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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未央宮裏的燈已經幾日不這麽亮了。
笑聲傳遍整個未央宮,宮中人瞬間都低下了頭。
“陛下今日何故如此開心?”月色下的程裳,身姿婀娜,僅是站在那裏便能勾走人的魂兒。
“去去去!”皇上趕走了未央宮所有的太監。
匆匆的步子憑空絆了一下。
程裳趕快上前攙扶,對方一整個肥厚的身子壓在自己身上,她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而身上的人似乎很享受,他雙臂抱住程裳,什麽也不顧就在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還是淑妃貼心。”
“陛下,您壓着臣妾了。”程裳這話有幾分不滿的情緒。
奈何她聲音細軟,聽起來頗有撒嬌的意味。
“呦呦呦!朕的心肝。”
等皇上站起來,程裳一把推開了他,頭也不回往裏面走。
皇上踉跄了一下,又趕快跟了上來。
他前腳剛進門,直接從裏面将門關上。一應宮女全在外面。
程裳從榻上遠遠打量着這笨拙的老頭,都說君王晚年昏庸無道,在他身上可謂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說來他這一輩子也沒做成什麽大事兒,就是守了個江山,還搞得國庫虧空。
但有次醉酒,他迷迷糊糊和程裳說着自己的功績,也不知怎地,竟然細數了半夜。
也就是那日程裳才知道,即便是再昏聩的君王,也做過那麽一兩件大事,即便是他們自己做不了,手中還有能用的臣子。
他也曾給程裳調侃自己的‘昏庸’,這龍椅一坐,就是膽戰心驚數十年。朝政終于安穩了,當然要安享晚年了!
顯然,程裳也不知他是如何覺得朝政穩了的,大抵是在他活着的時候,發生不了什麽大事就算穩了吧。
皇上剛往前幾步,忽然發現程裳手中正把弄的簪子,細的像針一樣。
不免寒顫。
“裳兒,可當心着身子。”程裳用簪子劃過小臂,眼見着就能出血。
可皇上的話她像是沒聽見一樣,下一秒,左手中指指腹變出了血。
“你這是做什麽?!”皇上心疼的緊,趕快上前去看。
程裳嘆聲氣,“臣妾近日來,不是不想侍奉陛下。”
說着,眼中的淚便落了下來,“實在是臣妾身子不适……”
“朕怎麽怪你,什麽病症?可有讓太醫來瞧過了?”皇上小心從她手中接過簪子,像觸及什麽瘟物一樣,迅速丢棄。
“嗯,還是那磨人的頭疾。”程裳點頭,越發讓人覺得嬌軟。
“只是都不見效。”
“這群庸醫!”
“陛下稍安勿躁。”程裳又道:“臣妾倒是聽說了一些可以治的偏方。”
“指腹血便可治愈頭疾,奈何臣妾身子薄,也只能一賭。”程裳眼中又挂起了淚。
皇上又問,“沒有什麽其他辦法了?”
“有倒是有的。”程裳說完卻嘆了聲氣。
“嘆氣作甚?但說無妨!”
程裳微微擡眼,雙目像注視神明般看着皇上,“臣妾…臣妾聽說,此番頭疾是神明降災,給東北方向的人抵患的。”
皇上顯是一愣,眉頭微蹙,思量許久……
“臣妾知道不應該過問前朝事宜…”
未等她說完,皇上便打斷了。
“東北?幽州?”他将程裳抱在懷中,“這禍患,朕不降了。”
“陛下?”程裳細哼一聲,像是又要哭了出來。
“裳兒不用給他抵了。”
程裳淚眼婆娑,撲在皇上懷中。
那一夜,未央宮的燈都未曾滅過。
……
戰事紛紛揚揚,但長安一如既往的安穩。
柳安是懂得如何舒服的,晨起在院落中尋不到花了,只好命人将所見之處的殘葉都換成長青的綠植。
這一日他又來了興致,想養幾個鳥。
王津匆匆去買了幾只,可無論怎麽瞧,長得都不好。都不如之前阿竹放走的那只。
王津說今日街上的人太多了,想要往前卻擠不進去!
