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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為什麽您與父親都是道修,卻要我總是抄寫佛經呢?”贏官兒在修真上的天分極高,與他的父親一樣生而就懂得如何運轉靈力,會自然而然的去修練。
他不懂,為什麽他的母親,卻總要他把時間與精力放在學佛上面去。曜天大陸上本就佛法不興,連正緊的佛修都沒幾個人。
“你不喜歡嗎?”姜寧答應過會來陪贏官兒,就不可能是騙他。她更不會把她兒子,贏官兒以後會入魔的事情告訴他。但這總歸是她的一塊心裏的疙瘩。
“佛經裏總教人放下,我不喜歡。”贏官兒是實話實說。道家本修仙壽無窮,做太上無情,得自在極樂。修的是自身突破,現在叫他學一些佛經裏的放下法門,這算個什麽嘛。
姜寧正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只能在忙亂中與兒子談話,“那是你還小,不懂什麽大道理。佛法高深着,哪裏是放下就可以說盡的。”
見母親毫不客氣的反駁了他,贏官兒很不服氣,蠻不在乎的開口,“不就是些緣來緣去的事情,有什麽懂與不懂的。”
這一點上看來,他又像極了瀛寰。總是認為自己都是對的,絕不服輸。瀛寰這輩子,只在姜寧面前的某些方面投降認錯過。其他人與事上,根本就沒退讓松動的餘地。
姜寧見兒子如此的執着,只得放下手裏正忙着的事情,走到了贏官兒的身邊去,長嘆了一聲“官兒你‘我執’了。娘叫你多看佛經,并非是真的想叫你修佛,只是想讓你多學多看。沒必要帶着沉重的負擔。”
贏官兒心中還是不服氣,為什麽他的母親總對他這麽的不放心。可他更無意在眼前與姜寧再争論什麽,他與母親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輸贏。
只好自己選擇換了一個話題,“娘在找什麽呢,要官兒來幫您嗎?”
“我想幫官兒找一本,句子淺顯又有故事可以讀的佛經。可惜好像你爹這裏沒有……”叫這麽小的孩子去抄讀很深奧的佛經,确實有些難為人。只是瀛寰連道經都沒看過幾本,更不可能收藏些什麽佛經了。
又是佛經,現在贏官兒聽見這兩個字頭都是大的,但他也只能笑着道,“也有可能是親娘一個人看漏了,官兒來幫娘親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最好讓他贏官兒找到,找到了就藏起來再燒掉!
說着贏官兒也不等姜寧回應他,便也跟着撲到一個個大箱子前開始翻箱倒櫃了起來。
姜寧眼見兒子這麽大的幹勁,還以為他是真的來了興趣。也只能不放棄,繼續去找一下。而這一回,倒是讓她翻出了一箱子又是奇怪又是意外的東西。
為什麽瀛寰的藏物閣裏,會藏有一箱女子的衣物?
贏官兒眼尖,一看姜寧那邊動作有所停頓了下來,就知道肯定是母親翻到了什麽東西。連忙就湊過身來,一起跟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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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這些都是女娃兒的衣物嗎?”贏官兒明知故問。
“是的啊。”姜寧翻出來幾件拿在手裏細看,确實都是女子的衣物,還都是小孩穿的。
見姜寧認了,贏官兒接着又故意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埋怨道,“那這肯定都是娘親有孕時,給生女娃準備的。沒想到,生下來的是官兒……”
他是知道他父親瀛寰不喜歡他的原因裏,第一個原因就是當初瀛寰更盼望姜寧生下來的是一個女孩。
“怎麽可能。你別瞎想了,娘親可是一直期望着我的官兒在。”姜寧驚訝着看向她兒子,她怎麽可能連書裏的主角性別都搞錯了,“這些衣服看着眼熟,倒像是我以前的舊物……”
那看來這些果真都是他父親瀛寰的惡趣了,這裏是他父親的藏物閣,他一眼瞧出這箱子裏裝的都是些穿過的女童衣物時,贏官兒在一開始其實就已經猜到了。
但他偏要姜寧也知道,戳穿瀛寰在母親心裏的光輝形象。
“父親是幫娘親收起來的?好以後留給生下妹妹接着穿?”
