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Chapter1
Chapter 1
數九寒天,南方海城。
頭頂豔喇喇的太陽就像沒有電了的手表,只是一個擺設,提不起丁點熱度。
湯望舒駕了接近一小時的車程,來到位于郊區的影棚,剛打開車門,冷得怪叫一聲。
搓着手,大步到後備箱前,擰出幾大塑料袋就輕車熟路地往影棚裏跑。
他锃亮的皮鞋與油光的三七分頭熠熠生輝,黑色長款羽絨服裏是休閑的西服套裝,進門之前,還不忘對着門口鏡面的欄杆比劃,臭美兩下,唇角滿意一揚,方才踏入室內。
然而,棚裏并沒有比外面暖和多少。
影棚熱鬧的時候,一天要迎來好幾個劇組,條件跟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棚裏正在拍攝,清場的工作人員見來人是他,點了點頭。湯望舒滿臉堆笑,從塑料袋裏抽出飲料,挨個遞給片場的人,同時還不忘恭着腰,低聲道句:“辛苦了。”
随後慢慢靠近導演椅,鄭重地拿出特意買的現磨咖啡,用手背觸了觸,還是溫熱的,忙遞了過去,“何導,拍了一天一夜了,喝口吧,提提神。”
滿面疲色的何導轉頭,對他客套一笑,“你也是不怕麻煩,隔三差五地就往劇組跑,老是吃你的喝你的,多不好意思啊。”
話雖是這樣說,仍舊接過了咖啡,猛灌了一口。
湯望舒擺了擺手,挨着他坐了下來,“您這是哪裏的話?平日裏多虧了您照顧我們倪禾……”
說着說着,眼神就往影棚正中央瞟去—
紅衫女子英氣動人,身上吊着威亞,冷着眼揮舞着手中的長鞭,笞得空氣呼呼作響,自身難保之餘,還不忘護着身後重傷的白袍少年。少年懷裏有一位紮着花苞頭的少女,嬌羞答答,顫抖失色。
倉促之間,紅衫女子猛地推了二人一把,生生受了一擊,“轟—”的一聲,砸在木板上。這頭少年抱着少女,咬牙離去。
湯望舒望着紅衫女子搖搖擺擺地起身,抹了一下嘴角的道具血液,拔身而起,繼續戰鬥,為另外二人的離開争取時間,攝像師們指揮着搖臂上前,拍攝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湯望舒翻了天大的一個白眼,嘟囔着,“導演都說了可以用武打替身,不知道自己瞎幾把堅持個什麽勁兒。”
聲音不大不小,全入了何導的耳朵裏,他知道湯望舒雖然是倪禾的經紀人,但二人曾是高中同學,關系似鐵,這般護着她的語氣也不奇怪,失笑道:
“倪禾年紀輕輕的不驕不躁,很好。”
湯望舒嗤了一聲,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拍攝地,無意間望向與倪禾對打的“東西”上,嘴角抽搐了下。
一個吊着威亞的巨大的……青蛙臉布娃娃?
倪禾面上的痛苦與竭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湯望舒憋笑,轉過腦袋,腦海飄過幾個大字,論影視作品的特效制作及演員的自我修養。
一場戲拍攝完畢,倪禾脫下威亞,揉着肩朝休息區走了過來,見到湯望舒也不驚訝,披上助理阿草送過來的毛毯。
湯望舒走近她,日常擠兌,“喲,萬年女二號來了啊。”
倪禾不理會。
他尤自說着,“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半紅不紫的嗎?”
她斂氣凝神,眼底盡是清爽,望着他,似想看他狗嘴裏能吐出些什麽來。
他一指那個花苞頭少女,“你就差在不會‘作’!”
倪禾看了過去,少女矮着身子給導演捶背,同時還不忘和白衫少年調笑。
她一笑帶過,攏了攏毛毯,似想驅趕身上的寒氣。
湯望舒恨鐵不成鋼地道:
“真是搞不懂你了,出道這麽多年了,同期的同學都帶孩子上親子節目了,你呢?接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上次演那個女特務就算了吧,好歹為國捐軀是個好形象,圈了不少粉。上上次演那個職場上司,把女主角往死裏整,從出場就被觀衆罵,一直罵到領盒飯……”
倪禾擺了擺手中的鞭子,觑了他一眼,後者話音連忙一頓。
阿草在一旁捂緊了頭痛的額頭,面前二人的口舌之戰無時無刻不在上演,她雖說是倪禾的助理,但湯望舒是她所在經紀公司的老總,兩個人都不好惹,她決定再站遠些,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
湯望舒昂首挺胸,“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可納悶了,你就不能接個傻白甜的劇,搔首弄姿地談談戀愛嗎?何必這樣打打殺殺的,還演個保護情郎及情敵的俠女?頭頂一片青青草原有意思啊?”
