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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晚飯, 謝星沉來得晚一點。
等他到的時候,謝正和祁默末已經在飯桌上,祁默末穿着睡衣, 纏着謝正要小狗。
“爸爸給我養羅威納犬嘛, 這種犬種又聰明又親近人, 部隊裏都拿他們當軍犬的。”
祁默末挨着父親不斷訴說,讨喜活潑,謝正被哄得哈哈大笑:“好好好。”
一個阿姨連忙幫謝星沉拉凳子:“大少爺坐這。”
“謝謝。”謝星沉坐了下來, 謝正看到謝星沉,也主動和祁默末拉開距離。
謝正說:“過兩天是你們的生日,我知道你們男孩子不愛吃那種甜的東西, 但是星沉也從舅舅家裏過來了,你們一起吃一口蛋糕。”
祁默末垂着眼睛沒有說話, 謝星沉自然不會搭話。
謝正對着謝星沉的方向:“你母親的靈位我移到二樓第三個房間去了, 那裏比一樓幹燥,風向也好,你想祭拜就過去。”
謝星沉聽完, 手搭在桌子邊緣站起來。
謝正擰眉:“你不能吃完了再去是不是。”
謝星沉口吻淡淡:“你們吃吧, 我怕生,吃不下。”
“你!”謝正臉紅一正白一陣, 看謝星沉上了樓, 對祁默末說,“默默,你哥哥陰晴不定的,你別跟他計較。”
祁默末眼神亮亮的, 翹着嘴角:“怎麽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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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沉每天到二樓向陽的房間祭拜應姿, 每天的香爐固定多三段沉香木段。
因為新庭的位置在半山腰, 而且安保極嚴,這裏用的手機信號不可用,要用特殊加密過的無線。
宅裏的無線密碼換了一批,謝星沉也不想去連。
今天周日,他在健身室打乒乓球,不用別人,一個人對着打,白牆是對手。
外面的天色霧蒙蒙的,這時候正好6點,天色将暗不暗。
健身室的門被人打開,有個人靠到了他旁邊的白牆上。
謝星沉手勁加大,乒乓球在桌子上牆上狠狠地彈了幾下,在球桌上響亮,在牆上□□,狠狠打了幾下後将球握進手心,往旁邊睨去。
祁默末一腳放下,一腳支起,曲踩着牆壁抽煙。
香煙的光芒在他指尖微涼,他煙吸得很輕,一股頹美病态的味道。
祁默末的皮膚是很白的,但不是謝星沉這種冷白、在燈光下又很瓷白,他的白,是只要一脫離運動和熱水澡,就從內到外像是腐敗了一樣的蒼白。
他擡起眼睛,眼尾狹長的他每個動作都是豔麗,他的眼睛,曾讓許多同性別的男生看了惡心。
祁默末将謝正不會想到會出現在他指間的香煙松開,腳尖熟稔碾滅。
他手上也有一顆乒乓球,其實這顆是謝星沉打扁了又滾到門口的一顆,“一個人鬧脾氣?”
祁默末将乒乓球放在球桌上,翹起嘴角:“不去爸爸那裏讨關愛嗎?小男孩。”
謝星沉倏地抓住了祁默末的衣領,眯着眼警告:“你個子上去了,所以能耐也見長了是嗎?”
祁默末笑了,将謝星沉的手壓下,“不敢,我可是要依附着謝正才能活的,不像你,應家的嫡孫,好風光。”
祁默末眼波流轉,活潑靈動地說:“對了,你在你舅舅家裏忍不下去了嗎?急着回來讨好謝正。”
謝星沉擡起手,不分由說給了祁默末一拳,砰的一聲,祁默末偏頭。
拳頭揮在祁默末精致漂亮的鵝蛋臉上,一半的臉頰立刻紅了,他用舌尖掃了掃臉頰,感覺到絲絲血腥味,眼中蔓開笑意說:“留情了啊,謝星沉,上次我媽媽要搬過來住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輕的。”
他笑意盈盈,砰的一聲,又挨了一拳。
祁默末半個頭都歪了,是謝星沉摁着他的肩膀才沒有摔,謝星沉說:“去撒嬌啊。”
謝星沉貼在祁默末耳邊說:“小男孩。”
祁默末眼底突然竄上一股怒火,握緊拳頭對着謝星沉也砸過去。
兩個人扭打在一塊。
客廳這邊已經布置好了慶生的東西。
兩個少爺第一次一起慶生,下人們都布置得非常用心。
藍白色的氣球挂滿了牆壁,上面有金色的藝術字。
謝正從二樓走下來,身後管家亦步亦趨跟着,他掃了一樣客廳笑容洋溢的下人:“兩個少爺呢?”
