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前因後果

前因後果

022 前因後果

雙方眼神一對上,像是一陣刀光劍影閃過似的,嚴鈞晟小指輕輕點在杯壁:“當年您能伸出援手,選擇救我一命,這份恩情我自然是永不會忘,要說我能有今日,也全都是因為您游大爺的仁義之心,不過您也知道,我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人,一輩子都活得庸庸碌碌不是我的選擇。”

“所以,就算大爺要罵我是個白眼狼,那我也認,畢竟這是事實,沒什麽好辯解的。”

游平朔笑:“好一個坦坦蕩蕩嚴二爺,吞了我的海航線吃了我的人脈都能這樣理直氣壯,這倒叫我無話可說了。不過,你未免也有些太貪心了吧,難道說這幾年來你吃下去的東西還不能填飽你的肚子,竟然還想着跟那位大人物攀關系——”

他目光一轉,盯着旁邊的清榮,語氣意味深長:“人吶,不懂得知足,遲早是要出大事兒的。”

清榮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搞不明白這話題怎麽總是要往自己身上扯,游平朔接下來的話卻道破天機,讓他下意識心頭一緊。

“小家夥,你大老遠跑來上海,就不怕你爹擔心嗎?我聽說你自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這話要是叫你爹聽見了,得把你屁股打開花吧……”

游平朔呵呵笑起來,手指在桌面上一筆一劃:“你瞧,這是你爹的名字,對不對?”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是個不能輕易說出口的名字,清榮自以為自己隐瞞的很好,卻沒想到在座的人輕而易舉就把自己的謊言戳破,當時腦子就懵了一下,随後就立刻進入警戒狀态。

但在場的兩個人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游平朔很快重新轉頭:“那些事情我們既往不咎,但這小子,你不能帶走。”

嚴鈞晟面色不變:“那你得問他。”

說完這話,屋子裏出現片刻的沉默。

而清榮也終于明白過來了,今天的這一出,完全是因為他而起——

因為他不可明說的身份,放出去,可能是武器,也可能是個好用的擋箭牌,所以游平朔想把他扣下來。

他下意識去看嚴鈞晟,發現對方壓根沒有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反而像是在想什麽事情一樣,盯着窗外透過窗戶的陽光,微微眯着眼。

Advertisement

他又轉頭看了游平朔一眼,腦中思緒紛亂。

“小家夥,你心裏清楚,留下來是你最好的選擇,畢竟你跟這位嚴二爺才認識多長時間啊?要說有多麽深厚的感情,我可是不信的。”

游平朔喝了口茶:“再說了,這麽絕情的人你敢跟着他?瞧瞧我這老頭子吧,沒用了就被人一腳踢開,你也想像我一樣落得這麽個下場?”

對于他這張口閉口的挖苦,嚴鈞晟充耳不聞,也沒什麽太大反應。

不過等了一會兒,他才聽見清榮開口:“如果我要跟他走,你其實也沒辦法攔得住,因為你不敢對他動手,是嗎?”

忽然被這樣直白點明,游平朔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但他想想那三個字,最後還是忍住了,聽清榮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說:“可如果我不走,前提是,我要你給我一個承諾。”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那個沒問題,我能幫你,但得是在你兌現承諾之後。”

游平朔不覺得意外,但嚴鈞晟還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說這狼崽子總算是憋不住了,采用的方法可真是直接,半點彎子都不繞。

還沒想完,清榮快速擡眼一瞥:“我要他的位置。”

嚴鈞晟:“……”

這下,游平朔終于穩不住表情了,“你想要龍興還是想讓我直接讓位?”