身邊很安靜。
他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喂,和你說話呢!”
她示意他把右手攤開。
他不明就裏地照做了。
她彎腰,鬓邊的碎發不由自主垂到耳邊,張嘴,吐出了一個濕噠噠的東西到他手上。
“啊—”湯望舒低呼出聲,“卧槽你真惡心,這是什麽鬼……呃,冰塊?”
倪禾呼了一口氣,腦門子被這東西凍得生疼,這會兒牙齒還打着顫,是以一直說不出話來。
他莫名其妙,“這麽冷的天,你吃冰塊幹嘛?”意外到已經忘記了剛才的惡心。
阿草連忙把他拉到一邊,撇了撇嘴,“老板,這不天冷嗎,呼出的氣兒都是白的,倪姐演的這玄幻劇正值春天,為了不穿幫,這兩天她一直含着冰塊在演戲。”
湯望舒:“胡鬧!凍病了怎麽辦?”轉念一想,“組裏的演員都這樣嗎?”
眼神瞥向了那個花苞頭的女主。
阿草老實,聲音壓得更低了,“就倪姐一人,她臺詞少,吃冰塊不露陷。”
湯望舒噤了聲。
他見倪禾往換衣間走去,心知她今天的戲份應是結束了,連忙扯着嗓子喚道:“別忘了晚上要出席晚會!”
倪禾身體回暖過來,停了腳步,并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沒頭沒尾地冒了句,“你好奇我為什麽接這部劇?”
湯望舒怔住,下意識地颔首。
她平地轉了一圈,殷紅的裙擺似水珠般蕩漾開來,冁然而笑,“因為這裙子美呀~”
說完也不顧他呆滞的臉龐,輕巧地走遠了。
———————————————
浴缸裏的水變溫了些,緊閉雙眼的倪禾伸了個懶腰,從水裏爬了起來。
穿上一旁幹淨的白色浴袍,并不急于系上,赤腳走到客廳的落地鏡前。
家裏沒人,同她合住的楊韻韻,和湯望舒一樣都是她的高中同學兼好友,在一所小學當美術老師,今天學校開會加班,還沒回來。
說是合住,其實是倪禾賴在她家裏。
倪禾懶得買房子,一個人,哪哪兒都一樣住。
她撩起腰側的衣擺,不小心蹭到那處皮肉,疼得吸了一口氣。
望着鏡中自己,輕輕滑過堅實的四塊腹肌,停在雪白的嫩腰上,紫青了一大塊,這是拍戲時不小心撞出來的。
耳邊回蕩着湯望舒怼她的話,自嘲一笑:
“我怎麽半紅不紫了,這不紫得正好的麽?”
