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過去
過去
蕭明湘不曾想,方黎的忽然出現,讓她在雲岩面前既顯了山,又露了水,一時手足無措,氣惱不已,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雲岩看着她啼哭的可憐模樣,以為是她被撞疼了,再次俯身,卻不料,她猛擡起頭來,不管不顧往外推着他,“你也走,快走快走!”
雖說着些置氣的話,可看起來更像是在撒嬌,是在小鬧。
至少,看在帛桦眼裏,就是這個感覺,他剛忙完,想要過來接上蕭明湘,就看到了前邊兩人推推搡搡,驀地頓住腳步。但僅過了一會兒,就察覺到情況不對,趕緊疾步向前,問着:“怎麽了?”
蕭明湘一個跨步跑過去,“回宮。”
雲岩收回橫在半空中的手,苦澀一笑,也跟了上去,不過稍微放緩步伐,始終與前邊的人保持着一段距離,直到看着她上了轎車,才迅速回到隊伍中。
帛桦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什麽都沒問,揚鞭啓程。
永寧王府。
聽完徐大川的彙報,永寧王怫然大怒,拍桌而起,“你沒看錯?”
“沒看錯。”
“方黎呢?”
“我回來時他還在‘玲珑閣’喝酒。”
“啪”的一聲,永寧王重重擲下手裏的杯子,咬牙切齒:“廢物!”停了一下,他像是做了決定,朝着底下揮揮手說:“去通知方家的人,還有宣齊明,明日老地方見。”
“是。”
永寧王渾濁的眼中閃過極其貪婪與陰狠的暗光,地上的茶杯碎片倒映在他的眼中,如同是德帝已被四分五裂了的殘缺身軀。他想,既然方黎尚主無望,那只能計劃提前——除去蕭明佑。如此一來,德帝既是痛失了愛子,又被砍去了左膀右臂,他們再動起手來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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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事,自然交給太子的枕邊之人最為合适。
然而,幾日後,不等永寧王的陰謀實施,德帝及蕭明佑已經先一步下手。
身處皇室,坐擁江山的同時,避免不了被觊觎,被算計,明槍夾着暗箭,危機重重。他們原本就已察覺到些端倪,再加上先前蕭明湘淚水潸然講述了那樣一個真實而沉重的“噩夢”,早早就開始着手部署,只是沒想到一番調查之後,會牽扯到那麽多人,甚至還有一些是完全在他們意料之外的,比如,宣齊明。
年關時,他們已經掌握了關鍵證據,但恰巧碰上北疆異動,就将這事延到了開春,一步一步,開始收網。先是悄悄押下永寧王安插在各宮中的細作,再來忽然發難,處置了以吏部尚書為首的一批官員。但因為牽扯到前朝餘孽,為了不引起更大的動蕩,都冠以別的罪名,然後順着那幾個心腹老臣拔出蘿蔔帶出泥,一點一點追查到出了隐藏暗處的勢力,再爾一網打盡。
永寧王還沒來得及與方家那邊的勢力商量對策,已被殺了個錯手不及,深夜逃出家中時,被等候在外邊的帛桦一行人逮了個正着。剛開始他還想狡辯,借着永寧王是太.祖時就立下的冊封,垂死掙紮,但他狼子野心醞釀多年,又出逃匆忙,且不說先前結黨營私留下的罪證,光就那一件從王府深井之下撈出來的龍袍,都足以定了他的謀反之罪,所以,很快就被蕭明佑丢出來的證據,堵得啞口無言。
朝中唯一的異姓王意圖謀逆,此事一出,京都一片嘩然。
蕭明佑及身邊的人更是忙得焦頭爛額。而雲岩,也被兵部尚書晏大人臨時調去幫忙,天天早出晚歸,只能暫時壓下了心裏的悸動以及想要見蕭明湘的念頭。
按德帝的意思,蕭明佑在處理方家那邊的前朝餘孽時,一并暗中進行,并不公之于衆。唯一的意外是,在永寧王被抓當晚,方黎不知所蹤。
忙碌了将近三個月,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蕭明湘抱着雙膝坐于短窗邊的軟塌上,于她而言,這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在這期間,她沒有再去打擾蕭明佑,自然也沒有再聽到有關雲岩的消息。
署曦乍明時,她就獨自一人坐過來,倚着檻窗,望着院中之景,一直到日暮西山,才回了屋,日日如此,循環往複。她看着白雪消融,看着枯木逢春,看着繁花爛漫,而此時,一場春雨,滿院芳菲,晶瑩水滴泛聚于花瓣之上,搖搖欲墜。
前世的郁結,終是等來了一個答案。
她頭深深埋進了雙膝,只覺心裏空落落的,繼而一陣痙攣,竟有些喘不過氣。
“湘兒?你怎麽了?”
聞聲,蕭明湘瞬間起身 ,朝着那聲音來源處跑去,凝視着他日漸消瘦的臉龐,心疼問:“事情,都處理完了?”
