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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太過驚世駭俗。
喬竹整個人倏的一下坐直起來,并且條件反射想往後退。
可是兩個人的掌心纏得很緊,從銜接處似乎竄起一股電流,灼燒她的小臂,攻擊她的感官。
她的肩膀崩得死緊,整個人驚疑不定。
這到底是玩笑話還是?
街禮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肩膀上似乎有粉色的花朵在旋轉。
闕德盛在走廊背書呢,看到街禮下巴都快驚掉了,戳了戳旁邊的人:“欸,你看那是禮哥嗎?”
旁邊的人擡頭,幾乎要翻白眼說:“你瞎嗎?禮哥的臉有代餐嗎?這不是禮哥是誰?欸,我去,禮哥今天怎麽感覺不太一樣啊。”
闕德盛說:“是吧。”
“是啊,感覺很……”
兩個人搜腸刮肚,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街禮這種招搖的氣質。
街禮走過來,闕德盛像個茶壺一樣手肘抵在牆上搭話:“禮哥,今天心情這麽好啊。”
街禮看闕德盛東倒西歪的,平時不愛搭理他,然而今天心情确實不錯,說:“還不錯。”
闕德盛說:“什麽好事情啊?老張又誇你的,特麽的,最近把你當兒子一樣偏愛了吧。”
街禮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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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美術生說:“禮哥會在意老張嗎?是不是和一班那個小美女有進展啦?”
街禮的五官慢慢舒展起來。
闕德盛他們終于找到這份氣質的形容詞:
蕩漾!
街禮說:“本來呢,這是我的私事,但是你們既然想知道,呵。”
街禮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
闕德盛說:“我怎麽覺得要開始虐狗了呢?算了,禮哥,我要去背書了。”
闕德盛晃晃腦袋說:“我基因問題都搞不清呢,就在這裏插手人類的發展。”
闕德盛要跑,街禮右手舒展,手臂修長将闕德盛的後擺拎住:“小竹子的話題是你想結束就能結束的嗎?給我聽好了。”
闕德盛捂着耳朵叫道:“不要啊不要啊,我不聽。”
闕德盛覺得他家禮哥好看又帥氣,肯定一塞一大把狗糧,他才不要被現充的人生全方位碾壓。
平時都嫌棄臭老爺們的街禮,一改常态将闕德盛拉回來,靠近他耳邊慢悠悠說:“你聽好了。”
“不要啊不要啊,別虐我。”
街禮像拆開禮物一樣慢慢說:“喬竹說她不讨厭我。”
“啊啊啊!……啊?就這?”
闕德盛放下雙手,确定他家禮哥沒有後話了,說:“就這??”
另一同學說:“禮哥,這分量是不是太輕了,這不就是普通同學的關系嗎?不是,連普通同學都算不上啊,好像兩個人剛熟。”
街禮輕嗤,“你們懂什麽。”
想到小同學聽到他說的渾話之後的驚懼,他生怕給她留下陰影,雖然手心的膠水早已經解開了,但在那一刻他是坦誠誠懇的,問說:“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小竹子像是經歷巨大的沖擊一樣,先是臉上浮起愠色,那是被雄性調戲了會反感的表情,接着又壓了壓脾氣,像在思考他的罪狀是不是足以給他判刑,最後顫抖着睫毛視線下移,又是羞恥又是咬牙,看着地板說:“我沒有讨厭你。”
沒有讨厭你。
這五個字讓街禮心髒都充起輕盈的氣體。
她明明生氣了,可是沒有因為他是雄性就給他打上罪惡的标簽。
街禮指點江山的口吻說:“小竹子說沒有讨厭我,沒有讨厭我是什麽意思?就是不會不喜歡,不會不喜歡代表着什麽?不會不喜歡代表着有點喜歡了,雙重否定表示肯定,往明了說就是有點看上了。”
街禮說:“你們懂不懂?喬竹有點看上我了,我們快成了。”
同班同學目瞪口呆:“還能這樣理解?”