尚未等他表示不滿,便聽裴相來了。
柳安只好先去正堂見裴相。
裴千承拱手一拜,柳安趕快雙手上去攙扶。一瞬間,他第一次看清裴相鬓角的白發。
“多謝柳相。”裴千承蒼老的聲音微微發顫。
“裴相何故言謝?是裴刺史自己沒有做錯事。”柳安道。
等裴千承站定,柳安才看到他早已紅了眼眶。
“若不是柳相,恐怕我裴氏一族……更不會有今日的大捷了!”
柳安淡淡一笑,“裴相這話可說不得,陛下明鑒,裴氏一族自然不會有事。”
裴千承察覺失言,低下了頭。
“此次裴刺史能平穩戰亂,立下赫赫戰功,陛下更是大喜宴賞百官!裴相如今要做的,是将背後的宵小之徒揪出來。”柳安稍稍俯身,“那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還是別讓他活着髒人的眼了。”
“多謝柳相提點!”裴千承又是一拜。
柳安卻不覺是什麽大事。
他不大喜歡和這冥頑的老頭相處,三言兩語便讓人送了客。但裴千承并不奇怪,柳安府上好像鮮有能留下許久的人。
等裴千承走後,王津領着鳥籠走了過來。
“你帶這玩意兒來這裏幹嘛?”柳安一臉嫌棄,“誰家正堂叽叽喳喳?”
柳安嘆聲氣,王津終歸是木讷的。
他雙手負于身後,走出正堂。忽而想到方才的裴相,“裴相,有點意思。”
“丞相此言何意?”王津悟不透。
柳安停住腳步看了他一眼,有點想周禾了。
“丞相,屬下不想去喂馬……”
柳安笑了,“這不也挺聰明的?”
他又繼續往前走着說:“朝中還有幾個像裴相一樣,沒有半點多餘心思的臣子。”那昏庸的陛下,還是有點賞識人的目光的。
“啾啾!啾啾啾!”籠子裏的鳥忽然叫了起來。
柳安忽而一笑,“你倒是知道什麽時候該叫,醜是醜了點,不妨事,留下吧。”
因為丞相的最後一句話,讓王津不禁想到了周禾。
醜是醜了點,但會說話……
也是太能說了才會被扔去喂馬,不知道現在會不會和馬說話?
“哦,對了!”柳安忽然回頭,“你收拾收拾,去一趟永州。”
王津很快反應過來,此事應當和夫人有關。
“屬下何時起身?”王津問。
柳安細細琢磨,“這個不重要,你只需在冬至那日将夫人安全帶回即可。”
“此事不宜讓人知曉,待到夫人安全到了府上再說。”柳安又道。
王津應下後,又問:“丞相,冬日恐有落雪,冬至…”
柳安掃去一眼,如劍般令人畏懼。
“屬下定會在冬至當日将夫人安全接回!”王津拱手道。
為什麽非要是冬至呢?
望着柳安的背影,王津有些奇怪。
丞相素來不喜任何節日,往年的冬至,府上更是死氣沉沉。
但他沒有過多猜測柳安的心思,能猜透才奇怪。
……
好大喜功的君王,為了慶祝這次的勝利,不僅是犒賞三軍,更是宴請百官!
宮廷盛宴,每個官員的臉上都挂着笑容。
皇上早就在上面昏昏欲睡,下面幾個不醒人事的大臣也都被擡走。
昏了頭的人們,來回走動,有幾個走去和裴相道喜。
倒也有些正經人,即便是酒蒙子過來,也還是推辭。
此番情形,看的柳安越發想笑。
難得他今日端坐着,手中晃着酒杯,饒有興致看着這些被官帽擡高的宵小鼠輩。
右相熱鬧的時候,左相可不見得心生歡喜。
柳安瞧了瞧一側的崔遠,臉果然是比碳還黑。對方也剛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柳安側揚嘴角,微微擡起酒杯示意。
他知道崔遠是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和裴相交好。
崔遠也沒有不給柳安面子,微微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幾乎沒人不知道,柳安在成為丞相之前,在崔遠的手下做事。所以,整個朝中唯一能讓柳安敬重的,也就是左相崔遠了。
柳安也一直都很給崔遠面子,即便他位尊也沒有讓崔遠次次颔首相拜。
但崔遠向來與裴千承不合……
不過他柳安可不想摻和這些黨政之争,誰死了都動不了他政事堂丞相的位置。
他想要扶持的皇子,那必然是下一個皇上。
“柳相不去慶賀一番?”思索間,崔遠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
柳安側揚嘴角,起身道:“有什麽可慶賀的,不就是撿了個命。”
崔遠冷哼一聲,若不是柳安從中插手,現在恐怕早就沒了裴千承這號人物!