蕭明佑眼神微微瞥向一旁,再重新落回她身上,“已經收尾得差不多了。”
她拉着他坐到軟塌上,給他斟了最近進貢的花茶,遲疑了一下,才問着:“那她……”
“宣齊明按律法處置,子竹……我跟父皇求了情,将她們送到了皇家庵堂。”宣子竹性子溫和,從小被教育着唯父命是從,即使從宣齊明那裏領了違心的命令,也從未有過反抗。好在,最後懸崖勒馬,未釀成大錯。念及夫妻情分,蕭明佑終是不忍心,懇求德帝放過她及她那毫不知情的母親,讓她們在庵堂裏平穩度過餘生。
“兄長,你是不是心裏很難受?”
“是。”蕭明佑低頭呢喃,“很難受。”
蕭明湘握着他的手,倚在他肩頭,安靜陪伴。
暮色漸沉,晚風攜着清透涼意掠過天地,雲霭褪去深紅,迎接暗夜。蕭明湘望着西方渺遠處彌留的微弱霞光,喃喃道:“一切都會過去的。”
“都會過去的。”蕭明佑重複了一遍,“不……已經過去了。”
她與他的劫難,都已經過去了。
半晌後,蕭明佑側頭時,已斂起愁思,只剩滿臉的關懷,“湘兒,夜晚天涼,我們回屋吧?”
她輕輕扯着他的袖子,“兄長,要不,一會兒晚膳後,我們再悄悄去涼臺上喝酒?”
她想,也許唯有酩酊,才能暫忘憂思。
“還喝?”蕭明佑卻是直接斷了她的念頭,“上次不過三杯,你就倒頭大睡,留我一人吹了一晚上的冷風。”
蕭明湘讪讪地回了聲:“不是你自己說的嘛,那桃花釀易醉。”
“這又成了我的錯了?”
“嗯。”她理直氣壯,“你知道就好了。”
“小家夥。”他搖頭笑笑,随之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雲岩他……”
她霍地直起身,打斷了他的話:“他,他怎麽了?”
“他……”
“太子殿下。”
蕭明佑的話再一次被打斷,他回頭,見帛桦面色凝重。拍拍蕭明湘的手,他說:“湘兒,兄長還有點事,改日再來看你。”
“好。”蕭明湘若有所思看了眼帛桦,剛要開口,又聽到蕭明佑說:“不許一個人偷偷喝酒。”
她心虛地低下頭,“我知道了。”
走到殿外,蕭明佑才停下腳步,看向帛桦。
“殿下,我收到消息,近幾日城中有人編撰了些暗諷公主的詩詞,并迅速暗中傳揚,且愈有擴大之勢。”
“說的什麽?”
“大意就是暗指公主愛而不得反生恨,遷怒方黎,遷怒永寧王府,才會給永寧王定下了謀逆這樣莫須有的罪名,還說……”
蕭明佑眼裏漫着凜冽寒光:“說。”
“還說陛下不分青紅皂白偏袒嬌慣,并非明君,大燕的江山遲早會因為公主的驕縱任性毀于一旦。”
“荒唐!”
“現在小部分不明情況的民衆已心生憤慨,其中一些膽大者,還在此基礎上添油加醋,編撰了更為過分的詩詞加以傳揚。”
“查到是何人所為了嗎?”
“暫時還沒有。”帛桦慚愧,“這次是我疏忽了,以為永寧王及方家的人落了網,就放松了警惕,沒有提前提防。我感覺,暗中操縱這一切的人像是早有準備,僅僅一夜,就已迅速将這些隐晦詩詞傳揚開來,待我們聽到時,街巷的民衆們也都有所耳聞了。”
“向來流言惑衆,再加上有心之人從中推動,只會愈演愈烈,到時候衆口铄金,颠倒黑白,再解釋也沒有人願意聽了,必須要盡快揪出始作俑者,遏制事态惡化。”
“是!”
蕭明佑想了想,“把你手頭上的事情交接給別人,這事,由你親自出宮去查。”
“是!”
“還有,”蕭明佑按了按眉心,“這事解決之前,盡量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特別是……”
“哐當”一聲,茶盒滑落,茶膏滾落一地。
蕭明佑及帛桦齊齊回頭。
“湘兒!”
蕭明湘手腳慌亂想要拾起散在地上的茶盒,卻一個不小心,将它推了出去,随之又是一陣“哐當”聲,茶盒已滾下了臺階,撞得面目全非。
“兄長,我,我……”她想要解釋,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蕭明佑給了帛桦一道眼神,然後扶起她,溫聲道:“湘兒,我們回屋,兄長有話跟你說。”
僅僅幾步路,她走得木然無力,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了蕭明佑身上。待坐下來後,不安地搓着手,“兄長,我,我就是想着把這茶葉給你帶回去,我……你喜歡喝。”
“湘兒。”蕭明佑萬分心疼,再低頭一看,她已淚眼婆娑,卻又拼命忍着,不願哭出聲來。
他沒有阻止,只是擡手幫她拭去淚水。
像是連日來的委屈終于找到了宣洩口,她涕泗流漣,愧疚不安中糅雜着深深的無能為力,嘶啞道:“兄長,你說,怎麽會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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