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人腥味18
人腥味18
菌絲非但沒有退讓,反倒越長越多,重新加厚了好幾層,試圖要血戰到底的樣子。
伊淮鞭子甩出,蛇形走位抽走交纏一起的發狀念珠藻,那些菌絲宛如變異了般,堅硬不可摧,僅能使外部老化的海藻掉落,裏面仍然像章魚的吸盤緊緊扒住不放。
他蹙眉的瞬間,屍鞭已經變作破斧,開天辟地沖着前面直擊空氣刃,秒破防地,發狀念珠藻群被一分為二,漸漸朝四周消散。
伊淮收斧。
可下一秒,原本四分五裂的發絲又重新聚合歸攏,死去的菌絲迅速衍生出新的長發垂落下來,再次把石頭屋包裹住。
破斧橫向切斷了發狀念珠藻的根,他害怕力度太大毀掉石頭屋裏面的線索,只能用兩成的力氣一點點消磨不停纏繞的菌絲。
這些藻類植物似乎沒有痛感,遇到攻擊後,力量越大,外面和裏面的頭發就會裹得越多,砍也砍不完。
如循環似的……
切傷的命影響着被保護的運,創傷口越大,石頭屋就越安全,外人想要闖入非常的難。
不斷的毀滅、複原......
再次毀滅、繼續複原......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消耗體能,從不進行攻擊,防禦力非常高,能把人的耐心磨盡,最後放棄石頭屋,連窺探一眼裏面的樣子都做不到。
整個石頭屋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拆吃入腹,外面看就像是一顆巨大的海藻球,又像是壁壘。
到底是為了保護誰?
“老板,不要沖動,它明顯就是吃軟不吃硬。”路漫漫扯了扯伊淮拿着破斧的袖子,眉頭微挑,“無畏的攻擊只能讓難度更高,我們還是進不去。”
“你有什麽辦法。”
“鎮村獸。”
伊淮眉頭微挑,破斧轉而又變回屍鞭,他不需要路漫漫多做解釋,屍鞭就開始無限延伸,卷起形似人魚的鎮村獸朝菌絲上方扔去。
菌絲驚得速速逃離,從石頭屋外圍撤走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用頭發勾起了即将墜毀的雕像。
有鎮村獸在的地方沒有發狀念珠藻,只有泥沼後山的竹林外到處分布,之前以為菌絲和雕像是天敵關系,按照兩柱紋路的提示,形似人魚的雕塑算是海裏的食物鏈頂層,對付發狀念珠藻輕而易舉。
沒想到,它們逃竄并不是因為忌憚,而是害怕雕塑墜毀,全力将雕塑拖回原處。
路漫漫和伊淮當機立斷,趁着空隙推開了緊閉的石門。
一大團水霧撲面而來,什麽都看不清了。
依稀聞到香甜的橘子酒,還有......血腥味。
“不太對勁。”路漫漫像個瞎子,現在只有嗅覺好使些,想必伊淮更看不見了。
兩人被困在渾濁的水霧裏,她腦海中警鈴作響,這意味着遇上了第二波攔路的。
伊淮手裏的屍鞭刺破一顆顆水泡,探進門裏,沒過多久,男人眼中升騰起很重的殺氣:“它說,有鬼。”
路漫漫站在原地無法前進,水泡越堆越多,根本看不清前方有什麽,她聞到頭頂上的海腥味:“老板,菌絲也來了。”
這是要活活讓他們祭在這裏。
水霧吹拂着路漫漫的馬尾,臉頰的發絲随着波紋浮動。
“現在撤還來得及!”伊淮拽着路漫漫的領子就要往外游,可她不想錯過這大好的機會,掙紮之際,月牙形的吊墜從兜裏墜落。
路漫漫拍打着伊淮的手,可他攥的更緊了。
“老板!那是千花給我的月牙吊墜!如果弄丢了,萬一去村長家碰上千花的‘姨媽’,我們連個信物都沒了,怎麽證明自己的身份?事關主線任務的憑證啊!”
伊淮話中帶着陰郁的警告:“東西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大不了就毀掉日僞島。”語氣裏帶着壓不住的偏執。
路漫漫仰頭望着他,字字誅心:“那您弟弟的靈魂碎片也跟着毀了!”
伊淮臉色一言難盡,拽着路漫漫後脖頸的手指慢慢地松開,眼睜睜見她重新跌入氣泡裏,幾乎是瞬間的功夫,那道身影就消失在視線中。
他抿着薄唇,手腳發涼,胳膊僵在那處。
眸中的理智和感性不斷拉扯,時而清明,時而混沌,睫毛不安的眨動,神色複雜的看向被菌絲逐漸包裹起來的石頭屋。
又是選擇題。
他最煩做生死這道選擇題了。
伊淮怎麽可能讓事情演變成重蹈覆轍?
在最後一刻,他俯沖下去。
幾乎是同時,菌絲包裹住了石頭屋,黑漆漆的,一點光都透不進來,迎面而來的泡泡被屍鞭打擊成碎末。
直到——
視線突然變得開闊。
他看見了路漫漫完好無損的站在石頭屋中央,手裏攥着月牙吊墜,傻兮兮地,跟丢了魂似的。
顧不上環視周圍的變化。
伊淮将她扯過來,打量小員工是不是中邪了,手比腦子的進度快很多,他點在路漫漫額頭上一張秦槐給的符紙,速速念道:“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路漫漫:???
