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姜寧為了哄好瀛寰,讓他答應自己的提議。恨不得事事獻殷勤,忙前忙後只為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用來讨好瀛寰。

姜寧把瀛寰拉到了銅鏡前,按着他坐下,“夫君,坐下嘛。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柔奴幫你梳發……”還怕瀛寰不肯老實任由她擺弄,連忙看着鏡子裏誇耀他,“柔奴的夫君真好看。”

瀛寰很是受用,太玥誇他好看,那他應該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

姜寧接着又有一句,才是真正的重點,“這麽好看的夫君,應該很疼娘子的是不?”

瀛寰剛想微笑的臉,立刻僵硬了一下,淡淡回駁道,“過獎了,沒娘子好看。”

你有張良計,我也有過牆梯呀,“既然夫君的小娘子這麽的好看,那為什麽檀郎不肯多疼我一下呢?”說罷便把自己腦袋挨到了瀛寰的腦袋邊,與他同框入了銅鏡中,嘟嘴埋怨道,“是不是檀郎說過的話都是騙人的?皆是因為柔奴長得不好看,不惹夫君憐愛了。”

緊接着抿了一下唇,好似要哭了一樣,“還是說,檀郎膩了?成天對着柔奴,孩子都為你生了,檀郎如今可是厭煩了?”

這可是天大的罪過,瀛寰坐不住了,想起身來哄好姜寧。

姜寧卻不肯讓他如意,按着他的肩膀不讓瀛寰能站起來,瀛寰只能扭頭去看着她,不明白姜寧為何不讓他起來。

姜寧不慌不忙,将目光傾注在了瀛寰臉上,這才說出了她最想說出的話,“可就算是這樣,柔奴也是愛夫君的,就算真有被檀郎厭棄,柔奴也是不會放手的……”

“太玥……”瀛寰眼裏千山已崩,翻湧着激昂的喜悅,在該不知如何是好下,他只能說出了最誠實的想法,“檀郎想吻柔奴了,可以嗎?”

他一把抓住了姜寧的手,不肯放開。

姜寧見機,莞爾一笑,“答應我的提議,我就讓檀郎親親。”

瀛寰放開了那只被他抓住的手腕,心涼了半截,冷着了一張臉。

姜寧也不惱只是偷笑着,繼續替瀛寰輕輕地梳發,“我愛如君,一如君愛。結發同長生,何來有憂愁?”

他被姜寧這樣的甜言蜜意,款款真情,不停地戳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內心裏早就像是一根蠟燭,被姜寧的火溶成一灘蠟液。溢滿了胸懷,只剩下柔情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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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只要一想她要撇下自己帶着孩子出門遠行,瀛寰又只能臉若冰霜了起來。

姜寧沒有辦法,瞥了一眼瀛寰還是不動聲色的樣子,只能決定犧牲了自己。

她先一邊裝作悶悶不樂的樣子,一邊仍是幫瀛寰梳好了發髻。

她知道他肯定會立馬起來。便随手丢掉了梳子,瀛寰不懂這是怎麽了,只能彎腰去撿。

趁着這個他彎下身子的時機,姜寧悄悄地用手從瀛寰的後背搭了上來,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還要去環住他的脖子,把小臉湊到了他的耳邊去說了一個“割地賠款的協議”。

她的腳尖都踮了起來,因為她知道瀛寰不可能拒絕這個誘惑。

然後剛說完話的姜寧,去側着腦袋看了眼瀛寰的神色,竟然發現他還是不為所動外加面無表情的。

萬般無奈之下,姜寧一咬牙,加大了這個談判的籌碼。

直到這樣瀛寰才轉過頭來,對着姜寧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姜寧知道,這是他允諾的意思。見目的達成,她的心裏就樂開了花。她想抱起瀛寰,卻發自己自己抱不動他。只能退而求次,在他身邊不停地的打轉。

瀛寰拿她沒有辦法,“出去一趟,有這麽開心的嗎?”

