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叛逆

叛逆

被南栀這麽看着,不知道為什麽,陸爻忽然覺得心虛起來。

他一邊替人松綁一邊解釋:“怕你撓傷口才綁起來的。”

南栀“哦”了聲,探頭往樹下看,心想,大漂亮是不想活了一大早上吵她睡覺?

她一冒出腦袋,底下的大漂亮立馬“咯咯噠”起來,一聲比一聲高,撲騰着翅膀從雞窩裏飛了下來,扇起一陣樹葉,但是腳上綁着藤蔓,也沒飛多遠,一番折騰,南栀也見識到了什麽叫做雞飛狗跳。

真是太吵了。

她順着邊上編好的梯子爬下去,走近一看,才發現雞窩裏有一個雞蛋,摸上去還是暖暖的。

陸爻翻身下樹,也看見了雞蛋,愣了下。

這只雞還真懂事。

說下蛋就下蛋。

南栀興沖沖地撿起雞蛋,摸摸大漂亮的腦袋,半是溫柔半是威脅的對它說:“下蛋了值得鼓勵,但是以後下蛋了不要咯咯叫,不然就把你毛全拔光煲雞湯哦。”

陸爻扯了扯嘴角,對她跟雞說話這件事感到十分費解。

“它又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大漂亮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回到自己雞窩裏去了,也不再咯咯叫,微垂着腦袋,看樣子是在努力下蛋中。

陸爻:“.......”

沒想到這只雞還挺通人性。

終于有了一個雞蛋,陸爻把它放進水壺,白水煮蛋,打算給她做早餐。

畢竟她昨晚上吃了不少苦。

蜱蟲咬人的時候會釋放毒素,陸爻還怕她生病,沒想到一早上起來就是活蹦亂跳的,倒是他多慮了。

雞蛋煮好後,他放到冷水裏泡着遞給她。

南栀眨眨眼,看着他:“陸陸不吃嗎?”

“煮好雞湯我再吃。”陸爻說着,把昨晚上剩的雞骨頭拿了出來,他怕天氣熱早上起來就壞了,就用荷葉包着放在涼水裏泡着,這會打開聞了聞味道,沒壞,這才把雞骨頭和昨天剩下的蘑菇都裝進了水壺。

有了打火機能省很多事,他也不用天天鑽木取火浪費時間。

南栀說裏面氣有限,他一般點燃了就趕緊關上收好,也不敢多用。

清晨的樹林格外吵鬧,不遠處的鳥兒早醒了,叽叽喳喳叫着,撲騰着翅膀飛來飛去。

南栀盯着水壺,吃掉蛋白,把蛋黃給他,“蛋黃不好吃,給你吧。”

陸爻無奈笑笑,心想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挑食。

看她一臉嫌棄,扔了也太浪費,他已經很久沒吃過雞蛋了,于是一口吞掉蛋黃,幹吃蛋黃還是太膩,但水壺用來煮雞湯了,他沒水喝,忍了會兒,幹巴巴的味道過去就還好。

南栀看着他們唯一的煮飯工具,陷入沉思。

她記得那只人參那裏有不少鍋碗瓢盆。

人參又不會做飯,一般就擺在那裏放着而已,留着也是白白浪費。

這麽一想,她主意已定。

“我去上廁所。”南栀說完,就邁着小短腿噠噠往前去了。

陸爻看方向也是她平時上廁所的地方,就自己忙自己的,帶着空了的竹筒去打水。

等他打水回來還沒看見人蹤影,陸爻立馬抽出刀,去找人。

沒走多遠,就看見一個腦袋頂着黑色的鍋、手裏還拎着木桶的東西搖搖晃晃地跑了過來,到他跟前,呼哧呼哧喘着氣。

南栀跑的臉上紅撲撲的,看見他咧嘴一笑,把鍋和木桶給他,“看,我找到的。”

陸爻嘴角一抽。

找到的?

他怎麽覺得這鍋和桶和他們昨天在千歲那裏看見的一模一樣?

他擰着眉教訓她,“偷東西不好。”

南栀立馬就委屈了,把鍋抱在懷裏,捂得嚴嚴實實的。

“這也不是它的東西啊,反正他也不用。”

陸爻嘆口氣,“還回去吧。”

南栀快被氣哭了,“不要,有鍋不好麽?水壺那麽一點怎麽做飯啊。”

陸爻垂下眼,認真道:“不問自取則為盜。”

“這些東西也是他撿來的,他不也是‘不問自取嗎’?”

陸爻差點被她的邏輯帶跑偏,但還是固執道:“他是他,別人的作為我們無法評價,管好自己就行,還回去吧。”

“路邊的蘑菇,竹林裏面的竹筍,昨天我們都吃了,我們不也是‘不問自取嗎’?,反正都已經取了,再取一回怎麽了?”

陸爻:“......”

