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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許清月你現在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厭煩？”身後的人冷笑。

許清月一頓，再也沒有了熟悉的師姐，也沒有了滿是眷戀的清月，她默了默，把複雜的心情收拾好，沒有再離開了。

“好久不見。”裝作平靜的對着雲意歡微笑。

雲意歡走近了，看着她：“怎麽？想要我和從前一樣說一聲好久不見？”

許清月不大習慣這種冰冷的刺，溫聲說：“我沒有。”

“還是想看看我離了你過的多不好？”雲意歡挑眉，“那怕是讓你失望了，離開之後我過得更好了，随心肆意，也沒有人有什麽借口說要對我好了。”

雲意歡變了很多，許清月真切的感受到了，縱然是很不習慣，還是神情不變：“你過得好就好。”

雲意歡卻是很不耐煩：“不要用這種神情跟我說話了，這會讓我想起來被你欺騙的愚蠢。”

許清月沉默，只是望着她。

雲意歡又走近了一點：“又是這樣的眼神，你還是把我當成從前那個人嗎？事事順從，怕你半點不開心，愚蠢可笑。”

“不要這麽貶低從前的你，”許清月聽不得這樣。

雲意歡沒有什麽波動：“可你不是很喜歡那樣的我嗎，看着我不知道真相的樣子，你一定很開心吧？”

許清月一頓：“我沒有。”

雲意歡瞬間覺得沒趣了：“那你是不是從沒想過告訴我真相？”

“是，”許清月承認了。

許清月有沒有撒謊，雲意歡看得出來，畢竟她曾經是那麽了解眼前的人，現在只覺得很可笑，甚至控制不住情緒：“你就這麽想我成為你的傀儡嗎？！”

“聽着你的話，毫無知覺的跟你過一輩子？是不是？！！”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只是覺得倘若你從來都不知道，那這一輩子會過得很開心，”許清月還是會解釋，“我早就想好了，我是造成一切的源頭，那我就把這輩子賠給你。”

假如沒有喜歡，那也會一起生活，只是喜歡是意料之外的事。

雲意歡卻很接受不了：“只可惜，我不信。”

“從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你的話我就再也不信了。”

“從你承認的那一刻起，我們從前的愛，都是錯的。”

她否認了從前，也否認了所有。

“錯的嗎？也許對你來說是吧……”

許清月沉默着，心中的愧疚并沒有減少，然後說，“對我來說，那不是一段錯誤的感情，那是美好的，也是你留給我的，只是很遺憾，我終究失去了曾經滿眼是我的你，不管你怎麽想的，我都得告訴你，我愛過的人只有你一個，你教會了我很多，都是我不可能忘記的。”

不管意歡現在想不想聽到這一句，她都會說出這句話，只是也許，意歡不再需要了。

雲意歡一頓：“與我無關，從你說出真相的那一刻，我們就沒有可能了。”

許清月很平靜的接受了，若不能接受又要怎麽樣呢，哭着鬧着糾纏不清嗎：“我知道，從那一刻起我們就斷了。”

不等她再說什麽，雲意歡突然道：“你想補償我？”

許清月不明所以，承認：“從一開始得知真相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補償你。”

所以，意歡想做什麽呢？

雲意歡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回答，“你竟然知道我遭遇了什麽，那我曾經遭遇的，你也體驗一遍不過分吧。”

說完，她還覺得這個想法很有趣。

許清月愣了好一會，她從未沒想過這個，不過……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易地而處，也很公平。

雲意歡忽然受不了這種眼神：“你以為我現在還會心軟嗎？”

許清月搖搖頭：“那就開始吧。”她當然知道那一段人生有多難，意歡承受有多難，可如果是報複，她也沒有怨言。

“你既然想這麽快體驗，那就成全你。”

下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破破爛爛了的房屋裏，瘦弱的女人誕下了她，那一年村子裏染了病，死了一半人。

那一天剛好是她出生。

只是一出生就這麽不吉利，村子裏的人也心頭惴惴，私下裏議論紛紛。

“村子裏怎麽今年這麽多事？還……”

“今年收成也不好，錢也沒賺多少，更別說現在一半的人還病着。”