姜寧停下了旋轉的腳步,認真想了一下,“也倒沒有這麽開心……”接着又偏了一下頭,笑嘻嘻着道,“只不過想着能從瀛寰的身上,讨得便宜,逞心如意。我就很開心……”

說白了就是她覺得自己能在瀛寰那裏達到目的,才是最值得高興的。

瀛寰看着姜寧那高興的小模樣,笑得更深了,意有所指般壓低了聲音道,“我的便宜可沒這麽好占的……”

姜寧拉着瀛寰起來,笑的更燦爛了,“我知道呀,可柔奴就是喜歡,就是開心嘛……”

她知道自己已經是成功了。果不其然,第二天的一大早上,姜寧就看到她的梳妝臺上,擺滿了一盒魔晶。

瀛寰摟着姜寧,與她解釋道,“拿這個出去花,比拿珍珠出去,來得方便。”

她姜寧當然知道天下人更認同魔晶的價值意義啊,可是她也知道魔晶的價值連城啊。

“柔奴就知道檀郎最疼我了!”在親了一口瀛寰後,作為小財迷的姜寧卻并不準備真把這盒魔晶給花出去,想着還是到九春師學長那,去學長那裏訛詐點普通的滄海珠來用用吧。

九春師對于姜寧這樣的行為倒也不以為意,更談不上心疼什麽珍寶錢財。

他直截了當的告訴姜寧,“反正太玥學妹花的都是掌教大人的財物,學妹開心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錢。

本來很開心的姜寧,被九春師這樣沒有絲毫顧忌的告知了真相,想着是替瀛寰省錢的心情,頓時就失落了下去。

贏官兒是第一次出遠門,更是第一次能有這麽長時間,與他的母親單獨相處。這出門的一路上,本該很開心的事情。卻讓贏官兒都有些奇了怪去,為什麽這一路走來,無論衣食住行上,母親都如此節儉了起來?

母親居然還拿“能省則省”這句話來訓示他。這可不像母親的性子啊!

所以等到他們二人行到了高勝麗川山腳下,姜寧與贏官兒的外貌打扮,幾乎就成了一對普通凡人家裏的姐弟模樣。

贏官兒都在那擔心,那傳說中半步成聖的半面法師,會不會出來見他們一面。

這一次半面法師沒有像前兩次一樣,在山腳下自己出來就碰見了姜寧。可也沒有像贏官兒所擔憂的那樣。

山門寺廟前,身着青衣的光頭小沙彌好像早就認識姜寧,在雙手合十打了一聲佛號後,對姜寧解釋道,“女施主,很不湊巧,法師這次又在面壁修禪了。您還是幾日後,改日再來吧。”

聽到這個結果,贏官兒順勢扯了扯姜寧的衣袖,與她建議道,“娘親,我早就聽您說過,您與父親在銷金城裏的所見所聞。不如此次借着有這個出門的機會,您帶着官兒到那‘不求修得合體成,惟願老死銷金城’的銷金城中看看吧。”

其實姜寧是打算,帶着贏官兒回到道域那邊的榮城去待幾日的,然而看着贏官兒那一張殷殷期盼的小臉,她又不忍心回絕,想着到底是出門要長見識的想法,也就答應了自己的兒子。

“好吧,那你一定要乖乖的聽娘親的話。那裏是魔修的地盤,不比在道域。”她叮囑着贏官兒。

贏官兒乖巧極了,一面在那點頭,一面應聲答應了姜寧,“嗯。”

他是真的有些好奇銷金城到底有什麽,能讓娘親每次一提起就眉開眼笑的。再則,他也是真的有些後怕他的母親姜寧,會直接把他丢給這個半面法師,去讓他當場剃度做了一個佛修。

他不想修佛,佛法總教人放下,贏官兒不喜歡放下。他喜歡什麽事情,都是自己握在手裏的感覺。

他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姜寧,“娘,您真的不會把我丢到寺廟裏,就自個兒回三島方外宗了吧。”

姜寧見贏官兒又一次問了這個問題。小家夥的內心,肯定是擔驚受怕又不安的。

她知道瀛寰肯定不在這附近,所以也就放心大膽了起來,用了對兒子的愛稱來安慰他,“官兒是娘的心肝小寶貝,娘可怎麽舍得讓官兒一個人待在這裏修行。”

佛祖立誓,一日魔修不絕,佛修一日不會出高勝麗川山。所有的佛門修行者都必須遵守,這條不合情理的誓言,這種畫地為牢受苦的事情,姜寧實在不忍心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

眼見銷金城就在眼前了,人流排了好長的一支隊伍,姜寧與贏官兒一道跟在隊伍的後面,在排隊入城。

因排隊無聊,左右沒個事情可做,隊伍裏就有人開始閑言碎語了起來。

某個道修裝作極懂的樣子,在給衆人炫耀他的見多識廣,“話說這銷金城本沒有城主,每年百戰武決的勝利者可以代管銷金城,是歷來的傳統。可就因為魔宮二王子不咎一句喜歡,大王子玄訛也就一句話下,把銷金城送給了二王子不咎。可見大王子有多麽疼愛這個外來的弟弟……”

玄訛是個名副其實的弟控,這個并不稀奇,姜寧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書裏寫,銷金城是不咎結成金丹時,玄訛作為生辰禮物送給他弟弟的。難道說當年的小娃娃只用了六年的時間,就結成金丹了?

