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八

八

兩個戲精附體的人，想要合作打發掉一個盼孫心切的女人，再簡單不過。

白粟按好了手印，拿過桌上放着的筆，簽好字後，輕抖兩下薄紙，含笑着将東西還回去。

蘇潮坐她對面，整張臉黑得很，卻又隐忍難發，最後滿心不甘地用大拇指摁了手印後，簽下了這份對他來說具有屈辱意義的協議。

“說好我就給你當牛做馬一個月，時間一到，你就放我走！”

“當然啦，我怎麽會騙你呢，而且不用說得這麽難聽，什麽當牛做馬啊，我供你住供你吃，就讓你做做家務而已，多簡單的事。”

蘇潮砰一聲關上門，把她的話隔絕在了屋外。

白粟拿着協議回了房，小心翼翼地将東西塞到抽屜最下方後，可惜地嘆了口氣。

——唉，差點就能拿到一百萬了呢。

【251（冒出）：你這次居然會放棄唾手可及的一百萬？】

【你傻啊，一百萬聽着的确很有誘惑，但那是用自由換的，我可沒傻，而且這錢拿着也不安心，騙蘇潮我無所謂，騙他媽的話，不怎麽道德。】

【251（驚訝）：我居然有朝一日能從你口中聽到道德二字，啧啧啧，所以你一開始就沒打算拿那一百萬？只是想騙男主簽下這份協議？】

【有不要錢的苦力，幹嘛不要呢？】

【251:替男主默哀.jpg】

家裏多出一個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打雜小夥，凡事就輕松多了。

不過幾天，白粟就被伺候得更像一條鹹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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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都是蘇潮去買菜，買什麽白粟吃什麽。

今天她躺床上刷劇時，電視裏的主角正好在吃泡面，白粟咽了口唾沫，當即給蘇潮打去了電話。

“我中午想吃泡面，再帶包泡面回來噢～”

蘇潮在那頭咬牙：“我都坐上電梯了！自己去！”

“哎呦，肚子好疼，是不是寶寶在踢我呢，要不跟咱媽說說，我這次好像真有了呢？”

“……滾！”

電話被對方挂了。

白粟想了想，轉手用微信發了一串消息過去。

【雞爪、魔芋爽、香腸、大蝦，雞蛋好像沒有了，你帶一些回來吧，金針菇也買一把，別忘了噢，我可不忍心看你回來了還要再跑一趟。】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門鈴響了。

白粟去開門，屋外的人，一身黑氣地怒視着他。

她低頭，看見比較小的購物袋裏，穩穩當當裝着她後來添上的數樣東西。

白粟笑着就想接過，蘇潮把手偏開，陰陽怪氣地反嘲：“怎麽能讓你提，一不小心，流産可就不好了，你說對吧？”

“你說的對。”白粟馬上就把手收回去了，“寶寶說他餓了，孩子他爸，可以幫我們煮泡面了吧？餓着我沒事，可不能餓着寶寶，你說對吧？”

蘇潮準備今晚通宵看柯南，找找最簡便的殺人分屍還可以有完美不在場證明的方法。

“你從小就會做飯？”

白粟其實第一天吃蘇潮弄的早飯的時候，有懷疑過他是不是從樓下早餐店裏買來的。

後來蘇潮住了下來，飯都是他負責的，白粟就再也沒那麽懷疑過了。

——這家夥的廚藝是真的不錯。

“沒有，開酒吧後自己琢磨出來的。”

“你不是喜歡錢嗎？幹嘛不把酒吧關了，回自己公司上班？”

蘇潮看傻子一樣地看她：“我是喜歡錢，但我更喜歡自由。”

白粟家裏畢竟沒有公司，也不知道真正的有錢人會有什麽樣的自由煩惱，她想了想，果然還是收房租比較輕松。

支付寶不斷響起的提示音，讓白粟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一個月了。

明天就是她和蘇潮那份協議到期的日子，唉，做苦力的人沒有了，以後家裏做菜打掃什麽的，最終還是得靠自己。

人一旦成為了鹹魚，就很難再翻身了。

——翻身了也還是一條鹹魚。

說實話，一個月的時間，白粟的确已經适應這種被人伺候的日子了。

——飯不用她做，菜不用她買，地不用她拖，除了衣服自己洗以外，她就跟個廢物一樣。

——但是廢物什麽的，真的是太棒的設定了。

【251:我提醒你一下，上頭突擊考察，發現你在這個世界生活得太安逸了，所以下個世界你如果還是這麽鹹魚的話，他會酌情施以懲罰。】

【卧槽？？？】

【251（攤手）:我也沒辦法，反正他還沒說什麽時候送你離開，在去下個世界之前，你就再當一陣子鹹魚吧。】

自打蘇潮被迫成為家裏的苦力勞動者後，白粟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直接吃到美味可口的早飯。

