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替身

替身

因為離得近,蔣絕一眼看到了那熱搜的內容。他下意識地看向遲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不是...你女朋友嗎?“

遲譽的眉眼間都透着些冷意,他沒有應蔣絕的話,而是收起手機,轉身大步離去。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厲教授那邊我會和他解釋的。”

溫月澄昨天到酒店時,久違地見到了連書舒。

大小姐最近在自己策劃節目,每天跑各地收集素材,見到她,兩人還一起去吃了晚飯。

彼時遲譽才剛到座談會的城市,男人打了個視頻過來,一直到通話結束,連書舒笑眯眯地打趣:“看來你們感情很不錯啊。”

“我是不是可以準備準備做伴娘了?”

溫月澄放下手機,她臉頰微微一燙地嗔了她一眼。

兩人正聊得專注,可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她們——

“溫月澄?”

她迷茫地擡起眼,只見那張陌生卻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面前。

連書舒的眼睛微微放大,她紅唇微張,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潛佑朝着連書舒微微颔首,他穿着一身黑西裝,黑發被打理得整潔。

“連小姐,久仰。”

連書舒下意識地看向了溫月澄,只見女人眉頭輕擰着,她慢半拍地啊了一聲:“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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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她生疏的問題,潛佑輕笑了一聲:“我是《星舞秀》的投資方,你可能不認識我,但對于連主持人,我早有耳聞。”

他這話,若是換做別人,連書舒還能笑着應付一下。但莫名的,眼前這人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以及溫月澄,她一直蹙着眉,對于這個節目的投資方,她似乎還有些抗拒。

潛佑似乎發現了自己的不受待見,他直起身,又露出了那溫和的笑。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溫月澄,晚上見。”

一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連書舒組織了一下措辭:“月澄,他怎麽...長得那麽眼熟?”

溫月澄知道她想問的是——潛佑為什麽和遲譽長得那麽像。

她搖頭,擰起的眉頭一直沒松:“我也不知道。”

那張熟悉的面孔,就像是戴了一張完美的面具,仿佛在那背面,就是一張恐怖猙獰的容貌。莫名的,她心底生起了一絲寒意。

節目是在晚上錄制,因為第一期小小火出圈,幾個工作人員對她的态度也格外柔和。

更有幾個小花主動過來和她說話,那自然親昵的模樣溫月澄卻有些不适應,但也能彎起适宜的笑配合着。

錄制休息期間,溫月澄從小橘那拿來了手機,她正低頭回着消息,後臺突然有人鼓掌,一瞬間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潛總給大家買了點心,都過來吃點哈!”

溫月澄沒什麽胃口,她依舊坐着,只是沒一會,眼前籠下了一小片的陰影。

她怔愣着擡起頭,只見一只拎着草莓千層的手出現在面前。

因為錄制臺裏開了空調,潛佑脫了西裝,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口也挽起了半截。

而在他的手腕骨之處,竟也有一顆淡痣。

溫月澄那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濃,她唇線抿直,潛佑像是沒發現她的異常,笑着将東西放在她旁邊。

“其他的都是水蜜桃千層,我特地讓人單獨買了草莓千層。”

溫月澄倏地擡起眼,“你什麽意思?”

看着她警惕的神情,潛佑輕笑出聲,那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女人面無表情的模樣。

“這不是怕你,還是對桃子過敏麽。”

因為他的話,溫月澄的心跳倏地重了一拍。後半段的錄制裏,她有些心不在焉,一時間也沒注意到其他幾人頻頻看過來的視線。

一直到錄制結束,夜晚的風有些涼,溫月澄從電梯裏走出來,空曠安靜的走廊安安靜靜。

可逐漸的,她腳步慢了下來,背脊僵硬着,身後的腳步聲也随之一頓。

她倏地回過頭去,只見潛佑的西裝微敞,他雙手插在兜裏,那漆黑的視線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

“潛總,你跟着我有什麽事嗎?”

