲害，但一直糾纏虞慎不合适。”

有臨海別墅不住跑來住老公寓，想也知道是為什麽。

被罵多管閑事他也認了，哪怕只是身為朋友，他也見不得那種事。

聞謹直視着電梯門上變形的自己，倒是平靜：“我沒糾纏他。”

“你自己當然不這麽認為。”可能是律師的職業習慣，宋成風習慣拿事實來佐證自己說的話，“上次我家你做了什麽，難道不是要挾逼迫？”

梯門緩緩向兩側退去，聞謹先一步走出去，右手甩着車鑰匙，留個冷硬的背影給宋成風。

宋成風自然不指望這少爺聽自己的話，只是見他還住在虞慎對面一時沒忍住。

兩人錯開幾個身位前後腳來到小區外的停車位處，聞謹找到自己的車子準備上車，像是臨時想到什麽，搭着車門扭頭。

宋成風的車子在前面車位，恰好擦身而過。

“上次的事，不好意思。”

利索的道歉上車，車輪胎在狹窄車位內左右打轉幾圈，順利的駛出車位拐走，彙入車流之中，輕輕起伏波動，很快消失。

宋成風莫名其妙的站了一會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管了，上車走人。

陽光從正中間滑動到西側的時候，虞慎聽到了門鈴聲，他放下鼠标去開門，被門外的大笑臉給生生看愣了。

聞謹笑的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跟傻子似的：“晚上來我這邊吃飯嗎？我買了很好的魚。”

“不過我手藝不太好，可能做不太好。”

這人搞什麽玩意兒？

而對方顯然不懂得察言觀色這個詞的正确含義，還在繼續解說：“你想吃別的嗎？我去樓下買，不過我不會挑，要不然你和我一起……”

“聞謹。”虞慎冷漠的打斷他的自說自話，“你在幹什麽？”

“請你吃飯。”聞謹還挺認真，“你不是喜歡吃魚嗎？”

有病。

砰，關門。

聞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力握拳，加油，再接再厲。

次日一早虞慎慢跑回來，出電梯時正巧看到聞謹從他門口爬起身，依然笑的像傻逼：“早，一起吃早飯嗎？”

“我吃過了。”

“那一會兒中午你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吃飯吧？”

虞慎忍了忍最終沒忍住，轉臉瞪他：“你整天沒事幹？一大早跑來發什麽瘋？”

就見聞謹的笑容多了層深意，“我住在這裏啊，一點不麻煩，之前找人重新裝修過了。”

傻逼都不足以形容此人的瘋癫。

虞慎覺得自己定力下降了，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打人：“我要出去。”

“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聲音可見的低了好幾個分貝，人也蔫了，“你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就嘗嘗不行嗎？”

關門前，虞慎終于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這次聞謹答的迅速：“我從頭開始追你。”

傻逼他已經說累了，最好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

于是，門再次關上。

記不清是第幾次吃虞慎的閉門羹了，失望着失望着就習慣了，習慣了就不怕了，爬起來還能再戰。

門口對線之後安靜了一整天，虞慎處理好帶回家的工作，想着下樓吃飯還是叫外賣，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楚皓，說是出差給他帶了特産，路過公寓讓他過去拿，他還趕着去飯局。

所謂的特産是一種速食包裝的米線，現成的湯底和料包，只需要放鍋裏煮熟就能吃，恰好能解決晚飯問題。

心滿意足提着盒子進小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暮色給每個人鋪上一層淡淡的灰，像漫延的霧氣，路燈沒亮之前很難看到別人的小動作，因此虞慎壓根沒留意門邊對他招手的人。

直到那人忍耐不了的直接來到眼前，還對他招手：“請問，你是虞慎嗎？”

聽聲線應該和自己母親差不多年紀，但朦胧夜色下看不太清楚具體年紀，完全陌生的臉。

“我是。”

對方立刻走近一點，笑眯眯的樣子滿是親和力：“剛才我看着就有點像，一直跟你招手來着。”

見虞慎沒動靜，恍然意識到自己還沒表明身份：“啊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我姓蔡，是小謹的母親。”

沒錯，這個特意找過來的就是聞謹的母親蔡庭绮，剛下車準備給兒子打電話，就見到一個略微眼熟的身影提着個盒子走過來。

“在小謹手機裏看到過你，剛才一眼就認出來啦。”

蔡庭绮似乎非常活潑，說話時一直在笑：“小謹一直說你多好，我起先和不信呢，果然，我兒子的眼光比我可好多了。”

剛見面就說這個合适嗎……

虞慎可以冷着臉讓聞謹滾，但對和藹的長輩，他無論如何開不了口，只能局促的站在那尬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所幸蔡庭绮并沒有客套太久，從手提包抽出一疊東西遞來：“今天冒昧打擾其實是為了這個。”

啊高估了自己的效率……今天完結不了了……争取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