有人聽見這個道修說不咎王子是“外來弟弟”,就知道裏面肯定有故事,連忙追問了下去,“兄臺,你怎麽說二王子不咎是外來的弟弟?難道說,二王子還有可能不是純種的天生魔修?”

此人開口大放厥詞,不知自己已是犯了魔域裏最大的忌諱,被自己的夥伴趕忙捂住了嘴巴。好在前後排隊的人都是道修,沒有魔修在。要不然可是要引發一場大亂鬥的。

同伴在捂住這人的嘴巴時,還在警告他,“這種話千萬可別再在魔修的地盤上說了。不,有魔修在時也不能說。你怎麽能懷疑萬有之母之子的轉世,說不咎王子血統不純。”

在魔域上生活了世世代代的魔,都信奉萬有之母作為他們的神明,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力量的源泉。身為萬有之母兒子轉世的大王子與二王子,更是神明的化身,是天下最為崇高的存在。

你可以诋毀一個魔修,那這個被诋毀的魔修只會用武力與你說話。你武力勝過于他,他就心服口服。

可是一旦你若是敢中傷他們的信仰,中傷了他們的王子,那就不是力量與武力可以解決的事情了,他會同你至死方休。乃至他的夥伴他的子孫,都會與你至死方休。

被警告了的道修,極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還不是因為這位道友說他是外來的王子,才會有如此失言之時嘛……”

剛才那位誇誇其談的道修,接了句話往下說,“我說他是外來,并非因為血統什麽。要知道六年前可沒這位不咎王子。只因他六年前,不只是為何緣故他是待在我們道域長大的。聽說啊……”他突然壓低了聲音,他越是這樣,衆人越是好奇,都湊過來聽——

“聽說不咎王子,還是被我們道域的一名普通女子給送回來的。還聽說,不咎王子說那名女子雖無任何修為,卻有神仙樣貌,是他夢中情人。”

這名道修最後的故事,簡直可以稱作是天方夜譚的不實言論,引得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有人當即就反駁道,“道魔兩域,世人誰不知道。不咎二王子風流多情,紅顏知己遍布天下。就說這銷金城中就有好幾個,都是王子的情人。”

“是啊。”有人跟着指出了問題所在,“你還說魔域的王子,會喜歡一名道域的普通姑娘。還把她視作夢中情人。這未免也編故事編得也太離譜了點吧……”

衆人都取笑這個道修,說他的故事不真實。

在所有人的笑鬧聲中,這名道修也拿不出什麽實際性的證據來,只能在那硬逞強道,“你們可以笑我!可這就是事實!”

見他還如此的理直氣壯,有人就接着與他争辯,“你既然說有這樣一位姑娘,那你說說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現在到底人在何處呢?”

旁邊有人跟着起哄,“只怕早就被不咎王子扛回魔宮,夜夜做新郎了。”

道修吹胡子瞪眼後,哼唧了一聲,“庸俗!那名姑娘雖無修為,卻心性極高。不愧是仙子般的人物啊,她拒絕了不咎王子的求愛。在把他平安送回魔域後,姑娘就重新回到她道域的故鄉去了。”

“你莫笑我了。”有人聽完這個故事的結局,都在原地捧腹大笑了起來,“還有人能拒絕魔域王子的求愛。那姑娘是不是傻子。要我是女兒身,我當場就願意跟着王子回到魔宮。從此配享魔域貴族的待遇,擁有無數的魔晶資源來修練。”

“我看未必。”有人認真分析道,“魔域貴族血統不能與道修婚配,更不能繁衍後代。也許是這個不能違背的原因,阻絕了王子與她的愛情。”

魔域極為重視血統這種事情,視這個為傳承。所以這一點上來說也是成立的。

有人拍着這名認真分析之人的後背,“呆子!你還真把這故事當真了啊!”

衆人又因為這個呆子,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贏官兒聽了這麽久的故事,也只當做是一個笑談,反觀他母親,“娘親,你怎麽臉紅了起來?”