她懶得理會傷口,也懶得管發梢還在滴水,系上腰帶,随意地坐到了沙發上。
拿着從澡堂帶出的梳子,把頭發梳順了後,放到了茶幾上,無意間多看了兩眼,無語:“這阿草給我從雲南帶的紀念品還真次,怎麽沒用兩次就發黃了呢。”
這時,有毛茸茸溫熱的東西蹭着她的腿,癢癢的。
她笑着揉了揉它的腦袋,“悉尼,真乖~”
悉尼是只哈士奇,三歲大,和所有二哈一樣,不着調,整天犯傻。
此時的她,帶着澡後的慵散,除了逗狗,倒顯得有些無所事事,随手拿起楊韻韻放在桌上的書,看了兩行,笑了。
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了出來,“海子說,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心上的人,一起走在街上。
“哈,楊韻韻好歹也是二十六歲的人了,怎麽還看這種心靈雞湯?”她猛地把書給扔到一旁,雙手放在腦後,枕在靠枕上。
“嗷嗷喔—”悉尼猛地一陣狼嚎,大好的文藝氣息瞬間被他給破壞了,扭着脖子去把那本書給咬着拿了回來。
倪禾被它給逗樂了,它以為她在同它做撿球的游戲,含着書,雙爪合攏,半身騰空,做作揖的手勢。
她拿起手機,拍下了這一幕,思及自己好久沒發微博與攢了好久才夠八百萬的粉絲聯絡一下感情了。
前陣子演的那個諜戰劇正在熱播,自己一直忙着拍戲,也沒來得及宣傳一下。剛點進微博,系統就給她推送了一個關于汪星人的話題,她想也不想地蹭了熱度:
【這是今日份要吸的狗,請各位笑納。悉尼式讨好,求大家多多支持我的新劇,初次涉及諜戰戲份,還望大家多多包涵。#二哈遇上瘋癫主人#】
下面附上熱乎乎的悉尼在茶幾邊的美照。
發完過了十幾秒,就出現了不少死忠粉留言,大多都是誇贊她演技好,狗可愛的。她放心地收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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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酒會沒有什麽出奇的,她是這家國産葡萄酒品牌的代言人,照例在開場時到臺上走了一趟後,便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默默等待閉會。
搖了搖手中的高腳杯,一口都沒有喝,紅酒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
倪禾望向場中四處奔走的湯望舒,他天生是商場縱橫的翹楚,家境殷實,為人上進有遠見,早年開了一家經紀公司,現在規模已做大。
麾下不少一線明星,她在裏面只能勉勉強強算個中等偏上。
虧得二人多年的情誼,他一老總級別的人,委身為她忙前忙後。
只是多昏暗的燈光,也擋不住桃花糜爛的芳香。一位寶藍西裝的男人,有些發福,款款向她走來,微微欠身,“倪小姐,久仰大名。”
倪禾打量着他,确定是初次見面,低頭淺笑,算是打了招呼。
他忽然湊近,語氣神秘,“倪小姐,你臉上有東西。”
她:“有美貌。”
他:“……”
她:“還有你赤/裸/裸的目光。”
他一臉懵。
倪禾心底偷笑,眼前這哥們屁股一翹,她就是知道他要拉稀拉幹。
即使套路被揭穿了也不生氣,他心底大呼過瘾,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雙手奉上。
按照倪禾以往的風格,她肯定是謝絕的,只是今天無意間瞟了一眼名片,有些驚訝,“律師?”
男人直覺自己有戲,扯了扯領結,“現在是一名主任律師。”
誰料下一秒她卻不耐煩地揮開了他的手,“我對律師不感興趣。”
“為什麽?”他有點迷糊。
倪禾終于淺抿了一口酒,“我前男友是律師。”
男人心道糟了,出師不利,逼裝垮了,決定走知心大哥的路子,“定是倪小姐甩的他吧?”
倪禾眼觀鼻鼻觀心,沒有說話,許久才俏皮一笑,“可不是麽,不然以後離婚打官司不是得一條bra都分不到了。”
男人幹笑兩聲,覺得這話聊不下去了,打了個幌子便離開了。
倪禾樂得清淨,湯望舒卻又湊了過來。
“我瞧剛才那律師挺不錯的,話說是律政界的王陽明啊!”
“哦。”
他沒好氣,“後天的情人節你怕是又要在家撸狗了。”
她吹了吹劉海,“沒情人就不過情人節了呗,難不成為了過兒童節還硬到大街上拉個男人生個北鼻哦。”
奢華晶瑩的歐式吊燈在屋頂璀璨,悠揚情迷的舞樂流轉在人們的舞步間。
湯望舒又回到萬衆的焦點談笑風生,倪禾透過桌上的銀具,看到了穿着黑色法蘭絨深V裙的自己,胸前某品牌贊助的項鏈迎着光亮,一下又一下地閃耀。
她其實更喜歡海子的另一句話—
今夜我不會遇見你,今夜我遇上了世間的一切,但不會遇見你。
她仰頭,一飲而盡手中的紅酒。
只是湯望舒離開還沒五分鐘,就接了個電話,臉色不太明朗,又大步朝她走來。
他語氣頗為嚴肅,把手機遞給了她,“倪禾,你在微博上被一個獸醫diss了。”
“獸醫?”她茫茫然。
接過來定眼一看,忍不住報了句粗口:
“我靠,這他媽是禽獸的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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