清榮繃着臉:“你想多了,我對龍興沒興趣,我要的是地位。”

游平朔嘴角一抽:“你這是把龍興當成跳板了?就不怕我現在跟你翻臉?反正你爹也不知道你在這裏,大不了來個死無對證。”

清榮半點不怕:“我死了對你沒好處,我活着,你才有擺脫日本人的一天,可以比外頭那些人更快跳出這個圈子,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這叫雙贏,對吧。”

一盞茶的時間,對峙的兩個人就換了角色。

嚴鈞晟在旁看完這場戲,忽然間有些感慨。

雖說現在清榮還是有些稚嫩,說的話也不夠妥帖,但他有一個最大的底牌可以保命,借着這個底牌再磨練幾年,往後定然會是個厲害角色。

不過,那跟嚴鈞晟關系不大了。

游平朔以為他收留清榮,是因為有想借着跟那位“底牌先生”拉關系的心思,但其實并不是。

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小家夥兇起來的樣子讓人動容,所以那天看到玉佩之後便将對方身份識破,卻也沒有刻意去對清榮熱情。

而且這次他說要走,本來也就沒打算帶清榮,不過在思考之後決定把游平朔這老家夥引過來,也是利用清榮的身份給自己找一個可以全身而退的籌碼罷了。

認真說起來,這對他們三個人都是件好事。

思緒閃過一瞬間,那邊的對峙也已經謝幕,清榮的去留也有了決定,游平朔要把人帶走,也就不再跟嚴鈞晟糾纏。

他沉默着把人送出門,上車的時候,清榮無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像有話想說,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直到一周後,他上了船要離開上海,站在甲板上想再看這片自己待了好幾年的地方,卻看到碼頭上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清榮還是原本的模樣,穿着一身深色的衣裳,站在碼頭沉默看向他所在的地方。

船即将開動,嚴鈞晟往邊緣處靠了靠:“來送我?”

他的聲音不大,但也能讓人聽到。

清榮不知道在想什麽,皺着眉頭,在船啓動前一秒才開了口:“那時候你救我,到底救的是我,還是玉佩?”

看來,清榮也回過味來了,知道那個玉佩并不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曾經屬于誰。

不過他在苦惱什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嚴鈞晟聽了這個問題,覺得有些好笑,雖說不明白他問這個是什麽意思,但還是開口道:“你。”

清榮聽見,皺起的眉頭稍微松了些。

船只開動,碼頭上一片吵嚷,多數都是在依依不舍地告別,聲音彙聚在一起,就顯得有些吵鬧。

清榮看着船慢慢往遠處去,忽然拔高聲音:“嚴先生,再會。”

嚴鈞晟沒說話,只是擺擺手,看着碼頭越來越遠,直到徹底看不見。

然後,才閉上眼,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幾十年前的家鄉,到底會是個什麽樣子。

他終于要回去了。

一轉眼,幾度春去秋來,便是兩年過去了。

前方戰火已經迅速蔓延開,到處都是滿面不安的人們,走在路上也都是行跡匆匆,身上帶着一種茫然和惶恐的氣息。

黃包車上拉着的究竟是哪位先生哪位小姐都不是他們要關心的事情,他們只關心自己還有多少個安生日子可以過,害怕不知道哪天就要一無所有。

人們在這種日子裏,是格外提心吊膽,所以當這一大早,劉伯聽見大門被敲響的時候,下意識頭皮麻了一下。

打開門,他看見一個模樣清隽的男人站在門口,身上穿着的長衫雖說不怎麽起眼,但幹淨整潔勝過了一切,而且他還注意到對方提着一個大包,看起來像是要出門辦事的。

不過,這人他倒是有些面生,忍不住就問:“你好,請問……”

“我找嚴先生。”

男人微笑起來,笑容帶着一種讓人覺得很舒服的感覺:“我姓柳,和嚴先生是舊相識,這是我的名片,麻煩老伯傳個話,多謝。”

劉伯不識字,對着那小卡片上“柳慎之”三個字看了半天,仍舊是一頭霧水,但這人看起來斯斯文文,唇邊一抹笑容格外溫柔,他覺得不像什麽壞人,就說了聲稍後,匆忙進裏頭去了。

沒一會兒,劉伯又出來,這回是徹底沒了懷疑:“快請進,先生在裏屋等您。”

男人又講了句多謝,被帶過去之後,剛推門,就忽然間瞧見一個不明物體朝他面門飛來。

他下意識側身,才發現那是個紙團。

“柳——慎——之——”

男人擡頭,瞧見嚴鈞晟就坐在斜對面的沙發上,拖着腔調,念他的名字,“什麽時候改名了?”