別人包括贏官兒都可以把這事當作故事聽,她姜寧可以嗎。

她根本就是這故事裏的主角啊,雖說她覺得這段故事除了大體沒錯外,其他都是以訛傳訛杜撰編造的,可被人這樣說道,說她成了不咎的夢中情人,姜寧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她是一直把不咎當作弟弟看。

為了不在自己兒子面前尴尬,姜寧另外扯了一個話題,“看見這城門前的這一道鴻溝了嗎?”她指給贏官兒看。

“嗯。”贏官兒點着頭。

姜寧怕被人聽見,俯身低頭對贏官兒悄悄道,“這是你爹瀛寰,當年拿了乘黃劍後劃下的。一劍立威,千萬魔修不敢再前進一步。”

銷金城的正城門前,有一道五丈來寬,深不見底,不知蜿蜒了多遠的裂地裂縫。正是昔日瀛寰手持乘黃劍,與千萬追趕他的魔修對戰時留下的。

當年,被毀去的城牆房屋皆可以修複重建,唯獨拿這道裂縫沒有辦法。銷金城的人們只有退而求次,在這道鴻溝上修建了一座石橋,來代替出行。

所以到了今時今日,只要是要進銷金城的道修,從這座石橋上走過,都要交付一個所謂的過路維修費。算作是一種,對銷金城內百姓的補償。

然而所有來到銷金城的道修們,也樂意交這個錢。因為他們覺得這個過路錢,交得倍有面子。這道裂痕,宛如就是他們的含章神君,劃在天下所有魔修臉面上的一道口子。還是一道永遠都抹不去的傷口。

這真的讓全體道修都與有榮焉,我輩中人甚幸,與含章神君一同生在了這個當世。

贏官兒不明白他娘親現在講這個的原因,他自己揣摩,難道說是他母親怕他聽了魔域王子的故事,感到自卑了?現在連忙搬出,他父親的光輝事跡來讓他自豪?

雖說他一直都不喜歡父親,可他贏官兒,怎麽也不可能去羨慕一個魔域的王子啊。他沒有理由啊。難道說他父親身為掌教真人,坐擁三島方外宗就比魔域的王子差了?

他父親該有的實力,他還是承認的。再不濟,他也得承認他母親看人的眼光啊。

“嗯,兒子知道了。”贏官兒無法把心裏的話全說給姜寧聽,只能如此道,又怕姜寧仍不信他,贏官兒又補充了一句,“官兒為爹爹感到自豪。”

贏官兒為最後一句違心的話,自己惡心到了自己。

姜寧驚訝着,一臉都是欣慰。真的是出門見識過了,兒子都懂事多了。她還沒有多說什麽,官兒就懂得維護自己的父親,在心裏敬仰着他的父親了。

她還想借着這個機會,順着這個話題多說一些瀛寰當年的光輝事跡,正要只給贏官兒看遠處一道城牆上的劍痕。

卻被鴻溝裂痕不遠處,有一條繩索前的一群人,吸引住了目光。

有十來個衣衫褴褛且瘦骨伶仃的孩童,被人趕到一條繩索前,還用鞭子抽打着他們,顯然是要他們爬過這道繩索,去鴻溝的對面去。

“造孽哦。又是被抓去到魔山山脈裏去做奴隸的孩子。”有人嘆息着。

“不要說風涼話了。道友,你既然可憐他們,那你替這群孩子付了過橋費如何?”有人說出了問題的關鍵。

但凡所有道域的人,無論是否是修真者,路過這條鴻溝上的石橋,都要付過路的費用。你若是不願意付這個錢,也并非不是沒有辦法。石橋的不遠處,有一條鐵索做的繩索,你從那上面走過,不從石橋上過,也就自然不用付石橋的過路費了。

可問題就在這裏,能有從這道繩索上走過去修為的人,自然也有付得起過路費的能力。反倒是那些真正窮困的普通人,無力支付這個過路費,更沒有能力能從這條鐵索上踏過去。

而那些淪為魔修手裏奴隸的人,自然也不能走正路,只能走這條不過兩指來寬的鐵索了。

“我!”剛才還替這群孩童可憐嘆息的道修,一時啞口無言了。

這不光是一大筆過路費的問題,這樣做無疑會得罪了群奴隸的主人。在魔域只有有權有勢的貴族才可能擁有奴隸,銷金城是魔修所掌管的範圍。沒有哪一個道修會如此的不明智,選擇在這裏去得罪魔域的貴族。

有人冷笑着,更指出了更為殘酷的現實,“你還想出頭。不看看這群奴隸的主人是誰?你看這後面跟着侍從,手持鞭子法器的女魔修是誰。”

“那就是剛剛那位道友所說的,魔域二王子不咎的情人之一。”

“惹不得,惹不得。她叫纖絲,是二王子極為寵愛的魔域貴族。也許以後還有可能,成為王子的王妃。”

盡管那群奴隸裏面全都是道域的孩童,但身為道修的他們,腳踏魔域的土地,此刻也只能別開了腦袋,“別看了,莫管閑事。就當沒看見……”

見姜寧的視線盯在了那群孩童的身上,可周圍的人都說那些孩子是奴隸,贏官兒征求了一下他母親的意見,“娘親,我們要幫他們嗎?”