“怎麽可能!”姜寧想也不用想,也就知道瀛寰這是為何了。這等戀物癖的事情,還瞞了她這麽久。
怎麽這箱衣物裏還有卷畫卷?姜寧翻到了箱子底,對這個格外突兀的畫卷,感到很是奇怪。
她也并未多想,直截了當的就這麽随手打開了。
沒想到此畫卷看似不厚,抖開一展卻極長,因是在最輕柔的鲛紗上作畫,僅是被姜寧這麽輕輕一抖,這一丈多長的畫卷就這麽輕易地如水銀瀉地般,在她與贏官兒的面前鋪展開來了。
誰又見過又會笑又會動的畫卷呢?此畫上美人在一颦一笑中,面如桃花,還可以在畫中随意走動。在弱不勝衣下無端的嬌媚可人。
最關鍵的并非是這畫有多神奇,這畫中美人有多美。最關鍵的是,這畫中人本來就是姜寧本人。
姜寧又看了一眼這畫裏她,此刻竟然又變了一種模樣,在那裏滿臉紅暈,羞羞怯怯了起來。想着自己身旁還有兒子在,這些都已經被兒子見到了。她姜寧的臉,今天真是丢大發了。
而贏官兒看着畫裏自己的娘,居然都看呆了。
她趕緊把畫就收了起來,誰知贏官兒都看到了鬼迷心竅的地步,也沒過腦子裏多去思量一下,只見畫被收起來,正眼熱見不着了,疊口而出下就開口求着姜寧,“娘,這麽好的畫,送給官兒吧……”
“不可能,想都不用想。”鮮少有的姜寧會對贏官兒怒言已對。
“唉,父親就可以有份私藏,兒子就不可以。娘親這是在差別對待呀。”贏官兒打算用最後一招,激将一下他的母親。
“難道你母親不該如此嗎?”恰逢瀛寰來了,挑眉替姜寧答了這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其實瀛寰想說的更直白一點,難道你這個做兒子的還想與你老子争寵嗎?活見鬼了,沒把你丢到瀛洲島上自生自滅都是你娘寵你。
他是正覺得奇怪,姜寧只說去看一下兒子,怎麽人就一去不回了。太玥還總說他對兒子嚴厲刻薄,現在好了,正好被他逮着了。這小子現在都敢跟他比起來較勁了,他認真一點對兒子又如何?
姜寧正準備把瀛寰找來,此刻他自己來了更好,就等于是撞到她氣頭上去了,但顧及贏官兒還在這裏,多少也得給他爹留些面子。
“官兒,你先出去。我與你爹有話要講。”
這等好戲正要開羅的時刻,贏官兒怎麽可能錯過,還可以看他父親那個向來自以為是的掌教大人,被她母親訓誡,簡直是看了都要大快人心,不看要後悔終身啊。
“好的,兒子把經書拿到別的地方去看,不打擾娘親與父親大人了。”走之前贏官兒還懂得在姜寧的面前最後再賣一個乖巧,顯出他比瀛寰的好來。
至于這個書要拿多久,就全看他贏官兒自己了。
贏官兒的最後一句話,簡直就是說到了姜寧的心坎裏了。她瞪着瀛寰,仿佛就是在那裏埋怨,你看看你兒子才多大,就如此懂事。你呢瀛寰,長大過沒?
姜寧是沒注意到贏官兒到底走了沒,只見他往門口去了,就開始忍不住了,“這箱子東西,掌教大人不需要跟太玥解釋一下的嗎?”
她笑靥如花着,看似非但沒什麽脾氣,還有些意外的勾人。
瀛寰看了眼被打開着還扒亂了的箱子,也沒去整理,彎腰先把箱子給又關上了,才漫不經心的答,“是我攢下來收藏的。”
那語氣雖漫不經心,卻又理所當然,名正言順。
姜寧指着這個已被合上的箱子,“你不羞的嗎?”她本想和顏悅色的跟他說這件事,可瀛寰根本就是在那耍無賴。
瀛寰覺得稀奇,皺着眉道,“柔奴整個人都是我的了,難道柔奴的衣裳就不能是我的了?我留幾件作個念想還不行嗎?”
“是是是!”姜寧被他氣到一連說了三個是字,“我姜太玥什麽都沒有,人都是你,整個滄浪海閣三島方外宗都是您掌教大人的。我什麽都沒有,我什麽意見也都不能有!”
