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妖王

妖王

南栀又吃了一顆大的枇杷，酸甜入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對他說：“我再想想。”

心裏卻有點亂。

是繼續茍延殘喘下去，還是早死早超生，回到自己的世界，重新變成妖譜，什麽都不管老老實實呆着。

這麽一看，好像後者對她的誘惑更大一些。

正沉默着，去戰場的虎妖也回來了，老七通知她去一趟族長的洞穴。

南栀拍拍屁股上的灰，起身去找兇青。

兇青的洞穴還是很好找的，經過這幾日相處，南栀也知道這位族長并不像其他野獸一樣兇殘，待人還極為親和，非常有誠信，南栀也不像之前那麽怕他。

一進洞穴，裏面點着幾根火把，把洞穴照的亮堂，火焰随着她的掀起簾子帶進來的風搖晃兩下，兇青察覺到，擡頭看向她。

好歹人家還是一族之長，南栀待人還是畢恭畢敬的。

畢竟她還要抱這只大腿嘛。

“族長，你叫我進來有什麽事麽？”南栀乖巧問道。

也不給自己找位置坐，老老實實站着。

兇青沉吟半晌，才說：“你之前說過，如今你依附在妖譜上？”

“嗯。”

“我聽說過妖譜，”兇青說，“妖譜之上有着百妖各個家族的記錄，我想問問，妖譜之上，可有關于妖王的記載？”

南栀眨眨眼。

妖王？

這玩意，有是有，但是種族不确定啊。

她理了理思緒，才說：“妖王的确是有的，但在這個世界恐怕有些不一樣，據我所知，妖王乃是人形，不屬于任何一個種族，擁有百妖之力，足以和神抗衡。”

其實這話也是誇大了。

能和神抗衡的妖能有幾個，妖王一般都是繼承了上一屆妖王之力，而後逐漸成長，才可能成為真正的妖王，若是有那麽強大的妖存在，南栀早就察覺到了。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妖王的存在，又何來繼承之說。

聞言兇青皺起眉頭，“今日狼族求和，白乹說，北方有一只蛟，名夙曷，自稱妖王，不久前吞噬了他種族所有蛟，修為大漲，如今正朝西方猴族進發，意欲吞噬百妖，修煉成神。”

說完，他擡眼看向她，“你說，他有成神的可能嗎？”

南栀想了想，“應該是沒可能的。”

但是毀滅世界還是有可能的。

成神這種事可不好說，比起他們妖，人成神的幾率要高得多，一不小心得道成仙，位列仙班，得了永生之後再茍一茍，說不定等到滿頭白發就會有神位空缺，上去占一個位置。

區區一只蛟，妄想成神，呵呵噠。

“不過，你說他‘意欲吞噬百妖’？”

“嗯，如今蛟族全亡，無一存活。”

“啧，不對啊。”南栀仔細回憶了下妖譜中記載的關于成神的各種方法，似乎是沒有“吞噬百妖”這種，“你說他靠吞噬其他妖來增強修為，我覺得他不是想成神，怕是已經入魔了。”

俗稱，石樂志。

南栀語氣篤定。

成神講究天人合一，修身更重要，這也是為什麽人族得道比較容易，因為他們經過這麽多年的繁衍，已經有了自我約束的能力，不斷自我完善，提出“七情六欲”等理念，會自我剖析，建立法則，這是動物所不能做到的。

而入魔就很簡單了，一味地追求修為，殘害無辜，最後堕入魔道，這種妖，就等着天雷來收吧。

“入魔？”兇青疑惑道，他對這個詞還有些陌生。

他所在的這個世界，還沒有“魔”這種說法。

南栀耿直地點點頭，“吞噬了一整個種族，夙曷怕是快失去意識了，平常的妖總是肉身再強大也無法控制這麽強大的力量，等他殺紅了眼，說不定會跑到你這裏來哦。”

“我覺得你還是帶着自己的族人逃遠一點吧，以你的修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你們這個世界的巫族還算正宗，說不定能想出法子将他降伏。”

“你是說，要借助巫族的力量？”

“可能吧，我倒是有治他的法子，”南栀聳聳肩，“不過耗費的時間太長，你可能等不到。”

“什麽辦法？”

“等着呗，等他魔氣攢夠了，引來天雷，一道就行，足夠将那個夙曷劈成渣渣，這樣就沒事了。”

兇青：“......”

