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牽手

牽手

諾大安靜的卧室裏，“狗男人”遲譽挑眉，漆黑的目光看向自己那紅着耳朵的女朋友。

這人一點不如剛才那情緒怪異的模樣，又恢複了往日裏的漫不經心。

溫月澄忽略他灼灼的視線，再度有些心虛地清了清嗓子。

“舒舒，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她原本想的是過兩天去接連書舒，那時候再告訴她和遲譽在一起的事情。

沒想到連書舒突然回來，她一點兒消息都沒收到。

連書舒在電話裏哼哼兩聲，溫月澄都能想象到她在那頭故作面無表情的模樣。

“所以，你現在，在哪？”

她一字一句問着，溫月澄只好承認：“...我在，我男朋友家。”

電話靜默了将近一分鐘，就在溫月澄奇怪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後，連書舒的語氣小心又認真，“月澄，你男朋友，是遲譽嗎？”

溫月澄下意識地擡起眼，直直觸上了男人好整以暇的眸子中。

她還沒開口，只聽遲譽先一步慢條斯理道：“連小姐，是我。”

空氣陷入了冗長的沉默，連書舒似乎沒想到他會在旁邊。

幾秒後，電話直接被切斷。

溫月澄愣了下，緊接着微信就收到了連書舒的消息：【！！這狗男人怎麽還這麽黏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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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離得近，遲譽一眼看到了手機上的內容。

他挑眉，“連小姐對我意見很大。”

聽着他陳述的語氣，溫月澄下意識地辯解着：“沒有的，舒舒只是太意外了，她知道我喜歡你，也很希望我們在一起的。”

“畢竟，她出個差的時間我就和你在一起了...”

她視線飄忽着，遲譽漆黑的眸底蘊着些笑意，他輕啄了她一下，嗓音低磁含笑：“嗯。”

“那找個時間，約連小姐一起吃頓飯吧。”

“拐跑了她的好朋友，也應該給個交代的。”

吃飯的時間定在了周六。

溫月澄今天不用去舞團，趕到江夏醫院時，遲譽還沒有忙完，她幹脆坐在走廊的椅凳上等。

溫月澄正回着範暄暄的消息，小姑娘今天參加了一個聯誼，實時給她吐槽着party上的奇葩角色。

能看出她很不情願呆在那了，但因為情面緣故，只能硬着頭皮坐着。

溫月澄的耳朵裏還塞着耳機，她正敲着鍵盤，面前突然落下了一道陰影。

她怔怔擡起眼，卻看到一張有些意外的面孔。

秦悅沐的雙手插在白大褂裏，她擡手扶了下眼鏡：“來找遲譽？”

她主動的搭話讓溫月澄有些意外，卻也還是禮貌地應了一聲。

秦悅沐沒有直接走開，她目光落在溫月澄身邊的位置上問：“我可以坐這嗎？”

“當然。”

溫月澄往旁邊移了下，空出一塊更大的位置。

秦悅沐不多說地坐在她身邊，兩個女人的氣質完全不同，路過的護士還朝秦悅沐輕輕颔首：“秦醫生。”

溫月澄捏着手機的手有些出汗，心思早就不在消息上。

“我聽遲譽說，你們在一起了？”

秦悅沐先一步開口，溫月澄愣了下，随後點頭。

“之前在醫院碰到過你幾次，只不過那時候太忙，沒機會過來和你打招呼。”

秦悅沐的話讓溫月澄有些沒反應過來：“在這之前...你知道我？”

“你那時候是不是以為，我喜歡遲譽？”

秦悅沐側眉看着她，卻見溫月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确實不知道秦悅沐的感情，她只是和大家一樣，覺得他們很相配。

在聽完她說的話後，秦悅沐像是不可置信般輕笑了一聲。

“我和遲譽相配？”她搖了搖頭，“好吧，我本來還想解釋一番，但沒想到是這樣。”

“和你不同的是，我覺得我和遲譽一點兒都不般配，相反的，我覺得你們很合适。”

對于她的話，溫月澄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秦悅沐目光落在前方的指示牌上，各類科室标注極為清晰。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對于自己喜歡的，能堅持這麽多年。”

溫月澄安安靜靜地聽着她說話。

“我從小就被家裏人規劃好了一切，要競賽，要選理科，不能參加什麽活動，必須參加一些比賽。”

“甚至大學，那時候我想叛逆一次，卻還是被他們改了志願。”

溫月澄像是明白了她成為醫生的原因，只見秦悅沐輕輕扯了下嘴角，“我當年對遲譽的那一絲好感，可能更多的是慕強，是不服，也是羨慕。”

“我不明白，怎麽有人能在各個領域都做的這麽好，輕而易舉就獲得別人想要的成績。”

她說着，一邊還輕啧了聲：“還給不給我們這些普通人活的餘地了。”