贏官兒還沒走,他就是喜歡看他母親教訓父親時,那趾高氣昂又有些嬌嗔的模樣。
這要是瀛寰還看不出現在姜寧正在氣頭上,那他豈不是個傻子了。
“你有我不就夠了嗎?”瀛寰過來攬着姜寧的肩,柔聲哄勸着,“這滄浪海閣上又沒有外人,幾件衣物而已,不值得太玥去羞什麽的。而且不止是你的衣物,柔奴送給我的每一件東西,我都可有仔細的收起來。”
這話她姜寧根本聽不進去,“你都說的好聽。那這幅畫卷呢?也是你的東西?也不值得我羞什麽?”瀛寰居然還有臉跟她提羞這個字,她姜寧都快忘了他瀛寰還認得這個字。
別當她不知道這是誰畫的,這樣神乎其神的作品,只可能是畫魔葛仙客的傑作。就是不知道瀛寰什麽時候,找上葛仙客給自己來了這麽一副私藏。
而且畫畫也就算了,畫她也就算了,能畫一點正緊東西嗎?
“以前不是我的,現在歸我了。”提起這個瀛寰的語氣有點冷。
“什麽叫以前不是你的?”
瀛寰心情有點不好,淡淡着道,“太玥背着我與那個葛仙客私會也就罷了……”
什麽叫我我與他私會!一說這個姜寧那叫一個急,“我何曾與他私會了!”
“銷金城的事情,太玥還需要為夫來提醒嗎?你騙我……”
“打住打住。”姜寧都快忘了的細節,瀛寰卻記得很清楚,“你就只說這畫的事情。”
這畫的事情就更來氣,那個葛仙客非但心思不純良,還妄圖把太玥入到他的畫中去,而且更大肆宣揚說這幅畫是他葛仙客的珍貴私藏,只能留給他一個人欣賞。
說什麽他今生得此私藏,了無憾事。
你這叫瀛寰能忍?太玥的頭發絲都是我瀛寰一個人的,這等惡俗的男子根本就是在水中撈月,癡心妄想。
葛仙客确實存有水中撈月的心,但瀛寰要讓他連水月裏的月亮也碰不得。
“後來被我派人拿回來了。”瀛寰省去許多前因,只告訴了姜寧一個最後結果。
“你派人去偷畫了?”姜寧怎麽猜都不可能猜出來,這副畫作居然是這麽得來的。含章神君也有去偷去搶的一天?還是為了一副畫?
瀛寰沉着聲音,冷然表态,“柔奴這樣的樣子,怎能被其他男人作為珍藏私藏。”而後一想,“不,只要是太玥的都不可能被別人占了去。”
“我以後要是多看了別的男人一眼了呢?”姜寧都覺得瀛寰此時不是小孩子氣了,是荒謬的。
瀛寰不削道,“太玥在跟我朝夕相處之下,怎可能看得上那些腌臜的凡夫俗子。”對自己的樣貌掌教大人是有十足的信心的。
贏官兒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在一旁偷聽,也在心裏暗暗較勁。對于樣貌問題,他也是很有自信的。長大後不可能比父親差。
姜寧先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氣。
她如果有心要氣瀛寰,那她就有一千種法子來惱他,“檀郎是豐神俊秀,神仙一般的人物。”她掩面而笑,當面就打量着瀛寰評品着,“可滿園春色無限好,各色花有各色花的美。我也不能獨愛一枝的呀。像九春師學長那樣的,我也很喜歡呀。學長莞爾一笑裏,就似含春般,令人歡喜。”
瀛寰在無可奈何中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貼到姜寧的跟前了。又捏了捏姜寧的下巴,逼着她與自己直視,“太玥,你到底是有多讨厭九春師學長。想這樣的害他。”
“有嗎?我說了他什麽了嗎?我剛才不是還在贊揚了九春師學長嗎?表達了我的愛慕之情了嗎?”姜寧這是要在繩索上跳舞,在大火燒着房子的時候,還要往裏面倒油。
好一個愛慕之情!
果不其然,瀛寰的眼神當即就暗了下去,剛剛揉捏姜寧下巴的手連帶都緊了一些,“柔奴的心可真狠呀。”
“我還有更狠的,就不知檀郎想不想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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