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對付
對付
“兄長?”
屋裏的兩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蕭明湘一時還未察覺到蕭明佑臉上那一層寒霜,只是像往常一般拍了拍自己身側的軟塌,“兄長,過來坐。”
蕭明佑卻是看向另一邊,“我找雲岩有事。”
雲岩朝着蕭明湘點點頭,便随着蕭明佑一塊走了出去。蕭明湘眼珠轉了一圈,擡手暗示內侍們不要出聲,也悄悄緊随其後。待書房房門合上,她才側身貼過去,但聽了一會兒,耳邊除了呼嘯風聲再無其他。
“搞什麽神神秘秘的。”她小聲嘀咕,搖着頭轉身折返。
而房內的兩人聽着門口的動靜,會心一笑。但馬上,蕭明佑就斂起了笑容,目光犀利地看着雲岩,意思也很明顯:趕快老實交代。
“這……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明佑揚眉,明顯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雲岩忽然詞窮。倒是蕭明佑又幽幽開了口:“你是不是對我妹妹有什麽歹念?”話裏警告意味十足。
雲岩本想說沒有,但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又改了口:“如果是呢?”
“那事情就大了!”雖然雲岩算得上是理想的妹婿人選,但想是這麽想,真要這樣了,蕭明佑又覺得好像哪裏有些不舒服,胸口悶着一口氣。
雲岩悶笑。蕭明佑不滿地咳了一聲,“你笑什麽?”
“殿下你如此霸道,要是哪天公主要真尋得了良人,你準備怎麽對付,不如說出來我幫你參考參考?”
“我……”
就在此時,敲門聲忽而急促響起,竟是去而複返的蕭明湘,“兄長,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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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她已經從推開的小半條門縫裏靈活鑽了進來。不知是不是錯覺,匆匆一瞥,雲岩覺得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還刻意避開了他這一邊,直接走到了蕭明佑的身側。
“兄長,父皇傳來話,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父皇?父皇找我何事?”他好像才從宣明殿回來沒多久?
“我不知道,總之你快去就是。”蕭明湘不自覺地搖着蕭明佑的手臂催促着,“快去快去,可別讓父皇久等了。”
蕭明佑轉過頭,不等他開口,雲岩已經意會,說:“我也剛好有事,就不久留了。”
待雲岩出去後,蕭明佑才審視着蕭明湘,“真是父皇找我?”
“不然呢?”她拖着他就要往外走,卻是寸步未動,再使了力還是一樣,便松開了手,回頭就看到那張俊臉似笑非笑,她甚是疑惑問道:“這是為何?”
“湘兒。”蕭明佑喚着她,特意拉長了聲音,“你方才是不是在門口聽着我們講話了?”
“沒有!怎麽會!外邊那麽冷!”蕭明湘脫口而出,連連否認,“再說我偷聽你們說話做什麽?”
蕭明佑也不戳穿,只是問着:“父皇真的找我了?”
“你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假借父皇之名亂傳話啊,趕緊過去,可別耽誤了事。”
“父皇這召見來得還真是時候。”蕭明佑披上鬥篷,朝着蕭明湘招招手,“走,我一塊送你回寝宮。”
蕭明湘乖巧跟上,果然就聽到了他的盤問:“兄長問一句,你可得老實答一句。”
“哦。”
“你跟他……”
“他?誰啊?”蕭明佑的話還沒問完,就已被蕭明湘打斷,她扭着頭左看右看,問着:“是誰啊?”
“不許胡鬧,認真回答兄長的問題。”蕭明佑伸手摁住她的腦袋。
“哦,知道了。”
“不是說好只學習影子戲的?你告訴兄長剛剛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什麽?”
“什麽啦!”蕭明湘一跺腳,一開始她就覺得奇怪,兩個大男人避開她躲到書房裏說悄悄話,果然事情被雲岩越描越黑。她着急解釋着:“我就是想着耍給太後看的影子戲要歡快一些才熱鬧,所以才問了他,之前的那幾出戲你也看了,情濃之處悲悲戚戚,不是太适合。”她又強調了一遍,“你說對吧?”
“僅此而已?”