“崔相深謀遠慮,為了家國大業,忍一忍又能如何?”他是戲谑着說的,仿佛裴氏一族就是動手便能捏死的螞蟻。
對柳安來說是螞蟻,但對他崔遠來說可不是。
崔遠一甩衣袖,雙手負于身後,轉身離去。
大醉的皇上不知怎麽又來了興致,叫嚷着讓淑妃來此。
皇後面色惶恐,趕忙讓人将陛下往外攙扶。
“滾!”皇上搖搖晃晃,一把打碎了桌上的所有東西。
他踉跄站起來,打量着下面的臣子。有些人即使心中不悅也不會表現出來。
“朕!讓淑妃見見大家怎麽了?!”說個用力的話,身子便站不穩。
這樣的場合,即便是四妃都在也無不妥。但今日只有皇後,只召來淑妃,确實恐有不妥。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放在柳安身上。
柳安果真淡淡一笑,向前走了一步。所有大臣的心松了許多,這才是丞相該有的樣子嘛,得勸誡!
“陛下。”
“愛卿又要說什麽?”皇上不滿,嘟囔了一嘴。
“臣以為,請淑妃娘娘,并無不妥之處。”
“啊?”
“這這這?”
身後的臣子們還是沒忍住發出了聲音。
“還是愛卿說的對!”
無數公卿,盡不敢言。
整個宴席間像是忽然靜止了般,直到銀鈴之聲闖入耳中。
“這……這成何體統!”
“勿要多言!”
這些聲音極小的話,都被程裳聽進了耳中。
也是,銀鈴出現在一個妃子身上,且被帶上了百官宴。真是可笑。
不過她并不在意這些說法。
她的目光都在柳安身上,雖然在擦肩而過的一瞬,他并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許是不死心,程裳走了一段,故意回頭打量衆臣。
此番舉動又是引得衆人不悅。
四目相對,柳安微微一笑,程裳便知,她做對了。
程裳提着裙擺繼續往前,到底也不是老眼昏花的年紀,皇上一眼便覺淑妃心思不正。
等程裳站在皇上一側,衆臣叩拜。
然,皇上竟沒有接着說些其他的。
“香肩美人懷,誰能不醉心!”一嘴胡話後,皇上再一起舉起酒杯。
所有人臣子必然作陪。
待一飲而盡,皇上直勾勾的眼神落在柳安身上。
“丞相!”
柳安稍擡眼,不急不慢走出去,拱手道:“臣在。”
“丞相為國分憂十餘載,到了如今家尚未立,實在是朕缺了考量!”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柳安身上,包括程裳。
“今日朕便做主!給丞相指一門婚事!”
這話并不讓人意外,有人便悄悄開始打量崔遠,應當是左相之女。
随着目光的聚集,崔遠心情倒有幾分不安,畢竟這個皇上,誰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只聽皇上接着說:“昭和公主你看如何?”
“啊…這。”
“昭和公主才剛及笄,柳相…”
“哎,但也算是合适吧?”
官員竊竊私語,崔遠的臉又黑了。
昭和公主是皇後唯一的女兒,皇後的神色也有些慌張。但即便再不悅,她也不能說一句話。
但這意思還是要看柳安的,只見他勾起嘴角,有些随意道:“臣以為,不妥。”最後二字十分有力。
當即,崔遠下意識站直了身子。
“我就說,柳相定是要娶崔相之女的。”
“那可是癡心,如今都十七了還在等着。”
“想來,今日柳相便該求娶了。”
皇上有些不滿,“柳相是覺得昭和公主攀不上你?”
“臣豈敢!”柳安忽然提高了聲音。
“那是為何?”
柳安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陛下,臣有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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