後面管家說:“去找了。”
謝正點點頭,看着兩個座位說:“把凳子分開一點,大少爺不喜歡和別人挨太近。”
下人笑着:“是是是。”
一個傭人走過來,告訴另一個人一個消息,先前的人臉上笑容消失了,像是某種驚詫的傳染病一樣,一個一個在下人中染開了。
大家都不敢開口,屋裏的裝飾也停了。
謝正翻着報紙問:“少爺怎麽還沒來。”
有人急急把話告訴了管家,管家才付到謝正耳邊,告訴了他房裏的情況。
謝正聽完後,将報紙摔到茶幾上:“他怎麽不把天給我翻過來!”
謝家兩個男孩打架是以謝正的雷霆震怒收場的。
現在已經是十分鐘後了。
車上車水馬龍,少年踩着滑板在車流中滑行。
道路車來車往,時不時有司機怒響喇叭,探出頭來罵他:“在路上滑這個,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風蹭着謝星沉的臉頰和頭發刮過去,夜風凍骨的冷。
方才謝正扒開他,指着他吼道:“是不是讓你回來一次,你都要把家裏搞得雞犬不寧?”
祁默末站在謝正身後,一副父慈子孝的好景象。
他将左腳放到地面上,将滑板滑得更快。
夜色裏車輛密密麻麻,好像能把他的身體裹挾在其中流淌。
好想被風吹走。
*
因為周五的時候甘畫和花清野說,如果有謝星沉的消息就跟她說一聲,周六的時候,甘畫問了花清野:【花清野,謝星沉和你們在一起玩嗎?】
花清野回她:【沒有啊,大佬沒回消息。】
甘畫發了個企鵝疑問的表情包。
今天白天,草茸茸找甘畫聊天,甘畫又問草茸茸:【茸茸,謝星沉跟你們一起玩嗎?】
草茸茸說:【沒有啊,大佬一直沒冒泡,艾特他也不出現,盛霄說他給大佬打過電話,居然不在服務區裏。】
甘畫又是一個企鵝疑問的表情包。】
她說:【好吧,謝星沉出現了,你也告訴我一聲鴨。】
草茸茸:【okkk】
晚餐甘辛博煮了水煮魚,還沒從廚房端出來,甘畫穿着棉拖鞋,在飯桌上敲碗:“爸爸,太香啦。”
甘辛博說她:“小孩子家家,敲什麽碗。”
甘畫撒嬌:“爸爸煮的魚太香了嘛,我今晚要吃三碗。”
把甘辛博哄得頻頻點頭:“不枉我把班換了給你做菜,多吃點。”
甘畫:“得令!”
甘辛博把魚端出來,“主菜來了。”
他看見甘畫低頭在看什麽,說:“不先吃飯嗎?”
甘畫擡頭,眼睛裏閃過一絲擔心說:“爸爸,我回房間回個消息。”
“好。”
甘畫回了房,在桌子邊打開手機。
剛才是草茸茸給她發消息,說:【甘畫,大佬回來了!】
草茸茸:【但是很奇怪,聽論壇的人說,他去學校了。】
下面是三張圖片。
一張是“高一11班”的群聊消息。
[圖片]
女生1:【啊啊啊啊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住宿生的福利!!】
女生2:【太好看了吧我的口水直接飛流直下三千尺。】
女生3:【哪裏拍到的人類高質量高中生??】
女生1:【教導主任抓到的打架的學生555,拍的時候正在訓話,就是看不清臉,天太黑啦。】
女生4:【……咱就是說,這不是高二的校草嗎?】
女生2:【誰?】
女生4:【……你不知道謝星沉嗎?】
第二張是論壇的求問。
#求大家看看,這個是高二的校草嗎?#
【同學說是我還很好奇,聽說大佬不是走讀生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高一生還沒跪舔過大佬的神顏,幫我借鑒借鑒555!】
[圖片]
下面的評論早就炸了。
甘畫手指微緊。
照片裏學校的綠植在地面上打出黑色的陰影,少年站着被教導主任教訓,他的側臉看不清,但是脊骨挺拔倨傲,身形高挑不甘,甘畫注意到他的左手,謝星沉左手緊攥着,兩只尾指破皮了,正往外淌着血。
甘畫嗓音微顫:“謝星沉?”