有時候是中式的，西式的蘇潮也會弄，味道都很不錯。

白粟從洗手間裏出來，拿過正在充電的手機看了眼，她今天醒得比平時早，這個時間點，蘇潮多半還在做飯。

想着今天就是剝削這個人的最後一天了，白粟覺得自己今天得吃豐盛些。

昨天吃了牛肉面，前天是三明治，大前天蘇潮煎了餃子，按照一天中式一天西式的飲食規律來看，今天一定也是西式早飯。

白粟踩着拖鞋拉開門，準備在蘇潮把早飯全部做完之前，叫他再臨時準備幾樣——中西式結合的最好了。

結果一出門，她就感覺到了異樣。

屋裏很安靜，這是正常的，但不尋常的是，一絲香味都聞不到。

平時她一開門，早飯的味道就全竄進鼻子裏了。

難不成蘇潮還沒開始弄早飯？

一切在進入廚房時有了答案。

廚房幹淨得一看就知道沒人使用過，白粟淩晨的時候出來倒過水，水杯現在擺在桌上，明顯還沒被打理過。

她略顯遲鈍的神經在這一刻恢複，當即轉身，準備去敲門。

這家夥絕對起遲了。

白粟敲門的力度并不大，才第一下，門就被敲開了。

屋裏一個人都沒有。

蘇潮的東西還在。

白粟不由得按下電話，一直到通話被系統自動挂斷，電話也沒有被接通。

她打了第二次，還是如此，就沒打算再繼續了。

白粟關上門，肚子已經因這一陣折騰開始變餓了，她走回廚房，拉開冷凍格看了下，還有半袋馄饨。

才吃第一口，白粟就意識到自己的胃口被養得有點刁了。

明明蘇潮也是一鍋水、一份冷凍馄饨、再加一些配料和調味品，怎麽她自己煮出來的，味道就是差了些。

喝下最後一口湯，白粟盯着白瓷碗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個家裏，不能再有第二個人存在了。

白粟一個人吃完了早飯、午飯，直到晚飯也解決了，蘇潮還是沒回來。

快八點的時候，白粟出來倒水，路過蘇潮屋前，想了想又推門走了進去。

書桌上放着蘇潮的錢包，是打開的，身份證就插在裏面，一眼就能看見。

她确定了消失的東西只有兩樣，蘇潮和手機。

被人綁架了？

應該不可能，她還沒睡到那麽死的地步，真有人光明正大闖進家裏綁人的話，她肯定會聽見響動。

那蘇潮怎麽會在協議結束的前一天突然玩消失？

就算是真的忍受不住，都最後一天了，不該早就反抗嗎？

這是白粟來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

251看她難得如此用腦，很欣慰。

【251:我應該把你思考的這段影像發給上頭看看，好讓他知道你也不是只會當鹹魚的。】

【你能探測到蘇潮去哪裏了？】

【251:探測不到。】

【？為啥】

【251:因為我今天還沒睡覺，能量點為0，無法開啓任何小功能。】

【……要你何用。】

白粟思考半天找不出原因，索性不想了。

反正明天就要把蘇潮趕出去了，今天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白粟在沙發上一直躺到快十一點。

困意襲來的時候，她順手看了眼時間，便關了電視。

還沒進屋，門鈴正好響起。

這個點會來按鈴的，除了變态，估計就只有蘇潮了。

【251:嗯？好像混進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白粟踱步過去，透過貓眼看了下，的确是消失快一天的蘇潮。

她開了門，對方沒有馬上進來，而是維持原樣站着，白粟奇怪地看他一眼，發現他的神情有些複雜。

白粟實在犯困，打了個哈欠後，嘟囔着轉身：“進來啊，站門口幹嘛？我去睡了，你等下動靜小點。”

結果，她沒能走回去。

這是蘇潮第一次抱她。

小心翼翼的，連手都在顫抖。

他似乎終于下了什麽決定，顫着聲問：“你還記不記得，協議裏的備注是什麽？”

白粟不由得回想了下，發現想不起來。

【251（展示圖片）:我有！我有！備注：若是乙方在協議期間行事懈怠或者有意曠工的話，協議期限将直接延長一個月。哇，霸王條款也，男主當初估計也是被逼急了，才會按手印同意的吧！】

“記得，然後呢？還有，說話歸說話，能把你的鹹豬手挪開嗎？”

蘇霈抱她時，她滿心抗拒。

現在蘇潮不打招呼也這樣抱上她，白粟慌張地發現，自己好像并不抵觸。

——這明顯不是個好兆頭。

“我今天曠工了。”

蘇潮喃喃道。

“所以，你要不要把協議再延長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