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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甘畫并沒有完全昏迷, 應該說,她是昏厥,耳邊有嗡鳴聲, 目前一片模糊, 她一直在等清醒。
一擡頭, 映入眼簾的是少年精致有流暢的下颚線,可以看到主人帶着緊張的神色。
“謝星沉……”她的聲音又輕又弱,像是蓬松無力的海綿。
謝星沉正抱着她:“別說話, 我送你去醫務室。”
學校的紅十字會只是學生組織,小傷小痛還能緩解,一旦昏迷, 必須要送往醫務室。
他們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操場被甩在後面, 口號都變得遙遠。
甘畫摸摸額頭, 入手一片冰冷,但是皮膚下面又藏着滾熱,正有爆發的趨勢。
她突然想起來她是為什麽暈倒的, 但是謝星沉怎麽會在這裏?她的眉頭脆弱地蹙起, 無視身體的酸軟疲漲說:“謝星沉,我自己走吧。”
謝星沉皺眉對她說:“是我雙手不舒服還是你覺得你還很有力氣。”
他不知道為什麽說這話的時候帶有一點氣勁, 甘畫明白了, 或許他并不是自願過來的。
她眼眶微紅說:“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了。”
她的聲音委屈巴巴的,撐着謝星沉的肩膀要從他身上下來,被謝星沉惡狠狠地說:“別動!”
甘畫眼眶更紅了。
他不耐煩了。
他變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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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沉說:“你什麽身體情況你自己不清楚?你要是這麽有精力, 怎麽會跑着跑着就不省人事, 後勤部難道是擺設嗎?少做一點訓練是不是會妨礙你高中畢業。”
謝星沉的口吻不可謂很好聽。
他确實也被吓到了, 小姑娘斷了線的風筝一樣倒下來。
甘畫很少聽謝星沉說那麽多話,只覺得句句都難聽,特別是最後那句,後勤部的出現使她不暢快。
她憋着一口氣,抿着唇,眼淚在眼眶裏悠悠打轉。
謝星沉很快把她送到了醫務室,醫務室的醫生看甘畫的臉色,趕緊讓男生把小姑娘放在床上,拉了窗簾診斷。
診斷完後,窗簾被拉開。
謝星沉在外面凳子上等着,神情有些緊繃。
醫生說:“身體太虛又中暑了,要打兩天點滴。”
謝星沉點點頭。
醫生又埋怨地對病床上的小姑娘說:“以後不能那樣連着幾天吃青菜了,特別是經期,營養不夠不是要你的命嘛,軍訓訓練強度那麽大,很容易病倒的。”
醫生說完,看見小姑娘也是沉默點點頭。
窗簾內外的兩個人氣氛不對勁,醫生挑挑眉,去隔壁藥房配藥水了。
桌子上還有醫生開的一些口服液,和一杯很燙的熱開水。
小姑娘抱着膝蓋坐在床上,臉蛋看着窗外,顯得很靜默。
謝星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将凳子搬到到床邊,凳子是鐵的,坐下來的時候有吱呀一聲,他打趣小姑娘:“不讓你訓練你表情苦成這樣,等你身體好了讓社團的人每天陪你跑一整天。”
他伸手要去摸甘畫的額頭,被甘畫不着痕跡避開了。
甘畫将額頭抵在膝蓋上,謝星沉落了空。
他抿了抿唇。
醫生進來了,說:“可以挂水了。”
醫生拿着兩瓶不大的藥水,下面托着長長的線管,一根還被塑料軟管包着的銀針。
醫生挂着說:“紮疼,不怕疼吧?”
甘畫額角又有細密的冷汗,說:“有一點兒。”
她的音量也只有一點兒,神情落在謝星沉眼中卻是格外的倨傲。
醫生說:“手。”
甘畫伸出手,她的手柔白纖細,無暇得好像羊脂美玉,醫生說:“你這手,不好找血管啊。”
甘畫的手不像別人的手,在指骨上可以看到淡淡青筋,她的手背盈盈,什麽都沒有。
謝星沉皺眉:“不綁壓脈帶嗎?”