“你們說會不會是被什麽克着了，不然怎麽會發生這麽多事兒？”

“該不會……真是那女娃娃克的吧？”

“不能吧？”

“要不是她克的，那村子這麽多年沒事，怎麽就她一出生就生病了？我看呀，就是因為她。”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将信将疑，但是這些終究是在人們心裏紮了根，直到後來事情越來越多。

什麽死了雞，死了鴨，莊稼也比往年收成少了一半……

這種種的事，讓村子裏的人再也不懷疑這種可能性。

于是，所有的惡意都傾向了她。

哪怕是生她的女人，都在一開始的憐愛過後，怨恨上了她，不論她表現都有多麽的乖巧，女人都只會更加憎恨她，拿着刀子似的眼神淩遲着她。

“如果不是你，我的相公怎麽會死？！”

“你說你活着幹什麽？還不如死了！”

“病了都沒能把你帶走，果然是災星！走到哪帶到哪！”

“我這輩子所有的不幸都怪你！要不是生了你，我怎麽會過成這樣？！”

“都怪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我也會活得好好的！”

“你怎麽不去死？！”

女人枯瘦的手十分有力，想要打她出氣發洩。

她躲避着，可女人的手還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時間一長，周遭所有的人都聽聞了有關她的事，紛紛避開。

他們看到女人打她，也只是冷眼旁觀，甚至還火上澆油。

“這災星早該打了，打死就算好了。”

“可這災星命硬，怎麽打的死？”

“還不如死了，活着連累我們。”

沒有一個人，對她存着善意，世上所有的惡意都聚集向了她。

哪怕是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旁人也總會因為她的弱小欺淩她。

而這之中，從未有一個人伸出援助之手，只有無盡的絕望。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熬着，她找到了果腹的食物，也制成了避體的衣物，可是好景不長，大多時候都沒有吃的，餓着，饑餓是最常體驗到的。

可哪怕是這樣，也還是活着。

直到又一次餓昏了，無意中聽到了……

“原來這世上有仙人……”

她想，如果她是仙人就不用再受罪了吧，也不用再面臨所有人的惡意了吧。

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結束了？

她恍恍惚惚的，最終還是昏了過去，只是隐隐約約，好像看到了誰。

醒來時，丫鬟告訴她，她們家小姐路過的時候看到她昏倒，好心救了她，讓她好好伺候小姐。

她有些意外，啞着聲應着，這樣的人生裏竟然出現了一個好人嗎？

她寫的時候，好像沒有這一段。

後來，她發現小姐是意歡，瞬間又悟了，哪怕意歡怎麽刁難，她都沒說什麽。

深夜裏，也在回想這短短的十幾年，一開始也是真的難熬。

她經歷了意歡的苦和痛，到最後求救無門，只能自救，可惜無用，這樣的人生若是一個真正的孩子來，有多難都不必提。

所以遇到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有多重要，不用想象。

她一直擁有自己的記憶，除了沒有修為和感悟，只是普通人，可到底還是個成年人，都受不住，然而這就是意歡的前半生，甚至沒有遇上一個好心人。

那那個時候的意歡，該有多絕望。

而這些，都是她賦予的。

這樣的人生，不過是筆下寥寥幾筆，所以意歡恨她。

是的，她能感覺到這份怨恨，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可是這能怪誰呢，誰都不能。

她想了很久。

她不怪意歡恨她，也不恨意歡讓她親身體驗。

後來她們同處一室的時候，雲意歡被養的金尊玉貴的，像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只是總是冷着臉。

“滋味怎麽樣？”

她知道這是在問什麽，也知道是為什麽，沉默了好久：“……對不起。”

這句話早該說了，只是到了現在才真正的對着意歡說。

她始終欠意歡一個道歉，這是她必須做的。

“可我不需要。”

後來，雲意歡沒有再為難她，只是讓她跟在身邊，偶爾夾雜了幾句不好聽的話。

也許是厭倦了，也或許是不想再繼續了。

再後來，雲意歡什麽都不想說了，也不想理她了。

下一章應該就是結局了，然後寫幾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