姜寧回頭看着贏官兒,摸了摸他的頭頂,還猶豫了一會才說,“算了吧,這種事今天有,明天還會有的。我們幫不過來的。”

其實姜寧是想幫的,與她自己剛剛所說的話不同。她心裏真正的想法是,能幫則幫。既然見到了,就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可她現在是帶着兒子出門,她不能不把贏官兒的安危,放在首要的位置。

此時姜寧就很想念瀛寰了,要是瀛寰在就好了。她也不會有這麽多的後顧之憂。

不過是只比贏官兒大幾歲的孩子,有的也許與贏官兒是一般小大年紀。而且顯然被當作奴隸對待的他們,肯定沒有贏官兒來得健康壯實。

這樣羸弱的孩童,你叫他們爬過這道萬丈深淵的鐵索,無疑是九死一生。

然而魔修纖絲,卻不是單純要他們爬過這道鐵索,她當然不是付不起所謂的過橋費,她之所以把時間花在了這裏,就是要的是拿這群小奴隸取樂。

她喜歡踐踏生靈的感覺,看着弱小瑟瑟發抖。

她呼喊着侍從,“怎麽還沒開始爬!”

侍從生怕纖絲生氣,把火氣發到了自己身上,急忙揮舞着手中的皮鞭,抽打着孩童的背部,把他們全都逼到繩索前,命令他們馬上開始,“都別磨蹭了!纖絲女主人可在後面看着在,不爬的全都直接一腳踹下去!”

姜寧自她對贏官兒那樣說道後,确實沒有再去看那群孩童一眼了,可是她聽着這兩個人嘴裏說的話,她緊握成拳的手,就沒有松開過。

贏官兒把他娘親的異常,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他不懂他母親的隐忍,是為了什麽。既然想做,那為什麽不做呢?

“啊!”

随着某個孩童的尖叫,人群裏有看在眼裏的道修也在說,“太殘忍了。看來這個纖絲不是為了什麽奴隸,還有什麽過路費的事情。她這是要拿性命取樂!”

早在這一聲,孩童猶如撕破喉嚨的叫喊聲之後,姜寧已是在身體的自然反應下,自己轉頭注目了過去。

正好瞧見了,那一鞭子抽打在了正在鐵索上爬行的小孩身上,因為劇痛作祟,他無法保持四肢跪爬的姿勢。已然只剩單手,徒手抓着這既是救命也是要命的鐵索了。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一片好似随時都要飄落的落葉,挂在了深淵之上。

沒有人想過會去救這個性命垂危,危在旦夕的孩童。因為人人都畏懼權勢,都要獨善其身。

只有人還在想着把他,怎麽推向更深的深淵。

“怎麽這麽久了,才爬這一點距離?”纖絲笑着,她很滿意這孩童身上此刻張驚恐的臉,他一面慌張地想靠手臂的力量,重新爬上這道繩索,一面又看着自己身下的深淵而驚恐不已。

纖絲感到了愉悅,可她覺得仍舊不夠,于是她開口命令道,“再賞他一鞭子吧。”

侍從露出了奸惡的笑容,揚手正準備執行纖絲的提議。

“住手!”

在如此燕處危巢的關鍵時刻,出聲制止的卻是一名孩童的聲音。

并非那群奴隸裏的孩子。

在排隊進銷金城過石橋的隊伍裏,有一面看似與那群奴隸年紀大小差不多的孩童,站了出來。

他站出了排隊的隊伍,是他出聲制止了這一鞭子。

姜寧驚訝着看着她的兒子。

此刻所有人都注目着贏官兒,無論是道域的人,還是那些奴隸,甚至纖絲都在看着他。因為誰都沒有想到,會是一名孩童敢站出來管這個很麻煩,很危險的閑事,衆人都有些愣住了。

贏官兒又說了一遍,這次他語氣淡了一些,“我說住手。”

可依舊讓人覺得很有氣勢,所有人都在心中感嘆,此稚子絕不似一般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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