闕德盛已經緩過來了:“禮哥,你是不是有點過于自信了,不過你這進度……”
還真是出于意料的慢啊。
合着騷了半天最後印象是不讨厭。
老張罕見地來到七班教室,在前門喊街禮,擺手說:“街禮,出來一下。”
街禮正在說他的異性問題,被打擾了很不高興,也沒有動作,只是在原位置問:“幹嘛。”
老張說:“耽誤你幾分鐘,請你動動你那尊貴的大腿,說點競賽的事情。”
街禮:“啧。”
期中考試,每個教室4x8張桌子,多的搬到教室外面去。
高二的教室還要給高三用,老師要求收拾得很幹淨。
早上收拾完書籍,喬竹和東可可去學校外面吃飯,因為東可可想買文具。
學校美食街上有個晨光書店,店面很大,二樓是輔導書,一樓有各種各樣的本子和文具,還有歷代學長學姐的印賣筆記,每天中午人流量都很多。
喬竹和東可可約定了在外面等她,因為學生太多了,多一個人都嫌擠。
喬竹在書店外面等着,她們學校屬于鬧市和居民區的交界處,馬路對面是各種商業樓,學校背靠山脈和城中村,是安靜的栖息地。
中午日光筆直,喬竹看了一眼金輪太陽的天。
道路上學生吵嚷,期中考試讓人分享欲旺盛,書店內紙業翻卷,學生熙熙攘攘,暴打檸檬茶在破壁機裏吵吵鬧鬧,所有輕飲店都供不應求。
喬竹站在巷子的背光感受這少見的沉靜。
東可可拿了兩款可愛的果凍色筆出門,激動說:“竹竹,你幫我看看這兩款哪個更好看。”
喬竹聽見東可可的聲音,“來了。”
想出去和同桌對接,不想背後有一股強勢氣場靠近,一只白皙線條完美的小臂捂住了她的嘴唇。
東可可舉着筆出門,卻發現原本喬竹站的門口位置不見人影。
東可可:“奇怪?去買別的東西了嗎?”
喬竹想起同學曾經告誡她們不要往太深的巷子裏走,裏面有很多光着膀子吃飯、不修邊幅的居民。
但面前這位不是居民,卻同樣流氓。
喬竹板着臉看街禮。
街禮放開捂着小同學的嘴,後槽牙咬碎了嘴裏的糖果,細細碾碎的糖粉是一嘴甜。
他身形高挑懶散,臉上是和高中生絕緣的流氓笑容,一只手撐在牆上,看着喬竹的臉蛋說:“小同學,走這麽深的巷子,不怕遇到壞人?”
他微微俯身,氣息和喬竹交融,眼神深沉睥睨喬竹說:“像我們這種壞人,最喜歡欺負落單的好學生了。”
喬竹平靜着臉看他:“你怎麽在這。”
街禮說:“出來喘口氣。”
街禮放開喬竹,這個巷子有書店搬出來的一張桌子,雖然桌面斑駁但還堅.挺,街禮背靠着桌子,仰頭呼松一口氣。
他又側過頭,問:“你呢?”
喬竹說:“可可出來買文具。”
街禮說:“喔,要期中考了。”
喬竹說:“我剛才聽到可可叫我了。”
喬竹表示自己該告退了。
街禮說:“嗯。”
街禮又說:“明天的考試有把握嗎?”
喬竹聽街禮關心自己的學習,不由得陪聊了兩句:“還行,老師說這次題目不會很難。”
街禮又說:“你平時寫題快嗎?”
喬竹訝異他居然會對文化課上心,說:“會留一些時間檢查試卷。”
街禮說:“你知道四樓的休息室是閑置的嗎?”
喬竹說:“知道啊。”
街禮說:“我們在那裏放了一些紙和筆,你寫完了之後,能不能……”
街禮還沒說完,喬竹乖乖生的雷達就拼命掃射、警告,發出響鈴,她捂着耳朵說:“你別說話。”
可是已經來不及,街禮看着前面說:“現在你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如果我們作弊被發現了,你就是從犯。”
喬竹身體沉重,視線有些恍惚。
她追問:“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街禮看着前方,無聊且不為所動。
喬竹追問:“真的假的?”
她繼續追問:“街禮,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街禮心裏憋着壞,看着小同學心裏又癢癢。
心想小同學怎麽這麽乖啊,這種話都相信。
街禮回頭看喬竹一眼,微動的眼波暴露了他的意圖。
喬竹回神,臉一冷:“不要老是開我玩笑!”
街禮說:“我們有這種意圖很久了,打算匿名把試卷和答案拍在班級群裏,缺少一個外應。”
街禮還沒說完,喬竹後退兩步說:“你別想了,作弊的事情絕對不行!”
街禮差點被她逗笑。
喬竹無語說:“你到底為什麽在這?”
這人怎麽天天出現在她面前。
街禮說:“我聽說24小時超市有賣快樂水。”
快樂水?快樂肥宅水嗎?
街禮問喬竹:“小竹子,哪個水是快樂水?”