“那還能如何?”她拔高了聲音,生怕他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你回來的時候可是看得清楚的,我與他之間還隔着帳幔呢,能、能做什麽。”
蕭明佑不再糾結于此,而是看似不經意地靠到她耳邊小聲說:“你宮裏的那個永寧王府的細作,最近沒有什麽動作吧?”
“沒有,我借着上次她以下犯上之事,将她調去了後花園做事,她只會聽到我們想讓她聽到的消息。”她雖面不改色,但手卻緊緊圈住他的胳膊,“是不是,有計劃了?”
“不急。”蕭明佑諱莫如深,“等給你賀了誕辰再說。”
兩人走出殿外,天色烏胧,朔風絞雪,愈加來勢洶洶。
而雲岩頂着風雪回到家中時,庭院中已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積雪,院角的廚房炊煙袅袅,漸而随風融于暮色。
許是心情甚好,他循着香味走去,喊了一聲:“林伯。”
“哎?”林伯回頭,臉上閃過一絲愧疚,“少爺你先回房等上一會,飯菜馬上就做好了。”
“也沒什麽事,我幫你。”雲岩順手端起案上已做好的飯菜走向大廳,來回走了兩趟,林伯也已将最後一道熱湯盛好出鍋。
“今日成義老爺又過來了。”飯桌上林伯主動交代,“不過這天寒地凍的,他沒待多久就回去了,倒是我一耽擱,飯就做得晚了些。”
“無妨。”雲岩笑着說,“他還挺能堅持的。”
林伯瞪了一眼,“豈止能堅持,就你上次說的那什麽什麽侍郎家的女兒,把事推給了二老爺,成義老爺還真找了過去,也不知他們怎麽談的,竟達成了一致,說現在只等着你點頭,就馬上定下與那富商千金的親事。”
雲岩咳了一聲。林伯語重心長接着說:“少爺,我多嘴說一句,這事你讓他們扯來扯去也不是辦法,要我說,你幹脆就先把親事定下來,這樣他們再打什麽心思都沒用了。”
“林伯……”雲岩剛想說要定親也得先有對象不是?結果,林伯馬上就如老父親般給出了建議:“我看對門的羽旄丫頭就挺好的,人長得水靈不說,還乖巧懂事,能說話哄人,不如……”
“林伯,羽旄妹妹有心上人了,你也認識的。”
“是嗎?沒聽她爹娘說起啊。”林伯想了想,“那就未也丫頭,這小丫頭明眸皓齒又聰明伶俐,家裏人都淳樸善良,以後若是成了親,也沒那麽多麻煩事,且兩家離得近,什麽事情辦起來都方便,少爺你覺得呢?”
話音落下,卻久未等到回應,林伯擡頭瞧去一眼,才發現雲岩正對着他手裏的那碗熱湯發着呆,唇角輕揚,眉眼間都漾着笑意。
“少爺?”
“額……”雲岩回過神,拌着碗裏的熱湯,“林伯,你方才說什麽了?”
林伯畢竟是過來人,他打量着雲岩,片刻後恍然大悟,問着:“少爺,難不成……是你心裏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
雲岩拌着湯的手驀地一頓,臉上的笑意卻收不住,柔和延綿。“林伯,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晚飯後,雲岩回到書房,倚坐書案前,思緒不自覺飄遠。其實,這不是林伯第一次跟他唠叨起成家的事情,但今晚他卻被自己的想法給吓了一跳,特別是在林伯提到成家的對象時,他腦子裏浮現出來的竟是蕭明湘的模樣?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俯身從抽屜裏翻出一個才制作了一半的錦帛影人,看着看着,臉上的神情就如失控了一般,不止是笑意漸濃,甚至還傻笑出了聲。
今日與她共處時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剛到承陽宮時,她目光落在錦帛影人上,并不專注,隐約透着讓人無法捉摸的憂思。而後開始學習影子戲時,雙眸拍閃,先前的憂思已一掃而光,好似只是他的錯覺。再後來,雖隔着帳幔,他卻能想象得出她的笑靥……
倏忽間,狂風高鳴,猛地撞擊着窗門,似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雲岩一下收回了思緒,心中大驚:莫不是,真的被林伯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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