醫生白他一眼,沒好氣說:“還沒綁。”
醫生拿出一個工具箱,從裏面拿出一條黃色的橡皮管,醫生把橡皮管綁在甘畫手腕上,對她的手背拍了拍,半晌,都沒有青色的筋浮現出來。
醫生皺眉:“你這血管也太細了。”
甘畫也很不好意思。
醫生把橡皮管松開,接着緊緊勒了一下。
“啊…”甘畫驚呼,手指都顫了起來。
醫生解釋說:“這管子是壓脈帶,勒緊一點能幫助你浮出血管。”
“我知道……”可是太疼了啊。
甘畫本就因為中暑而臉色不好,如今更像是白蝴蝶一樣,眉尖如蝶翼顫動。
謝星沉聲音有些硬:“醫生,找到了沒有。”
醫生戴着眼睛判斷:“可以紮針了,把針管拿過來。”
一折騰,原本放在床上的針管已經垂到了下面,幾乎挨在謝星沉腿邊,他順勢将針管撈起來,那針管在軟管裏散發着金屬的銀色光澤,針頭尖銳,針身冷酷,要是長久埋在別人血管裏面還不知道多難熬,謝星沉看小姑娘瞥過頭去,不知道是讨厭看到這針還是讨厭看到他,倨傲咬着下唇。
他将針管給醫生,醫生将軟管拿掉,給甘畫紮針。
甘畫深深低着頭,肩膀都哆嗦。
因為甘畫血管細,那推入的過程很慢,她的手指很顫抖,看的謝星沉很心煩。
好不容易紮進去了,醫生說:“針紮進去了,她還沒吃藥,你是她同學吧?幫她把口服液開了。”
醫生說完,回到藥房那邊去。
謝星沉将口服液和水拿過來,伸手想去碰甘畫的臉頰,被甘畫避開了。
她一側頭,可以看到眼角盈盈的淚水,半墜不墜地挂在眼眶上。
謝星沉聲音半溫:“是不是手疼?”
甘畫側過身去,抱着膝蓋沒回他。
謝星沉耐着性子:“吃藥嗎?”
他感受了一下水溫:“水有點燙。”
這種正氣水口服液雖然不難喝,卻有後勁壓在喉嚨裏,沒水送的話估計會難受。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開,甘畫低頭說:“謝星沉,你出去吧。”
謝星沉抿了抿唇:“你只是中暑了,又不是感冒,不會傳染。”
他口吻也硬邦邦的。
“甘畫!”
這時候有一道女生的聲音,黎清從醫務室進來:“我跟班主任申請了來照顧你,呃,謝星沉。”
她看到謝星沉還在這,頓時有些拘謹了。
謝星沉說:“謝謝你跑一趟,我會照顧她的。”
甘畫眼眶頓時就紅了:“黎清。”
黎清看她手上已經紮了針,趕緊過去。
甘畫伸出手,橫抱住黎清的腰部,将臉埋在她衣服上,好像找到了情緒的出口。
甘畫悶悶說:“黎清,你留下來。”
黎清看看甘畫,又看看謝星沉,最終還是對同桌的關心打敗了謝星沉給她的壓力,她說:“謝星沉,你出去吧。”
謝星沉緊了緊手心。
甘畫打完點滴後,黎清拉開窗簾,發現謝星沉居然還沒走。
謝星沉在外面抽了根煙,但是是對着窗口,外面是青綠色的綠植,煙味并沒有傳到病床那裏去,她們都不知道他在這。
謝星沉以冷峻的姿勢拿着煙,而另一只手拎了一個白色袋子,裏面有不少東西。
謝星沉眼神冷漠,向門口示了意。
他的心情很不好,給人的壓力不是一個小時前那種程度的,黎清突然感覺自己挪不動腳了。
甘畫發出輕咳,謝星沉将半根煙扔出窗外,草草結束了。
他往病床前走去,經過黎清之時還看了她一眼,黎清沒頂住那眼神,落荒而逃了。
甘畫已經睡下了,她才知道中暑是這種感覺,簡直比發燒更難受。
她往裏面翻了個身,對着窗戶說:“黎清,我好像脫水了,幹巴巴的,身體像條魚一樣。”
謝星沉因為她這孩子氣的話眼神軟了些。
甘畫說:“外面是不是還在軍訓呀。”
操場很遠,但偶爾還能傳來聽見傳來口號的聲音,甘畫垂下眼眸說:“外面好熱鬧。”
夏天,醫務室。外面正在熱火朝天的軍訓,少年在操場上揮灑汗水,她卻窩在病床上,離得遠遠的,對一切快樂一無所知。
甘畫平靜下去的心又有點波瀾,她說:“我不應該吃太多青菜的,其實,我還是想要軍訓的。”
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或許會委屈,但是少了這一環的又何嘗不會感到遺憾。
甘畫眼皮發酸,吸了一下鼻子,“黎清,我明天會好起來嗎?”