什麽情況。
她撕下額頭上的符紙,看了看,驅邪的?
還真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其實啥也不是。
“老板,你看看前面是什麽。”路漫漫将符咒揉成一團揣進口袋裏,指着正前面,轉移話題,“這裏和月落村的石頭屋完全不一樣。”
伊淮并沒有因為路漫漫指着前方而回頭看,反而臉色煞白,有一瞬間他害怕路漫漫會向弟弟一樣消失,所有的努力都會被重置,眼睛裏閃爍着憂慮,又充盈着欣慰。
還好平平安安。
給他完完整整的站在面前。
眸子裏暈染開墨色卻在見到路漫漫的那一刻消散了些許,他握住她的手腕:“氣泡不阻擋的原因……是這枚月牙吊墜對麽?”
“壯漢新海空去島上是假的,河童娶回來的新娘子根本沒有被囚于洞穴裏,也沒有手腳都被綁住,脖子上沒有被劃開小口放幹血液,更沒有被吃掉髒器,而是變成了海妖,加入複仇的隊伍。”
石牆上寫着誓言。
她看到了秀男歪歪扭扭的字跡,說要讓整個月落村的男人陪葬,放幹全身血液,抛出髒器。
伊淮順着路漫漫的目光轉身,那是三五個墳包冢,旁邊是鎖鏈牽引到同個地方,一處黑色的廟宇,看起來狹小又落魄。
屍鞭再次甩出,路漫漫被護在身後。
“月落村村民用來供奉神明的廟宇原來藏在了這裏。”伊淮唇角帶笑,眼裏一片冰冷,“人類無知以為是能夠庇佑全村的神明,到頭來卻把邪靈當成真神供奉。”
路漫漫擡頭看向眼前這座小的不能再小的廟宇,木板房搭建而成,院子裏有三座墳冢,看起來像是鎮壓某些東西,實則囚禁。
濃濃的不适感,揪着心髒生疼。
腦海中湧出碎片化記憶,進入月落村後看到的苦相雕塑,還有她捧在胸口的大壇子,眼裏卻有無數化不開的溫柔。
“或許……它無辜又可憐。”
路漫漫默默走上前。
伊淮在身後跟着,沒有阻攔。
一進去就看見了很長的人魚尾巴,赤丨裸着上半身,蒼白的皮膚全是血跡,還透着股橘子香氣。
血是誘人的甜味劑。
形似人魚的物種擡起頭,她雙瞳海藍,長發卷曲在胸前,看上去非常的脆弱,連呼吸都很艱難,可卻極力朝路漫漫伸着手。
嘴裏……
無聲的喃喃着。
“是千花嗎?”
路漫漫微微一怔,然後蹲下,把月牙形吊墜放在她枯瘦如柴的手裏:“村長,千花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他很想你。”
日僞島月落村的村長垂下頭,表情十分痛苦,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你們是想讓他死掉對麽……可我沒辦法殺……沒辦法殺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要再逼我了。”
路漫漫遲疑了會兒:“……您是說,河童?”
很陌生的稱呼,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稱呼,如當初随意把另外那個稱呼冠在她們頭上一樣。
村長長發飛舞,紅着眼眶,憤怒嘶吼:“你們是入侵者!”
即便痛苦千萬倍,被鐵鏈穿破肩胛骨牢牢鎖住無法動彈,可外面的菌絲和水氣瞬間以壓迫勢襲來。
伊淮用屏障把路漫漫裹住,他當着村長的面,開口:“你是海妖。”
聽到‘海妖’後,她瞬間爆發,水變成毒液,翻騰着綠色的碎末。
路漫漫好像有些眉目了,試探性說道:“我們可以救你出去,而且月落村的村民已經不再島上了,他們去了另一個地方重新建了月落村,藤原龍也現在是月落村的村長。我們是村長請來的驅邪師,驅逐的人應該是您的兒子,藤原龍也叫他,河童。”
泡沫從綠色漸漸淡化。
伊淮吞了一顆小藥丸。
路漫漫再接再厲,她想起屍鞭反饋的信息,木屋裏的魚尾巴都是人類,而原村長看上去很排斥外來人口,所以……會不會這個村莊原本很閉塞,如同世外桃源,多年未有闖入者。
而開着汽船的老太婆不管從長相還是體格和月落村毫無瓜葛。
“當初有人把瘟疫帶入村裏,瘟疫傳播速度很快,村民從未遇見過這種事,想要活下來就聽從了外來人的話,必須喝血飲肉,而你們就是藥引……對麽?”
她帶着周身的保護屏障接近不能動彈的海妖,柔聲的問道。
海妖的眸子發出淡藍色的光,似乎在審視面前的人,因為被坑騙過,傷害過,不再信任闖入者。
路漫漫率先打破寂靜,她從屏障中伸出胳膊,接觸到有毒的海水後流出很多血,但這不會阻礙她示好,那顆外表和海藻球一樣的糖豆放進了海妖的手中:“吃了就不疼了。”
海妖攥在海藻球,陰寒之氣撤走,海水不再侵蝕路漫漫。
她忍着疼痛勉強笑了笑:“我想知道,您,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路漫漫用了個“們”,絕不止村長一個人。
那麽,如果月落村的村長是海妖,生下的孩子只能是非人非妖的東西,又怎麽可能被屍鞭認成人類?
或許,在這個閉塞的村莊裏,從來都不存在海妖這個定義。
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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