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黑暗森林（二）

第六十三章  黑暗森林（二）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有時，我會覺得自己的靈魂跟肉。體不相符。這是很容易察覺到的一件事情，無論是最開始對自己小身體和大人們躲避自己談話的行為感覺有些異樣，還是之後對“同齡”ZERO之間的交往：我感覺從前的自己不一樣。

在二年級有一次上課，老師抽我起來演示操作，很奇怪，明明在下面怎麽樣都做不到的時候或者自己覺得不能做到，我站在講臺上，站在衆人的面前，內心突然震動，接着輕而易舉地做到了——好像有個人牽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麽走。這并不是指的魔法，而是說話，在衆人面前分解自己的操作，分析——我曾經或許做出一樣的事情。

還有，莎西羅。

在學院裏，莎西羅的人緣并不好，考核那一次，還是我頭一回看到跟莎西羅走在一起的其他ZERO。有很多原因。同時她也并不是一個做朋友的好人選，但是看着莎西羅的種種任性、動不動就敲我掐我的行為，我卻好像在看一個比我小很多歲的孩子一樣——我沒有怪她。阿努曼說我這樣很奇怪，有一次就直白地說：“我感覺你跟莎西羅的關系挺奇妙的。要說你跟莎西羅是朋友吧，哪有這樣不對等的朋友；但要說你們倆有特殊關系，我覺得你倆還挺正常的。大概是女生思維的緣故？反正我覺得你倆是那種很詭異的朋友關系，哈哈哈。”他下了定義，那次的對話到底還是含糊了過去。

其實，有時候我發呆，也會驚訝跟莎西羅繼續保持了朋友關系，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複雜的背景，并不融洽的性格，甚至南轅北轍的課程，卻都沒有将這份簡單的友誼丢掉。

有夠神奇的。

所以，我很珍視跟莎西羅這段朋友關系。

“魔獸。”

莎西羅煩躁地嘀咕道，從她的眼中，我已經明白這頭魔獸已經鎖定了我們。無論是實力還是外力，現在的我們似乎都只能等着……

忽然，莎西羅抽出了劍。

她的劍就像莎西羅本人一樣，大開大合，光是她握在手裏頭就感覺到一股澎湃的戰鬥野望——她想要主動去攻擊那魔獸！

不可！但是她仿佛預料到我會阻止一樣，先我一步低頭，朝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接着勢不可擋地跳了出去。從這邊的灌木叢裏，幹脆利落地跳到了那頭魔獸的面前，劍往下一掃，又趁着魔獸還未反應過來，毫不掩飾自己攻擊行為就摁了上去。

莎西羅的體術功底很不錯，我常常聽到菜仔口中老師誇獎她的事情，而且之前被精靈帶着的時候莎西羅也能越級跟魔獸戰鬥。此刻，即使是我這樣的門外漢，也能看得出莎西羅那手中緊握着的大劍劍身中蘊藏着巨大的力量——她向下一掃，又很快往上一揚，預備騎士的力量在這劍風中一覽無餘，硬是斬斷了湖的岸邊，那大地裂開了。然而魔獸卻躲開了，往後一縮，三個頭在空氣中搖晃，自己嘶嘶大叫着，好像在嘲笑莎西羅微不足道的攻擊。

果然，莎西羅又上去了。

不行，這樣下去，莎西羅無疑就會落敗，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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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幫她，用魔法，既然我已經可以使用出魔法了，就像之前給精靈施展一樣，阻止魔獸的動作，幫助莎西羅進攻！

【大地，翻滾吧，與水融合，與風同舞，地之陷落！擋住它！】

【水之心啊，純潔的水精靈，請将風的氣息帶到她的身邊，靈敏！】

……

連續在心中默念了幾個初級魔法，我就感覺自己體內被儲存的魔力值被消耗一空，要等上一會兒才能幫助莎西羅了。

于是，我注意力轉向莎西羅。令我沒想到的是，莎西羅的動作完全能接住那魔獸的攻擊，甚至反擊。她的速度與招式與剛才完全不同，快，狠，同時，她與魔獸之間的打鬥已經呈現了白熱化程度了。但另一邊，我感覺莎西羅的身影有些不對勁，她——

在魔獸三個頭連續不斷地捶打地面之際，莎西羅根本沒有後退，她在前進，大劍狠狠地插入大地，抓住一個頭的脖子，然後反身，劍與身體同時飛起，接着她一劍刺向那顆頭上的眼珠子，絲毫不在乎中途魔獸對她的攻擊，硬生生抗住了。

一陣悲鳴，從天而降。

接着，在魔獸第二個頭轉過來吐出猛烈的火焰——居然會魔法這個魔獸——時，莎西羅居然直接在空中起跳，只掩護住要害就掐住了那頭顱的嘴巴，在差點被燒死的情況下狠狠地将那下巴磕上，一劍刺穿耳朵頭顱。這中間的過程，我憑借着魔法也幫助了她一些。

最後，我看到了莎西羅轉過來的眼眸，在燃燒。

她的眼睛在燃燒——她沒事吧！

突然，莎西羅似乎停住了攻擊——她怎麽了？

接着，我親眼看見莎西羅直直地從空中不省人事地落了下來，而魔獸還剩下一個頭。

我愣住了，一瞬，【藤蔓術】瞬發，我跑了出去，藤蔓接住了掉落的莎西羅，我把莎西羅送到了旁邊，然後【火焰發射】擋住了魔獸的攻擊。

“嘶嘶嘶——”

只剩下一個頭的魔獸，兇狠地盯着我。他踐踏着腳底的湖水，水花四濺，驀然——他那兩個被刺殺了的頭撞了過來。

大腦一片空白，然而身體卻極快地往旁一翻滾，大約是被尹師父打怕了，躲閃技能還是可以的。

但是，魔獸已經被激怒了。

我該怎麽辦？

怎麽辦？

沒等我再想什麽，魔獸的腳踩了過來。

“咚——”，“撕拉——”一片衣角被踩到，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大地與之同時震動，我的靈魂仿佛出竅，站在高處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看着我的身體與魔獸的對峙。

它長大了嘴，尖銳的牙齒與惡臭撲面而來，口水也仿佛要滴落下來。

【大地震動！】

“咚——”，我的靈魂回來了，同時翻滾，我狼狽地滾到一邊，看到安靜閉着眼的莎西羅。

等等，莎西羅在這裏？另一頭魔獸站穩了身軀，快速地跑了過來。

【藤蔓術！】

最後一點魔力被我用在了這上面，旁邊的灌木叢忽然伸長，擋在了魔獸的面前，但是它們太弱小了，魔獸只踩在上面，就全部凋零了。

“呼呼呼——呼啊——”

怎麽辦？莎西羅睡着。我注視了她，好像只是魔獸一腳的時間，我站起來，往旁邊跑過去。

“來啦！來啊！”

雖然渾身沒什麽力氣，但我還是盡力地大喊。至少，我希望保護一次莎西羅。在考核的時候，一直都是莎西羅阿努曼他們在保護我。

而且，魔獸似乎更容易追蹤運動的物體。

呼——就這樣吧，希望我死得慢一點，真沒想到，我就要這樣……

“黑——”

一個裹着黑袍的人突然出現了，是那個在綠蔭之地遇見的黑袍人。

他怎麽在這裏？

他為什麽在這裏？在這一堆胡思亂想中，我詭異地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會不會是阿萊？

不過，我還沒确認，就自己先暈了過去。

……他會是阿萊嗎？

但是好長一段時間，我眼前就只是這一片黑暗。

身體不讓我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