一根透明的小小吸管湊到她嘴角,她含住,抽搭鼻子的時候順便狠狠吸了一口,一股清涼又嗆鼻的幹澀液體進入喉嚨,她忍不住埋怨:“難喝。”
“你還知道難喝。”
低低沉沉的男生嗓音,甘畫驚訝回頭。
謝星沉去而複返,一手攬過她清瘦的背部将她扶起來,開了的電解質蘇打水喂到她嘴邊:“張嘴。”
甘畫呆呆的,喝了半口水,入嘴是青檸甜,很容易壓下喉嚨的清亮味,她只喝了一點點,就反應過來這是謝星沉喂的,手背掩着嘴,又推開他。
數次被推卻的謝星沉皺眉:“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甘畫低頭說:“你不用留在這。”
她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帶着一種要跟人拉開距離的疏離感。
謝星沉心裏壓着火:“是不是我伺候你你覺得沒意思,還是你覺得別人的水更好喝?一個暑假沒見面,回了學校就愛答不理,放假讓你的記憶都清空了是嗎?”
他說話口吻帶着世俗的情緒,不像以前那樣高雅,在甘畫這裏聽來就是不耐煩,想走了,想回操場。
她脫口而說:“你要想回操場大可以立刻就回去,我沒阻止你在女生面前沾沾自喜。”
謝星沉皺眉:“我什麽時候沾沾自喜。”
甘畫張嘴欲說什麽,眼淚比聲音提前一步湧到眼眶,她懊惱傷心地低下頭,用手背用力擦着眼睛,啜泣說:“對不起,我口不擇言,你回去吧,我會再聯系你的。”
她說着,聲音都變得哽咽。
謝星沉知道這個再聯系就是不會再聯系的意思,他坐下來,強勢将小姑娘拉過來。
摸她的臉問:“是不是手疼了?”
疼得她這樣一直哭。
甘畫的身體像是風筝一樣被他想扯就扯,臉頰想碰就碰,她幾乎撞到他的肩膀。
她低着頭,用力搖搖頭,眼淚卻止不住地掉下來。
謝星沉心裏更難受,聲音也啞了:“你就是要我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話到最末幾乎是咬牙切齒,像是被人無辜便下達了極刑。
甘畫卻為他的話感到更傷心,她擡起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滾了下來,原本只是一兩顆淚珠,現在卻串成了線,砸得謝星沉心底都冰涼了,眉頭狠狠皺起。
小姑娘哽咽着,說:“我們不是天下第一好嗎?那為什麽,”她因為啜泣頓了一下,喉嚨有氣泡一樣的聲音,聲音更可憐了,“你要和別人一起表演才藝?”
她控訴般地說完,像是讨厭得不行了一樣又将臉埋到膝蓋上。
謝星沉聽到她說的,先是愣了。
接着似乎有一條線,将她的抵觸、隐忍和多愁善感全部串聯了起來,一瞬間,他什麽原因都了然了。
他心裏隐隐有一絲悸動,看到小姑娘埋着腦袋哭得很傷心的樣子,那種悸動又變成了一種心疼,心疼又泛着濃濃的憐愛,總之就是各種正面的情緒讓他無法不去疼她,他低下頭想哄。
“別哭了。”
小姑娘細細密密的聲音又讓他躁動,感覺血液都不合時宜地沸騰了起來,就像聽到小貓慌亂焦急的聲音我們卻會覺得很可愛一樣,謝星沉也覺得真的要瘋了。
他擡起甘畫的臉頰,皺起眉頭說:“我沒有跟別人一起表演才藝。”
甘畫看着他,嘴唇抿着,眉尖緊蹙,臉蛋紅撲撲,可憐又不太相信的樣子。
謝星沉覺得她怎麽會這麽傻,為了這種事情傷心。
他說:“是有人讓我一起表演才藝,但我推脫了,彈吉他的是四班的,我沒和任何人互動。”
他說的像是很真的樣子,甘畫張嘴,聲音軟得不像話:“真的嗎?”
