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零與主（終）

第四章零與主（終）

可是我還是偷跑了出去。

這好像是我的天賦，藏匿于一朵花兒中傳送到另一朵花兒，于是，我就在跟着媽媽前去集市的時候藏在一朵花兒中逃跑了。

這只是臨時起意，但是卻不知為何讓我感覺精神抖擻，好像我天性便是自由，所有的束縛都令我渾身不舒服。

但是記憶依舊一片空白。

在躲過了突然出現的守衛隊之後，我從花裏出來，站在這一間屋子的屋頂上，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一個疑問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腦中——

我還能去哪裏呢？

我對這個世界陌生得不行，甚至都不是這個世界原本的居民，那麽我能去找誰？我該跑到哪裏去？

疑惑着，我又爬到下面的小路上，茫然無措地看着四周——被堅硬的石頭砌成的牆壁，表面凹凸不平，這地也是同樣的構造，除了來路與前面的方向，仿佛自己又被困在了像是監獄一樣的地方。

監獄啊——我想到了這個詞語的解釋，就不免得奇怪地皺眉。

然而，我的思緒還沒有放開多久，還沒有想到就這樣回去，眼前忽然就出現了一只美麗的淺色藍蝶。

它是那麽美麗，像一位身段柔軟優美的舞者在空中翩翩起舞，我想要觸碰到它，卻在接近的一剎那，它活了。

翅膀煽動，飛了起來。

它往前飛，落下熒光點點，像是夜晚的星辰降臨人世，如此絢麗。

我的視線難以自拔地追尋着那藍蝶，看着它沿着小路前進，自己也不由得跟着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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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去找回自己的過去。

模糊的呼喚出現在腦海中時，我一愣，停住了。

回過神來，面前是一扇門，門外是一條繁榮的街道，而藍蝶卻消失無蹤。

什麽？

我朝身後看去，不知名的黑一閃而過，然後面前的一切平靜。

又回想起那藍蝶的風采，只感到還有些觸動。

為什麽我會被那只蝴蝶所迷惑呢？

是啊，雖然我是個十歲大的男孩的身形，但其實我并沒有那麽小，失去記憶，常識還在。

像是被糖蠱惑了的小孩子一樣。

我低頭笑了一下，為這個奇怪的念頭。

然後，我邁了出去，不知該去哪裏，就随便看看。

天空的色彩并不像是我在阿萊的城堡那裏看到的碧藍，反而有點灰蒙蒙的，像是被什麽東西侵染；路邊的店鋪林立，各自在外面寫着內裏，偶然有幾個人站在外面吆喝着，以輕快的語氣說着裏頭買賣的東西，聚集的人也挺多的，我卻毫無興趣。

身無分文，臨時起意。

我最大的東西大概只是自己。

接着，我沿着道路，漫無目的地走着，走着，突然發現面前有兩個女人。

一個有着像阿萊一樣漆黑的微卷長發，卻是黑色的眼睛，容貌豔麗又盡顯鋒芒，她逗弄着手上纏繞的長條型的東西，嘴邊露出一抹如媽媽慣用的笑容；另一個人像我一樣，在左眼旁長了兩顆痣，棕色的長發落在她單薄的肩上，被一只小蠍子用蟹子撥弄着，她臉上的笑容很是美好，像那些在陽光下綻放的薔薇，滿滿都是溫柔而生機盎然的味道。

我知道她們兩個人都是MASTER，而那長條狀的生物——大概是蛇，我看到了那頭與尾的交錯——和蠍子就是她們的ZERO，這毫不奇怪。

我打算往前再走一會兒，再考慮要不要回去的事情，畢竟我都逃跑了，也不知道阿萊會怎樣地懲罰我。

忽然就很想阿萊了。

忽然就想回去了。

但在我離開之前，就突然聽到對面兩人的聲音了。

“喂，你這個小男孩盯着我的小伊看什麽看！”

黑發女子似乎占有欲很強，伸手攬過棕發女子的細腰，面色不愉地朝我喊道。

她長得實在是跟媽媽一樣地漂亮，就算這樣惡意碰瓷的話也讓人生不起讨厭的念頭，而她身邊的女子似乎臉上笑意加深，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胸前，小聲說着什麽。

我有點疑惑地看着她們。

實在不太清楚自己只是打量的目光為什麽會惹到這個人。

好像有人說過，女人的脾氣就像是六月的雨，陰晴不定，唔……

“好了，小兄弟，別聽這個壞家夥的呢，你這是在離家出走嗎？”

