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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熾明亮的天光被阻擋在外,喬竹倚靠着街禮寬闊溫實的肩膀。
中年人的粉色襯衫從轉角那邊出現,校長說:“體育館這邊綠化不錯啊。”
年級長作陪聊天:“是不錯。”
校長又走兩步,納悶說:“這器材室怎麽開着?”
校長指着小方器材室掩着的門板說。
年級長說:“是啊,不仔細看還不知道,校長您目光如炬。”
校長搓了搓鼻子說:“誰沒有個青春時代呢,大概是被學生撬了,方便進來拿器材。”
正說着又起了另一道聲音:“校長好。”
一群學生口號響亮:“校長好。”
校長說:“劉老師帶學生上體育課呢?”
體育劉老師說:“是啊,帶學生拿點籃足球和羽毛球拍。”
外面的交談悶悶地傳進器材室裏。
喬竹聽到有人要進來不由得肩膀微顫。
街禮給她打定心針:“沒事。”
劉老師和校長打過招呼就帶着學生進器材室,室內昏暗逼仄,各類器材擺放淩亂,劉老師下命令:“拿兩顆足球,四張體操墊……別光顧着找籃球啊你們這群臭小子,給女生帶點羽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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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學生指着地板說:“老師,這裏有東西。”
劉老師背手走過去:“幹什麽。”
那個學生說:“這裏有人活動過啊。”
劉老師說:“我來看看。”
劉老師走過去,
地上有一堆啤酒罐,還有幾個煙頭。
劉老師氣得罵道:“那些不怕死的兔崽子,器材室裏這麽多可燃物,在這裏喝酒抽煙,遲早要裝個攝像頭,一個個揪出來處分。”
學生都帶齊東西了,劉老師說:“都拿好東西了,走吧。”
體育室的門板早就壞了,嘎吱嘎吱關上也沒有鎖。
在小樣器材的後面,高大的金屬架阻斷了空間,在測氧呼吸機的旁邊,一個倒扣的紙箱動了動,接着被人用力掀開。
從裏面顯露出兩個身影,少女悶的臉蛋發紅,大口喘息。
街禮反而發笑:“瞧你急的。”
喬竹街禮想幫喬竹将耳邊的頭發往後撩去,被人一手打開。
街禮手背清脆的發出聲音,喬竹擰着眉看他:“不用你。”
街禮一愣,讷讷收回手。
喬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些亂了,可是一只手又系不起來,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多麽狼狽。
頭發亂糟糟的,漲紅的臉可笑,被抓着手的半邊肩膀僵硬,她吸了一下鼻子說:“和你在一起一點好的事情都沒有。”
她這句話有點像遷連,可是她真的不能容忍剛才別人離他們半米的距離就能看見他們牽手,被學生舉報抽煙違紀的時候,喬竹的心一下子墜入谷底。
喬竹擰起眉,泛紅的臉頰和鼻尖看起來楚楚可憐,她本來就長得好看,一傷心更讓人煩躁,街禮想揮起拳頭給自己兩拳。
街禮還握着她的手,即使沒有那速幹膠也會緊緊握着,他喉嚨滾了兩下,聲音暗啞:“我怎麽覺得和你在一起,全是好事發生。”
街禮的聲音輕,但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喬竹耳中。
喬竹愣了下,撩起眼皮。
街禮沒有了平常那股痞壞勁兒,半垂着眼眸,看起來竟有些愧疚?
喬竹身上的浮躁像空氣中的塵埃被水汽壓制住了一樣,她卻想到剛才一個場景。
他們在上下扣住的兩個大箱子裏躲避,因為學生進入器材室喬竹心裏很緊張。
空間逼仄悶熱,她不禁将旁邊的人當做自己的唯一依靠。
單手環住街禮的脖子。
雖然是事故,但她剛才切實依靠過他,空氣中兩人氣息交融,想到那個畫面,兩個人在黑暗中互相依賴,喬竹不知道為什麽不能直視街禮了,飛快移開視線。
街禮說:“我很讨厭吧?”
喬竹耳尖動了一下,他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街禮往紙箱後面靠去,“我知道,我煩人,說話三句沒兩句真。”
喬竹嗫喏:“也不是。”
街禮說:“我看見你就犯病。”
喬竹心裏抽了一下。
街禮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看到你看什麽就想看你看的方向,看到你摸什麽就想摸摸你摸過的東西,你喜歡什麽就會想占為己有。”
喬竹臉頰發燙:“你別說了。”
街禮說:“有時候還控住不住自己的行為。”
街禮從口袋裏掏出樣東西揉捏。
喬竹說:“你分散分散注意力呀。”
喬竹被街禮說的很不自在,很窘迫,很想逃,看到街禮揉着什麽東西,自己也很想揉,但是她看了看,為什麽街禮手裏的東西那麽熟悉。
喬竹說:“你手裏是什麽?”
街禮看着手裏的東西,說:“喔,昨晚犯病的時候順手拿的。”
喬竹看那玩偶,為什麽和她認識的一個倉鼠玩偶那麽像,她木着臉說:“你見過一盒馬克龍嗎?”