那聲音真的完全不像她,她平時都是甜美、活潑,大方的,現在卻帶着發顫的軟糯,像是很怕某種事情一樣。
謝星沉本來應該給她肯定,可是卻被她的聲音甜到不住輕笑。
他靠近她,帶着點故意為之,兩人的臉離得很近,小姑娘的臉慢慢就紅了,他帶着暧昧的口吻輕笑:“小菩薩,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嬌?”
這句話比任何保證都還更有力量,甘畫的臉更紅:“你,你胡說什麽。”
她捂住自己聲線奇怪的嘴,發現謝星沉一直在盯着她看。
像是久違後的細細打量,視線落在她身上都很重。
這是兩個月後他們的獨處,小姑娘眉眼柔順,臉頰上有中暑的緋紅,謝星沉哼笑:“還減肥。”
甘畫自知理虧,微微噘嘴。
謝星沉說:“餓沒?”
甘畫老實:“餓。”
謝星沉又是不明态度的哼笑。
甘畫拉他手腕佛珠的流蘇:“謝星沉,你買吃的給我。”
她口吻帶着持寵的嬌,像是微風中開得最好的紫荊花,謝星沉淡淡說:“不是買好了。”
從地上拿上來的,是一大袋吃食,甘畫嘴角都翹了:“你什麽時候買的。”
軍訓,醫務室。學生們都在外面熱火朝天,她卻能居在溫度适合的醫務室,還有很多吃的,還有比這更好的軍訓嗎。
謝星沉說:“你要是乖乖的,這些就是你的了,你要是還惦記着去軍訓,”
謝星沉警告她一眼:“什麽都沒有。”
甘畫咬住下唇,眼神幽怨,他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去軍訓。
謝星沉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餐盒:“我去食堂弄了點吃的。”
甘畫看過去,居然是一份黑椒牛肉,展開笑顏:“是牛肉。”
謝星沉幫她打開,叉了一塊,又給她把電解質水倒在一次性水杯裏,這架勢怎麽看怎麽像是謝星沉要喂她?
她趕緊把叉子拿起來,把牛肉放進嘴裏,驚嘆:“好好吃。”
眉眼彎彎的,完全不複之前梨花帶雨的樣子。
謝星沉瞥她一眼:“嗯哼。”
甘畫點點頭,臉頰好熱。
牛肉成色正好,外焦裏嫩,還散發着香噴噴的熱氣,而且也不膩,周圍還有西藍花和小番茄。
他一定也是在意她的,才會拜托食堂給她做這麽麻煩的東西吧?
她摸到口袋裏的東西,握在手裏:“謝星沉。”
醫務室門口傳來一道甜美的問候:“學長學姐你們好,我是後勤部的陳嬌,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甘畫看過去,那是一個妝容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聲音,她的名字,都給甘畫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聽到過,她看了一眼謝星沉,手裏的動作慢了。
謝星沉看小姑娘腦袋蔫蔫的垂下,皺了皺眉,走上前問:“你有什麽事?”
陳嬌甜美巧笑:“學長,老師讓我來看看甘畫學姐的情況,學姐還好嗎?”
陳嬌語氣和神情中都帶着關心,眼睛卻還黏在謝星沉身上。
謝星沉問:“哪個老師?”
陳嬌理所當然說:“就後勤部的老師呀。”
高二女生的神态非常懵懂可愛。
謝星沉說:“噢,一班班主任居然也知道七班學生的名字,老師真是費心了。”
陳嬌臉色僵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又恢複正常,重立她甜美精靈的人設,擔心地說:“學姐怎麽了?老師讓我來看看學姐需不需要進後勤部,或者是請假?”
