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新年

新年

遲譽的回答讓氣氛陷入了冗長的安靜，最後還是沈尋打破了僵局。

“哎，我把那小羊帶來了。”

他的話讓連書舒有些好奇：“什麽小羊？”

沈尋翻了下自己的包，溫月澄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玩偶。

她愣了愣，只見沈尋将那玩偶遞給了遲譽，“吶，催了好幾遍了。”

連書舒沒見過小羊，但她一側頭，便看到溫月澄似乎是知道的。

那小羊玩偶不是很大，差不多只有一個手掌般大小。男人松散靠着椅子，他垂眼把玩着，溫月澄看向遲譽開口：“這個不是...我做的嗎？”

“是啊。”遲譽還沒回答，沈尋先一步道：“這是高中擺攤活動上，你做的小羊呀。”

“我就是搶到這玩偶的幸運兒之一。”他說着，語氣還略微有些驕傲。

“那你給遲譽幹什麽？”這話是連書舒問的。

“啧，還說呢。”沈尋翹起的二郎腿晃着，模樣有些吊兒郎當，“就突然有個晚上，這人突然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買了月澄做的小羊。”

“我那時候完全忘了這個，這人詳細說了一大堆，我才想起來。”

沈尋叨叨說個不停，溫月澄的目光卻撞進了遲譽的眸子裏。

“然後他莫名其妙出高價要買這小羊，我那時候還沒明白，現在才知道——”

“啧，這是月澄做的，所以他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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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澄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倒是連書舒有些好奇地問：“遲譽出了多少錢？”

沈尋看上去有些得瑟，他沒有說數字，而是說了一輛車的品牌。

連書舒瞬間瞠目結舌，她頓了頓，對遲譽的最後一點觀望态度也消失了。

“我都不該說你是敗家，還是太喜歡月澄了。”

居然願意用一輛名車去換一個手工娃娃。

整場飯局下來，連書舒對遲譽徹底沒意見了。她喝了點酒，微醺的狀态下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回過頭極為認真地豎起一根手指——

“對了，你可不能讓月澄喝酒，她不會喝。”

聽着她的話，遲譽垂眉看向身邊的人，漆黑的瞳孔笑意細碎，“嗯，會的。”

溫月澄：“......”

沈尋帶着大小姐回去，遲譽牽起了溫月澄的手，帶她往地下車庫走去。

溫月澄今天有些過分安靜，遲譽将那小羊挂件扣在了車鑰匙上面，因為時間有些久，那玩偶的身體都隐隐有破損的痕跡了。

“遲譽，我忘記了。”

諾大寂靜的地下車庫裏，溫月澄突然開口。

“嗯？”遲譽側眉，像是沒懂她的意思。

“就是之前，我不是說要再送你一個玩偶嗎？我忘記了。”

溫月澄抿着唇，看上去很是愧疚。

遲譽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他側眉看着身邊的人，語氣慢條斯理：“溫月澄，我不是因為你沒送我，才問沈尋買的。”

“那是為什麽？”

溫月澄的眸子中透着些不解，她也不覺得那個小羊玩偶值得他花這麽多錢去換。

地下車庫的燈光很亮，兩人的影子在地面被拉長，她看見遲譽按了下車鑰匙，不遠處的那輛阿斯頓馬丁亮了亮。

“溫月澄，我其實覺得挺遺憾的。”

他清磁好聽的聲音在空曠的環境中很是清晰，溫月澄微微仰着視線，看見他無聲扯了下嘴角。

“要是那時候我買了你的小羊玩偶，我們是不是會有更多接觸了？”

“你是不是，也會更開心點。”

因為他的話，溫月澄的心髒莫名像是被攥緊，那酸澀脹滿，她怔愣着，只見遲譽拉開副駕駛的門示意她。

溫月澄懵懵地坐了進去，遲譽先一步幫她系好安全帶，只是他沒有直接離開，他雙手撐在一旁，溫月澄聽見他說——

“我要是早點發現你的喜歡就好了。”

元旦過後，江夏終于下起了第一場雪。

溫月澄去南林錄了第二期的節目，在錄完後，她直接回了家去過年。

除夕夜這天，遲譽還在值班。

他那頭冷冷清清的，而溫月澄剛和父母吃完了年夜飯，還陪月寧放了仙女棒。

“明天你就可以回家過年了吧？”

溫月澄穿着酒紅色的毛衣，皮膚被襯得很白，鏡頭裏，她一雙眸子又黑又亮。

“嗯。”遲譽似乎是去關窗，再回來時那頭更清冷了，聽不到一點兒其他的聲音。

“遲醫生，一個人值班害怕嗎？”

溫月澄笑着問，遲譽懶懶靠着椅子，他挑眉看着鏡頭裏的人，拖腔拽調地賣着慘：“怕呀。”

“不但害怕，還很孤獨。”

“外頭的流浪貓都是成雙成對的，哪像我。”

溫月澄因為他的語氣笑彎了眼，“遲醫生好可憐，女朋友只能在微信裏溫暖一下你啦。”

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樣，遲譽漆黑的桃花眼上挑，唇角也輕輕勾起。

兩人打了很久的電話，一直到溫月澄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哈欠，她抱着手機睡到了床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電話裏的人說着話。

因為市區不讓放煙花，溫月澄一直強撐着睡意，想給遲譽看看南區的煙花。

遲譽看着她眼皮一合一合的，模樣實在困倦，他蹙眉：“你先睡吧，煙花有機會再看也行。”

溫月澄揉了揉眼皮，正要開口，她像是聽到了什麽般，倏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踢着拖鞋來到窗邊，隔着玻璃窗，外頭一簇簇彩色的煙花蔓延在黑夜中，她動作很快地拿起手機，将攝像頭換了一個方向。