這不就是讓他等死麽。

“白乹求和，不只跟你說了這些吧，他想和你聯手？”南栀挑挑眉，“恕我直言，你們兩族聯手，也不會是夙曷的對手。”

蛟一族本就得天獨厚，苦心修煉還有化龍的機會，衆所周知，龍這種東西是很稀罕的，縱使他們由蛟所化的龍只不過是應龍，不比原始古龍厲害，但畢竟也是一條龍，接觸到上面的機會也會多得多。

說不定就混成哪位神仙的坐騎了呢。

被南栀說中，兇青面上有些挂不住。

“我身為一族之長，斷不會讓我族人坐着等死。”

聽他語氣是動了怒，南栀乖巧閉嘴，不再刺激他。

不過正好，她要離開洞穴了，還有點事要問問他。

“你說過，我替你解疑，在你的地盤我就能橫着走，這話還算數吧？”

“自然算數。”

“現在我要離開了，你有什麽要問的就趕緊問，”南栀微微一笑，“還有，我有幾件事要求你。”

“第一，我覺得千歲那座小木屋挺好的，我想住，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麽用了，萬一讓那只蛟吃了它更不好，——你也知道這種大補之物對于修煉的妖來說有多大作用，還不如把他放在你身邊看着，你說是不是？”

“第二，我要去妖骨溝一趟，那邊可能還有狼族的人在，我跟他們不熟，族長最好麻煩一點，找只虎妖帶着我過去，嘿嘿。”

“第三......口說無憑，你得給我個東西做庇護，你的領地還有地蛛和蛇群，我怕他們不聽你的。”

兇青倒是被氣笑了。

扔給了她一快指骨，“這是我的指骨，帶着它，這裏的妖或野獸不會碰你。”

除此之外，他還撥給她老七，讓老七帶着她去妖骨溝。

老七是他的心腹，由他帶着，狼族看見也不會做什麽。

剩下的一個小時，南栀就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兇青問什麽，她就搜刮自己的記憶，找到對應的資料告訴他。

一問一答，十分和諧。

說到最後，南栀口渴的不行，肚子也空了。

兇青終于放她走。

重獲自由，老七帶着南栀和陸爻去妖骨溝撿妖骨。

這附近還有狼族游蕩，但他們一看見老七就不敢上前，想必也是知道兩族之長正在談判，不會故意挑釁。

南栀跟回到自己家一樣，看着滿地的妖骨，眼睛都冒出星星來，一個勁的往衣服裏裝。

“陸陸，你還差多少個來着？？”

那次去兇青祖先墳墓偷妖骨，她帶回來的妖骨也不過五塊，還賊大一塊，十分不方便。

這地方的妖骨太多，還可以挑選，南栀挑了好多小小的骨頭，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高興的不行。

“十個。”陸爻漫不經心地說。

南栀一聽，看了眼自己衣服裏的妖骨。

好像拿多了。

于是她又挑了一部分太大的骨頭出來。

一邊的老七看着他們慢吞吞地額動作，已經很不耐煩，忍不住發問：“你們人類要這些沒用的骨頭做什麽？”

他也知道，被城市流放的人類會在荒野中需要妖骨，以此換取回到城市的機會，這處地方常年被狼族和虎族占據，那些瘦弱的人類不敢來，縱使有滿地的妖骨，也沒人敢冒險來偷。

南栀也不知道他們要這些骨頭做什麽，挑着妖骨，回他：“拿來收藏吧，畢竟妖骨還挺漂亮的。”

通身漆黑，晚上還會發光，說不定是收集過來當做夜明珠？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老七嗤了聲，十分不屑。

“快點挑，挑完了你趕緊走，”老七嘀咕，“再留下去，林子裏的野雞都要被你們吃完了。”

那兩只食鐵獸都被族長放歸竹林了，也不用再派人負責食鐵獸的飲食，好不容易輕松一點，他可不想再繼續伺候兩個人類。

南栀挑了十個漂亮的妖骨揣進懷裏，看見陸陸随手抓了一把，忍不住提醒他：“十五個夠了，不用拿那麽多。”

但轉念一想，妖骨在城市裏這麽吃香，說不定還可以當做貨幣使用。

貨幣，就是錢啊。

這麽一想，南栀又來了幹勁，往他懷裏塞了好多，“陸陸都拿着，到時候你回了城市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陸爻：“......”

他好像懂了點什麽。

她不願意跟他回城市裏。

拿好妖骨，兩人趁着天還沒黑，往山下趕。

走了好久好久，南栀腿都麻了，路上吃再多的果子也彌補不了她雙腿受的折磨，走到榕樹邊的時候，南栀已經徹底走不動，靠在氣根上嘤嘤嘤。

“要不今晚先睡吧，我快疼死了。”

難為她身為妖譜，還從來沒這麽走過，還不如當初被那只虎妖拐走呢。

陸爻把藏好的妖骨挖出來，裝在一起，解了大漂亮的繩子，至于那只竹鼠，早就自己咬斷繩子跑了。

清理好東西，陸爻在她面前勾下腰，對她說：“上來。”

南栀正揉着腿，借着月光看向他。

陸陸頭發長了些，擋住眼睛，細碎的月光落在臉上，高挺的鼻梁，鴉羽一般的睫毛，薄唇......