然後仰頭笑了一聲:“柳大少爺,好久不見,怎麽跑這邊來了。”

“出差。”

柳之意将手中大包提起:“又聽說你最近發展很不錯,年紀輕輕就成了聯合商會的副會長,這就順道來看看你,順便改善一下夥食,畢竟報社經費不充足,吃個飯都要操心萬一超支怎麽辦,倒不如來借借光。”

說完,他已施施然坐在沙發另一端,非常自然地給自己斟杯茶,“嚴會長,不介意再蹭杯茶吧?”

嚴鈞晟托下巴:“沒所謂,你還喝不窮我。”

自從那次柳之意慌忙離開上海,如今也是兩年多未見,後來他也離開上海,就算是斷了聯系。

這回再次碰面,兩個人的身份也都和之前大不一樣了,在屋裏聊了會兒之後只覺得話題越發多起來,關系倒也不見生疏。

說起改名字這回事,柳之意再提起來仍舊感慨,不過這說到底,是因為跟他現在的職業有關系。

拍拍包:“喏,你瞧。”

完了,從包裏掏出一個相機,“以前都是跟着別人學玩筆杆子,但我覺得沒意思,索性換了個部門,現在多好,背着相機到處跑,雖說累了點,但好在能看很多東西。”

嚴鈞晟目光在那相機上掃過,笑笑:“做記者呀?真是好風光,都采訪過哪些大人物,瞧瞧我夠不夠格來個專訪?”

他本是開玩笑,柳之意也能聽出來,但是卻忽然間表情有些微妙,看他一眼:“你不看報紙吧?”

嚴鈞晟:“嗯?”

柳之意:“我方才給你的名片,你也沒看出我的名字常出現在哪裏?”

嚴鈞晟一愣,從他這一句話裏品出了不一樣的感覺,随即來了興致,面上若有所思狀:“你……是做什麽的?”

柳之意:“記者啊。”

後又笑:“上前線的那種。”

嚴鈞晟:“?”

他手指一抖,這回倒是真的驚訝了。

印象中的柳之意,一直都是斯斯文文的模樣,以前在上海的時候,嚴鈞晟曾經調侃他生了一張“薄情寡義負心漢”的臉,他也從不生氣,瞪人都沒什麽氣勢,多是種軟綿綿的性子。

但現在,他倒是還斯文儒雅,只是這次已經變成了一把軟刀子,看上去無害,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戰地記者。

在炮火紛飛的地方穿行而過,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扪心自問,要讓嚴鈞晟這樣去跑,他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怯場,所以得知柳之意現如今做的是這樣的事之後,驚訝之餘,他心中也是有些佩服的。

“不拉琴了?”

“不了,沒什麽意思。”

“那你弟弟呢?他還好嗎?”

“還好,今年年初的時候剛結婚,也總算是成熟不少,現在跟太太一起做點小生意,吃喝不愁。”

嚴鈞晟目光在對方手上掃過,抿口茶,輕聲說了句抱歉。

柳之意的手讓他一直印象深刻,那雙手一看就是個搞藝術的人精心呵護過的,十指修長,很漂亮,本身就像是個藝術品。

但他今天一看,卻發現對方的手好像有兩根手指有些變形,而且柳之意喝茶的時候其他手指都微微彎曲,唯獨那兩根手指僵硬的不像話。

所以他瞬間就明白過來,柳之意為什麽會放棄了最喜歡的東西,毫無預兆地轉頭做起了記者。

廢了兩根手指的樂師,還怎麽繼續拉他的琴去?

而那一聲抱歉,就是為剛剛一上來就問的那個問題,戳到別人傷疤而不自知,倒是他嘴快了。

片刻沉默,為免尴尬,很快話題又轉開,不知不覺,一上午就在閑談之中過去。

中午柳之意和報社同事有飯局,所以不能跟他一起吃飯,但晚餐還是能約一約。

待到晚上終于可以一聚,說起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嚴鈞晟一直認真在聽。

聽到柳之意說起他要去某地,嚴鈞晟眉頭一皺:“去那裏是不是要經過宛平?”

“嗯?”

想了想,好像路線中确實有這個地方,柳之意才點頭:“是啊,怎麽了?”

嚴鈞晟沒吭聲,只是低下頭,慢慢把挽起來的衣袖給重新弄平整,然後舒了口氣:“巧了,我過幾天也要上那個地方去一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可以和你同行。”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