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安排

安排

“你說什麽？！”蕭明佑驀地擡高了嗓音，“你找他做什麽？”

蕭明湘乜了他一眼，“你這麽大反應做什麽？”

“明明就是你先語出驚人。”蕭明佑臉上浮起別有深意的笑容，揶揄說：“莫不是之前在湖心亭你們真的悄悄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蕭明湘見他又胡說，伸手一把奪過他懷中的手爐，咬牙說；“我看你需要先冷靜一下。”

觸及她警告的眼神，蕭明佑摸摸鼻子，生生将笑聲吞了回去，清了清嗓子說：“好好好，不鬧了，但你要先告訴我找雲岩所為何事？”

“拿去。”蕭明湘先是還了手爐，她要說的本就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再加上方才被一番調侃，索性就直進主題，“我想向他讨教如何操作那影子戲。”

“你學這個做什麽？”他又問，“再說，你若要學，她們也可以教你不是？”他指的是之前跟着雲岩學過影子戲的幾個內侍。

“我之前就曾一時興起，跟着她們學了一下，但有幾個要領他們講不明白，我自己又捉摸不透。”

蕭明佑點點頭，表示理解，但随之又問：“所以你到底為什麽忽然想學這個？可別告訴我，你是想學會之後耍給我看啊。”

“自然不是，我是想趁着太後還在宮裏的這半個月裏，陪她熱鬧熱鬧。”

“……”蕭明佑目光巡着她蕭明湘轉了一圈，然後一本正經地摸摸她的額頭，“湘兒，莫不是你真的被凍着了？”

“哎呀！”她拍下他的手，“沒有沒有沒有！”

蕭明佑皺着眉頭，等待她的下文。但其實，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雖有些意外，倒也能理解。

“我就是發覺以前過得太随心随意了，現在想來，許多事情都可以做得更好一些。”蕭明湘乖巧地給斟了熱茶，又雙手奉上，頗有有求于人的自覺，“哎呀兄長，你就當我良心發現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了，好嗎？”

都是吃人嘴短，蕭明佑呷了一口茶，自然點頭應允，“宣他過來可以，但願不願意教你，得你自己去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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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兄長！”蕭明湘“嘿嘿”笑了兩聲，麻利地走至他的身後，邊幫他輕捶着肩膀邊說：“您看，此事可否盡快安排？”

蕭明佑眯起眼睛十分享受，嘴裏卻不留情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看這三九寒天，不管心不心急，什麽豆腐一端出來都涼了。”

“這倒也是。”蕭明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後邊，指揮着：“這。”

聞言，蕭明湘故意将雙手都移到了另一邊。

“行行行，安排，明日就安排好了吧？”此話一出，落在他肩膀上的纖手瞬間變得十分聽話，指哪打哪。“但是先說好了啊，明日若我不在，他來了之後你們就只是教學影子戲，可沒什麽別的事了。”

“什麽別的事？別的事是什麽事？”她一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這我哪知道，那日我又沒去湖心……嘶！”感覺到肩膀上一痛，蕭明佑識趣地閉了嘴，但沒多久又嘀咕了一句，“看來明日我得盡快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

然而到了第二日，并不如蕭明佑所願，他一大早上就被德帝喊去商議要事，忙得暈頭轉向。

雲岩過來的時候，蕭明湘正坐在鋪着厚軟毛毯的香妃塌上，目不轉睛打量着一個裁剪精致的錦帛影人兒。他站在門口，輕咳一聲，她才聞聲回神，轉身嫣然笑道：“快進來。”

他點點頭，擡腳走了進來。蕭明湘只覺身邊襲來一陣冷氣，不禁打了個寒噤，趕緊指了指軟塌的另一邊，“你坐這，有火爐，暖和些。”

随之，她又主動斟了茶遞過去，直截了當說：“今日請你過來，主要是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我知道。”

“诶？”她頓了一下，反應過來，“我兄長跟你說了？”

“嗯，他都跟我說了。”

“都說了？他都說什麽了？”不是只有請教影子戲的事？

雲岩想起蕭明佑意有所指的友善提醒，搖頭一笑，“沒什麽，我們開始吧？”