溫月澄的聲音有些冷,看着她這警惕的模樣,潛佑無聲地笑了笑,他上前一步,溫月澄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聳了聳肩:“沒什麽,就是好久不見,想來和你敘敘舊。”

“潛總是不是找錯人了。”

“沒有啊。”潛佑拖長的聲音散在空曠的環境中,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話鋒一轉,像是很認真地問道——

“對了,你對我現在的容貌,還滿意嗎?”

溫月澄越來越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心底那寒意也越來越深。她不想再和潛佑單獨呆在一起了,她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要走。

“別走啊——”

男人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溫月澄條件反射地想要甩開,卻發現他的力氣很大,捏着他的力量似乎是想将她的手腕折斷。

溫月澄那禮貌溫和的語氣盡數散去,她冷着臉:“潛總,請你放手。”

潛佑對她情緒的變化滿臉無所謂,他輕笑了一聲,那柔和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哄人,“溫月澄,怎麽對我還是這麽兇?”

溫月澄的心跳慌亂而急促,她用力想要甩開男人,卻不想他攥着手腕再度一用力,她被拽地往前一步,兩人幾乎是近尺相隔。

而潛佑微微弓身靠近,溫月澄掙脫着往後退,可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視線落在了男人微敞開的襯衫處,那半遮着的皮膚處,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也可以說,是咬痕。

溫月澄的呼吸倏地一滞,她瞳孔微縮,塵封了許久的,那宛如深淵折磨着她的記憶,就這麽鋪天蓋地湧來。

她不可置信地擡起眼,看着面前這張,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面容,心底的恐慌越來越深。

“張..佑?”

聽見這個名字時,潛佑,也就是張佑,他用一張與遲譽十分相像的臉,勾唇一笑。

“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

“溫月澄,我們來日方長啊。”

漆黑一片的房間裏,溫月澄關上門,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強迫自己入睡,可腦海中的記憶卻不斷折磨着他。

是那人惡劣的笑,是他無故的惡作劇,是他帶來困擾的跟蹤,還有那天....

整個夜晚,溫月澄一直做着噩夢,也一直在出着冷汗。

她好幾次都從夢中驚醒,如同溺水的魚,呼吸也錯亂。

溫月澄一直都沒有看手機,也并不知道這個晚上自己上了熱搜。等再次醒過來時,許是沒睡好,她頭疼得厲害。

也是在此時,房間的門鈴急促響着,溫月澄頭昏腦脹地起身,一拉開房門,便看到了兩張熟悉卻滿滿擔心的面孔。

可視線落在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遲譽臉上時,溫月澄的眼睫下意識地一顫,漂亮的瞳孔中倒映着模糊的影子,她似乎是在害怕。

遲譽注意到了她奇怪的情緒,他抿唇走了進來,擡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剛睡醒?”

男人的聲音有些啞,溫月澄愣愣地點了點頭,她後知後覺地問道:“你怎麽在這?不是去參加座談會了嗎?”

遲譽沒有直接回答,倒是連書舒,她欲言又止。

“月澄...你看熱搜了嗎?”

溫月澄茫然地看向她,這樣子,就是還不知道的。

等到看完手機裏的內容,溫月澄倏地看向身邊的男人:“不是這樣的!”

“昨天是他找我說了幾句話,我——”

遲譽扶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清瘦的背脊,男人安撫着:“我知道,溫老師,我沒有不相信你。”

他也沒問兩人之間說了什麽,但溫月澄的情緒明顯有些不對。

“餓不餓?”

溫月澄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搖了搖頭,她現在整個人都覺得有些迷茫,胃裏空蕩蕩的,卻沒有一點胃口。

“先去吃飯。”遲譽也沒多說什麽,他将溫月澄的外套拿了過來,幫她穿好後,那修長的手往下,與她緊緊相握着。

連書舒也厚着臉皮跟了過去,頂樓的自助餐廳人還不是很多,遲譽坐在溫月澄身邊,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了男人眼睑下還卧着一小片的青色。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她輕聲問道,遲譽也不瞞她:“五點到的南林。”

溫月澄有些錯愕地看着他,遲譽參加座談會的地方在北方,從那邊飛過來要将近七個小時。

她怔愣之際,想起那熱搜爆發的時間。

就是在昨天十點多的樣子。而遲譽,他幾乎是在看到熱搜時,便毫不猶豫地買了飛來南林的機票。

溫月澄沉默着不知在想什麽,而就在此時,坐在對面的連書舒突然倒吸了一口氣,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們有病吧?造什麽謠啊?”