“遲譽你快看！”

手機屏幕裏的黑夜，閃爍着星星點點。而那彩色的煙火絢爛，點亮天空、又透着濃濃的喜慶。

遲譽其實已經很多年沒見到煙花，煙花對他來說也不是必要的存在，但溫月澄像是很喜歡。

她喜歡過年時的紅包，喜歡喜慶的橫幅，喜歡小孩子真誠的笑，也喜歡那一桌豐富的年夜飯。

還有煙火，隔着屏幕，他似乎聽到了溫月澄在小聲許願。

除了父母和妹妹身體健康，事業順利，一些許了很多年的願望，他還聽到了他的名字。

鏡頭裏雖沒有出現溫月澄的臉，但他都可以想象到，她穿着酒紅色的毛衣，臉頰白皙，看着不遠處的煙火認真道——

“還有最後一點。”

“我想，快點見到遲譽。”

“我想男朋友了。”

大年初三那天，終于不用跟着家裏人走親戚，溫月澄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才起。

她踢着拖鞋走到客廳，溫父正在看書，而溫母正抱着一團毛線在織東西。

“月寧呢？”

她問，只見溫父擡了下頭，“出去買學習資料了，讓她過年休息一下，就是不肯聽。”

他說着，一邊給溫月澄指了下餐桌上的還熱着的早餐，“那還熱着的，你先吃點。”

溫月澄随手拿了一個奶黃包，她倚進沙發裏，才剛咬了一口，視線就這麽頓在手機上。

她有些懵地眨了眨眼，将那幾條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

七點時，遲譽發來了第一條消息：【南區确實不冷。】

而在十點多時，他像是發現了她還沒醒：【還沒醒？】

溫月澄意識到了什麽，她噼裏啪啦打着字：【你來我家了？】

遲譽回得很快，溫月澄看着消息，正要回房間換衣服，織着東西的溫母揚聲喊了她一下：“澄澄，你想吃什麽菜？”

她的背影一僵，随後裝作極為自然：“我今天不在家吃了，和一個朋友出去吃飯。”

溫父溫母倒不會管她太嚴，只是叮囑了幾句早點回來。

溫月澄匆匆換好衣服，過年這幾天都沒有下雪，太陽底下都是暖洋洋的。

她剛走出小區，便看到了一個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男人，他身高腿長地站在不遠處，黑發下眉眼深邃，似是看見了她，遲譽唇角輕輕勾起，長腿朝着她走來。

“遲譽！”

男人的手将人圈進懷裏，溫月澄抱着他的腰，仰着視線眉眼盈盈。

“你怎麽來了啊。”她問。

許是出來的匆忙，溫月澄的圍巾有些亂，遲譽的另一只手幫她整理了一番，随即應了一聲，“嗯，不是說想快點見到我嗎？”

因為剛才小跑着過來，溫月澄的臉還泛着些紅暈，她眸仁亮亮的，嘴角似乎在克制着翹起的弧度，“難道不是你也想我了嗎？”

遲譽鮮少見到她這般生動的模樣，他輕笑了一聲，嗓音散漫地承認：“是是是。”

“我太想我女朋友了，所以才跑過來，就是想見見你。”

溫月澄因為他的話心髒撲通撲通不停，像是無數顆跳跳糖，那開心蔓延在了每一個細胞裏。

“但你不在家裏過年，家裏人不會不高興嗎？”

提起這個，只見遲譽懶洋洋地啊了一聲。

“我姐姐他們還在工作，裴奕安跟着我爸媽去國外過年了。”

“....哦。”溫月澄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去國外？”

“啧。”遲譽圈着她腰間的手輕輕捏了些：“國外有什麽好去的。”

“我去不去，對他們祖孫三人來說也無所謂。”

“更何況，去了怎麽來見我女朋友，嗯？”

溫月澄原本還克制地掩飾着開心，直到此時，她笑着輕啄了一下男人的唇角，“好可憐的遲醫生，那女朋友陪陪你。”

遲譽正傾身要親她，溫月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她身體微微往後一仰，睜着一雙烏黑的眼睛認真問道：“那少爺是不是自己在家了？”

遲譽萬萬沒想到她會在此時問起少爺，他語氣微微透着些不爽：“你該不會想說，為什麽不把少爺一起帶過來吧。”

不可否認，溫月澄剛才真的冒出了這個想法。

見男人無語地扯了下嘴角，溫月澄只好笑着又親了他幾下。樹蔭底下，相擁的情侶很是親昵。

“我是覺得它自己在家有點可憐嘛。”

聽着她的話，遲譽輕哼了兩聲。

他按在女人腰間的手微微用力，将人往自己身上靠得更近了些。

“它好着呢。”男人的唇碾轉輕咬，一寸一寸地掠奪着她的呼吸，他抵唇低聲道：“溫老師，少管它，多管管你男朋友，知道嗎？”

這個吻結束時，溫月澄紅着耳朵努力平複錯亂的呼吸。

遲譽橫在腰間的手往下，兩人十指相扣着。

正商量着一會兒去看附近的景點，身後突然一道遲疑的聲音止住了兩人的腳步——

“姐姐？”

溫月澄的腳步頓住，兩人回過頭去，只見溫月寧穿着淡黃色的羽絨服，她手裏拿着一杯奶茶，烏黑的眼睛在此時圓溜溜的，看上去有些意外。

而她身邊，溫月澄的目光移到了那男人身上。

譚恕的一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另一手還拎着個透明袋，依稀可以看到是幾本書。

他似乎也沒想到會看到兩人，挑眉神情卻沒什麽變化。

月寧還沒注意到溫月澄的眼神變化，她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一時間有些不敢看向遲譽，語氣也有些磕磕絆絆地問着——

“姐姐，你、你們這快就要來見家長了嗎？”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