艹,他不知道怎麽反駁了。

他年長幾歲,自覺小孩子需要管教,也要立起自己的威嚴,于是冷下臉,“我不和你吵,你乖乖還回去,今天還有雞湯喝。”

南栀一咬牙,叛逆心立馬就起來了。

“我偏不。”

她抱着鍋拎着同就往榕樹跑,蹭蹭兩下上了樹,動作十分利索,頭也不回,一聲不吭躺下。

陸爻頭疼地掐掐眉心。

一時間安靜下來,旁邊的大漂亮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更加老實的窩在雞窩裏,就差把腦袋也埋進去以表忠心。

陸爻回到火堆邊,水壺裏已經咕嚕嚕冒着泡,雖然只有雞骨頭,但好歹也是肉味,煮出來的湯也格外鮮美,但他一時半會兒卻沒有食欲,坐在一邊無所事事。

閑的蛋疼,他把背包裏的妖骨拿出來翻了一邊,數了數,一顆沒缺。

盯着跳動的火苗發呆,直到火快熄滅他才反應過來要添柴,匆忙撿了幾根木頭往裏扔,結果木頭是潮濕的,半天都燒不着,他暗罵一聲,起身去撿幹木頭過來。

就這麽半天,樹上也沒什麽動靜,可能是睡着了。

他添了柴,翻到榕樹一根枝條上看,原本她是面對着自己,一看見他,立馬就轉過身去,手裏還抱着那個鍋,桶也放在手邊,估計是怕他偷偷拿走還回去。

“雞湯好了。”

沒什麽反應。

陸爻嘆口氣,“先吃飯。”

也沒什麽反應。

陸爻咬咬牙。

算了,餓一頓又不會死。

他幹脆下了樹,自己倒了半碗雞湯,第一口嘗的時候差點沒把他舌頭燙掉,心裏頓時煩躁起來,把湯放到一邊放涼,這個時間他就在一邊石頭上磨斧頭,那把斧頭上鏽跡太多,磨了半天後變得锃亮,心情終于稍稍舒暢一些。

可是這時候再去喝湯,陸爻發現,湯涼了。

涼得徹徹底底。

古話說,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

他幾口灌下冷雞湯,發現寡淡無味,這才想起自己忘記給鹽。

往水壺裏剩餘的雞湯放了點鹽巴,放到快要熄滅的火堆中保溫,陸爻砸吧砸吧嘴,原本以為鮮美的雞湯好像也沒什麽味道。

“湯給你溫着,我去陷阱裏看看有沒有東西。”陸爻又嘆了口氣。

只能指望他走了,她能順着臺階下來,老老實實把雞湯喝了。

為了孩子健康操碎了心的老父親踏上尋找食物之路。

手裏拿着小刀,肩膀上挂着繩子,那幾個陷阱的位置他已經很熟悉,沒多久就全部看完,最後在第三個陷阱裏發現了兩只灰色的野兔縮在角落,應該是無意掉進去的,蹦不上來。

陸爻把繩子系到一邊的大樹上,自己順着繩子下去。

沒一個陷阱都是他親手挖的,三四米的深度足夠困住大多數野獸。

兔子膽子小,野兔稍微強一點,但被困了一晚上也沒了掙紮的膽子,他拎着兩只兔子耳朵把它們帶了上來。

收獲頗豐,他卻沒有多高興。

太陽正當頭,陸爻被曬出一身汗,這種樹林潮濕得很,一天不洗澡身上就粘粘的,他聞了聞自己胳膊,好歹也沒臭。

待會兒去小溪邊沖一沖,陸爻想着。

順便把兔子處理了,兔子皮可以留下來,攢幾張獸皮,等冬天了還能做被子,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凍傷了不好看。

昨晚上被蜱蟲咬成那樣,睡覺了還嘀咕說夢話,擔心自己背後留一片疤會不會醜死。

陸爻帶着兩只兔子回榕樹下,擡頭看了看,人還在上面,但是火堆裏的半壺雞湯也是完完整整,沒被動過。

陸爻:“.......”

完了。

他沒臺階下了。

他想了想,帶着兔子爬上樹,把兔子腳上系上繩子放過去,兔子湊到幾乎快要睡着的南栀旁邊,用嘴巴頂了頂她的臉。

南栀一臉不耐煩地扒開它。

陸爻看見她動了,于是出聲:“捉了兩只兔子,晚上可以吃兔肉。”

“呵,兔兔這麽可愛,你竟然要吃兔子,陸陸你太殘忍了。”南栀說。

陸爻:“.......”

好吧,雖然是怼他,但好歹是說話了。

“那養着吧,跟大漂亮一起。”陸爻說。

南栀立馬坐了起來,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皺成“川”字,模樣看着莫名有些滑稽。

“不問自取則為盜,你怎麽知道這兔子沒有主人,還有你這麽把它捉過來,有考慮它的感受嗎???”

陸爻:“......”

兔子:嗚嗚嗚我快感動死了。

“我錯了。”陸爻低頭道歉。

好漢不吃眼前虧。

南栀哼了聲,伸手摸摸兔頭,手底下柔軟的觸感讓她心情好轉不少。

“錯在哪了?”

錯在不該跟你講道理。

陸爻知道,上句話說出來估計她又得氣一晚上,幹脆自己給自己臺階下。

“特殊時期特殊處理,一味的固執并不能讓我們生存下去。”他給自己戴了個高帽子。

南栀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十分有道理,認同地點了點頭,“說的不錯。”

“那兔子.......?”養着麽?

“烤了吧,兔頭別扔。”她曾經看過人類養兔子,兔子膽子特別小很容易吓死,而且尿尿拉屎都很臭,不好養。養大漂亮能下蛋,兔子能幹啥?跟她搶吃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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