溫月澄迷茫地看了過去,她點開手機,連書舒來不及阻止,只見女人垂眸,似乎已經看到了內容。

遲譽自然也看到了,他唇線繃得很直,臉色也是難得冷到極點。

冷白的光線打在女人的面容處,有些看不清她的情緒。

熱搜上,又有“知情人士”出來爆料:【溫月澄有男朋友啊,但她還是和投資方有牽扯...我朋友的閨蜜說了,潛總和她男朋友長得很像呢。】

【什麽東西 ?替身文學?】

【牛啊,圈裏一個,外頭一個,有點東西。】

【我就知道一個素人怎麽可能上這檔綜藝,該不會又是炒作吧?】

這條熱搜之下,對溫月澄的辱罵、猜測接連不斷,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知情人士”,因為一段模糊的視頻,所有人似乎都将她定了罪。

“我去打個電話。”遲譽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溫月澄點頭,在他離開後,連書舒咬着牙:“誰想到那個潛佑會和遲譽長這麽像?”

“他們有病吧?聽見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人說的話就信了,那我還說是這潛佑整容成遲譽的樣子呢!”

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溫月澄擡起了眼,那黑白分明的眸中有些看不清情緒。

而就在此時,連書舒突然像只炸了毛的貓,她倏地起身,眸光警惕地看向溫月澄身後的方向。

溫月澄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她回過頭去,只見潛佑正漫不經心地走來。

“你來幹什麽?”

連書舒擋在了溫月澄面前,潛佑似乎對她警惕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男人眉梢輕擡了一下,面上依舊是慣有的溫和。

“連小姐好像對我敵意很大。”

連書舒越發覺得這人假惺惺的,她沒一點好臉色,語氣也很嗆:“潛總自己做了什麽不知道嗎?”

潛佑聽了她的話,視線落在了溫月澄的臉上。女人抿着唇,他像是極其無辜地聳了聳肩:“如果你是要說熱搜的事。”

“抱歉啊,我也沒想到有人會把監控洩露出去呢。”

“但這也提高了節目的收視率,我相信溫小姐,會理解的吧。”

連書舒因為他的話差點氣得跳腳,溫月澄抓住了她的手,她聲音很是平靜:“潛總到底有什麽事。”

“啊——”他拖腔拽調的,還極為溫和地彎起了嘴角,“今天只是帶我女兒來見見你。”

“她也是學跳舞的,溫小姐,可是她從小的偶像啊。”

他這模樣宛如一個極其寵愛女兒的父親,兩人都狐疑地看着他,只見潛佑微微側頭,拉着一只十分纖細小巧的手。

一個小姑娘抓着他的衣擺,怯生生地從他身後探出頭來。

小女孩格外的瘦小,再加上剛才兩人只注意了潛佑,竟一直沒發現躲在他身後的人。

女孩整個人被嚴嚴實實包裹着,除了一雙烏黑的眼睛,沒有一處皮膚是露出來的。

在看到女孩的那一刻,溫月澄産生了怪異的感覺。

但下一秒,她心跳倏地漏了一拍,那寒意似乎要穿透她的四肢百骸。

是當初,在劇院問她要簽名的女孩。

原來在那個時候,潛佑就出現在了她的生活裏。他甚至恐怖到,用一個小女孩來接近她。

溫月澄努力穩着恐慌的情緒,而突然,一只有力的手穩住了她的顫抖。

男人身高腿長地立在了她身邊,溫月澄倏地擡頭,只見遲譽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兩張極為相似的面孔,四目相對,無聲的空氣中像是彌漫着點燃了火藥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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