喬竹少見街禮這個樣子,抿着唇。
塵埃在空氣中泛着金色,街禮微仰着下颌,喉結在空氣中滾動了一下。
他的眉頭蹙起,等到喉結落下的時候眉心也放開。
喬竹怔怔說:“就是檸檬可樂呀。”
街禮又看了她一眼,眼神發悶。
喬竹很想走人,但是看到街禮那巴巴的眼神,禮貌的性格又讓她無法脫身。
她嘆了一口氣,說:“街禮,你怎麽啦?”
街禮偏過頭來,巷子偏暗眸光卻很亮,看了喬竹一眼又轉過頭去,不快說:“被擺了一道。”
很難想象居然還有人能讓街禮吃癟,喬竹說:“什麽事呀?”
街禮看着前方,感覺殘忍說:“有人讓我去當三.陪。”
噗。
喬竹感覺自己的認知被沖擊了一道。
幸好街禮沒有讓她的精神搖搖欲墜太久。
街禮說:“之前說的競賽,居然是出國游。”
喬竹說:“你要出國嗎?什麽比賽?”
街禮解釋說:“泰國那邊有個華裔,之前是我們省的學生,現在自己有了名氣,想邀請他的母校連同幾個通報學校的學生代表過去旅游,參加以他為名義的基金競賽,還要陪聊陪玩陪逛畫展。”
喬竹說:“那不是挺好玩的?”
街禮瞥喬竹一眼:“玩藝術的人都很變态的,誰知道他有什麽癖好。”
喬竹一直沒多想,聽到街禮這麽說不由得打量起街禮來。
老實說,街禮長得……
五官俊秀耐看,皮膚白潤有光澤。
身材也很……
雙手撐着桌子可見少年的青澀骨感,又有強韌的蓬勃生命力。
街禮咬牙暗切切說:“誰知道他會不會天天讓我們吃辣椒。”
街禮說完擡頭,發現喬竹呆愣愣看着他,他說:“你在發什麽呆?”
喬竹猛的回神,按下對他顏值的評判,“沒,這次出國有危險嗎?”
街禮說:“應該沒有,算了,你的心思都在考試上,哪裏會管我。”
喬竹剛想寬慰他兩句,就聽到東可可的聲音。
“竹竹?”
喬竹的手機也響了,是東可可的語音催。
喬竹說:“街禮,我要走了,你好好備賽。”
街禮舌尖掃了一下後槽牙,不怎麽開心說:“去吧,考試順利。”
喬竹看出街禮不高興,往前走了兩步,不放心,回頭。
從全是光的巷口望去,少年又恢複了那個姿勢,修長的手臂撐着桌面,下颌微微上揚,閉上眼睛,上挑的眼型精致風流,他扭了扭脖子,看起來有些疲憊。
明天就要期中考了,老師說這次的考試難度不會很離奇。
教室裏,東可可收拾好全部的東西,問:“竹竹,一起回去嗎?”
桌面都空蕩潔淨,喬竹說:“我先不回,你先回。”
東可可說:“好,那拜拜。”
喬竹說:“拜拜。”
喬竹和東可可告別後,把手機拿了出來。
她給街禮發了條消息:【走了嗎?】
街禮:【快了。】
街禮又回:【有事?】
喬竹發了個嗯嗯的粉色小熊表情包,說:【我留點東西在你桌子上】
街禮很快回複:【原地等着。】
他這是要見面的意思,喬竹索性打開手機,用浏覽器搜了一下數學大題。
學校自主出題向來不會打擊學生自信心,所以難度不會很大,要盡可能、盡可能拿高分才行。
喬竹看的入神,忽讓心有所感。
她回頭,看見街禮從樓梯快步跑了上來,手抓着圍梯扶手身體帶出一股張揚的慣性。
街禮跑上樓,眼眸帶閃,表情有些意外。
喬竹說:“你去哪裏了?”
街禮好像換了一套衣服,外套是防水的沖鋒夾克,一雙黑色的魔術貼鞋出行簡便,他整個人像是要出國的小明星,和他們這些中規中矩的學生一點也不同。
街禮看着她有些發愣,嘴上卻還層出不窮:“剛在辦公室指導工作。”
這形容看似很離譜,可是在街禮身上又正常,喬竹無奈說:“怎麽樣了?”
街禮說:“主任哭了。”
你冷靜點!
街禮好像回過神了,勾起唇角說:“感恩戴德地哭。”
街禮恢複過精神了,整個人閃着細小的浮光,又說:“怎麽會來找我?”
喬竹主動找街禮的次數屈指可數,第一次是腳扭傷受街禮照顧給他分享學習資料,第二次亂填報名表把喬竹逼過去了。
喬竹:“我……”
喬竹還沒說話,街禮勾住喬竹的書包帶子:“舍不得我?”