“好。”蕭明湘起身，走在前邊，撩開錦繡珠簾，引着他進了裏間。

“其實我之前曾與她們學過一二，只不過其中幾處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坐到案前，又從旁邊的箱子裏一一拿出影子戲的工具。

雲岩出手幫忙，問着：“是哪幾處？”

“就是這裏，”蕭明湘手上已經擺弄起來，“這個影人轉身的時候，要同時操作它身上的三根細木簽，将它左右對轉，對吧？”

“對，沒錯。”

“可是不知為何，每次一到這，我的手就有些不聽使喚，若是轉得快了些，影人的雙腳就會掀起來，若是轉得慢了，又顯得僵硬刻意。”

“我看看？”

蕭明湘“嗯”了一聲，“那你到前邊看着。”

雲岩繞過帳幔，剛剛站定，就聽得那邊已迫不及待問着：“我開始了？”

“好。”

話音落下，帳幔上人影立刻就走動起來，片刻後，影子停下，那道嬌柔聲音響起：“看清楚了嗎？”

“嗯……沒有。”他唇角輕揚，似笑非笑。

不多時，帳幔上的人影又動了起來，重複着方才的一幕。

“看好了嗎？”這一回，蕭明湘不止問着，還從帳幔後邊探出來半張小臉來，眼裏盈滿了期待。

“好了。”雲岩徑直走回去，指導着她：“其實你在操縱木簽的時候無需太使力，用巧勁撚一下就可以了。”

“我撚了。”她不滿哼着，“可它們脾氣大得很呢。”

雲岩輕笑出聲，“我來教你吧。”說着，他伸手過去，但在差點觸碰到她的手時，似是想到了什麽，驀地頓住。

而蕭明湘亦是如此，面上浮起紅暈，促狹一笑，将影人都移至他面前的案上。

雲岩拿起木簽支起影人，面色已恢複如常，認真分析了方才她動作中的不足，又一步一步教着她其中的竅門。蕭明湘靠近看着，只覺一股淡香萦繞鼻間，甚至好聞，于是又連着嗅了好幾下。

感覺脖頸微癢，雲岩一偏頭，就看到了她的這般模樣，關切問着：“你怎麽了？是不是天涼着了風寒，鼻子堵着了？”

蕭明湘窘着臉，沒想到自己剛走神就被抓了個現行，但一時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釋，就順着他的話接着：“應……應該是的。”

“嚴不嚴重？”

“不不，不嚴重，已經好多了。”

雲岩不放心地再看了一眼她那緋紅的雙頰，正要開口，就被她直接打斷：“不如，不如你再到前邊幫我看看這回學對了沒有。”

“……好。”

待帳幔将他們兩人隔開，蕭明湘才長長呼了一口氣，而後趕緊拿起木簽，展示着剛才的學習成果。這一回，不等他評價，她心中已有了判斷。

果然，雲岩從前邊走回來，笑道：“再練上幾回，怕是我都得跟着你學了。”

“哪有。”蕭明湘嗔了一句，又問：“我聽她們說，你曾提起還有另外一種操縱影人行走的手法？”

雲岩點頭，“想學？”

蕭明湘彎着嘴角，眼睛幾乎快眯成一條縫，讪笑：“嗯。”

雲岩坐過去，又慢慢給她講解起了更多關于影子戲的故事。

她聽得入神，末了，眨巴着眼睛問着：“你走了這麽多地方，看了這麽多的影子戲，其中可有讓你印象深刻又覺得好笑的橋段？”之前她看得那些影子戲多少帶着些憂思，但演給太後看的話，她想着最好是能歡快一些，越光怪陸離越好。

雲岩低頭沉思，忽而腦中靈光一閃，說：“你到前邊坐着，我演給你看。”

“真的？”蕭明湘迅速起身，将位置讓給了雲岩，而她則是一溜煙坐到了帳幔前邊的軟塌上，又揮手交代着：“我好了，可以開始了。”

雲岩果然沒讓人失望，一出簡短卻荒誕無稽的影子戲，逗得蕭明湘笑聲不斷。

不料，戲還未落幕，門口突然響起一聲讓人瑟瑟發抖的質問：

“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