聽着她玩笑的語氣，兩人終是相視一笑。

“那天我去找他幫忙，遲譽卻對我說了一句話。”她淡下來的眸仁讓溫月澄的心跳也漸漸靜了下來。

“他說，秦悅沐，你知道有些病人從鬼門關逃離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嗎？”

“是旅游，是改變了從前日複一日的生活。”

那天下午，遲譽拿過她手裏的文件，垂眉沒有看她。

因為經歷了鬼門關，人生寶貴，誰都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經歷什麽。

所以他說：“醫生這個職業是他們逼你選的，但你的未來，他們沒辦法強制。”

“與其試圖說服他們，倒不如先創出結果，你有這個能力，不是嗎？”

那時候的秦悅沐因為和家裏吵架天天住在醫院，遲譽略有耳聞。

她奇怪遲譽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只見這人的又變回了那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拖腔拽調地哦了一聲，語氣透着些若有若無的炫耀：“不好意思，我最近談戀愛了，心情有點不錯，就想着，開導一下秦醫生，也算是功德一件。”

說到這裏，秦悅沐又有些無語。她側眉看向溫月澄，“我從來沒見到過這樣得瑟的人，談個戀愛有什麽稀奇的，跟孔雀開屏一樣。”

“秦醫生，怎麽還光明正大說人壞話呢？”

遲譽不知何時來到了兩人面前，秦悅沐看着他牽起了溫月澄的手，而這姑娘雖然眉眼帶着笑，耳朵卻有些紅。

她輕啧了一聲，雙手插進口袋站起身，“而且你知道嗎？跟你男朋友一起工作，真挺累人的。”

秦悅沐才不怕遲譽，她說完話直接擡着下巴從兩人身邊離開，高馬尾還輕輕晃着。

遲譽原本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坐上車，副駕駛的這人還彎着唇。

“有這麽好笑？”

溫月澄稍微收斂了些笑意，她心情不錯地嗯了一聲：“秦醫生性格真好。”

遲譽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大約過了兩秒，溫月澄突然咬着唇問道：“遲譽...我是不是太擰巴了點？”

聽着她的問題，遲譽側眉看向她，只見女人抿着唇，“我那時候要是勇敢點問你就好了，我總是胡思亂想。”

如果不是遲譽主動，他們可能真的沒可能了...

“溫老師，你現在确實在胡思亂想。”

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男人的語氣不複剛才那般拖腔拽調的。

“女孩子敏感點是從來不是件壞事，更何況，是我沒及時發現你在意的點，怎麽會是你擰巴呢？”

聽着他的話，溫月澄微微一怔。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敏感不是她的原因。

一直到下車，溫月澄主動去牽男人的手。觸上男人垂落的目光，她語氣輕輕的，“想和你牽手。”

看出她眸裏閃着些讨好的明亮，遲譽懶散輕哼了一聲，和人交握的手卻更緊了些。

“牽，給你牽，想牽多久牽多久。”

“咳——”

在推開門的那一刻，身後傳來兩道極為刻意的咳嗽聲。

看着兩人親昵的姿态，連書舒面無表情，她身旁還跟着一臉雀躍，卻不得不給大小姐撐臉面，不能走過去的沈尋。

見到連書舒，溫月澄瞬間心虛地松開了遲譽的手。

遲譽看着剛才還乖乖軟軟想跟他牽手的人，此時已經勾着連書舒的胳膊坐到了位置上。

他長腿慢悠悠地跟在身後，沈尋終于忍不住地湊到了他身邊：“你倆在一起了？”

遲譽拉開了溫月澄身邊的位置，女人正溫聲和連書舒說着話，聽到了動靜也不回過頭。

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沈尋像是比當事人還興奮：“沒想到啊，月澄這麽快把你追到手了。”

生日聚會那天，在遲譽将人帶走後，沈尋問了坐在溫月澄身邊的幾人。

他們也是一臉懵逼，并不知道溫月澄在那時候情緒的變化，也不知道她給遲譽發的微信內容。

他的這句話終于讓遲譽回頭看了他一眼，男人慢條斯理地糾正着：“我表的白。”

因為這幾個字，溫月澄和連書舒終于回過了視線。

連書舒一臉複雜地看着遲譽，溫月澄其實已經和她說清了事情的來由，可他卻沒有将溫月澄那時的狼狽說出來。

他只是說，他表白了。

連書舒原本想着要刁鑽提問他，比如什麽月澄和你媽媽同時掉進水裏，你會先救誰的問題。

但此刻，她突然覺得問遲譽這些問題，好像沒什麽意義了。

再加上她對遲譽也有所了解，憋了半晌，她只問出了一個問題——

“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嗎？”

她的問題讓包廂裏的人都陷入了寂靜，幾雙目光齊齊看向男人。

遲譽的視線卻回視着溫月澄的眼睛，她睫毛輕顫着，似乎在緊張，也在期待。

寬闊安靜的環境裏，他彎唇，幾乎沒有猶豫，語氣淡而認真——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