棕發女子的聲音有着女性特有的溫柔，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人上人氣息，這點我在阿萊的身上經常體會到，也不知道面前被稱為小伊的女子是來自哪一個古老的貴族家族的？

我困惑的偏頭顯然被她理解成了默認，然後我就被——摸頭啦！

一點也不好！阿萊喜歡摸我頭就算了，媽媽摸也好，為什麽連路上認識的一個陌生女人也要摸我的頭！

我就真的那麽稚嫩嗎？

好想長大呀！才不要這樣小，什麽事情都無法自主！

很快，我聽到了她們二人對我說。

“啧，這個小屁孩居然是離家出走的嗎？看樣子，他的MASTER沒有盡到義務，也不知道會不會讓那些迂腐的長老們直接參他一本。”

“不會啦！舒語想太多了，不過，你覺得他是ZERO？會是哪個家族的ZERO？”

“……”

我以大眼睛沉默地盯着她們，堅決不說自己的MASTER到底是誰；拖我還沒看完那厚厚一本大書的福，我得知到一個很是陌生的知識點。

可惜不會考試。

但是她們還是猜到了我的MASTER是誰。

“這裏是‘吸血鬼’的領域，恐怕這個小孩是他的ZERO。”

唔，我真的很想問他們為什麽會知道我是ZERO，明明象征着ZERO的那個回旋符號牢牢地被我的劉海覆蓋在額頭上，按理說不會有什麽破綻啊？

黑發女人像是知道了我困惑的事情，唇邊扯開一抹惡意的笑容，道：“所有沒有失去痕跡的ZERO，是可以相互感應的，我的ZERO告訴了我——你就是個小ZERO。”

“啊？”

我很意外這樣的事情沒有在那本厚厚的書裏記載，也許我還沒看到，但等我回去後翻完剩下的也沒有找到。

但這并不是常識，而是MASTER對于ZERO的戒備。

後來，我翻完了整本書也沒有發現。

随即，我陷入了另一個問題——“吸血鬼”是誰？

黑發的女子似乎很會洞察人心，輕而易舉就将我的疑惑看穿，輕輕地靠在自己身邊人的肩上，似笑非笑地回答。

回答了我的疑問：“大陸的六大勢力之一的古老貴族代表‘吸血鬼’，現任的家主只是個快要成年的小可憐——阿萊德克。對嗎，小伊？”

她短暫地親吻了她的臉頰。

唉？啊！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面前發生的一幕，卻在下一刻被稱為小伊的女子甜蜜地笑着回吻了女子而再度粉碎。

女人，跟女人？

“喂喂！小伊，你看這個小屁孩，眼睛可真大，真漂亮。”

我怎麽感覺這個ZERO是蛇的女人不是真心實意地誇獎我，反而是在調笑着。

“舒語，不要鬧了，你還記得剛建立聯系的ZERO與MASTER是不能離開彼此太久的。”

果真是在捉弄我。

我有點郁悶，接着又被一個消息給砸昏了大腦。

什麽召喚成功不過一個月的ZERO與MASTER實際之間的距離不能超出太遠，不能分離太久。

那麽，為什麽阿萊一天裏只會見我一次面，也總是有事情要出去，常常不見蹤影呢？

“即使是最厲害的大法師，也算不出人心的變化不是嗎？小家夥，我勸你盡快回去——‘吸血鬼’可不是普通的MASTER，得到了更強的力量，就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力量？代價？

那一刻，我頭腦一片空白。

即使我時不時地感受到身體裏似乎與那個黑發少年有着不一般的關系，卻總是被我忽略。

突然就明白了，在書中，最後一頁的一句話——

召喚不是ZERO臣服于MASTER，而是MASTER被ZERO所束縛。

我很驚訝為什麽這樣，大陸的每一個居民都必須召喚ZERO，但是現在，我忽然就豁然開朗。

就像是婚姻一樣的，像是血緣關系一般，ZERO與MASTER具有與這些完全不同的感情。

“我要回去了，大姐姐們可以告訴我怎麽回去嗎？”

我說道，困惑地看着她倆相視然後神秘地一笑，最終給出了答案。

好在沿着指引的路，我順利地回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失蹤的時候，阿萊一直都在我身邊，用那雙碧藍的眼看着我，注視着我最終的選擇。

而我選擇回去，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笑了起來，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