街禮說:“見過,昨晚買的。”
喬竹說:“把玩偶還給我!”
喬竹還在想為什麽昨天她桌子多了一盒馬克龍,但是她的倉鼠挂件卻不見了。
喬竹忍不住說:“你下次拿別人東西能不能提前說一下。”
街禮說:“他們說你喜歡這個玩偶,我看到你喜歡的東西就會想占為己有。”
喬竹說:“這不是你在我桌子上犯病的理由!”
喬竹把倉鼠奪回來,街禮啧了一聲:“不能給我小兔子,連倉鼠都不能摸一下。”
喬竹解釋:“這是別人給我的東西,不能跟你交換。”
街禮說:“那小兔子給我看一下。”
喬竹很快拒絕:“不行。”
小兔子是她的平安符,不能給外人摸。
街禮:“……”
街禮安靜了半晌,問喬竹:“小竹子,你有沒有看過西游記?”
喬竹白了街禮一眼,覺得他說的是廢話。
街禮說:“那你記不記得琵琶精?”
喬竹捋順那倉鼠的毛發,說:“記得。”
街禮說:“她有句臺詞,我說給你聽。”
器材室很昏暗,其實喬竹看不是很清街禮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街禮眸光閃動。
真是奇怪,街禮平時懶洋洋的,眼睛怎麽能這麽亮。
喬竹呼吸亂了一拍,“嗯。”
“她的臺詞是,”街禮看着她說,“‘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喬竹:“……”
街禮:“小兔子給我看一下。”
十幾秒之後,喬竹的平安符落到了街禮的掌心上。
街禮說:“它總是背着個包裹,不重嗎?”
街禮手指一彈,把小兔子的包裹從肚子彈到了身後。
平安符和別人送的玩偶可不是同個意義,喬竹緊張說:“你別彈它。”
街禮說:“小竹子,我們給它穿套衣服吧。”
喬竹說:“它是兔子,不需要穿衣服。”
街禮冷聲說:“你不是兔子怎麽知道它不需要,不要幫它做決定。”
喬竹:“……”
喬竹和他商量:“你正常一點好嗎?”
街禮把小兔子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玩,玩夠了才同意喬竹拿回去。
喬竹看着自己的寶貝平安符心疼死了,一把拿回來放回自己的右口袋。
她動作之間,左手動了動,自然而然要從街禮手裏脫落。
街禮眼疾手快,立刻握住她的手,臉瞥向別的方向。
喬竹把小兔子放回右口袋的時候,身上有一股脫落感,她怔住了。
街禮說:“發什麽呆?”
喬竹嗓音清脆:“我剛才有股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結束了。”
街禮說:“這麽封閉的室內都封不住你的胡思亂想。”
喬竹也沒搞明白:“可能是磁場吧。”
磁場總是讓人有熟悉感再現感,喬竹感覺街禮把她的手緊了緊。
喬竹把小兔子安置好,說:“街禮,你是不是要去比賽了?”
街禮不知道在發什麽呆,眼睛看着前方,“喔。”
喬竹說:“喔?”
這不是答非所問嗎?
喬竹看見街禮耳尖有點紅,懷疑他是不是覺得這密室有點悶。
街禮抹平負罪感轉過頭來,回頭的時候,覺得胸口被眼前的場景狠狠撞了下。
喬竹大概是忍受沾了膠水的外套很久了,她把外套解開,脫到了左手處,布料堆疊在兩人相握的手腕上面。
她夏季校服規矩,臉色瑩白,三顆扣子齊齊整整的扣到了最高處,是紀律委員都挑不出毛病的模範模樣。
少女發質蓬松柔順,皮膚雪白,因為不太透風臉上有幾分紅潮。
街禮胸口跳動。
喬竹說:“街禮,你是不是也很悶了?”
器材室為了保護運動用具沒有任何窗口,兩人只會耗氧,越來越熱。
喬竹說:“我看你臉也紅了,我們回去吧。”
他們一直屈在一個箱子裏,大腿挨着大腿,想要散熱都沒有空間。
喬竹想站起來,但她忘了她的小腿一直壓在大腿下面,血液不循環,加上剛才一連串心驚膽戰,腿部的神經早已經歇菜了。
她站起來,雙腳一陣虛軟。
她低呼,手摁在裝運動器材的金屬架上,街禮也适時扶住她:“腳的血液不循環,先坐下來。”
喬竹坐下來,說:“等一會再走,我腿好軟。”
喬竹看到旁邊滾過去一個籃球。
她把球撿起來,褐紅色的籃球襯托彰顯得她的小手格外小巧白嫩,她想到什麽,笑起來說:“你之前還幫我們班打籃球了,謝謝你啊。”
街禮目視前方說:“謝什麽。”
喬竹掌心壓着球說:“你之前還說不打。”
街禮說:“是嗎。”
喬竹回頭說:“他們讓你硬氣一點,你說你硬不起來。”
街禮說:“喔,我硬起來了。”
喬竹笑着說:“你支棱起來了。”
街禮說:“我是說,我現在。”
街禮低聲說:“我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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