她不自覺吞了口口水。

懶惰戰勝了臉皮，她輕輕一蹦就趴在他背上，胳膊摟着他的脖子。

只是這麽趴着，她覺得胸口硌得慌。

哦，她還裝了好多妖骨在衣服夾層，加上那些因為夥食太好而被她遺忘的小零食......比她的平A還占地方，不硌人才有問題。

陸爻剛打算挪步搬家，她就不老實動來動去，他皺着眉頭把人往上提了一些，出聲警告：“別亂動。”

南栀乖乖不動了。

只是嘴裏還是嘀咕：“兇什麽兇......”

聽的一清二楚的陸爻：“.......”

他那語氣很兇麽？

榕樹離千歲的小木屋并不遠，聽說兇青已經派人押千歲去虎族的洞穴了，這會兒屋子裏肯定是空的，南栀這才迫不及待想要搬進去。

嘿嘿嘿。

大片田地。

池塘蓮蓬魚。

後院的雞鴨鵝。

都是她的了！

還有她心心念的烤玉米！！！

還沒到木屋，南栀就饞的不行。

到了木屋後，屋內果然空無一人，等也沒點上，陸爻摸出打火機把各個角落的燈點上，屋內終于有了光亮。

有了光亮，南栀也能看清。

一樓原本平整的地板斷了一塊，南栀鼻子動動，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湊近一看，果然，木板斷裂的地方還有血跡，一大塊，看着很紮眼。

如果她猜得不錯，這屋子裏死過人。

嘤嘤嘤。

難道是兇宅？

都這時候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兇宅就兇宅，她還怕鬼不成？

南栀自己給自己打氣。

不管怎麽說，她還有陸陸呢。

“陸陸，”南栀坐在竹床上，可憐巴巴的看向他，“想吃烤玉米。”

陸爻挑挑眉，“不吃烤雞？”

“可以明天吃嘛。”南栀嬌羞一笑。

現在她就饞烤玉米。

陸爻看了眼窗戶，“好，我去摘。”

“我去準備調料！”南栀立馬回複活力。

她記得人參這裏可有不少調料呢，上次她只是拿了點鹽巴和胡椒，沒仔細看，這次逮着機會，南栀一頭紮進了人參的“收藏庫”，架子上擺着許多與這個世界氣質不同的東西，竟然......還有一小瓶孜然粉！

南栀跟找到什麽寶貝似的，抱着那一小瓶孜然粉，感動的幾乎快哭出來。

她湊近聞了聞，果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燒烤味道，滿心滿足，也不在意這東西過沒過期，就決定今天晚上做烤玉米。

沒有辣椒粉的燒烤是沒有靈魂的。

南栀翻出一堆幹辣椒，開始磨粉。

其實也不過是用石頭砸，砸成差不多的粉末就不錯了，她沒給自己定太高的标準。

準備好調味料，陸陸才回來。

摘幾個玉米不至于花這麽長時間，南栀自己都把火生了起來，眼巴巴的望着門口，看見他的身影，高興地差點跳起來。

陸爻一手抱着三四個玉米，一手還提着兩條魚。

烤魚！

南栀口水都快流出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南栀就覺得自己的年齡在不斷降低。

幾乎是要回到嬰兒時期，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嘤嘤嘤。

陸爻用木棍穿好玉米，又處理好魚，把棍子交到她手裏，讓她自己烤，看見一邊準備好的調味料，好奇的拿起來看。

南栀烤着玉米，玉米這東西熟得快，生的也能吃，她冒着燙傷的風險時不時揪幾顆放進嘴裏。

看見他拿東西，歪着腦袋想了想。

終于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陸陸，你變了！”

陸爻看向她，“嗯？”

南栀認真的說，“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會說我，鸠占鵲巢。”

以陸陸的性格，南栀很難想象，他會這麽順利的同意自己占了人參的屋子，還讓兇青把人參拐了過去。

陸爻卻是笑笑，“說起來，有件事需要跟你澄清一下。”

他這語氣怪得很，南栀眨眨眼，“什麽啊？”

“我不叫陸陸。”

南栀福至心靈般提問：“那你叫什麽名字呀？”

男人臉上映着火光，濃墨般黑色的眸子染上笑意。

——“陸爻。”

南栀嘴裏的烤玉米立馬就不香了。

時隔多年，她又回想起了三千年前被大卸八塊吃掉的慘痛經歷。

又到了周二周三趕榜的日子_(:з」∠)_

明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