甘畫給謝星沉發了不少消息,但都像石頭沉入大海。
甘辛博猶豫着來問她:“甘畫,吃飯嗎?”
甘畫拿着手機,被爸爸敲了門才恍然回神。
她還沒洗澡,身上穿的還是日常便服,校褲和羊羔外套,她将旁邊的小包拿起來挂到身上:“爸爸,我要出去一趟。”
她很快就行動起來,而且反而覺得比坐在那裏發消息要心安。
甘畫打車到學校,下車的時候給草茸茸發了消息:茸茸,我出來找謝星沉。
草茸茸給她返了個語音,草茸茸那邊還有車流聲:“甘畫你出來了嗎?”
甘畫:“我到了。”
草茸茸說:“太好了,我們也出來找大佬了。”
甘畫能聽到花清野和盛霄的聲音,她問:“你們什麽時候到?”
草茸茸:“我們遠點,還要一會。”
甘畫:“那我先找。”
甘畫用作業落學校的理由進了學校,大概是她請假多了大爺都眼熟了,沒有為難她讓她進去了。
她進了校園,首先就是排查體育館和大階梯這些開闊明亮的地方,但是都沒人,她又跑來操場和大禮堂這些開闊但是光線暗淡的地方,晚上操場視線不好,甘畫像是找貓一樣找人,“謝星沉?謝星沉?”
謝星沉是最讨厭聒噪的,知道她這樣大刺刺的叫他,肯定會忍不住嘲諷。
操場太大了,找了一邊,另一邊又完全暗了下來,五米之外的地方完全看不清,樹蔭投下來,根本不知道那些暗處是不是有人走了過去,又沒辦法把操場變成平面圖攤在手上看。
為了不把巡邏老師惹來,甘畫連手電筒都不敢開,夜晚霧氣把她手指都凍僵了。
手機震了一下,甘畫現在草木皆兵,趕緊把通話鍵接通。
草茸茸說:“甘畫,你找哪些地方了?我們到了。”
甘畫報了幾個位置,接着說:“但是我不知道他後面會不會過去。”
草茸茸說:“我們拉個群,大家在群裏報自己的位置,我們不要找相同的地方了。”
甘畫說好,群很快拉了起來。
大家在群裏開着語音,花清野和盛霄都很操氣,估計周末兩天也沒少聯系,大家一人挑一個地方,開始地毯式搜查。
甘畫還是那個操場,但是一無所獲,通話裏好幾聲噴嚏,花清野說:“盛霄,我的外套給你穿吧?”
盛霄說:“那你穿什麽,我比你能扛。”
狀況頻發,草茸茸又幾次被蟲子蟑螂吓得魂都要散了,哭唧唧地要花清野去找她。
他們老弱病殘的,8點之後風很冷,甘畫心裏也覺得難受,她說:“我穿的暖,你們找個教室坐一會吧,我去食堂給你們打幾杯熱飲吧。”
他們三人防寒工作沒做好,應下了。
甘畫從食堂出來,一看發現自己不小心買了五杯,越想越不是滋味,打開謝星沉的對話框,上面一溜的全是她的消息,對面一句話沒回,時間在一個小時之前。
突然怒上心頭,甘畫摁下語音鍵,寂夜中她的聲音格外地大:“謝星沉,你知不知道你的朋友都在找你,你一條消息都不回,太只顧着自己了!”
或許是為了草茸茸她們抱不平,也或許是為了她一個小時的搜尋無果。
甘畫發完這條語音後,鼻子都酸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甘畫低着頭,半哽咽地說:“茸茸,我就回去了……”
一看屏幕,綠油油一片。
右邊全是她的消息。
左邊是一個近乎空白的頭像,後面帶着一個字:。
甘畫手一抖,飲料摔到了地上,在寂靜的夜發出回響。
手下的語音沒了音頻錄入,白白錄了幾十秒的夜晚。
在自動發出去的那一刻,甘畫顫抖着打開位置共享,對方接了。
微信上淺淺一根連線,聯系着兩個人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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