陳嬌往病床上看了一樣,那個女生蔫蔫的,低着頭,看不清五官,看起來,似乎沒有她高挑,耳朵而不是她這樣少見的精靈耳,陳嬌眼底多了些放松和不屑。
來醫務室是她主動提及的,病員的名字也是她去打聽的。
甘畫,高三七班,星滑社副社長,大概就是同一個社團,謝星沉才飛奔過去抱她吧。
她說:“學姐看起來氣色不太好,要是身體太勉強的話可以請假回家喔,我可以跟老師争取下噠。”
陳嬌勾着唇,有些施舍的大發好心的口吻。
謝星沉說:“嗯,挺不好的,她不能軍訓了。”
陳嬌笑着說:“那我現在就去跟老師說吧,學長也要歸隊了嗎?”
陳嬌說得小心讨好,眼巴巴地看着謝星沉的反應。
不用擡頭甘畫都知道那女孩子該是多麽的歡欣雀躍,眼睛裏像裝着滿天星辰。
陳嬌說:“老師們說,要從各個連隊裏挑一些比較高的學生組成一個方陣行升旗禮,我從幾個老師嘴裏都聽到了學長的名字呢。”
她捋起耳邊的頭發露出她的精靈耳:“我也被候選了,沒準能和學長一起走方陣呢。”
真無趣,手背貼着膠帶,手指沒有那麽靈活,小番茄怎麽都叉不上來。
甘畫洩氣地往下一叉,小番茄從工具邊緣滾開,圓潤的果身上有被壓出的一條淡痕,但是還是跑了。
甘畫本來是跪坐在床上,叉不中的時候倒是感覺到肚子有一股暖流流下,她變換了一下坐姿。
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她突然想起來,她已經有超過四個小時沒有換小面包了。
她看了一眼時鐘,又放下心來,黎清應該記得的,還有半小時放學,到時候會給她拿小面包的。
她眉眼又蔫蔫的,低頭開始叉西藍花。
這西藍花是挺大的一朵,甘畫将它一口含進嘴裏。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不在焉的,她恹恹地咬着,嚼不通透就想着吞下去,結果卡在喉嚨裏,“咳咳,咳咳,”
謝星沉還沒回答陳嬌的話,就聽到小姑娘的咳嗽聲。
回頭一看,小姑娘臉色漲得通紅,抓着床的邊緣咳嗽。
謝星沉走過去,小姑娘水沒喝一口,牛肉硬吞了大半,他擡起甘畫的下颚,要用拇指卡開她的嘴:“給我看看。”
陳嬌在一旁陰陽怪氣:“學姐也太嬌氣了吧!吃個東西而已,至于嗎,學長不用幫社員到這種程度吧。”
甘畫眼皮子紅了點,搖搖頭,匆忙拿水喝了口,但是不頂用。
平時連兩碗飯都吃得下,現在卻連一口西藍花都咽不下去,太狼狽了。
甘畫喉嚨卡得疼,又覺得這種處境太尴尬了,不上不下的。
陳嬌發出了好幾次嗤笑:“學長我們走吧,讓學姐自己處理。”
甘畫捂着嘴,臉皮通紅。
背過身去,眼睛卻也紅了。
陳嬌志得意滿地哼調子,驀的,一只手伸到甘畫面前,帶着讓她不得拒絕的口吻:“吐出來。”
甘畫擡頭,謝星沉正皺眉看着她。
他手心幹淨白皙,卻要她将髒東西吐出來。
甘畫拗不過謝星沉,将那挺大一塊的食物吐出來。
陳嬌看到那場景,整個人都裂開了。
謝星沉那麽白淨一個人,那麽漂亮一只手,活動的時候甚至不允許別人挨他太近,卻伸出素淨的手心,毫不介意地接住了那個女孩子的嘔吐物。
心神俱顫。
他去抱她,真的只是因為她是他的社員嗎?
謝星沉用紙巾将手裏的東西包起來扔掉。
接着轉頭對一臉驚愕的陳嬌說:“對了,你剛不是說,你學姐身體怎麽樣嗎?”
他慢條斯理擦着手心說:“你學姐明天還要打點滴,不能請假,醫生說需要同學幫忙照看,不好意思,請你也幫我請個假,因為你這個學姐,”
謝星沉瞥了一眼面紅耳赤的甘畫,回頭看着陳嬌,眼底帶着寵溺說:“實在太嬌氣了,沒辦法。”
作者有話說:
謝謝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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