他怎麽那麽自信啊。
街禮散漫一笑:“不行啊,小竹子,我這還沒走呢。”
喬竹:“……”
喬竹說:“我有東西給你。”
喬竹知道和街禮掰扯只會花耗時間,不知道他行程趕不趕,拉開書包帶子,從裏面拿了一個透明封口袋出來,“這個給你。”
街禮看到那是一個很厚實的袋子,做工很好,但是裏面的東西黑褐黑褐的。
街禮皺眉:“這是什麽東西?髒髒的。”
喬竹說:“這是半兩土壤,你不是要出國了嗎?”
街禮痞笑:“心意很好,可是土壤作為自然資源,是不能帶出國的。”
喬竹說:“我知道,這是培育土,不是讓你帶走的。”
街禮說:“培育土?幹什麽用?”
喬竹兩個淡粉的指節在扁扁的封口袋裏擠啊擠,擠出一個褐色的種子:“你看這個。”
街禮說:“種子?”
喬竹說:“花種子。”
她說:“你不是要出國了嗎?在國外可能會很無聊,你把培育土挂起來,種子發芽要一周,等你回來了,種子也出芽了,有個念想。”
喬竹把封口袋交到街禮手裏,街禮感覺自己被托付了一股生命力。
獨自旅游、出國比賽都不是沒有過,但只有在這時才感覺到自己被留住了。
街禮看着喬竹秀致的眉眼,啞了聲音問:“你選的?”
喬竹表情恬靜:“中午和可可在街上,選的。”
街禮挑唇一笑:“選的時候是不是想的我?”
喬竹覺得好笑:“給同學挑出國禮物還能想着誰?”
喬竹把書包鏈子拉起來,說:“你是不是要走了,我看你衣服都換了。”
街禮垂眸看種子:“嗯,五點去機場。”
喬竹說:“那我先回去了。”
剛說完,喬竹聽到街禮的手機響鈴了。
喬竹說:“你好好備賽,不要和老師吵架呀,祝你旗開得勝。”
喬竹和街禮揮揮手,轉過身,書包帶子被人扯住。
喬竹回頭:“街禮再見。”
喬竹往前走,又被扯了一下,她擰起秀致的眉毛回頭:“我要走了。”
街禮掐斷電話,說:“你知道怎麽知道土壤不能帶出國?你查過了?”
喬竹說:“給人送東西當然要查了。”
喬竹說:“土壤作為國家的自然資源,目前還沒有手段可以無害化,可能會給他國環境帶來威脅。”
喬竹以為街禮只是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沒想到他低笑:“特意查了資料,給我買禮物的時候還想着我,小竹子,我要怎麽理解你的行為。”
喬竹耳朵慢慢燒起來,很簡單的事情被街禮曲解,她說:“你不要過度想象。”
街禮的電話又響起來,喬竹覺得他再不接辦公室裏的人真的要哭了。
喬竹說:“街禮,我要走了。”
街禮說:“喬竹,你知道我去辦公室幹什麽嗎?”
喬竹說:“幹什麽?”
街禮說:“我狠狠敲了學校一筆。”
喬竹:“你做什麽了?”
街禮懶散說:“我要樂捐的十分之一。”
喬竹:!
好多錢!
喬竹說:“不過你要是能拉到贊助,這個數額也不過分。”
雖然街禮是代表學校的面子去的,但是人力才藝都是街禮,能靠本事獲得競賽也是街禮,學校給份獎學金也是合理。
街禮卻搖頭:“我不要獎學金。”
喬竹說:“那你要什麽?”
街禮的手機還在響,街禮說:“我要讓學校給我定制成橫幅,我的。”
喬竹:“十分之一全訂成橫幅?”
街禮說:“全部定制成帶我有大名的橫幅,縱的橫的,挂在校園裏。”
人想出名很能理解,可是這未免也太……
喬竹哆嗦說:“很像你的興趣。”
街禮理所應當:“我已經讓校方答應了,讓我出國可以,金獎也能拿到,但是如果我能拿到樂捐,我要十分之一的獎勵,獎學金全部定制成橫幅,帶着我的名字,這樣一來。”
街禮突然笑了一下,既邪氣又惡作劇,給喬竹一種移不開的眼睛的感覺。
喬竹覺得街禮有能做得一切事情的能力。
街禮拉起喬竹的書包帶子,湊近她耳邊說:“全學校都知道我了,我要讓全校都知道我,小竹子,你就等着全校的人都知道你男人的名字吧。”
喬竹:“?!”
你要出名跟我有什麽關系,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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